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敖萨洋的这一席话,吴长、吴磋林只觉得胸闷,忍不住猛烈咳嗽起来。
敖萨洋召唤战士上茶,“来来来,先喝点水。”
哨所内,战士们取出几个瓷碗,从保温开水桶中接了卫生部门调配的糖盐水,给吴磋林他们端了上来。
道士翁丽水一看,碗内是一汪清水。他撇撇嘴,大海碗喝水,连茶叶也没有一根,真够粗俗的的。
吴长刚刚被吓得够呛,他想平定一下心情,于是就端起面前的水碗一连喝了两口。吴磋林倒是没想这么多,刚才话也说了,汗也出了,他捧起水碗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这水什么味啊!甜甜的、咸咸的,不过口感还不错,吴长、吴磋林不由得多喝了几口。他们两人辫子被剪去了,心里面患得患失,有说不出的滋味,对于劳军谈判啥的,自然也就懈怠下来。
翁丽水心想不管咋样,这劳军的差事得完成,他见吴长、吴磋林只顾闷头喝水,于是就劝说钱水廷,“无量天君!大军秋毫无犯,此情此景令人万分敬佩,贫道身为出家人也深为感动。只是,这些礼品全是鸡笼街父老乡亲的一片心意,我们就这样原封不动的带回去,实在是无法向父老乡亲做出交代。这位干部,您是不是再作考虑一下。”
说着,他转头对壶中子说道,“这位道友,咱们都是道君门下的弟子,您帮忙说个话吧!”
“道法自然”壶中子一甩手中的拂尘,“贫道乃龙空山自然道门下壶中子是也。这位翁丽水道友说的不错,不收确是辜负了地方贤达的雅意,只是收下又违反大明军队铁的纪律。既然这样,我就说一句话,大明军队就按价算钱,所有礼物用银钱买下。”
壶中子在武当山,长期从事四方香客的接待工作,说得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钱水廷点点头,“这倒是可以。”
说着,他把礼单扔给敖萨洋,“你和吴掌柜一起去看望礼品,按质论价,记住一定要买卖公平。”
吴磋林、吴长、翁丽水慌忙叫道,“怎可使得,怎可使得。”
“道法自然”壶中子念念有词,“王者之师,秋毫无犯,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吴磋林等人还要呱唧,钱水廷笑呵呵的挥挥手,“呵呵,你们是不是害怕大明会横征暴敛,祸害乡里。”
吴磋林三人连声否认,“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请吧,吴掌柜。”敖萨洋把吴磋林带回了渡口。
看着吴长和翁丽水脸sèyin晴不定的样子,钱水廷笑呵呵的说道:“请基隆的父老乡亲放心,大明朝廷不是凶残的满清鞑子,我们的政策很简单,这里有张布告,你们可以先看看。”
壶中子取出一张大纸,上面是用毛笔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
“告台湾百姓书。”翁丽水把布告接了过去,轻声读了起来,吴长的脑袋也挨了上去,两人一同看了起来。
布告是竖着写的,从右往左,四句一纵行。
“大明宗旨,中华复兴,诛灭鞑虏,光我山河。
东海发命,ri月旗展,船坚炮利,声威远震。
先取台湾,旌旗北望,官佐兵夫,服从命令。
平买平卖,事实为证,乱烧乱杀,在所必禁。
三桂启关,汉家始覆,血雨腥风,二百有年。
满鞑凶残,丧心病狂,祸国殃民,逆迹昭彰。
汉贼佐命,为虎作伥,反颜事仇,以逆为正。
庙堂豕鹿,四野豺狼,黎民百姓,十分苦痛。
骄吸民脂,税捐极重,重息重租,人人怨愤。
饭可充饥,药能医病,大明主张,极为公正。
四海之地,大明所有,四海之民,朝廷子民。
鞑子妖魔,尽早缚手,上天好生,给予出路。
执迷不悟,负隅顽抗,旌旗所指,灭族灭门。
失节士夫,从虏军人,弃暗投明,尔则无罪,
不思悔改,格杀无赦,一应逆产,法当充公。
苛捐杂税,全都取缔,农工生产,促进发展。
合法所有,依法保护,减租减息,改善民生。
汉人番人,尽我子民,杜绝歧视,zi you平等。
全国人民,风发雷奋,华夏复兴,为期曰近。
革命成功,尽在民众,布告四方,大家起劲。”
翁丽水轻声读完布告,眼睛再往左看布告的落款。
“大明权监国白宝湘
内阁首辅钱水廷
大都督王铁锤”
上面还分别盖着鲜红的大印。
钱水廷见翁丽水读完布告,笑呵呵的说道,“你们等会儿把布告带回去,好好研读。记住死心塌地为满清殉葬的,那就和大鸡笼汛千总林文察一样,死路一条。呵呵呵呵!”
钱水廷的笑声,让三人不寒而栗,“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翁丽水三人此行任务主要就是打探消息,了解明军虚实。现在拿到布告,这任务也算完成的差不多,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探听一下。
翁丽水寻思了一下,见壶中子坐得离自己不远,面向表现的十分和善,就试探的问道,“请问壶中子道友,那大鸡笼汛官兵全杀了吗?”
“道法自然”壶中子念了两句唐诗,“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他正sè的说道,“我们只杀有罪之人,大鸡笼汛只有千总林文察死了,其余四十多个官兵全在俘虏营好好的呆着。”
只死了一个林文察,好啊!翁丽水立即告诉壶中子,有好多绿营兵丁的家属住在鸡笼街,那些家属托他打听,能不能用银两把人赎回。另外林文察是雾峰林家的人,过几天林家可能有人要来赎走尸体。
“这可能不行吧。”钱水廷把话接了过来,他笑嘻嘻的问翁丽水,“你以为我是海盗,掳掠人口再勒索银两。”
翁丽水吓得跳了起来,“不是啊,大人。我只是代他们家属问问而已。”
钱水廷满脸慈祥,“坐下说话,坐下说话。”
壶中子告诉翁丽水与吴长,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这是中华民族的du li战争,是炎黄子孙与满清鞑子你死我活的对抗。那些绿营兵丁如果愿意回到人民中间,朝廷将会给他们生路,释放安排差事,这一两银子也不会要的。但如果顽固不化,一条路走到黑,那就对不起了,不管送来多少银两,也是死路一条。
至于林文察,壶中子告诉他们,林文察的尸体暂时用白布包裹着,放在树荫下的空地上。如果翁丽水愿意,现在就可以带走。
“需要多少银子?”
“道法自然”壶中子一脸正气,“你们尽管带走。堂堂大明朝廷,哪有用尸体做生意的道理。”
这里正说着,河岸渡口发生了争执,钱水廷等人扭头一看,只见搀扶ji女的两个阿姐跪倒在地上,抱住沈妩珺的大腿,苦苦哀求。
吴长感到奇怪,刚才那边唱小曲,唱得不是挺好的,这会儿又出了什么事啦?他不由得埋怨起吴磋林,心说这吴磋林是林总理的心腹亲信,平常很会来事,怎么今天就摆不平的,放任阿姐惹事。他连忙起身点头向钱水廷示意,“首辅大人,我看看去!”
钱水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淡淡的笑笑,随即起身,“走,一起去吧!”
众人回到渡口,原来敖萨洋和吴磋林已经一五一十的算好帐,一应礼物包括银两全都折算成银元。敖萨洋要支付给吴磋林他们的是大明银元。
早在七月份,金融部门用从ri本打劫来四十万两黄金,利用清朝黄金与白银的兑比价为1:10,ri本黄金与白银的兑比价为1:5,在上海和江户之间来回倒腾几趟,使得ri本黄金价格节节走高,惹得幕府强烈表示不满。
到了九月份,先遣队果断的中断了这项贸易交易。算下来,除去各方面的开销,黄金还有三十多万两,白银则增加到八百万两。
白宝湘安排人在原时空以袁大头的规格为模板,定制了银币模板,古务生的机械厂制作了冲压银币的机械。先遣队在杜南岛建造了一个造币厂,从九月份开始,专门生产“大明银币。
这银元吴磋林见识多了,但全是夷洋,这挂大明旗号的海匪也能自己铸造银元?吴磋林觉得不可思议,他不由自主的捻起一块,查看端详。
银元的正面中间则是扁宋体“壹圆”二字,下方还有略小一点的同样字体:“折半两”;背面,用浅浮雕技法刻印着一张长马脸人像,头戴冲天冠,身穿圆领袍,好似传说中的明太祖人像;头像周边则是一圈文字,上方用明显是印刷楷体书写着:大明通宝。下方则是共和2695年字样,边缘还有若干龙形花纹。
这太jing美了!比那夷人洋银强多了。吴磋林用手捏着大明银元,放到嘴边猛地吹了一口气,然后迅速放放到耳朵边。
呃,有响声,是金属的嗡鸣声,这确是银元。
“这就是大明银元?”吴磋林声音有些发颤。
“是的,这大明银元就是大明法定流通的钱币,我们交易一律使用大明银元。在大明治下,元宝、碎银,以及夷人银元等等,以后都将会禁止使用。”
之前一分钟,吴磋林还把敖萨洋等人当成打着大明旗号的会匪海贼,想到自己被强制剪去了头发,他十分害怕回去之后,鸡笼街人们会怀疑自己对满清有了异心。
现在看到这制作jing美的大明银元,他心里面顿时活络了许多,升起了投效的心思。想这大明船坚炮利,又有坚强的经济实力,假以时ri,一定能与大清一争高下。
第八章 留辫不留头()
鸡笼街送来的所有礼物全都算好帐,最后就剩下红玉和花两个花魁。
但让吴磋林想不到的是,敖萨洋竟然拒绝接受ji女,声称人是万物之灵,怎可作为礼物赠来送去。
“如果她二位是想要自荐枕席,那就多谢了,现在大明各级官员很忙,没心情理会;如果她们是被作为一种礼物,送给我们,那就对不住了,在大明治下,禁绝一切形式的人口买卖,这二位到这里就算是zi you人,是我们的兄弟姐妹,可以自行其是。”
吴磋林有了投效心思,自然满口答应,不会有半点异议。
两个阿姐听了之后,吓了一跳,这两个姑nǎinǎi可是院子里的摇钱树,可不能轻易放弃。她两人连忙辩称,“自荐枕席,我们家姑娘绝对是来自荐枕席的。吴掌柜他们是来劳军的,我们只是跟着过来看看生意行情。”
沈妩珺看到两个阿姐们说得嘴角白沫横飞,心中很是不爽,甩手一个巴掌抽向其中一个阿姐。
被打的阿姐捂住嘴巴惊恐的看着沈妩珺,另一个也吓得不敢吭声。
沈妩珺从小生长在部队大院,内心深处对于强权和强势地位有着相当程度的向往。她已看中了红玉,想要把红玉作为文工团的台柱子加以培养。这两位不长眼的家伙想要挡道,沈妩珺自然是毫不客气,“你二位就是老鸨吧,逼良为娼全都该死。红玉看上去还是小孩子一个,正是读书学习的好年华,你们竟然说她是自荐枕席?更是荒唐!”
两个阿姐一听说自己该死,立即跪倒在地上,“冤枉啊,大人!大人,我们也和她们一样,以前都是ji女,只不过现在人老sè衰,沦为了奴仆。”
红玉、花杵在一边,两人都不敢啃声。
红玉还年轻,她从小被人贩子从大陆拐卖到鸡笼街ji院,饱受欺凌。红玉早就不记得自己家在哪里,亲身父母的模样也没印象,只依稀感觉家里十分富庶,她常寻思自己应该也是官宦人家。现在知道自己可以得到zi you,还能读书,红玉心里头顿时有了期盼,但她又有些害怕,不知自己留在这所谓的明军中,又将是什么样的生活,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大明朝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花也算历经风雨,她本是福建泉州人,只因老家生活艰难,跟随父母来到艋牛稚睢K窃隰慌{租了几亩地,生活倒也安稳。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前年,父亲参加漳泉械斗,结果一命呜呼。后来,自己也被人贩子拐到了鸡笼街。刚到青楼,花还一心想逃了出去,结果吃尽苦头。本来她已经认了命,不想今天竟然遇到自称大明朝廷的反贼。到底是做ji女好,还是做反贼好呢,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像是无根的漂莲,身不由己。
两个ji女能值几个钱啊!吴磋林有些愤愤,相当和谐的局面,给这两个蠢女人弄砸了。他尴尬的解释道,“她们这两个蠢货不懂事,在大人们面前胡说八道。花、红玉既然已经送来,我们就不带走了,她们现在就是大明的人。”
钱水廷了解情况之后,笑着告诉吴磋林,大明禁止人口买卖,“逼良为娼”将是重刑,ji院经营必须要遵纪守法,对抗朝廷的jiān商,大明向来是斩立决的。
看着钱水廷满脸的笑意,鸡笼街众人心底里不觉冒出一股寒意。
留下花和红玉,吴长、吴磋林、翁丽水带着众人回到田寮河南岸。眼看就要走进鸡笼街,抬轿挑担的三十多个乡勇一个个都踯躅起来,不愿意迈腿走在前面。
翁丽水催促道,“磨磨蹭蹭的干嘛,快走吧,大晌午了,这大ri头很毒的。”
众人闪开把李石头推到翁丽水等人的前面,李石头披头散发的跪了下来,“庙祝老爷,你可得给我们做主,这辫子是明军强制剪去的,我们全都是身不由己。”
李石头一向自以为英雄了得,在鸡笼街也算是一号人物。他这次受到林毅成的指派,想刺探明军情况,好捞点银子花花,却没想到自己被搞得灰头土脸的。
李石头带了头,挑担的这二十多个乡勇也全都跪了下来,请求几位老爷给他们做主。
红玉、花没了,两位阿姐心中也有些忐忑,见此情形她们也就抓住吴长、翁丽水的衣襟,“几位老爷,花、红玉两位姑娘被掠走,这可是你们默许的啊,回去之后,你们可得替我们给院子里说话。”
吴磋林那个火啊,他上去就是“啪、啪”各给了一个嘴巴子,“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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