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貌美如花的少女则是华府庶出的六小姐,其亲娘原为华夫人的陪嫁侍女,因着容貌格外的出众,后被华夫人送给了华章做了通房丫头,才有了这位如花似玉的六小姐。
只是那花容月貌的陪嫁侍女当真是红颜薄命,本以为是麻雀飞上枝头便能做凤凰,虽之前一直都只是个无名无份的通房,但有了孩子便不一样了,怎么也得抬了名分拨个院子,自服侍人的丫头摇身一变成为半个主子姨娘才是。
如若肚子争争气,再给相爷添个男丁,将来这身份可就水涨船高如日中天了。
只是她终究是没这好福气,不过怀着六小姐之时便遭遇了难产,最后只落得了个香消玉殒一命归天的下场。
只留下个嗷嗷待哺无人照管的六小姐,便被心慈仁善的华夫人抱回去养了起来,自此便如同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是而这六小姐自幼便长在牡丹院的华夫人身边,自然无人向她说她的身世,所以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夫人亲生之女。
再加上华夫人向来便对女儿优待许多,便也就将这位六小姐养得性子格外骄纵,又仗着自己容貌出众便甚为自傲,打小便在这华府之中横行霸道的惯了。
“娘亲,听说我那自幼便流落在外的七妹,不日便要被接回府中了?”华玉蓉正满面娇憨的撅起了殷红水润的小嘴,轻轻拉扯着华夫人的衣袖左右摇晃着,边撒娇扮痴的笑道:“蓉儿还听说是娘亲亲自派人去那偏远山城接她的呢。不知她究竟有什么用处,竟让娘亲对她这般上心?”
华夫人显然待这个自幼便在身边长大的养女十分的宠爱,她便是作如此无礼的举动都只不过是轻轻拍打了一下她的手背使她将手飞快的缩了回去,方才兀自理了理自己那繁复衣袖,口中嗔怪道:“你这孩子,都这般大了还没个正形。小心我回头告诉你父亲,叫他责罚你多抄几遍女则与女诫。”
这般轻斥却没什么作用,华玉蓉依旧笑嘻嘻的看着她,只勉强坐直了身子作洗耳恭听状。
华夫人倒也不再与她计较,只又喝了口茶,方随口道:“待她来了,你便知道了。”
“娘亲不说,蓉儿也知道究竟是为何。”华玉蓉忽得狡黠一笑,故作神秘的道:“我那七妹算算年纪,如今应也该是及笄的年纪了。你想将她接回府中好好教养一段时日,使那村姑穿上华丽的衣裳作千金的打扮,然后好让她嫁给那个草包四皇子,对不对?”
“我的儿,你当真是长大了,竟然什么都晓得。”华夫人凝视着华玉蓉那张俏丽的小脸,忽得感叹道:“那你可知道,我这般费心费力都是为了谁?”
华玉蓉倒是没想到她有此一问,低下了头仔细的想了想,方才试探着道:“外祖父与娘亲都是为了锦贤哥哥的前途……方才如此尽心尽力的想要笼络住那个没用的四皇子,毕竟他的母妃陈贵妃娘娘一直都深受皇上的宠爱,他虽成不了太子,却可帮助锦贤哥哥成为太子。”
二皇子李锦贤为当今圣上的皇后之长子,而皇后,则是荣国公胞弟与安平大长公主的遗孤。
是而她虽与华夫人同姓周且亲为堂姊妹,同样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却依旧有着天差地别之分。
毕竟在朝堂之上,皇后与正一品诰命的华夫人,是要见君臣之礼的。
如此即可见,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身为富商之妻的齐夫人咬牙切齿的仰望着国相夫人权势滔天,而那权势滔天的华夫人却依旧得眼热心急的仰望着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你这都是听谁说的?胆子居然都这么大,闺阁女儿竟敢妄议朝政!”华夫人没想到竟自女儿口中听来这样的话,顿时不由得变了面上的神色,疾言厉色道:“当今太子可是昭仁皇后的嫡长子,是当今圣上的皇三子,可与你的锦贤哥哥没有半点儿瓜葛!”
说起当今这位太子来,可不谓是不辛苦。
二皇子李锦贤为皇后嫡子,身后有着荣国公与华国相的势力。四皇子李锦玉,其亲母更是深受皇帝恩宠的陈贵妃。余下众皇子也是各有各的靠山各有各的权势,比起这位可谓是孤家寡人的太子来,都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去。
毕竟先昭仁皇后曾是皇帝尚为皇子深受冷落时迎娶的皇子妃,也是曾不过是个小小嫔妃的当今太后亲自挑选的儿媳。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箭双雕()
后来在三十年前的那场腥风血雨的皇位争夺之中,当今圣上能自将储君之位做得稳稳当当的昭文太子手中夺去这大好江山,除却心狠手辣本质枭雄之外,便是倚靠了照仁皇后的娘家父亲手中滔天的势力。
便也就在那时,尚且没影儿的李锦渊便随着册封皇后之礼的诏书一同被封为了太子,皇帝藉此向自己的岳丈舅兄表示了酬谢,却在李锦渊出世满月被正式授予储君之位的第二天,将往年暗中派人搜寻已久且证据确凿的太子母族赵氏的罪责一条条的公布于天下,其门下子弟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仗势欺人造成滔天冤案,官官相护层层剥削赈灾粮款,草菅人命只为同族互利。
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翻到了明面儿上来,顿时便让赵氏这座百年大厦轰然倾倒,尘土飞扬看不清这其中的曲曲折折。
于是照仁皇后就在老父母与亲兄弟被推上刑场的那一刻,毅然决然的在自己的坤宁宫中悬梁自尽,香魂一缕跟随着纷纷走了黄泉路的赵氏一族去了。
她虽没有贪生怕死苟活于世,留下了一个刚烈且坚贞的名声潇洒的走了,但她此生最对不住的,应该就是这个算是毁了她全族人的性命的孩儿,李锦渊。
彼时那小太子尚还在襁褓之中,便被他的亲生父母相互联手,将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也因着这些前尘往事,是而皇帝一直都待这个自幼便肩负储君大任的小太子淡淡的,说不上是厌恶也没多喜爱。
所以不论是朝堂之上还是皇城之中,各大世家以及他们各自的依附者全都在暗中下注,赌谁才能成为皇帝真正属意的储君。
且这几年这种局势在长乐城中愈演愈烈,朝堂之上众位权臣基本上也已选好了要站在哪位皇子的身边,便是尚有那么几人还在观望踌躇的,也都纷纷受了旁人的拉拢,将要入列了。
风起云涌之间各皇子夺嫡纷争源源不断,数不清的明枪暗箭叫人防不胜防,本已形势明朗国策清明了几十年的皇城之中,因着这般明目张胆的朋党之争顿时便乌烟瘴气一塌糊涂。
而向来便自诩清高且持中立态度的国相华章,不日前也因着皇帝公然嘉奖赞赏大皇子恭谦有序、三皇子贤德仁善,而禁不住将来扶持新皇上位而得到的权臣之利,再三犹豫再三的挑选之后,便坚决的选择了不显山不露水却深得皇帝宠爱的三皇子李锦贤。
也因着沾亲带故的关系,这朋党结得更是十分牢固,李锦贤于宫中是当今皇后之嫡子,又深得皇帝的宠爱,于外则有荣国公这一品公爵的叔祖父与华章这权倾朝野的国相爷支持,看着比起其他皇子,当真是要阔气许多。
且这般一比,那不甚起眼的太子李锦渊便更加能令人忽视了。
天子脚下的皇城自是消息最为灵通之地,是而这些算得上是隐秘不为人知之事,却又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便是连华府的六小姐华玉蓉都能信手拈来随口一说,惹得华夫人动了怒。
虽说华玉蓉自幼便在华夫人身边撒娇扮痴惯了,也因着格外得宠的缘故,便鲜少见她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
是而这六小姐不禁瑟缩了下,却还是仗着自己深受宠爱,依旧假作天真娇憨的起身来偎依在华夫人的身边,举手轻抚着她的后背为她顺着怒气,边嗲声讨饶道:“母亲快消消气,蓉儿往后不再说了便是了。”
华夫人也格外受用她这一招,不过略带薄怒的横了她一眼,便轻松的放过了去。
言归正传,华夫人颇为怜爱的将女儿微乱的发髻给正了正,又抬手从自己的头上取下了一枚玉叶金蝉簪不偏不倚的插入了她的发间,将她那几缕松散的青丝给牢牢的别住了。
微叹了口气,华夫人轻握着她的手,温柔的凝视的她的双眸,轻声道:“抛开那些朝堂之上的事情不说,蓉儿,你要知道,娘费尽心思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毕竟在你父亲的眼中,女儿都是一样的,只要有用处,便谁都能嫁。之前你四姐姐,不就是因着你父亲一句话,遇人不淑所嫁非人,才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么?”
说起华府那位有过悲惨遭遇的四小姐,就连刚刚还在嬉笑的华玉蓉都不禁敛了面上的笑意,鄙夷道:“像四姐那样沉闷又无用的人,还偏生又是没用的庶出女儿。在夫家遭了相公婆婆的几顿打便哭哭啼啼的吵嚷着要回家,最后生生将她的婆婆给气病了,还累得她相公喝得烂醉如泥,最后失足跌进河里淹死了。按理说四姐应当在晋国公府上为夫君守孝三年才是,偏生她就这般守不住,还偷偷传信回来挑唆着二姨娘在父亲面前哭哭啼啼的闹腾不休,才叫父亲不得已将她接回府上。”
她这话说的偏差实在太大,四小姐华玉菁本是最为老实忠厚的一个人,像极了她的亲娘二姨娘,都是一样沉闷而又实诚的性子。
而她的夫家晋国公府上人丁凋零,晋国公当年早早的撒手人寰去了,只留下晋国夫人一个寡母守着独子与这偌大的家业,算是十分艰难的度日。
她那夫君本就是个喜好美色的浪荡公子,吃喝嫖赌无一不精,且仗着晋国公府的权势在这长乐城中素来便横行霸道,他母亲又最擅长大哭大闹冤告旁人欺负他们孤儿寡母,是而这样一对母子,整座长乐城中的正经世家子弟碰见他都会绕道走,生怕沾惹上了这扯不掉的麻烦。
当初华章为了笼络公爵世家方才将华玉菁嫁入了晋国公府,如此谁知得不偿失,因着晋国公子醉酒溺亡着一事,华府便惹恼了与他同为酒肉朋友的四皇子李锦玉。
如今这事想要不露痕迹且十分圆满的解决掉,华章便急需一个女儿来嫁给李锦玉,一则为了平息他骤然失了晋国公子那个好友的怒气,二则拉拢了他为李锦贤增添筹码。
如何看来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计谋,但颇令华章头疼的是,他膝下只有三个女儿,四小姐华玉菁还得为她那短命的死鬼夫君晋国公子守孝三年。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路趣事()
且她虽然长得也很美,但不过是个木头美人,先前都已经得罪过一个盟友了,想来是不能让四皇子满意的。
再往后看便只有六小姐华玉蓉与他最小的女儿华玉菀了。
玉菀不仅年幼尚不过十三岁,且他也是从来都没想过要以这个小女儿的终身幸福来换取什么实际的好处。
是而当华章向华夫人提起将华玉蓉嫁给李锦玉时,却被华夫人提醒着想起了一桩陈年往事,想起了他或许还有一个女儿。
曾在十五年前,于他府上走失过一个美貌倾城柔情似水的妾室,且那妾室当初出走时,腹中还怀着他的骨肉。
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国相华府派人不惜千里迢迢的去往那边远偏僻的天阴城,要找回他那位当初也不知是何原因而流落在外的妾室。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那个孩子。
此时齐念正在赶回华府的路上,而华夫人母女同时也在锣鼓紧凑的商议着如何能将这即将到来的七小姐好好的献给那四皇子享用。
华夫人满心期待的是一枚相貌绝美且对她死心塌地的效忠的上佳棋子,却不曾想,等来的却是即将要终结她这顺风顺水的一生的噩梦。
而就在此时,她的这个噩梦已然到了家门口了。
马车还未进长乐城时,便已然感受到了即将要入一座繁华大城热闹非凡的场景。
虽周围都有人牢牢的守护着,但四处人声鼎沸喧闹之声还是不绝于耳,叫人心生好奇,只想挑开窗帘往外看看。
齐念虽前世见惯了这般熙熙攘攘的人山人海之景象,但许久不曾看见,又不必强压着自己的性子,便也就活泼些将窗帘掀起了半扇,方便早就坐不住的阿瑶目有斜视的往外看。
高大宽阔的城墙之下,排队入城的队伍几乎要排去数里开外,难怪那里的茶肆生意那样火爆,就连她们想喝杯茶再进城都排不上号。
但好在这是国相府的马车,就算不必亮出任何能自证身份的物件,都能引来那懒懒散散的守城卫兵前来十分恭敬谄媚的亲自牵马迎了进去。
都说国相华章权倾朝野,这话果然不假。
待一入了城,阿瑶立马便把持不住了,忙扒拉着小窗户往外看去,将这小小的窗口都堵得严严实实的。
齐念一边往口中丢着胭脂剥好择净的小金橘,一边轻笑道:“你可得悠着点儿,待会儿莫要头重脚轻的栽出去了。”
这一路以来,自华府派出的这四个侍女虽很懂规矩,但终究都只是少年人玩心重,很快便与甚是随和又风趣的七小姐打成了一片。
因着华夫人一心以为自己的心腹带回来的会是她那一心想攀高枝儿却穷尽心思都不得法儿的庶妹,只消她随口一提便巴巴的将自己女儿送来充作相府千金。
是而她便只随意指派了几个侍女去迎接七小姐,没有也不屑于此事之上另做什么文章。
齐念便也就猜透了她这一想法,就算没有揣着什么小心思,也要让自己开心自在一些。
毕竟,这一直都是她所期望的。
胭脂听了这话,不由得掩口笑道:“小姐也忒是小瞧阿瑶了,凭她的力气,便是自窗外拽个人进来也不算什么,自己当然是不会掉出去的了。”
阿瑶那一身十分高强的武功,在她们眼里倒只是力气大了。
这时窗外正好传来一阵模糊又悠长的糖葫芦叫卖声,齐念忽得便来了兴致,自袖袋中摸出一小把铜钱来,递到了阿瑶的手中,逗趣儿道:“你且瞧仔细些,待我们行至那卖糖葫芦的摊贩面前,你便给我们买几串来。”
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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