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宋末之山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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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宋末之山河动- 第6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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犒赏,以五百万计;沿边命帅,以三百万计;诸将招军,以二百万计;蜀中抚谕,亦以一百万计,一兵之遣,一镪之支,皆仰朝廷,不可枚数。……诸路和籴子本不继,行赉居送,在在枵然。所出乃至二万五千余万。显见每岁支出以超出收入的两倍有余,朝廷已经无力承受!”韩振言道。

    “淳佑十二年时,朝臣李曾伯上札子说:自开禧、嘉定以来,军政日坏,各路有制阃,各州有节制,往往侵夺诸戎司权柄,创招军分……,以此各处之新军日添,戎司之旧军日减……积而至于今日,沿江诸戎司遂致倒坏,盖不独鄂州都綂司一处也。其言直指彼时弊政,其时衙门林立,新的出现,旧的还在,外加像多要赏钱、一些钱款被挪用等等,就造成了财政出现问题。”

    “韩副使越说越远了,以汝之意奸相贾似道实施‘打算法’岂不是消除弊政,治世之良策,又怎么会被时人视为亡国之道呢?”陈任翁这时插言道。

    “陈尚书所言是也不是,彼时军中腐败,将领虚报军费,贪污钱粮,理应整治。但错在奸相心怀祸心,贾似道既罔上要功,恶阃外之臣与已分功,乃行打算法以诸路,欲于军兴时支散官物为罪系去之。成为其打击异己的手段,以致引发不可预知的动乱。”韩振解释道。他的说法也令几位曾亲身经历者深以为是,尤其是吕师文,他们吕氏也是深受其害,为后日叛宋埋下了伏笔。

    “嗯!”赵昺暗自点头,知其分析正切中要害。他明白对于国家来说,钱主要来自税收,但如果税收不上或钱不够咋办呢?而一提及税收,在历史书上常常会出现“与民争利”的字样。但实际上不会那么简单,而且史书上的“民”和我们一般认为的“民”,很多时候可不是一回事。具体说来,国家感觉财政吃紧的时候,基本有两种方法一种就是从一些人手里抠钱,让他们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吐出来;另一种是找新的赚钱途径。

    南宋实行打算法,一是因为没钱了,二是因为军队太腐败了,所以朝廷要从那些将帅身上抠钱。不过打算法作为南宋解决财政措施的手段,一直备受争议,一些将领无辜躺枪。

    如号称‘一生以儒治军’的赵葵,就因为两件事挨整第一是张灯宴钱;第二是招军钱超支。严格的说这两件事并不算出格,只能算上瑕疵,却被扩大化,成了此项政策的牺牲品。更点背的是曹世雄、向士璧,他们在战场上立了功,但是因为以核诸兵费,……皆坐侵盗官钱贬远州。且因此逼反了悍将刘整,直接引发了襄阳沦陷、南宋灭亡。所以便成了亡国之策。

    然而赵昺以为在当时的情况下实施打算法看起来没错,也是好办法。但错在实施不当,并不是那么个搞法。贾似道将打算法弄成整人的工具,且那些施政的官吏节操也靠不住,导致因此法获罪的将帅甚多,江阃史岩之、淮阃杜庶、广西帅皆受监钱之苦,累及妻子,徐、李、杜逮系狱,杜死后,追钱犹未停止。结果造成刘整叛变,产生难以预料的后果。

    而当下真金启用桑哥再度实施钩考法,其本意也是为了解决失去江南后产生的财政困难。但桑哥却是另有打算,他意在借此打击汉法派,保证宗族派的利益,如此一来就变了味儿。玉昔帖木儿同样也怀着这种心思,意图借机拉拢河南山东行省的官员,以便巩固自己的地位,其对策就是发动南侵来延迟,或是破坏朝廷的钩考。

    “韩副使所言,吾仍不敢苟同。”陈任翁却没有被说服,反驳道,“敌酋玉昔帖木儿意欲南侵正是以此来避免受钩考之难,如此也可避免了所谓的缺钱之虞,韩副使所言还是令吾难以信服。”

    “陈尚书言之不错,玉昔帖木儿的对策正是如此来避免山东河南行省的动荡。但世事难料,前时桑哥又有新政出台,修改钞法、增加课程,使得其所辖行省负担大增,秋税几被耗尽,如此便无力在实施南侵了!”韩振听了却难得的笑笑道。

    “这……这,吾怎么未曾听说呢?”陈任翁有些尴尬地道。

    “韩副使所言不假。”这时枢密院机宜司郎中茅湘接言道,“今年端午后,桑哥向真金奏报建议增加课程税收,盐引自中统钞三十贯增加为一锭,茶引自五贯增为十贯,酒醋税课两淮增额十万锭,内地五万锭,只输半赋的协济户增收全赋。又增征商税,腹里地区增至二十万锭,两淮二十五万锭。”

    “与此同时,又建议改钞法,称钞法虚溃,意颁行新钞——至元宝钞,与中统钞同时通行,但至元钞一贯文要折合中统钞五贯文。”

    “如此一来,岂不是尽敛天下之财,使得朝野动荡,而如此大事,吾竟全然忽略了。”陈任翁听罢免有愧色道,而心中已有八分认同了韩振所说。

    “陈尚书忙于公务,且这些事情又无关本部事务,可能有所忽略了。”韩振没有为刚才的争执记仇,反而为其开脱道。

    “为将帅者,不仅要熟知天文地理,观天下大事,亦要了解事实变迁,缺一者不可!”赵昺叹口气道,可此言其实既是提醒众将,又何尝不是有自省之意在其中。蒙元政策的变动,事实上他比其他人要先知一步,但并未与当前的战事联系起来,韩振之言也是点醒了自己。

    在农业时代,土地是主要的财富来源。在古代情况下,朝廷没钱了,往往会采用暴力手段对非法侵占土地的人进行严厉打击,当前蒙元侵田是极为猖獗的时代,宗王贵族和地方官员本身已经占有大量土地,但在贪婪的趋势下,又将手伸向族民和自耕农,甚至军田。而享有的种种特权,又使他们可以逃避税赋,最终的后果是有钱的不交钱,负担全落在贫苦百姓头上,使得朝廷和百姓的矛盾激化。

    另一方面,此番增加课税,不仅调高了地方缴纳的税额,还将收税的对象扩大到此前半税的协济户,使得中央财务状况得到改善,却是地方财政陷入了困境。而地方屯军兵丁不仅要缴纳税赋,自身还要承担出征所需的钱粮、马匹、兵器,但是税赋的增加使他们无力承受。

    钞法是关系到一国兴亡的重要金融政策,要想修订都要慎之又慎。而当前蒙元为了解决财政困难,如此轻率的发行新钞,并强行推广使用,短时间内确实可以敛取巨额财富,但定然也会造成严重的通货膨胀,使富裕之户破产,普通百姓陷入绝境。

    总的来说,古代社会在财政收入出现问题的时候,往往出现支出过高或者说许多该收的钱没收上来的情况,这就容易没钱养军,导致军备废弛,内忧外患一起来。一旦出现这种现象,出兵也就成了妄谈,也就没有然后了……

    。

第1065章 战略调整() 
赵昺知道在历史上许多朝代都实行过军屯,在早期的时候都曾为巩固边防,筹措养兵所需发挥过巨大的作用,但是后期却往往成为腐败的温床,最终崩溃,而最具代表性的便是宋和明两代的军屯。

    宋朝因为自立国一直面临北方游牧民族的侵扰,加上以重金拉拢武臣,养兵费用一直是高居不下。而解决财政困难的的方式无非是从百姓身上抠钱,没钱了就需要开源,比如搞点产业。而南渡之后因为土地兼并导致朝廷可掌握的土地越来越少,所以就搞出了公田法。

    公田法的思路是买田养兵。通过收购百姓手中的土地,以耕种所出用以支付驻军全年的军饷、春冬衣赐、习武费用、官吏请给等花销;除了买田以外,还有屯田营田,所谓营田,则是将绝户土地和某些官田“召人使耕,分收子利”。

    总之,所以南宋后来搞公田法,花钱重新向大地主买土地。但是,什么问题都怕个但是,本来南宋朝廷钱就不够,于是直接用纸币购买,谁都知道那东西贬值很快的。后来因反对声太大加上度牒,这东西可以带来许多便利,所以也是当时的硬通货。因此公田法得罪了许多人,对民间造成很大影响,不过总算是缓解了南宋眼前的困境。但是也导致了阶级矛盾愈加尖锐,于是农民起义愈演愈烈,后面发生啥大家都知道。

    再往后的明朝也是如此,明末的环境,熟悉历史的读者都知道,是典型的内忧外患。最要命的是明王朝税税收不上来,兵也征不到。当时占有大量土地和人口的大户,不但大肆兼并土地而且还侵吞军屯。因为没人动他们所以他们有恃无恐。

    在军屯制度名存实亡的明末,被逼无奈的西北守将孙传庭根据这种局面,甚至做出了不需朝廷拨军饷,由自己解决所需的方法,而他的底气是利用手上的武装夺回被某些人侵占的田产。明朝时西安周围原屯积军队24万,田地二万余顷,后来田地都被当地豪门大户霸占,兵丁也成了虚设在花名册上的符号。

    孙传庭在主持陕西军务期间,为了扩充的军力和粮饷,经过治理,对当地大户采用各种手段夺回军屯,最终获得士卒11万,年收税计银145万两,米麦135万石。明军的兵力和财力得到很大的恢复,但在崇祯皇帝的干预下,孙传庭被迫提前出关迎战,其措施也就此付诸流水。

    赵昺在收复江南之初,在财政十分困难的情况下,依然下旨严禁军队屯田,参与经商活动,便是担心重蹈覆辙。而蒙元军队进入中原后依然采用游牧民族的征战方式,国家不负担军费,依然由各军各自解决。因此分封土地,实施军屯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是蒙元并没有有效的措施来防止军屯产生的弊端,种种恶果便随之而来。贪婪的本性让贵族和领兵将领变本加厉的侵夺土地和人口,并利用种种特权敛财,压榨虏户和兵丁的所得,这也是导致蒙元军队战斗力下降的重要原因。而当下桑哥不仅钩考地方财政,清查侵夺的财物,可谓是放了他们的血。加上增加课税,使得地方军将的收入大为减少,可出兵的费用朝廷却不会负担,自然也就不如此前积极了……

    “韩枢密,汝这一番分析,吾怎么觉得愈加糊涂,既然玉昔帖木儿缺钱难以发动南侵,为何又反对撤伏呢?”听了半天韩振对局势的分析,大家都深以为然,可陈任翁越听越不对劲儿,其说法岂不是自相矛盾,忍不住反问道。

    “陈尚书,吾所言之意是指蒙元当下迟迟不肯动兵的缘由之一,却非指玉昔帖木儿已经放弃了南侵的念头!”韩振却不觉自己的话有丝毫问题道。

    “哦,愿闻其详!”陈任翁听了一愣,有些尴尬地道。

    “陛下,各位同僚,吾以为玉昔帖木儿并没有放弃南侵之念。原因有三一者蒙元对我朝沿江地带的袭扰有愈演愈烈之势;二者,桑哥的新政导致蒙元朝廷与地方的矛盾激化,大有一触即发之虞,其作为一地守臣若想化解,发动南侵依然是转移矛盾的最好方法;三者,桑哥与其应属同党,两人虽有默契,却非没有矛盾。因而他们即是相互利用,又相互提防,当下两淮增加课税数十万贯,已经超出了一地的承受能力,并引发屯驻各军的不满,其必然也是有所不满,以为桑哥有意打压。而蒙古人最重军功,发动南侵不仅能够解除自己面临的危机,且能得到真金的进一步信任!”

    “嗯,有些道理,汝继续说。”赵昺点点头道。他听明白了,韩振之意是说蒙元虽说迟迟没有动手,但南侵的基本面并没有消除,只是缺乏一个契机而已。

    “臣以为蒙元之所以没有采取行动,主要还是有所顾忌。首先真金当前力主和议,以求争取时间稳定朝局,改善财政,因而其主动挑起战事有违真金的初衷;再有,玉昔帖木儿一直主持北部军事,对抗叛军的侵袭,非是鲁莽之辈,应该对我军的战斗力有所忌惮,毕竟他率先突袭要面对江东近二十万大军的围攻;另有恐怕是惧于陛下的威名,且麾下还有数万精锐的御前护军,其要想夺取临安就必有一战,而其又没有必胜的把握!”韩振在解释道。

    “韩副使之意,蒙元大军迟迟不肯过江,却频频遣兵骚扰昆山一线是为了制造紧张局势,意在将我朝主力调离临安,吸引到江口一带喽!”赵昺摸摸下巴皱皱眉道。

    “嗯,臣以为敌军正是此意!”韩振点点头道。

    “韩副使的想法是不是过于自以为是了!”这时刘洙接言道,“韩副使此言与当初制定的诱敌深入之策已是南辕北辙,完全颠覆了当时的设想,可是与圣意相勃的。”

    “不错,韩副使之意是要陛下御驾亲征,而当初商议时几位宰辅及太后都极力反对,如今汝又出言怂恿,不怕被众臣弹劾吗?再者当下分明是玉昔帖木儿布下了陷阱,陛下前去岂不是以身涉险,万一有失,汝将是千古罪人!”陈任翁也眉头紧皱地道,言辞间已带有狠厉。

    “吾只是就事论事,并非有其他杂念,更无欺害陛下之意!”面对一顶顶大帽子,韩振并没有退让放弃自己所想,不冷不热地顶了回去道。

    “韩副使,陛下离京总需理由,难道率领御前亲军巡游,玉昔帖木儿就会出兵南侵吗?”刘洙觉得有些好笑地道。

    “这……吾尚未想到合适的理由!”韩振被问住了,他清楚皇帝离京乃是大事,非是自己所能左右的了的,而打着御驾亲征的名义前往昆山,恐怕玉昔帖木儿就真的放弃南侵了。

    “大家以为就此放弃此战,是否可惜?”赵昺听着众人的争论,沉吟了片刻,压手让他们噤声后问道。

    “陛下,此战谋划已有数月,更是动员了水步两军近十万兵力,内迁上万的人口,筹措了大量军需,就此罢手,臣觉得十分可惜。”陈任翁听了叹口气道。

    “臣也觉得前期付出太多,若是就如此不声不响的撤兵,必遭文臣们弹劾吾等无能,也必然会影响军中士气,让将士们蒙羞!”吕师文言道。

    “确是如此,蒙元频频犯边,而我军无所作为,不仅被以为惧敌怯战,徒费粮饷,还会失去民心!”步军司郎中苏刘义看着小皇帝的脸色言道。

    “如此说,大家皆希望与蒙元一战了!”赵昺点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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