艏柱选用木质坚硬的楠木、樟木。
赵昺听着直冒冷汗,楠木、樟木、铁力木这些东西在前世价钱都快赶上黄金了,有些是按克计价,别说整船用了,即便内装饰用上一小部分,大家见了都得羡慕的哈喇子流一地,那根本不是在往船上贴木头,是在贴黄金。想想幸亏是在大宋朝,琼州这地方原始森林还未被破坏,自家的东西不需花钱,让人砍去就行了,否则自己改几艘船帅府还得因此破产!
木材买回后当下是不能用的,还要放在太阳下晾晒,且边晒边观察,等木料干湿适中时,才能开始解木。所谓解木,就是从木料中解出造船用的各种不同形状的方料和木板,船骨架用方料,船边、船底用木板,一艘船需要用几十种不同的方料和木板,而这些料绝大多数是弧形的,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好木料,很是考验匠人的才华,这个倒是不用赵昺操心,想来这些大匠们肯定是知道成本控制的。
木料备好了,就可以正式开始造船了。龙骨立起后,船匠们在龙骨上安装横梁、横柴,然后把大斤固定在船体侧面。骨架搭起后,接着安装船板,形成一个完整的船身。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事实上有很大的工作量,方料与方料之间要用梯形榫口连接,板与板之间要凿孔,并用铁钉固定。
最后一道工序是打灰和涂漆。这是一项看似轻松,但技巧要求同样较高的活儿。临高人根据海南的气候,喜欢用桐油、石灰和椰丝按不同比例调出灰浆,把灰浆抹进船缝里,主要用于密封钉孔和较小的孔隙,封堵铁钉,可防止铁钉生锈腐蚀。当缝隙里的灰浆风干后,使用桐油进行第一遍封护后,第二遍使用油漆进行封护。船就可以入水了。
入水确认船体安全后,就可以开始安装内部设施和配置的武器。然后再经过十天左右的试航,便可以交付使用。赵昺以为这个过程比之现代粗略太多了,现在一艘新型船只的试航不仅要经过各种海况的检验,还要通过不同气候条件下进行检验,且要在此过程中对船上的各种设备和武器进行试验,一切ok后才能定型生产,时间更是会持续几个月甚至几年……
“各位大匠,你们估算的工时能有多大误差?”赵昺‘学习’完毕,略拱拱手问道。这可不是他尊重技术人才,而是被几个老头动辄便跪下磕头给吓怕了,担心他们又大礼相还。
“殿下,大匠之名草民可不敢承受,直呼贱名就好。”果然几个人又是诚惶诚恐地回礼。
“几位大匠都是我南海船业翘楚,没有什么当不起的,此后不要再如此客气,否则本王要生气了!”赵昺当然不会有此意,那岂不是就是瞧不起前世的自己吗,他佯装愠怒地道。
“殿下如此,小老儿也就不客气了!”李老大嘴里如此说却还是施了大礼才又道,“殿下,时间虽然仓促,可我们几人估算的都相差无几,即便有大误也绝超不过一日。”
“嗯,既然如此,本王有个主意请几位大匠参详一二,看可否能将工期提前。”赵昺极力使自己变得成熟一些,以让这几个老头别把自己当成嘛事不懂的孩子在此胡说八道,他轻咳两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
“愿听殿下绝妙之法!”几个老头儿齐声说道。
“本王是如此考虑的……”赵昺看他们脸上难掩笑意便知自己装的很失败,下来只能以‘真才实学’来震震他们了,“本王以为我们如今可投入使用的船坞只有三台,从而只能改造完一艘船后,再行改造下一艘。因而即使人手再多也难以展开,无法同时施工,使得工期延长,是也不是?”
“殿下所言正是,正是由于船坞所限,有本事也施展不开,即便日夜不停施工也难以在时限内完成!”李老大说道,其他也点头表示正是如此。
“好,既然如此,可不可将所有参与的船匠按需要分成数队。一队专司拆除旧船上无用之物;二队专司准备材料,负责按照图样解木,加工成所需的各种部件;三队则专司对进入船坞的旧船进行改造,安装加工好的构件;四队只做打灰和油漆的工作;五队便是待试水后只管装配剩余的部件和武器。这几队人可以根据进度交叉施工,也可同时施工。几位大匠以为如何?”……(。)
第162章 协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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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昺讲得绝妙之法其实现代人都懂,大里说是对空间和时间进行合理的统筹以此提高利用率;小了说就是流水线作业,分工协作,从管理方面要效率。
道理很简单,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并不容易。这对管理者的水平,工人的素质,工作场所的空间大小和从业人员的多寡都有着诸多要求,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工作法和行业认证了。而他所讲的也只是个思路和方法,具体能做到什么程度还得结合实际情况,总之不能让个王爷去当船场场长吧,再说他想去大家也得敢让他去啊!
“殿下的意思是将所有工匠打散,个人顾着个人的,个人做个人的事情,那岂不还是有闲有忙,依然是不出活儿啊!”孙老大琢磨了一会儿,咂摸咂摸嘴说道。
“诶,你怎么听前不听后呢?殿下的意思是虽然是分了,但其实还是一起干。比如你负责清理旧船,我可以带人备料。等船进了船坞,各种构件都已做好,老王便带人安装,老刘带着人打灰、油漆,你又去拆下一艘船,怎么会是有忙有闲。”李老大解说道。
“嗯,李老大说得在理,咱们各带一队人,我忙了你闲了,也可以相互帮忙,那便没有了闲人。”王老大点点头道。
“我有些明白了,如此一来虽说有先有后,但三个船坞也可以同时开工,而且闲不下,造完一艘另一艘马上进坞。且大家各自是做熟了的,用的时间也就越来越短。却不是像过去那样一个船匠得锯木、下料、打灰样样都得会,从头干到底。”孙老大听罢又琢磨了一会儿道。
“你这榆木脑袋终于开了窍,殿下说得就是木匠的活儿木匠干,铁匠的活儿铁匠干,如此一来便快了许多。殿下,小老儿说得对也不对?”李老大‘教训’完同伴,转脸问殿下道。
“对的,就是这么个意思,但其中各位老大还要因时因地灵活掌握,不可拘泥于各自的分工,以求用最快的速度完成。”赵昺点点头道,心说这几个老头儿也很聪明吗,自己稍一点拨便明白了如何操作。看来古人不缺乏聪明才智,缺少的只是一点创新。而他也并不比古人高明多少,自己所学到的东西只是经过千年积累的经验而已。
“殿下一语便使大家茅塞顿开,属下也受益匪浅,以后各工坊也可效仿实施,你们几个能按时限完成吗?”周翔琢磨琢磨说道。
“有殿下的妙计,小老儿等虽不说能按时完成,但也必能提起些时日,还请都院多给些时间让我等好好谋算一下!”李老大向周翔拱拱手说道。
“殿下,你看?”周翔知道完不成任务自己也得跟着吃挂落,只能逼迫下边的人,眼见有转机当然不想放过,转身向殿下请示道。
“本王看可以,几位大匠乍一接手比还有遗漏之处,确应仔细谋算,但时间不可太长,并要将所需的各种材料和人工及夫役统计出详细的数字报之总计局,待一切就位后立刻开工,不得有丝毫耽误。另外本王有言在先,不可为了赶工而忽略质量,出了纰漏。”赵昺言道。
“殿下的话都听到了,还不快谢恩?”周翔转脸又对几个‘不懂事’的家伙吼道。
“多谢殿下体谅,草民等谢过了!”李老大几人听了赶忙施礼道。
“不必多礼,本王向来不吝金钱,诸位若是按时保量的完成改造计划,上下皆有重赏!”赵昺也知道光靠嘴说和吓唬是不管事儿的,只有真金白银才是最好的催化剂。
“谢殿下,草民等怎敢不尽全力!”果然,几个人不用再提醒,又是齐声谢过,声音也洪亮了许多,猛一听根本不像五六十的人喊的。
“嗯,本王便备好金银等各位大匠来拿啦!”赵昺点点头说完,撤了。
“都院,这船样不知出自那位高人之手,可否让小的们见见?”恭送殿下离开,李老大转脸问周翔。
“刚刚你们不是已经见过了吗?”周翔没好气地说道。
“都院……都院说是乃是出自于殿下之手?”李老大回想了一下,这屋里除了两个伺候的小黄门并无他人来过,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唉,殿下对匠作行精通的很,若想糊弄他是万万不能的,还是想法子想着怎么交差吧!否则真误了事,到时谁也保不住你们,连本官都要跟着你们受罚。”周翔叹口气道,他清楚殿下心中早就有了计算,而此事又是其最为关心的事情,自己还真得上心。
“哦……”几个人听了都有点懵,又有些沮丧,琢磨不透殿下这是什么妖变的?小小年纪便能设计新船,自己沉浸这行几十年都没有如此成就,这半辈子真是白活了……
赵昺回到工作室中,看看满地的木屑,凌乱的书案,长长的舒了口气。筹划多时的事情总算是有了眉目,船虽然还没有造出来,但是马上就要投入生产,成军也指日可待,那样自己的手中便又多了一张王牌。这不仅给了他极大的安慰,也让自己对守住琼州多了几分信心。
而赵昺总算还没有盲目到自负的程度,他清醒的认识到对于一种完全不同以前新型武器的使用,无论是自己这个发明者,还是将要操船的新军都是十分陌生的,要想形成战斗力还需从头摸索。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先摸清船只的具体性能,知道其极限值,才能让士兵们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自己当前要做的便是为制作操作手册制定一份详尽的试航计划,但这也是极为繁琐的事情,自己还得忙几天。
事务繁多的赵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一件足以改变历史生产模式的大事,却又琢磨其一件让他放心不下事情,那便是江璆现在依然没有消息,其是降是叛,是死是活全部知晓。如果再没有消息也只能上报朝廷,让他们定夺,只是觉得如此实在是有负自己对江万载的承诺,让他心中颇为不安……(。)
第163章 曾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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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虎臣亮了下腰牌进了王府内院,左右看看府中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变化,可他脚步却有些沉重,犹豫着这个时候进去是不是合适。
“王大官,殿下今日心情如何?”郑虎臣忽然看到王德从屋子中出来,急忙上前拦住他问道。
“呦,是郑主事,你可多日未到府中来了,殿下早起儿还问过你呢!”王德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张嘴便想骂,可转脸看却是郑虎臣,立刻换成了笑脸道。
“哦,是吗?”按说被领导时时挂在心上,是属下求之不得的好事,可郑虎臣脸上却闪过丝慌乱,挤出些笑容又问道,“那殿下说些什么了吗,心情可还好?”
“殿下倒是没说什么,可能是有事要问你吧!不过殿下今日看着心情还不错,居然都没有和邓侍读争执!”王德笑着回答道。他知道殿下和郑虎臣俩人在一起总是暗自嘀嘀咕咕,神秘的很,而宫中长大的他自然知道要想活的长远,有些事情还是不问的好。
“大官,待会儿殿下若是发火,还请劝解则个。”郑虎臣搓着手局促地说道。
“郑主事,是不是出什么大事啦?”王德一愣道,他知道殿下和郑虎臣之间的关系相当的好,其每次来内库的门几乎都会开一次,而今天其如此说怕是惹了殿下。
“唉,就是江翊善之事,洒家怕跟殿下说了会生气,因而还要大官从中……”郑虎臣叹口气说道。
“原来如此,想来郑主事已经查出些眉目了。”王德恍然道,“此事尽管放心,我们同属内府怎么也不会看着郑主事有事的。”
“多谢了!”
“来,我与你同去!”王德对郑虎臣是干啥的有点明白了,其就是殿下的耳目,专司些阴暗苟且之事的。这些人是无孔不入,且心狠手辣,没事都能给你整出事来,自己能结交上最好,不行也不要得罪。
“唉,真是惭愧!”郑虎臣又叹口气喃喃道。江璆这事自己办的实在是糟糕透了,事情已经过去二十余日才查到其踪迹,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而殿下对自己提出的要求却从未拒绝过,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可事情却办成这样,不说殿下斥责,自己都觉的没脸见他……
“那曾渊子是是谁?”赵昺看完郑虎臣送来的情报才知江璆出走始末,原来其到琼州后受曾渊子之请出兵雷州,恢复广西各州县。可他对曾渊子这名字似乎十分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是哪位了,边看边问道。
“殿下,曾渊子是金溪人,淳祐十年进士,同年知新昌县,后迁右正言。咸淳五年为监察御史,德祐元年迁同知枢密院事、两浙安抚制置使兼临安知府。后遭弹劾被罢免,贬嫡雷州。去年皇帝继承大统,复起用为参政知事,广西宣谕使。”郑虎臣回答道。
“他是为何事遭罢的?”赵昺暗掐手指算了算其遭罢贬的时间正是陈宜中当朝的时候,想着其没准就是陈相的对头,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没准可引以为援,于是又问道。
“殿下,蒙军逼近临安之时,朝廷大小官员为保身家性命逃离都城,其也是其中之一,因而被朝廷罢嫡。”郑虎臣回答道。
“呵呵,原来是个逃兵啊!”赵昺摇摇头自嘲道。
“正是,其位居庙堂却无报国之心,着实让世人不齿!”郑虎臣见殿下笑了,也赶紧随着说道。
“咦,其是不是和江家有些关系啊?”赵昺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
“对,曾渊子的女儿乃是江翊善之从弟江铭的未亡人,与殿帅是儿女亲家。”郑虎臣压低声音道。
“这叫什么事儿……”赵昺刚想骂江万载办事糊涂,让儿子娶个名声恶劣的奸臣之女,可猛然又想起此事却是太后乱点鸳鸯谱。当时杨太后体恤以江万里为首的江氏“三古”满门忠烈,女眷及未成年子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