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了起来,便是连在皇宫内苑之中,都敢以妾室之身而与人家正室夫人叫板,竟无一丝怯懦退让之意。
且瞧着她那副横着走也丝毫无所顾忌的模样,就知她在那好性子又好说话的妙嘉公主那里,得到了多大的容忍与好处了。
毕竟这人的性子与胆量,都是一日复一日的练起来的,可不是一下自便飞涨了起来,那可不得叫人下一跳了。
也正是因着妙嘉公主待四姨娘的处处忍让与迁就,此时四姨娘这心中倒正是被二姨娘这句无心的讥讽给深深的刺痛了。
往日里有这样的宴会须得府中女眷前去贺喜送礼吃酒应酬,因着总有华夫人的缘故,她们这些做姨娘的不受人重视便也就罢了,今日是她这个做婆母的来为儿媳祝贺小小生辰之喜,府中主母又称病并未前来,那她那好儿媳,妙嘉公主,又怎么便不能亲自出门迎接,也好叫她这个为人婆母的面上有光,将这身份也在众人面前稍稍往上提一提?
如若妙嘉公主有这样懂事的觉悟的话,那她今日也不会被二姨娘这个贱人冷言冷语的嘲笑,且更不必在这儿与她废话,而是早已被奉为上宾,受众人瞩目艳羡了。
这样的想法自在脑中闪现而过,便一直都萦绕在她的心头,半分都未曾散却。
二姨娘见她面上的神色变来变去,便也就心知自己刚刚的话起了作用,就像是一根尖锐的细针,毫无痕迹的便狠狠的扎入了她的心里。
没想到这一口恶气竟然出得如此顺畅,二姨娘这心头顿时便也就舒畅了许多,只大发慈悲的松了手,放开了那个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小丫头。
那小丫头自然是吓坏了,这里哪个人是她这小小下人能开罪得起的,尤其是这华府的两位姨娘,不仅行事做派无一丝大家之风,便是这说出口的话也忒吓人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们是有怎样通天的本事,就在这里无人问津的干坐着也真是委屈她们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背后黑手()
这下子她们俩的情绪倒是比起刚一开始要掉转了个个儿了,本来是四姨娘得意着今日是她的出头之日而压过了二姨娘,现下她却耿耿于怀着妙嘉公主竟如此不敬她这个婆母实在是可恶,便也就顾不得正踩到她的痛叫而得意洋洋的二姨娘了。
那小丫头就在匆匆退下去之时,在门口碰见了华府的两位小姐。
只在这惊鸿一瞥间,那小丫头倒也顿时便心生与刚刚守在门口的那俩护卫一样的心思,这样天差地别的几个人,竟出自一座府邸之中,当真是太稀奇了。
华玉菁这身影一出现在二姨娘的视线范围内,二姨娘下意识便想起身揪着她过去好好的责骂一顿,但一眼又瞥见跟在她那不成器的女儿身后的那个人赫然便是七小姐华玉萧,她不由得心头一跳,顿时便别过了眼去,只当是没瞧见她们俩。
齐念见自己之前的那一通威慑好歹也算是见了效,如今且不论这二姨娘是真心改过还是伺机而动,横竖就凭她也翻不出什么天来,只要能将她制住,不明面儿撕破脸皮即可。
毕竟她就算是再不好,也终究还是华玉菁的生母,到时候如若闹得难以收拾,恐怕便是要让她们姐妹俩反目成仇,便也不得善终了。
双眸掠过低下了头去的二姨娘,齐念又淡然的看向了面色正十分难看的四姨娘。
当然了,像四姨娘这样的人最是藏不住自己的心思,齐念不过微微一撇,便将她那愚蠢的念头全都瞧了个清清楚楚。
她顿时不由得心中嗤笑,什么叫做得寸进尺,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说的便是四姨娘眼下正纠结着的这个理儿了。
便是连华夫人这个实打实的嫡母都不敢对公主有这样欺辱拿乔的念头,这四姨娘当真是疯了,仗着华玹是自己亲生的,便妄自尊大,罔顾皇家颜面。
妙嘉公主想来也不是呆傻之人,不然也不会得皇帝宠爱多年都不曾厌倦。
那么既不是先天缺憾,是人便都有几分脾性,更别提这千尊万鬼的金枝玉叶了,只待四姨娘母子再往前逼近一步,恐怕颜面什么的,于公主而言也不必出这郁积在心头的一口恶气来的重要了。
齐念想起李锦见曾暗中递来给她看着解闷儿的小道消息,虽有可能不是全然属实,但想来也是差不离几的。
想着那些事儿,再与今日这种种稍稍结合在一起,齐念忽得勾唇一笑,心中只暗道,今日定然是会有热闹好瞧了。
华玉菁倒是察觉了她的情绪变化,便微微侧身转脸看向了她,轻声问道:“七妹,你这是在想什么呢?”
齐念只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并没有什么,我只瞧着这下边人来人往鼎盛煊赫,倒真是热闹的很呢。”
公主府的建造异于寻常人家的府邸只是平楼大院修建得四四方方,许是曾经也是妙嘉公主的亲自授意,按照她的喜好方才将这座府邸布局的如此玄妙别致,宽阔庭院加上高台楼阁,这一重重一座座雕梁画栋的琼楼玉宇,当真是比起皇宫之中富丽堂皇的宫殿,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而眼下她们身临的这座雅阁正只是专门劈出来待客用的,就譬如今日这样庆贺生辰的场合,身为公主定然要遍邀长乐城中的世家女眷,是而这迎来送往之中,便要耽搁上许久的时辰。
为了不怠慢贵客,加上昭显主人的周全之处,这座雅阁便派上用场了。
自二楼起,这阁中便以道道精美贵重的屏风隔出一个个不大不小的房间来,整齐的摆放上桌椅之后再着人添置上香茶美酒和精致可口的点心,便也就能迎贵客上楼安然等待,直至所有人全都到齐了,便可再行将众人全都请去内院那无比宽阔的花厅之中,自此便可开宴了。
现下正是安静等待的时候,靠窗凭栏只往下望去,当真是贵客如云,京中恐怕有点儿脸面的官员家眷全都来了,当真是熙熙攘攘摩肩擦踵,正如同齐念所说,热闹极了。
华玉菁往日里虽说参加这样的宴会那时多了去了,倒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但这可是七妹自回府之后第二次出门,既然是七妹深觉有趣新颖,那她这个做姐姐的,便也就心觉几分雀跃,倒似与往日有些不同了。
眼瞧着她们小姐妹两个正欢欢喜喜的坐在窗边往下看呢,两人又兀自十分的亲昵,那热络熟稔的气氛,当真是谁人都插不进去一般与众隔绝。
二姨娘本还为自己在四姨娘面前扳回了一程正暗中高兴着呢,但只那煞星似的七小姐一出现在她的面前,顿时她这兴致便烟消云散,全然不见了。
眼下又见她就这样轻松的将自己掌控了数十年的女儿完全给带了过去,竟在见了她这个生母之后便也就只稍稍福一福身,连半句话都不曾问候,便与那七小姐一同去玩儿了。
这不仅让二姨娘心生恨意,且她还记着之前在华府门口时被华玉萧的侍女推了一把的那仇怨,眼下瞧着她们二人毫无防备的模样,倒真是个好机会呢。
二姨娘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瞧了瞧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无法自拔的四姨娘,又瞧了瞧只守在门边,并不曾近身而来的丫头们,尤其是那个力气大得惊人的阿瑶,此时正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的眸光也不曾往这边撇过一眼。
二姨娘不由得心中暗自笑道,当真是天助我也,此时如若再不报这一念之仇,更待何时?
就在她确定了都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的所作所为之后,她便悄悄的起了身,放缓了脚步十分谨慎的行至正倚在窗前整副心思全都放在与华玉菁说话的华玉萧身后,再次举目四顾发觉毫无异常之后,她便微微颤抖的抬起了双手,将掌心腾空缓缓的贴近华玉萧的后背,忽得一咬牙一瞪眼,双臂之上便使上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往前推去。
如若她没有料错的话,只消她这样伸手一推,这位娇滴滴的华七小姐再想似今日那般胁迫于她,便是几乎再无可能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未能得逞()
她心中的笑意已然将要蔓延至唇边了,只十分不巧的是,就在她的狠手将要触碰到那毫无防备的七小姐的后背,却只觉自己身后似是有股子森冷之气忽然便腾腾冒了起来,既冷冽且可怖,叫人忍不住全身的寒毛都竖立起来了。
仿佛那正盛的杀气,也不过如此了。
此时的二姨娘若还能背顶着这股子骇人的杀气将心一横,毫不犹豫的还是要将齐念推出窗外的话,恐怕她眼下已然是没有命在,尸首异处了。
不过好在她还没这个胆子,不过就在阿瑶鬼魅不知的掠至她的身后之时,她整个人便都死死的僵住了,头脑中亦是一片空白,全然不知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就在这时,本还在与华玉菁趴在窗台之上兴致盎然的瞧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的齐念,只慢慢的转过了身,抬眸瞧向了因心中惊惧而被定格住的二姨娘,浅浅一笑柔声道:“二姨娘,你这是做什么呢?”
华玉菁闻声回头,却只见迎面入目的便是二姨娘那张颇为恐慌心虚的面容之上,还带着些来不及隐去的既扭曲又得意的笑容,顿时便让华玉菁心中明白了几分。
齐念那好似微嘲的眸光自她那渐而惊恐的面容上渐渐移至她那往前伸着几乎都能触碰的到她的衣襟的僵直的双手,倒是敛了面上的笑意,只面无表情的微垂下了双眸。
这人心难测,居然能坏到如今境地。
二姨娘与她本就是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毫不相干,她虽归来华府已有数月,但总是深入简出几乎都不与人打交道,除了她所谋算的那些人与事,旁的也都未曾放在眼中。
说起来若是真有什么不痛快之处,也只是清晨时为了华玉菁出头,而没给她留颜面罢了。
但就那点儿摩擦也是她出言不逊在先,想动手打人在后,就算是齐念说话重了些,阿瑶动手也急了些……说起来倒还真是矛盾不小。
齐念倒是丝毫都不否定自己的所作所为伤了二姨娘的颜面,但就这样事出有因,也不过只是些不大不小的事儿,二姨娘便想以她的性命来相抵,这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座雅阁虽建得不是很高,此时她们身处的雅座也就在二楼而已,但若是自窗口跌了出去头朝下摔在那楼前铺陈的光滑坚硬的大理石路面之上,就凭齐念这娇弱单薄的小身子骨,能不能保全性命当真是很难说了。
原也不曾有什么深仇大恨,只因一点儿口头上的争执便想置人于死地,这二姨娘当真是在华府中常年不见天日的过得久了,竟连人性最为基本的仁慈与善良都丢光了。
“娘……你究竟想做什么?”华玉菁那本就略显苍白的面容上顿时血色全都褪了个干干净净,她不由失声道:“你想对七妹做什么?!”
二姨娘自是半句话都说不出口来。
人赃并获,且还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将她那恶毒的心思全都晾了出来,当真是再入如何能言善辩,也终究是不能糊弄过去了。
尤其她还只是个绣花枕头,空有这满腹害人的念头,却是个没本事的。
“四姐,此事不可张扬,毕竟我们现在还是公主府的客人,可不能叫旁人看了笑话,回头该伤了咱们华府的颜面了。”预期的效果已然达到,齐念便也就不欲再多踩二姨娘一脚了,只挽住了华玉菁的手臂抬眸冷静的看着她,淡然道:“我今日也就瞧在你的面子上,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你也别怪二姨娘了。”
她说着这话自是为了安抚华玉菁此时复杂难堪的心情,继而又转脸冷冷的瞧着已然呆若木鸡般站在原地不得动弹的二姨娘,只话中有话的道:“还望二姨娘能够明白,有些事情不仅是今日做不得,以后更是想都不要再想。明白了么?”
此时的二姨娘哪儿还敢再说半句异言,毕竟那充满杀气的阿瑶此时并未挪动脚步,一直都站在她的身后,叫她不仅毛骨悚然寒毛竖立,便是连半分想要对七小姐不利的心思都被消磨的一干二净了。
此时即便是七小姐叫她自掌嘴巴子,恐怕她都会忙不迭的答应下来,然后真心实意的打到眼前这容颜清丽的女子满意点头为止。
毕竟这颜面是给别人看的,可这性命,却是仅此一条再也没有了。
只要想通了这一点,二姨娘顿时点头如捣蒜般又飞快又积极,面上更是扬起十分僵硬的笑意,紧张的连嗓子都哑了却还连声道:“七小姐说的是!七小姐说的是!我今后、今后再也不敢了!我、我定然唯七小姐马首是瞻,再也不敢动别的歪心思了……”
“既然姨娘这般乖觉,我便也就信了你这番话。”见她也还算识相,齐念便只微微一笑,收回了威慑她的目光,只眸光轻柔的看向了面色复杂的华玉菁,淡然温声道:“四姐,往后二姨娘若是忘了今日她所说过的话,一不小心又想给你什么委屈受,你可千万吩咐茵茵去告诉我,我与她可是有过今日之约的。”
华玉菁此时的心情当真是十分的复杂,她亦不是傻瓜,自然明白这事儿的原委。
娘亲素来便待她不好,她是知道的,只是这相府千金的身份说出去虽令人无比的艳羡,但其中的苦楚和不得已自然也只有自己知道,尤其是似她这般,爹不疼娘不爱的。
父亲对待子女的淡漠那是对谁都没有破例过,即便是璐瑶郡主诞下的八小姐华玉菀,她作为相府之中如今最为年幼的孩子,亦是天真聪颖活泼可爱,也不过只在华章那里得到的父爱比她们稍稍多上一点儿而已,依旧也是淡淡的,没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自那个还未出娘胎便已然流落在外的七妹被夫人接回府中之后,不过数月的时光,仿佛有许多事情,都在悄悄的改变着,直至眼下这已成为定局的场面。
从前府中的那种十分默契的平衡已然被打破,璐瑶郡主虽还是依旧深入简出与世无争,但与她互为制约的华夫人却已经身处劣势,毕竟是华章大发雷霆之后亲口下达的禁足令,这样的惩罚却是华夫人自从嫁入华府,便从来都没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