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知道。”江璆愣了下答道,“彼时朝廷欲遣殿下出质蒙古,太后及叔父大人让吾入府乃是执教导、辅佐殿下之任,维护殿下周全之责。”
“正是,如今殿下对于私自出府之事已经做出了解释,并承认不妥。最重要的是殿下平安无事,也是大幸,你又何必纠结于殿下到底做了什么呢?即便他找到了赵贼藏金之处,又据为己有,你难道还能向殿下讨还不成?再者你无真凭实据只凭臆测,又无旨意便要继续追查,如果被殿下所知,你又如何自处,让殿帅如何在朝中立足?”应节严面对愠色反问道。
应节严这话在谁听来都有些重了,但他知道殿下对于临行前江万载的安排已有戒心。若是江璆抓住此事不放,并暗中调查,以殿下的机警不难发现。且以其擅于布局的性格,说不定早已在其身边埋下暗桩,江璆的一举一动都会为殿下所知,以便反制。而窥探皇家私事本就是大忌,弄不好就要掉脑袋的,他如此说也是番好意。
“这……”应节严如此说让江璆也很意外,沉吟片刻道,“世叔教训的是,可我即为王师便有教导、劝谏之责,殿下如胡乱行事,又怎能不管。而其小小年纪便如此爱财,行事诡诈,胆大妄为,终归不是好事,还是要及早规劝,不要走上邪路,否则我等又如何对得起太后重托。且我观殿下似乎对我等并不信任,言语间多有保留,不知意欲何为?”
“唉,宗保之言听之也不无道理,但老夫告诫之言你却并未放在心上,仍以寻常幼童视之,难怪你会有此念。而你又远离朝廷多年,其中许多事情并不知晓,殿下如此也是情非得已,谁不想做一个安乐的王公,非要搅入这纷杂的乱世!”应节严听出江璆心里仍然不服,叹口气说道。
“世叔之意是殿下也有不能言的苦衷,但他小小年纪,又贵为陛下皇弟、当朝亲王,又有何难?”江璆不解地说道……(。)
第115章 告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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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节严看着江璆的态度显然是口服心不服,而邓光荐却话里话外的对殿下多有维护之意,暗叹这江大公子真是有些不时事务,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当初殿下一力说服江万载留在府中,以应节严所想殿下以为其为忠烈之后,又是江万载一手调教出来的,必是有用之人,是想用其才,当然其中也不排除有牵制之意。
现在看来,江璆并没有领会到殿下的意思,而是以王师自居,不仅对殿下的安排指手画脚,还欲涉及内府之事。应节严知道他少年得志,也曾有所作为,但其一直被族中三位长辈的光环所笼罩,并被安排回家侍亲,如今名声反而不如几位兄弟。因此重被启用后便急于作为,想着能重树在家族中的地位,本心并不是欲对殿下不利,限制其权。
但了解内幕的应节严清楚,殿下以对江家有了戒心,因而才会以江璆不在府中为由任命与江家没有瓜葛的潘方为转运副使,就已有分权之意。如今江璆如此肆意而为,只能让殿下更加警惕。若其还不知收敛,长久以往必然会与殿下产生隔阂,甚至被殿下厌弃,对其及江氏一族也没有任何没有益处。
反观邓光荐虽然性情执拗,书生气十足,对殿下甚为严厉。殿下起初对其并不喜欢,甚至还发生些小冲突。但并没有将他如何,只是表现的十分无奈,尽量躲着他,躲不过去便顺着他,待之可谓宽容,还以其为王府记室。这个职位看似不高,只是整理文卷,起草公文等些文字工作,却能接触到王府的机密,参与政事。非信任之人不可委之。
现在来看,殿下还是慧眼识人的,他是看中了邓光荐的文采与憨直敢谏的性子,才会对其一再‘容忍’。而邓光荐虽依然是对殿下挑三拣四,而大家都看得出其心底却是很护短的,殿下更不会不知,刚刚其不断为之辩护便是明证,只是他自己都不觉而已。有了殿下的信任,其只要经过番历练来日必会被殿下依为臂助,身居庙堂之日可期……
“宗保。老夫虚长你几岁,既然你叫老夫声世叔,有些话尽管不当讲,但我还是要说的。”应节严见江璆对自己的告诫还是不以为然,想了想说道。他实在不忍心看着江家因为其一念之差而衰落,也不忍老友受到牵连。
“世叔,宗保有过,尽管教训!”江璆见应节严面色阴沉,言语凝重。急忙施礼道。
“老夫与殿下相识比你们早一些,知道的多一点。初始与你们相同并未放在心上,但一番交往之下才知殿下虽小,可其经历却非我等一生也未必有过。他能活下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应节严说道。
“临安失陷,太皇太后为保皇家血脉不断,密令杨太后带两位幼王出宫避难。一路上艰苦自不必说,风餐露宿亦为尝试。还有躲避敌军的追杀,殿下生母俞修容病逝途中,千难万险才得以到达福州。此后陛下登基。殿下改封为卫王,但敌军日渐逼近,只得再次入海避敌。”
“泉州之变,张枢密领军护卫陛下先行,太后和殿下与之失散,身边仅有泉州部分官军和数千义勇护驾,一路血战死伤无数。殿下几次遇险全凭倪亮护卫,背着他杀出重围与大军会合,才算逃出生天。”
“哦,也难怪殿下对倪亮信任有加,不让其离左右,原来如此啊!”江璆恍然道。
“那你可知倪亮为何又对殿下不离不弃,府中的那些悍将又为何对殿下言听计从,从不违拗呢?”应节严反问道,江璆摇摇头表示不知,“以礼待人,彼必以礼侍之。当日脱险后,众军登舟入海避难,陈相以船只不足为由拒绝泉州义勇登船。殿下大怒命人抢船,争执中陈相被倪亮抛入海中,但众军也得以登舟撤离。而陈相挟私报复,趁船队靠岸补给之时,将倪亮诓上了疫船,而殿下为救其也追到了船上,恰在此时有警船队,殿下来不及下舟便被留在了疫船之上,再次与大队失散。”
“没想到殿下小小年纪竟如此仗义,为了护卫不惜得罪当朝宰相,并以身犯险。而时疫流行十难存一,殿下又是如何脱险的?”江璆听了感叹道。
“这些我入府后听人说起过,殿下上了疫船后制出了良药,并献出药方,不但治愈了资政刘黻大人,还挽救了船上数百患病的兵将。而后还利用潮水,祭起大风尽歼追击的鞑子船队,救下了大家的性命,得以赢得众人的拥戴。”邓光荐插言道。
“中甫所言不虚。”应节严点点头道,“殿下脱险后,又在海上漂流月旬,一路寻到惠州甲子镇才再次与朝廷会合,得以安置。而当他发现同船的病患及泉州义勇皆居无定所,食不果腹之时,立刻腾出自己的府邸安置众军,并收留了诸多流落的军中遗属遗孤。而朝廷此刻粮饷不济,拨付的钱粮极少,全凭殿下一力周济才得以维持,并组建成军。”
“你想想,一个年仅六岁的孩童要保证近万人的吃穿用度,却无丝毫外援,其不精打细算,处处节俭又能如何?而今琼州困苦,筹饷困难,朝廷难靠,殿下岂能不未雨绸缪。他设法筹集一应之物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你却对此颇有异议,出言不逊,殿下岂能不生气!”
“那殿下也不该事事隐瞒,若早些告之,吾怎会如此?殿下还是对我等心怀疑虑,并不信任!”江璆听了脸也是一红,讪讪地强辩道。
“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应节严皱皱眉说道,“现今国破家亡,朝中良莠难辨,忠奸难分。他行事若不小心,处处提防,轻则计划败露,伤及自身;重则伤及根本,复国无望。你如此态度,又如何让殿下放任你!”应节严对其的回答有些失望,言语愈发严厉……(。)
第116章 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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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殿下行事也过于小心了,否则梁贼也跑不了。”江璆并不买账,嘟囔着道。
“哦,宗保对攻城的安排有何见教?”应节严人老耳朵不聋,笑着问道。
“世叔,见教不敢。但那日帅府军已尽歼探马赤军,夺取了东西两城,直逼南城下,外八镇也尽落我手。我与瑞洲先生欲率所部义勇转入北城,封闭敌退路,则围歼之势已成,可帅府却命我等所部不得擅动。正因此梁贼和赵贼才得以逃脱。此时我军有兵数万,而城中仅有梁贼守军数千,兵力占优,殿下却放开通路纵敌,不敢与其交战,岂不是过于小心了。”这件事江璆一直耿耿于怀,今日不吐不快借机说了出来。
“呵呵,原来如此啊!”应节严干笑两声道,他起初也想纵兵攻城,但被殿下坚决制止,事后想想也是后怕,“宗保可想过,帅府军编练不及两个月,且其间又补入众多义勇,可战之兵不足三千。而梁贼手下皆原九江镇兵,身经百战,堪称精锐,又据有坚城,且城中粮草充足,你以为此战能胜?”
“难……但军中不是有流星雷吗,以其攻城便能唾手而得。”江璆还算清楚,知道梁雄飞不好打,若是容易自己也不会等到帅府军来,早就兴起义兵夺取广州城了。
“你以为流星雷有多少?只有区区二百枚,这还是殿下竭尽所能才造出来专门对付赤马探军,以震慑城内敌军的。即便有也不会用于攻打城池,否则城池尽毁,烧成白地,钱从何来、粮又从何来?”应节严愣了下又问道,殿下为保密一直未对火箭命名。大家也就胡乱叫,他琢磨了下才明白其口中的流星雷是什么。
“那也是世叔的主意,殿下如何能想到这些。”江璆想想也是,否则遭难的是自己的这个转运使,但他以为一个久居宫中的小孩能想到这杀鸡骇猴的主意。
“唉,你不知其详始末,也难怪如此看,老夫若说移兵琼州,奇袭广州皆是殿下的主意,那流星雷和弩炮出自殿下之手。你怕是更难相信,但这确是殿下所为。”应节严想想道,接着便从江万载与殿下对弈论及天下形势说起,直至出质蒙古、请调琼州,到如何策划攻打广州的经过细说一遍,当然略过了涉及江家的隐秘之事……
“如此说来,叔父也参与其中。”江璆自幼跟随江万载长大,一身学问本事也皆是学自叔父,对其最是敬服。听罢轻声言道。
“正是,殿帅与殿下数次恳谈,而殿下所言每每必中。因此以为殿下定能成为国之栋梁,复兴大宋的希望便在其身上。一力促成殿下出镇琼州。”应节严说道。
“叔父自视甚高,殿下能入其眼,定然不错了。”江璆有些失落地说道。
至此江璆也明白殿下为何会如此,他小小年纪便经历了国破家亡。亲人离散的惨剧,又目睹生母命丧荒山却无能为力,自己也是屡次死里逃生。这一切必然会在其心中打下深深的烙印。而其后又先为撤离之事开罪了陈相,后又为粮草与张枢密起了冲突,导致殿下缺乏安全感,也不再轻易信任他人。其偷偷出府寻找藏宝之事也就不难理解,他这不是爱财,只是想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求得心灵一丝安慰。
“殿下小小年纪,只凭自己便收服了众将,白手起家建立帅府军,换作你我恐也不及,思之真是惭愧。”邓光荐今日也才完全知晓殿下的‘丰功伟绩’,想想自己虽胸怀报国之志,腹中有满腹经纶,深感一腔热血报国无门,却不知空谈误国,只是蹉跎了岁月,却没有殿下敢作敢为的担当。
“宗保,老夫再问你,若是殿帅一力要你回乡避世,你可会遵行?”应节严看着俩人都有愧意,略感欣慰,突然想起一事又问道。
“宗保恐怕不孝,要违逆叔父了。”江璆毫不犹豫地答道,却也奇怪应节严为何如此说。
“唉,此事确又被殿下言重了。”应节严又叹口气道,他自己都觉得自从入了王府后叹的气简直比一辈子都多,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聪明,什么都猜得到,老赖自己也是虬龙转世,怎么就不如其!
“世叔,这又是怎么回事?”本来就被问的莫名其妙的江璆,听了更加迷惑,这怎么又跟殿下有关系。
“宗保,在朝廷撤离前,殿帅曾向殿下代你提出辞去翊善之职。一者他觉得长兄为国赴难,他有责任照顾你们这些子侄,也你传承家族血脉;二者,殿帅对你期许甚高,希望你能守住家业,振兴家业。”应节严说道。
“叔父一向以大义为先,忠心事国,怎么有此念?”江璆十分诧异地道。
“很简单,只因殿下的一句话触动了殿帅!”应节严笑笑道。
“什么话?”江璆跟随叔父多年,自然知道其意志之坚绝不是能为人所轻动的,而殿下一句话却能让一心一家许国的叔父改变主意,这已不是诧异,而是惊奇了。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应节严悠悠地说道,这句话其实对他自己触动也很大,想想儿从前孙绕膝尽享天伦的日子也不仅怅然,如今家乡已陷敌手,也不知他们过得如何了?
“既然如此,那殿下为何没有应允叔父之请?”江璆心中默念一遍,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叔父当得知噩耗时痛彻心腑,又强忍悲痛的面容,他抬手拭去眼角的泪花轻声问道。
“因为殿下知晓以你的性情决计不会顺从安排,依然会招揽豪杰,再举义旗,而当今形势下却无意于以卵击石,必然是九死一生。殿下以为还不若让你继续留在王府中,即可保全有用之身建功立业,又可光大江家门楣,而殿帅终被说服。可以说殿下即救了你的性命,又成全了你江家忠烈之名!”应节严看着脸色几变的江璆,肃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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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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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昺一觉睡到日落西山才起来,刚吃了几块心,王德就屁颠屁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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