穿了没几日就整个耳朵都变红了,后来又化脓,姐姐还发起烧来,病了几日。
她们害怕母亲责怪,谁也没敢说。
后来姐姐烧退了,耳朵也好了,只多了一个黑痣。
她姐姐耳垂上的黑痣与别人都是不同的,她还没有忘记。她觉得那个一定是她姐姐。
她马上追出去,却人已经走了。
她就这么错过了自己的姐姐,她很难过。一些事情重新想起,她发现她其实并没有忘记很多,她只是怕难过,就下意识避着不去想。
她怎么能忘记姐姐呢?那个从小就背着她打猪草,喂她吃饭,走哪里都带着她的姐姐。
在大雨夜里大水快来时候,跑得喘不过气都没有丢下她;为救她而杀人;无论怎么困难都不曾放弃的姐姐。
她怎么会忘记?
可是就这么错过。
她看着过得并不是很好,那身衣裳灰不溜秋的,袖口处还打着补丁,头发上一件首饰都没有,她来向她讨水喝。
她居然没有认出她来。
小辣椒心里又懊恼又恨,她现在不缺吃穿,手头上也有些结余,可是她姐姐却过得一点也不好。
她如今长大了,她能让姐姐过上好日子了,她无论如何要找到她。
小辣椒抽抽啼啼哭了大半宿,次日晨起,两只眼睛肿成了水蜜桃。
水仙见了,吓一跳,将她拉到一边问道:“你昨晚上怎么了?”
小辣椒低着头,说道:“我,我做梦了。”又抬头问,“水仙姐姐,大小姐醒了没有?我想下山一趟。”
水仙打量她,“下山?你下山做什么?”
小辣椒说:“我下山找个人。”
水仙想起昨天小辣椒盯着人看,后来又追出去的事情来,问道:“昨天闯进来讨水喝的两个丫头你认识?你家里不是都……,莫非那个就是你姐姐?”
小辣椒的事情,淮阳王府的大小姐顾惜若早就知道了,水仙是打小就在顾惜若身边伺候的,对这事也是一清二楚。
小辣椒缓缓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但是看着像。”
小辣椒虽说得是淮阳王府秋华院里的人,但是与秋华院其他丫头又不一样,从她小辣椒名字上就可以看出端详。在王府里独住一间屋不说,顾惜若也鲜少打发她做些丫头婆子该做的事情,只时常带着身边说话。
小辣椒到顾惜若身边时年纪还小,承德侯府的老夫人又对她极好,所以许多事情小辣椒并不知道。等她到了顾惜若身边,几乎是水仙一把手教出来的。所以水仙待小辣椒也非是一般。
小辣椒的遭遇,水仙也觉得同情。她说:“大小姐正在少佛经,你等她停笔了再进去吧。”
小辣椒于是在门口石头凳子上坐下来等。约是一炷香工夫后,水仙就出来了,给了个脸色与小辣椒。小辣椒跟在水仙身后进去。
顾惜若正在擦手。她这年已是满了十八岁,因是为外祖父母相继守孝,亲事耽搁了下来。平常女子若是身处她眼下处境,大多都会生出急躁来。而她则不然,行为举止一如流水悠然从容,配上绝色容颜,使人一见便不由得会生出自觉形秽的感觉来。
小辣椒等她擦完了手,方才上前来。
顾惜若看了她一眼,突而笑起来,说道:“这下可真个小辣椒了。”
小辣椒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眼睛。
顾惜若又说道:“我听夏莲说,你昨日晚上做噩梦哭了一晚?”
小辣椒点了点头。
“做了什么噩梦竟是哭成了这样?”顾惜若看着她,“是不是梦到你姐姐了?”
第一一九章 巧遇()
小辣椒抬起头惊讶看着顾惜若。
顾惜若接过水仙递过来的茶水,小抿了一口,用帕子沾了沾嘴角,方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日白天见的那两个讨水喝的女子真的与你姐姐很像吗?”
小辣椒点了点头,又飞快摇头,“不是的,她一定是我姐姐。”
顾惜若看她急切分辩的样子,抿嘴又是一笑,说:“天底下相像的人多得去了,更何况,你与你姐姐分别已是有好几年了。你怎知她就一定是你的姐姐?”
“我认得出。”小辣椒急切说道,“大小姐,我姐姐耳垂上有个痣,昨天来的那个也是耳垂上有痣。她就是我姐姐。”
水仙看了垂下眉眼的顾惜若一眼,出言道:“你这丫头是不是糊涂了?这天底下耳垂上生痣怕是数也数不清吧,你就凭这个断定她就是你姐姐?”
“大小姐,我姐姐耳垂这个痣与别个不同。”小辣椒又分辩说,“那是小时候穿耳朵不成而长出来的。”
顾惜若又笑起来,“好啦,你说她是你姐姐,这事可不是你一个说了算得。你想下山就是为去找她吧?去吧,我让胡管事派个人跟你一道去。免得你不知如何着手。”
“谢谢大小姐。”小辣椒这才露出欢颜。
小辣椒出去后,水仙又小心翼翼给顾惜若手边茶盏续上茶水。
顾惜若突然说道:“水仙,让胡管事派个人回去一趟,问问贺管事,当年小辣椒那姐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水仙在胡管事那里遇到正找他要人的小辣椒。胡管事见了水仙,连忙丢下小辣椒。过来问水仙:“姑娘,大小姐真有这话吗?”他是问小辣椒找他要人的事情。
水仙笑着点头,“确实是大小姐让她过来。”
小辣椒也跟着说道:“偏胡管事还不相信我的话呢。”
“你呀,就这么冲过来找胡管事要人,你以为人家胡管事这里养得全是闲人呢?”水仙刮了小辣椒一眼,“好啦。你快去吧,胡管事这边便是要给人,也要跟人说一声。你收拾了只管在寺门口等着就是了。”
胡管事也陪着笑说道:“我让人赶紧套辆马车去。”
小辣椒这才走了。水仙待到小辣椒背影转了弯,方又说顾惜若让他派人手回淮阳的事情。
胡管事在心里掂量了会,问道:“水仙姑娘,那这小辣椒找人的事情……”
水仙想起顾惜若说这话的脸色。回答说:“你找个人跟着她就是了,这通县这么大。找不到人也是寻常事。”
胡管事是王妃手下得力人之一,他闺女又在秋华院做事,这几年顾惜若出府都是他一手安排的。王妃已是透过口风了,顾惜若若是出嫁,他十有**会是陪嫁的管事之一。所以胡管事对顾惜若是吩咐一直都是言听计从。
他听出水仙话里的意思,知道该怎么做了。脸上笑立时又堆满了,恭敬送了水仙出去。
小辣椒得了准信,立时就回了自己屋。从自己箱子角落里拿出个木头匣子来。匣子里面是她这些年的积余,既有些百余两的碎银子,又有些老夫人和大小姐赏赐下裸子首饰等等东西。
首饰上面多是有承德侯府和淮阳王府的印记,一时半会不好换开,她姐姐拿了也不能用。小裸子这些东西是打赏人的小玩意,到外面当铺里也不知道好不好换。
这两样东西,小辣椒只取了其中无印记的成色又不差的一根簪子,小裸子也抓了几个,准备自己先到当铺里看看去。
决定若是能换了,再将其全部带出去。
那些碎银子是最管用的。小辣椒一并全塞到自己随身袋子。
她收拾好了,就拐到了广济寺,出了寺门,门口果是早有一
辆马车等着。她坐着马车盘旋下了山道,从当地开始找起、
在漳河镇魏家庄的章杏对小辣椒的事情自然是一无所知。初七时候,埠河镇传来消息,叶大舅家新添的双胞胎一日之类相继去了。叶大舅叶舅娘都不喜闺女,草草埋了了事。
叶荷香虽是听了消息,也没有去。
开了春,地里的活开始忙起来。魏家的地已是不少了。魏云海年纪渐大,魏闵武又去了安阳。在漳河镇傅家米铺的魏闵文在农忙时候归了家,一家人忙着下秧苗,清鱼塘的淤泥,放水放鱼苗。
直忙了十余天,地里的活这才告了一段落。
魏云海见地里活忙得差不多了,就让魏闵文带着傅湘莲回了镇上。
叶荷香时时想及全塘镇那半仙的话,一边加紧在魏云海耳边吹枕头风,劝说章杏,一边等着叶云清叶云兰两姐弟的音信。
她满以为他们两个归家后过不了多久就会再来魏家庄将章杏带到淮阳去的,谁知道这两家一去后,竟是了无音讯了。
她初时还有些淡定,渐渐就有些没底了,干脆回了一趟埠河村。谁知道叶家大宅里只一个看门的老头和一个扫地的婆子在,其余人竟是全去了淮阳。
她扑了个空,心里别提有多懊恼了,一边怪自己不早些来,一边又怪章杏那日不该连面也不露一个。于是对待章杏,一下子就急转直下了,从先前满怀期待小心翼翼到满心怨恨看见了就要说骂几句的地步。
章杏对她娘的反复已是见怪不怪了。叶云清叶云兰不来露面,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转眼又到插秧时节,魏闵文又回来了,不过傅湘莲没有跟着一道回来,她怀孕了。
叶荷香对于傅湘莲在这时候不归家很是有意见,没少在魏云海耳边嘀咕。
而魏云海则在为即将成为爷爷而高兴,听叶荷香叨多了,就皱着眉头训道:“你让她回来干什么?家里这会正忙着呢,她现在是两个人。那是一定要吃好睡好的,在镇上刚好有舅娘帮忙照看,回来了谁来照看?你吗?”
叶荷香可不想照看傅湘莲。
魏云海一句话说得她哑口无言。
章杏心里有些忐忑,然而这时候她什么也做不了,便是泼冷水也不恰当。在家里十几亩地都插上秧之后,她就跟着魏闵文一道去了镇上。
傅湘莲一切都好。因是月份还小,肚子还看不出来。只十几天就被傅舅娘喂胖了不少。她见了章杏,也很高兴,说是这些天她娘一直将她拘在家里不让出去,现在她来了,无论如何都要陪着她上街上逛逛去。
傅舅娘皱着眉头说:“你就不能安生些?这女人怀孩子头三个月最是要紧了。你好好在家里呆着多好,成天寻思着往外面跑?哪里像嫁了人要当娘的样子?”
傅湘莲冲章杏吐舌头。又拉着傅舅娘撒娇:“娘,杏儿好不容易才来镇上一回,你就让我陪着她走走吧?我们又不走远,就在附近转悠转悠就回来了,好不好?”
傅舅娘看了章杏一眼,明显有些迟疑。
傅湘莲立时抓住时机。又摇着傅舅娘的手胳膊求说:“娘,有杏儿跟我一道,你还担心什么吗?就让我们去吧。”
“哎呀。好了,好了,明明是你自己想出去,还非得拉着人家杏儿说话。你两个去吧去吧,记得要早些回来啊。”傅舅娘终于松口。
傅湘莲大喜,连忙拉着章杏出门去。
漳河镇就那么一条直街,两个人出门往东行一会,见到沿街一个铺面正在转手,原主和买主正在铺面门口商议事情。傅湘莲明明是有说有笑挽着章杏往要往那边,见了那两人就立时拉着章杏转身了。
这么明显的回避,章杏怎么会不知?她觉得好奇,于是转过头去看。还真看见了一个熟人。何元青。
傅湘莲还拉着她,说道:“走啦,走啦,后面就几个杂货铺子,没什么好看的。”
她这是怕章杏难受呢。
章杏这是自打何家退亲以来,第一次见到何元青。何家的退亲最初还是给了她不少麻烦。何魏两家的定亲众所周知,突然之间何家就退亲了。何家声望高,大多数都不会说他家不好。章杏则没少被人指点。
但是她也知道这件事情何家完全是被她连累的,心中也没有多少芥蒂。
就是这份麻烦,也没有持续几天,紧接而来的抽丁事情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便是她也完全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抽丁事情才完,又是魏闵文成亲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接踵而来,她完全没有空闲再想何家的事情了。
现在再见,心里比之先前又平静了几分。
傅湘莲这般刻意,她倒是不好推拒了,便只当不知道,跟着她转身走。
只他们走了几步,就听见后面追过来的脚步,还有迟疑的叫声:“……魏夫人,杏儿……”
章杏听到何元青叫魏夫人还没有反应。傅湘莲倒是气呼呼的样子,拉着章杏,愈发加快脚步。章杏这才顿悟,何元青嘴里的魏夫人就是指傅湘莲。
她心里暗自为自己迟钝流了一把汗。
她们摆明了不想与何元青见面,何元青又不是个傻的,追几步后,就明白了,失魂落魄站在街口望着章杏傅湘莲离去的身影。
傅湘莲待听不见后面的脚步声了,这才回了下头,呸一声,沉着脸小声道:“活该。”
倒是章杏觉得有些愧对何家。她之所以接受何家的亲事,存得就是借着人家避风头的打算,结果还累得何永华下了大狱。是她存心不良在先,哪里还有理由埋怨别家?
第一二零章 姐妹()
傅湘莲看了看章杏脸色,低声说道:“何家已经搬到雁南老家去了,我听说何元青这次是专程回来处理漳河镇这边的铺子田亩的。这般讨厌的人家咱们以后再也不用见面了。”
章杏原想问问何夫人与何里正的事情,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有问。雁南那地她是头一次听说,想来定是远地。何里正何夫人既是能长途跋涉,身子应是无甚大碍。
她便是心存内疚,但是这时贸然出口相问,难免使人联想到她尚未心死之类。
这样无益不说,还会徒添些许麻烦。
罢了,原就是两不相干的人家,何必多加牵扯。
何元青不过一个十**岁的少年,尚未定心,一时痴迷于她,待遇到更好更合适的,定会将她忘到九霄云外的。
两人在街上打了转归家,均是无甚收获。傅湘莲还一连叫累,傅舅娘自是说教了她一番。
章杏回到魏家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家里大门开着。章金宝与个七八岁女孩在门口玩耍。老远见了她,章金宝就喊叫着跑过来说:“大姐,金莲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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