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殿下批阅,其后转发各司执行。军中和各司每日报上来的公文不知繁几,赵昺发现其都能整理的井井有条分毫不差,而提出的见解也颇有见地,并非空洞无物之言,还是有治世之才的。
再后来自己两次偷溜出府,其也是心急如焚,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让赵昺心中感动。而他与江璆之间的对话也被送上后,其也是对自己极力维护,并不是当着众人那样极不给面子。几次三番后赵昺彻底相信邓光荐是真心辅佐教导自己,其还有着传统士人威武不屈的铮骨和心怀正义的侠义之风,便一直想给他个施展才华的机会。
如今整肃军纪正需要一位大公无私,一心报国之人担当。而邓光荐还有着初出茅庐的锐气,却没有沾染上官场中那些拉帮结伙的坏习气。加上其又身为王府侍读,虽职低,可位高,即便得罪了人,但看在殿下的面子上也不敢拿他如何。因而赵昺有心抬举其担当此职,有了功劳也可重用,便示意应节严把他引到坑里去,没想到他主动跳进来了……
“这几人都不合适,邓侍读想是早有意中之人!”应节严将手中的茶杯在桌上一顿,发出一声闷响,显然心中十分不快,冷哼声道。
“殿……殿下,邓某不才,愿为殿下分忧!”邓光荐舔舔嘴唇,看看应节严没有说话,突然起身转向殿下深施一礼结结巴巴地道。
“这……中甫你要去整肃军纪?不行、不行!”应节严大睁着眼睛上下打量了邓光荐一番,断定其没有吃错药发癫疯,才连连摆手道。
“为何不行?”邓光荐看向应节严不忿地道,“吾熟读圣贤书,素知忠君报国之理,亦曾得中进士,有功名在身。再者府中正是用人之际,吾虽不才却也想为殿下分忧,为国出力!”
“中甫,监察军纪乃是事关生死之大事,旦有差池便是万死莫赎之罪,你可承担的起?”应节严缓声问道。
“有何不可,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轰轰烈烈,死也死的其所!”邓光荐挺起胸膛慨然道。
“好,有气魄!”应节严赞了句又道,“军将之中素有蛮横之人,动辄以刀枪相胁,你可能依然法办?”
“吾即赴国难,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又何惧其刀枪!”邓光荐冷哼声道,似在怪应节严小视于他。
“好,有胆魄!”应节严再赞一句道,“军中上下不是乡佬子弟,便是旧日相知部属,有人犯法违纪,众人必会求于门上以求宽免,你可能不为人情所动?”
“国法军纪重于泰山,怎能为人情轻动,吾绝不会做出徇情枉法之事,旦有所为甘愿以死抵罪,吾今日愿立下重誓!”邓光荐凛然道。
“先生,监察军纪日夜与那些粗鲁军汉为伍,操劳自不必说,还难免被人误会,损了名声。”赵昺见火候差不多了,出言道,“先生若想离府,琼州军县皆有缺额,先生尽管挑选,同样也是为国出力,如此可好?”
“殿下,我愿立军令状,不能整肃军纪敢当军法!”瞅着同僚不相信自己的能力,殿下又误会自己在求官,让邓光荐羞得无地自容愤而言道,抄起纸笔就要写。
“中甫,不必如此,殿下也是好意!”应节严急忙阻拦道。
“先生真要如此!”赵昺正色问道,这真是打将不如激将用,两人已经把邓光荐逼到绝路上了,再说便过了。
“殿下,我甘当此职,绝无谎言!”邓光荐肯定地道。
“好,今日便由先生为广南西路廉访使,专司监察军政各级官员,惩戒不法,以肃国法军纪!”赵昺起身板着小脸说道。
“谢过殿下,臣必不辱使命!”邓光荐听了大喜,施礼道。
“中甫,此职重大,正人先需正己,切不可辱了清名!”应节严也告诫道……
接下来,三人又商议一番,以为仍以府中铁律为骨,进一步细化成文后,再予以颁布,告之全军,使所有军将耳熟能详。而制定军规和惩戒条例的重任就落在邓光荐身上,随后应节严又说了些治军的经验之谈及军中的潜规则,告诫其不可鲁莽行事引起众怒,进而激起兵败,便难以收拾了。
“快到琼州了!”三人一番长谈不知不觉间已到黄昏,赵昺抬首发现船队已经进入琼州海峡,夕阳下大陆一侧海岸线隐约可见,如果顺利明日清晨便可抵港。而欣喜之余,他心潮难平,自己多日的努力终于实现,但能走多远依然是未知数……(。)
第151章 迎头一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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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是逆风航行,船只在行了一夜后于次日清晨到达白沙港。赵昺更衣出舱来的甲板上,第一感觉就是热,恨不得扒光衣服跳海里先洗个澡,可******自己还要穿的跟花公鸡似的盛装露面,否则就是失礼,要挨训的。想想自己这个王爷真憋屈,要被四个师傅管着,其中还有一个唐僧,一个动辄拳脚相加的暴力狂,再加上俩就赶上傻郭靖了,只是其也死在襄阳了,真是与英雄无缘啊!
“殿下,请下船!”殿下一露面,码头上丝竹声乍起,王德施礼道。
“一边去!”正在yy跟杨过、小龙女能否在华山论剑相逢之时,突然被王德打断了好梦,看看弯腰蹲下准备背他下船的王德,又看看码头上早已排开仪仗,欢迎自己的军民也是人山人海,他满脸笑容地道。心中却暗骂,让人背着下去这不是丢自己的脸吗?再说这会让底下的人怎么看,不是笑话是什么啊!
“倪亮,扶着我点,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要整老子!”赵昺向前走了几步才发现这下船的不是舷梯,而是陡峭的跳板,一个不好就坐滑梯一般出溜下去啦,那样岂不丢死人了,他招招手让倪亮过来。这夯货手脚敏捷,又有劲儿,即便出点意外也能将自己拉住,换做王德得被坠的一起落海,不过那样倒是凉快了。
“哦,殿下!”倪亮当下向前走了几步,在下手站定准备扶殿下下船。
“靠!”赵昺踏上跳板只觉脚下一颤,心也猛地跟着一哆嗦,他突然想起自己穿越前的瞬间,不也正是有过同样的感觉吗?
赵昺直到现在也想不通,那具上下无数次舷梯。自己闭着眼都不会踏错一步,怎么就会失足?现在想想是不是有天意在弄人,如今那不要脸的耍够了,要安排自己回去才有此暗示。那我要不要跳下海去呢?想到此赵昺有些犹豫了,跳下去就可以回归未来,那里虽没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但也不会时时担心被人追杀。自己即便仍被困在船上,也终能安稳渡过余生,这不正是自己现在想要的生活吗?
“殿下,不怕,有我在呢!”倪亮发现殿下呆呆的看着海面,似乎不敢迈步,他拉着其手轻声道。
“……”正在天人决战的赵昺手突然被抓住,将他从不能自拔的迷茫中惊醒。他看看倪亮,其眼神依然清纯如水。满是关切之情。
“殿下不舒服吗?”紧跟其后的应节严也发现殿下有些不对,通红的小脸突然变得煞白,眼神迷离神不守舍,也上前问道。
“哦,没事,只是突然有些头晕,稍事便好!”赵昺扭脸看看应节严,其也是满面的焦急之色。担心满满的,他勉强挤出丝笑容道。但脑海中仍然是人神交战。这也许是老天给自己回到前世最后的机会,那里有自己的父母、同学、朋友,安逸又无聊的生活,还有坚守了数年的大船,许许多多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
“殿下,那便下船吧。有我们在!”应节严以为殿下看到码头上那么多人而怯场,拉住他的另一只手说道。
“好,我们一同下船,开启琼州的新时代!”两只手都被人抓住,想跳海都不能了。而他心中同情心又开始泛滥,在这个时代自己也有了兄弟、朋友、如父般的师傅,总不能将他们诓到这穷乡僻壤,再放了他们的鸽子,在这里等死吧。再说那老不要脸的没准还没玩够,又逗他玩儿呢,自己真跳下去岂不让其如了意!
悠扬的乐声中,赵昺在两人的扶持下走下跳板,码头上欢呼声四起,如隆隆雷声滚过。他也极力的挺起胸膛,让自己显得高大一些,但踮起脚尖也只看到人群腰部以下,估计面前的人群也一样都踮着脚、伸着脖子想参观下自己的绝世容颜,只可惜他们也会失望,看到的怕只是自己的脑袋顶。
“下官知琼州赵与珞参见殿下,见过抚帅、诸位大人!”赵昺站定,乐声停止,一位身穿红袍的官员上前两步施礼道。
“赵大人免礼!”眼前的人低着头、弯着腰,赵昺也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其个头儿不小,抬手虚扶道。
“这位是李知军,这位是张知县……”赵与珞谢过后,又向殿下介绍自己的下属和达人名士。
“哦……”赵昺一时也记不住这许多人,只能陪着笑敷衍着,道几声辛苦。随后先期到达琼州的帅府官员又上前请安,他应付下来脸都酸了。
好歹将这一切应付过去,赵昺登车前往府城,自有军兵上前驱散人群,前方排开仪仗,簇拥着车驾沿大路向十里外的州城驶去。他这才缓了口气,撩开轿帘向外张望,看着看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从广州运来的物资凌乱的堆积在码头上,有的盖着草席,而有的就露天堆放,任凭风吹雨打。而沿途先期抵达的军队就在路边扎营,住在毡帐中,或是自建的陋棚中,车队如同一头钻进了难民营中一般。
“停车!”越往前行,前方愈加凌乱,这哪里像一支军队的样子,比逃难的还不如,赵昺使劲拍拍车棚大吼道。
“殿下,怎么啦?”殿下的车驾突然停下,众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赶到车前,应节严问道。
“高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混乱!”赵昺指着先前到达的高应松问道。
“殿下,下官到此便是如此模样,没有将令,卑职也不敢擅自做主。”高应松上前施礼道。
“江转运使呢,其去了哪里,为何没有见本王?”赵昺想想,高应松是第三批撤离广州的,算起来也不过早到了几天,而先期抵达琼州主持工作的江璆却一直没有露面,他厉声问道。
“殿下,下官自到达琼州便未见江转运使,他领后军前往雷州去了?”高应松回禀道。
“什么,他去雷州了?”赵昺听了如同挨了一闷棍,惊诧不已地道……(。)
第152章 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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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昺听到江璆弃琼州前往雷州的消息,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先杀了他。后军皆是临撤离甲子镇时编入的义勇组成,未经整训,甚至武器都没有配齐,其竟然敢领着去打雷州,弄不好就一哄而散了。而自己在广州费劲巴士的刚攒起点家底儿,其就这么糟蹋,扔在露天中,要知道那可是自己的未来和希望,没有这些东西拿什么养活这么多人,怎么守住琼州。
“蔡仓使,你与其同来,为何不劝阻,为何不将物资搬入仓廪?你身为提举常平使,不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不知道自己是干啥吃的!”赵昺又看见人群中的蔡完义,这可是自己的心腹,让他提早前来便是有制约江璆之意,没想到两人却同流合污,让他气往上撞,忍不住大骂。
“殿下,属下有罪。江转运使身为主官当日称领兵出海是前去接应广州来的船队,一切待其归路再行安排,再者其为主官,属下也不好过问,实非不尽力!”蔡完义与殿下共事最久,却从未见其发过这么大的火,当下跪地请罪道。
“其领兵多时不归,你为何不派人追问去向,为何不报知帅府?”赵昺并不为所动,指着跪伏于地的蔡完义训斥道。
“属下该死,有负殿下大恩!”蔡完义叩首道,“殿下,但属下也有苦衷,江转运使到达雷州后才派人告知其是受知雷州府曾渊子之请驱逐鞑子,收复诸郡。属下也曾遣人让其速归,以免误了殿下大事,可其成自会告知府中,旦有责罚皆由他承担。而广州来船日益增多,属下每日忙于安排军兵卸船转运,安排驻地饮食,而琼州府库早已堆满。暴露荒野也实是无奈。”
“如今事情办成这样,你还一味推诿塞责,归咎于他人……”赵昺却不听其解释,还不依不饶地斥责,而蔡完义再不敢解说,只是一味请罪。
赵与珞左右看看,帅府众官一个个的耷拉着脑袋噤若寒蝉,竟不敢上前劝解。而那蔡完义贵为一路平常使平日见了上官只要口称下官拱手施礼便罢,没想到其被殿下训斥却吓跪在地上,这让他心中一凛。暗自琢磨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当日他接到朝廷发来派遣卫王主政琼州的公文时并不以为意,认为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事情,来琼不过是避难的,自己只要款待好,别出事便是了。没想到帅府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不仅来了数万军兵,还搞来了如此多的物资,填满了琼州所有仓廪不说,还有船只源源不断的送来。而他也只以为是陛下和太后心疼其。打下广州也是底下的人得力,殿下只是个摆设,可现在看却不是那么回事。
“殿下,还请息怒。蔡大人自抵琼后。每日奔波于府城和码头之间,安排人手调度船只,常常几日衣不解带,与官兵宿于荒野之中。这皆是下官的错。不知会有这么多的物资运到,从而准备不足,才造成如此乱局。”赵与珞看殿下如此愤怒。好像杀人的心都有了,而自己作为地主,不劝几句总说不过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
“赵大人,本王问你几件事,能否如实回答?”赵昺转向他,抬脸问道。
“殿下有问,下官自当实言相告。”赵与珞躬身施礼道,而腰也直不起来了,自己低头与殿下对话太过失礼了。
“好,本王且问你,帅府军入琼后,可有强占民宅,强买强卖、夺人衣食,摊派所用之举?”
“禀殿下,帅府各军并无扰乱地方之举,衣食所用皆是自筹,买卖也颇为公平。”赵与珞回答道。
“再问你,帅府军可有劫掠商贾,抢夺百姓之举?”
“禀殿下,下官并未收到过此类控告,也未曾听闻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场各位耄老,乡绅都可作证!”赵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