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隆舰脱离船队,调转航向,来到靠近美墨边境线的外海,抛锚停了下来。
数小时后,一艘渔船缓缓的靠了过来。
“哈哈,林书记!”看到华夏复兴党美洲局书记林汉隆出现在渔船船头,谌天雄眉头闪动了两下,“真没想到啊,我还以为咱们要等召开中央会议的时候,才能再次相见。”
“欢迎,欢迎!”
林汉隆很是热情,直接表态,“美洲局,以及我本人欢迎中央的决定。”
渔船劈波斩浪进入圣地亚哥湾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晚霞映红了半边天。
在圣迭戈市政厅后院,欢迎新任地方检察官尼尔斯的酒会正在进行之中。
市政厅原是西班牙总督府,后院是一个西班牙风格的海滨大花园。
大片修剪整齐的灌木包绕着一块草坪,草坪中央是一个精美的雕塑喷泉。潺潺流水、绿树鲜花,圣迭戈上流社会的绅士淑女身穿着华美服装,三三两两散在草坪上。
一张张餐台已经搭好,厨师们挺胸凸肚现场制作美食。仆佣们捧着鸡尾酒盘,穿行在宾客当中,殷勤地为客人的酒杯倒上各式佳酿。
酒会的主角尼尔斯正和一个司法官员及其夫人进行亲切的交谈,突然边上传来了一阵欢笑。衣冠楚楚的市政官员和夫人全都围拢着周伟森、戴维斯教授、马丁教授热烈交谈。
周伟森是法兰西科学院荣誉院士、英国皇家学会外籍会员。戴维斯教授、马丁教授也是加州的知名学者。看着他们能过来参加酒会,圣迭戈上层人士无不欢欣喜悦,一个个排着队过来敬酒凑个脸熟,
尼尔斯很不舒服,举了举酒杯,一饮而尽。他把空酒杯放置到仆佣盘中,顺手换了一杯鸡尾酒,说了声抱歉,信步躲开人群,来到花园边上,居高临下望着圣地亚哥港湾。
海风轻轻吹拂着尼尔斯的脸庞,港内白帆点点、渔歌阵阵、号子连连,数以百计的渔船晚归的风情画面让他忘却了刚才的烦恼,“又到了海上!又一次以海为家!我欢迎你,欢迎你,吼叫的波浪!”
尼尔斯情不自禁的低声吟颂起拜伦的诗歌。
尼尔斯祖上是英国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父亲在纽约办厂遭遇金融危机而破产。因为家庭经济危机,他大学毕业为了更好的前程才毅然来到加州。
拜伦是英国19世纪初期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尼尔斯非常喜欢他的诗歌。拜伦笔下那些孤傲、狂热、浪漫,却充满了反抗精神的人物形象,常常激起尼尔斯内心深处的共鸣。
“然而我还是不得不流浪去他乡,因为我像从岩石上掉下的一棵草,将在海洋上漂泊,不管风暴多凶,浪头多高。”一个富有磁性的男中音激情澎湃的跟着尼尔斯一起朗诵起来。
尼尔斯赶紧转过身去,站在他面前的是魏斯。兰度,圣迭戈的警察局长。
“局长先生,您也喜欢拜伦的诗歌?”尼尔斯有些惊诧。
兰度身材魁梧,头发短短,两眼炯炯有神,嘴型棱角分明,一看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没想到竟然也是文学爱好者。
兰度说话简短有力,“我曾经是征利杜潘远征军中的一名军士,希腊独立战争结束之后才来到美国。”
“天啦!”尼尔斯顿时肃然起敬,“兰度先生,您竟然是希腊独立战争中的志愿者,您竟然是拜伦军队中的自由战士。”
拜伦是希腊独立战争中的领导者之一,曾被希腊独立政府担任为征利杜潘远征军总司令,带领大批同情支持希腊独立的欧洲志愿者与土耳其军队作战。
“叫我魏斯好了!”兰度淡定的看着尼尔斯,心说还是周伟森厉害,帮自己伪造的这个身份非常管用。
被穿越团接纳之后,兰度来到美国。在时空盒的帮助下,他搞来了大量的技术情报,特别是美国在钢铁冶炼方面的绝密资料,于是兰度也成了原时空的美国全球通缉目标。
结束情报收集任务,兰度加入到美洲局,成了唯一拥有圣迭戈官方身份的穿越众。美洲局其他穿越众基本从事经济工作,政治身份只能等待选举年的到来,到时候争取多弄几个州议员、县议员。
“幸会,幸会,我是拜伦的崇拜者。”尼尔斯激动的握住兰度的手,“我是一个浪漫主义者,我喜欢爱情;我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我追求自由。所以,我喜欢拜伦。”
经过一番交谈,尼尔斯发觉兰度不但精通军事,对政治、历史、法律、经济、科技等方面都很熟悉了解。
“亲爱的魏斯,你真不像是一名退役军人,应该是一名学者!”
“曾经希望能为意大利的独立而奋斗,可惜身上弹痕太多,力不从心了!”兰度轻轻抚摸额头上的一块伤疤,语气非常的平缓,“现在,我也只能是翻翻书刊中的文章,寻找一下当年追求独立建国时的激情。”
这句话有种英雄迟暮的意味,尼尔斯感觉诗歌中描述的拜伦式的英雄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郑重其事的举起酒杯,“为了意大利干杯!”
两人越谈越投机,尼尔斯不由多喝了几杯。
看着酒会现场上,黑头发黄皮肤跟印第安人长的很像的华人模样的占多数,他情不自禁的说了句,“圣迭戈,好似华人的天下!”
“亲爱的尼尔斯,你不应该讨厌华人吧!”
尼尔斯毫不掩饰的说道,“我讨厌东方君主的残暴**,我讨厌东方的愚昧,我讨厌东方的狂妄自大。在我的字典中,东方人就好似堕落无耻可憎的代名词。”
“亲爱的。”兰度摇摇头,用简短有力的语言向尼尔斯述说一个事实,“在一千年前,远东就是一个繁荣的大帝国,华人身穿丝绸,使用精美的瓷器,喝着香喷喷的茶,那时候,我们欧洲人在干什么?”
“这”尼尔斯舌头打结了。
“建国初期由于英国的封锁,当时我们美国又穷又弱。为了摆脱经济危机。华府派出了一艘帆船‘中国皇后’号,希望能从东方得到大批丝绸、瓷器、茶叶,以摆脱国库的枯竭。你说,那时候,华人在我们心中是什么形象?”
尼尔斯顿了半天,“可是他们现在太!”
“那些因为蛮族的入侵,华夏被野蛮的鞑靼人所统治,正如以前的希腊一样。”兰度问尼尔斯,“前段时间,明国使者来访,你还能看到他们野蛮、愚昧、狂妄自大吗?”
马嘉义、许楠莹、魏策三人搭乘基隆舰,代表大明政权出访美国,从旧金山到加州首府萨克拉门托,再到美国首都华盛顿,一路上表现得儒雅开明、博学多才、机智幽默,充分展现了中国人的丰采,所到之处受到广泛的赞誉。
尼尔斯默默的点点头,从理智上来说,他不得不承认华人确是优秀,绝对应该属于白种人的范畴。
事实上,当时的美国社会并没有对中国人形成清晰的种族观念。
在原时空,1860年的第八次人口统计中,仅有加利福尼亚州将中国人分裂了出去,划归为异族。而其他地方并没有对中国人与白人进行明确的种族划分。在路易斯安那,直至1870年人口统计时,中国人还明确地被归为白人。
第一百五十章 美洲的野望(五)()
酒会那边又传来一阵欢笑的声音,周伟森不知说了什么笑话,逗得大家开怀大笑。
“走吧!”兰度轻轻抚拍尼尔斯的后背,“你是酒会的主角,可不能躲在这里图清净。”
尼尔斯还是第一次与周伟森面对面交流,看着周伟森那双明亮的眼睛,尼尔斯鼓足勇气问道,“周博士,您对‘白人至上’有什么看法。”
“物种起源揭示一个真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周伟森笑道,“纷繁复杂的自然界中有个食物链,最高等级的动物居于食物链的顶端。我认为,人类社会也应该是这样,低劣的、不健康的种群总会要被淘汰,否则人类就会缺乏活力,逐渐走向衰亡。”
尼尔斯一阵兴奋,“您也赞成‘白人至上主义’?”
“我只赞成正确的东西。”周伟森环顾了一下四周,“在远东有句哲言,‘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如果把那些所谓的低劣种族赶出美国,挖沟、开山、搬运;那些重体力的劳作谁来干?”
听完周伟森的这一席话,众人全都变得若有所思。
所谓的低劣种族,当时指的就是黑人。
在座的圣迭戈官员、学者、商人他们全都是信奉“白人至上主义”,认为黑人是劣等民族。但对于黑人的出路,则是意见纷纭。
少数赞同南方奴隶制的,觉得就应该把黑人作为奴隶,一辈子从事脏活累活。但许多人认为奴隶制不人道,解放奴隶让他们在政治上和社会上给予平等待遇,这在感情上也很难接受,所以他们觉得,应该把黑人送出美国。
当时美国北方的主流意见就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把黑人送回非洲”。
1816年美国殖民协会成立,开始大规模送走自由黑人。林肯对把黑人送回非洲去的做法也非常赞同,他在就职总统之后,一直把迁移黑人计划奉为上策。
尼尔斯有些不同意,“那这会不会导致劳动力过剩,影响白人的工资水平?”
周伟森笑着说道,“整个西部地旷人稀,我们需要的是不断开拓,不断发展,持续的走向繁荣,而不是害怕劳动力过剩。”
“周博士说得对!”
酒会人群中,华孚集团总经理刘岗开口说道,“我是实业家,我在圣迭戈的工厂用工非常短缺。为了原料采购、产品销售的方便,我们还需要一条奔向南方诸州的铁路大通道,这更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资源。”
“造铁路?”
“没错,圣迭戈早就应该造铁路了!”
“通向旧金山、西雅图的沿海铁路还没建设啊?”
“那就是需要两条铁路!”
人们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天渐渐黑了下来,酒会结束之后,周伟森、刘岗一起坐上了马车。
从马车夫那儿得到确切的消息,林汉龙已经把谌天雄接到了华孚总部。
“执委会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马车一路上不断的摇晃,刘岗心里有些不痛快,“前几天是马嘉义带人过来视察,今天谌天雄又杀了个回马枪,也要来考核,这还有完没完!”
“马嘉义视察那是来务实,查看我们美洲局的工作成绩。谌天雄这是来务虚,统一我们美洲局的思想。”周伟森笑道,“谁让你给执委会来了个先斩后奏,突然袭击。”
刘岗很不以为然,“美洲局远离华夏,经济事务不可能早请示晚汇报。”
“你说得很对!”周伟森很认真的说道,“但一直以来国内有些人对我们美洲局有疑虑,而且你这铁路的建设规划,是在布局应对南北战争,突破了执委会的美洲方略。”
“重点发展经济,尽量避免涉足政治。”刘岗冷笑一声,“经济发展能避开政治吗!白宝湘担心我们搞独立吗?”
刘岗心说,美洲局也就林汉隆、周伟森、陈宫、刘岗、谢金雕、兰度、勋素鸡这几个穿越干部,华人也只有十五万之众。“独立”?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国内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周伟森淡淡的说道,“白宝湘不担心美洲局独立,他只会担心美洲局独走,进而影响到全局。”
独走,这个词一般用在日本军部头上。
明治维新之后,日本军部恣意妄为,屡屡独走,绑架整个国家,成为推动日本对外扩张的主要元凶。
“咱怎么可能学习小鬼子独走!”刘岗不觉提高了声调。
“小声一点,小声一点!”周伟森呵呵笑了两声,心说,我不过就在欧洲多呆了几天,你这边已经开始布置如何介入南北战争。
“美洲就这几个干部,不管是军事、科技、经济,还是人口远远不能与台湾相比,拿什么去独立,去独走!”刘岗悻悻的说道,“执委会太不相信我们了!”
“看了色戒,发现女人不能相信。看了投名状,发现兄弟不能相信。看了集结号,发现组织不能相信。”周伟森随口念了几句穿越前网络上流行的段子,然后认真的说道,“我如果是白宝湘,我也会派出巡视员。”
他继续说道,“我们不是会党,不能一味依靠相信谁谁谁的节操,相信谁谁谁的情谊,而去做事。我们干得是前无古人的伟大事业,必须依靠组织的力量、制度的力量、法规的力量,把大家团结起来。”
圣迭戈华孚总部,小会议室内坐着谌天雄、范华、艾贝贝三个人。
“谌政委,这怎么回事啊?”艾贝贝心里很不舒服,带着时空盒整天飞来飞去,女儿钱朵朵也照顾不到,今天刚刚准备回台湾,又得到紧急指令,让留在圣迭戈参加什么考核组。
“任务来得很突然,我也是上午才得到执委会的通知。”谌天雄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执委会指示我们三人成立一个考核组,全面考核美洲局党委班子的工作情况,党委班子的精神状态。”
艾贝贝脱口而出,“这是要搞肃反嘛?”
“我们是考核,不是肃反!”谌天雄坚定的说道,“所谓的考核,就是用复兴党章程和一大的决议,考核党委班子成员的工作状态和工作作风。”
“这有区别吗?”艾贝贝有些紧张,她在美国时间长了,关于国内的地摊文学看得很多。
“当然有区别。”谌天雄耐心的解释,“肃反首先就是怀疑,怀疑对面的不是自己的同志,是叛徒,是敌人。”
谌天雄说道,“美洲局的干部都是自己的同志,这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在关于美洲发展战略的问题上,他们与中央有了一些分歧。我们考核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
“具体考核怎么进行?分寸怎么把握?”范华从没参加过这种考核,感到有些棘手。
谌天雄早就胸有成竹,“我们不搞群众运动,我们只和党委班子成员进行个别谈话,了解情况。”
美洲局党委成员也就是美洲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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