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青洲的位置偏向江北,距离北岸赵觉得应该在火箭覆盖的范围内,也就是说在两里左右。若是沙洲上能够行人,那么大可将其作为火力支撑点,在上面布置火箭发射架和重炮压制对岸之地,掩护登陆部队强度。同时也能作为中转站使用,登陆部队可先行隐蔽上岛,既能缩短强渡的距离,也可达到突然性,形成奇兵之效。
“刘统领,你对青洲岛了解多少?”赵心中已有预案,但是他还需了解清楚状况,尤其是在无人居住的情况下,要知道有的沙洲是泡在水里的,人根本无法立足;有的则遍布沼泽,在上面行走也是十分危险的;还有的沙洲并未发育完全,随时可能会崩塌。
“陛下,末将接防之时曾对附近江域的水文情况进行了详细勘察,并绘制成图记录在案,青洲自然也在其列。”刘泉施礼答道。
“很好,尽快取来,朕要看!”赵听了一喜道。
“是,陛下这山顶之上江风甚大,不若到寨中细看!”刘泉想想回禀道。
“不必,这里居高临下,可远眺对岸,位置最好。”赵摆摆手拒绝了其好意。刘泉只好马上命身边的亲随去寨中拿取。
“那楼中可有人居住!”赵左右看看,见山顶之上有座楼阁,指指问刘泉道。
“禀陛下,这山上的亭台楼阁皆是历代前人修建,以供游人观赏江景和休憩之所。后人也多有修缮,却皆是无主之物。但两军在此交兵,加之建立水寨后已经划为禁区,禁止闲杂人等入内,便更无人前来。那楼阁也被末将征用作为望哨使用。”刘泉回禀道。
“嗯,位置选的不错,朕就暂时征用了,作为朕的驻跸之所,刘统领没有意见吧?”赵笑笑道。
“陛下,这里甚是简陋,又缺少一应之物,还是……”刘泉听了一惊道。
“谭飞,在那望江阁中开辟临时指挥所,布置营地,注意实施灯火管制,勿要引起对岸的警觉!”不等刘泉说完,赵便吩咐道。
“遵命!”谭飞却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道,他清楚小皇帝一旦打定注意,劝也是白劝。他立刻派人清扫,搬运所需物资上山,同时重新调整警戒哨。
“刘统领,你部所属战船一次可以向岸上投送多少士兵?”赵想想又问道。
“陛下,南岸浅滩较多,大船无法靠近江岸,只能以平底小船抢滩,水寨中有小型战船十五艘,每次可搭载二十名士兵,一次投送两个都!”刘泉立刻回答道,“若是能抢占渡口,则可以中型战船过渡,一次便可搭载一个都。”
“嗯,关键是要首先控制渡口,如此才能快速运兵,迅速向纵深进攻。但首次投入的兵力也不能过少,否则难以抵挡住敌军的反扑!”赵点点头,沉思片刻道,“刘统领,趁着天色尚明,遣几名斥候从北侧上岛勘察地形,择选可泊船上岛之地。”
“陛下,属下为及远迎,还请恕罪!”赵还未交待完毕,陈凤林急匆匆的来到山顶敬礼道。
“朕不告而至,扰了你的清静,还是请陈都统恕罪吧!”赵没有好气地道。
“陛下如此折杀属下了,还请陛下入城歇息吧!”陈凤林看小皇帝紧绷着脸,自觉不妙再次施礼道。
“朕的士兵尚在敌人重围之中,生死未卜,如何能坐的住?却不若陈都统处事不惊,稳坐钓鱼台,有大将之风啊!”赵背着手看着看着陈凤林冷冷地道。
“陛下,属下该死!”陈凤林却是单膝跪地道,“属下自出事以后也是尽力营救,但实是力有不逮,不敢擅自动兵,免得造成更大的损失。”
“坐在你的都统衙门中就能想出办法来了吗?就让大家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被鞑子宰杀吗!”赵训斥道。
“陛下请容属下禀告,自一零一师派出的袭扰分队被困后,属下责令师都统尽快施救,并遣员督战,但是几次尝试皆未成功。而!”陈凤林言道。
“如此说是朕多管闲事了,还是你这个都统忘了当年‘不丢下任何一个袍泽兄弟,要将他们全部带回家的誓言’吗?”赵听闻其并未亲临指挥调度,更加生气地道。
“属下一刻不敢忘记!”陈凤林低下头言道。
“陛下,前往青洲岛,末将以为尚需步军同往勘察地形,以便察明可否布置火箭发射阵地!”这时刘泉禀告道。
“嗯,还有事情吗?”赵嗯了一声,可看刘泉还没有动身的意思,皱皱眉又问道。
“陛下,末将是水军,选派步军的事情还需陈都帅下令!”刘泉看看陈凤林言道。
“哼,先起来吧,回头再与你算账!”赵想想也是,冷哼一声道。
“谢陛下!”陈凤林再施礼道,可小皇帝却似没听见一般,又端着望远镜观察对岸的情形。
眼见小皇帝还在生气,陈凤林只能讪讪起身,拱手谢过刘泉解围之恩,然后听其简单的介绍了皇帝的设想。而当下最主要的就是勘察青洲岛,看搭载士兵的战船能否靠岸,能否躲过对岸敌军的目光,可这一切都需要上岛看过才知。
陈凤林听罢便暗骂自己挨骂也真是活该,先前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利用江中的沙洲设立桥头堡,来布置兵力和远程支援火力。现在唯有将功补过,便立刻手书一道命令,令斥候营指挥使和炮旅司马两人会同水军上岛进行勘察,一再叮嘱务必要仔细,再不能出现一点差错。
“皆是属下的过错,陛下还请息怒!”安排好这边的事宜,陈凤林硬着头皮来到小皇帝面前再次请罪道。
“唉,汝应该记得当年我们在泉州陷入死地的绝望,是多么希望能有人前来帮咱们脱困,但是没有谁来帮咱们,朕才发下同生共死的誓言。如今想那些被困的军兵此刻的心情与我等当初并无二致,也希望我们能渡江去解救他们。”赵并没有再发火,而是轻叹口气道。
“属下当然记得,强敌环伺之下,众人各自奔逃,心中的惶恐和绝望让人生不如死!”陈凤林也感慨地道。
“现在汝已是统领千军万马的一方大将,但也不能忘记当日之艰难。虽然战争会有牺牲,但也不可随意舍去一个士兵的生命,更不能视战士生命如草芥,只当他们是自己升迁的台阶,否则便不配为将!”赵肃然道。
“陛下教诲,属下谨记在心,愿亲领一军过江前去营救!”陈凤林连连点头道。
“嗯,能有此心最好,我们也算是身经百战了,还没有一次战斗抛下袍泽兄弟,让他们曝尸于荒野之中的事情发生。此次作战他们皆已阵亡,也要不惜代价将他们的遗体带回妥善安葬,绝不能寒了兵士们的心!”赵点点头又道。
“是!”陈凤林答应道。他虽然刚刚挨了陛下的训斥,此刻却丝毫没有怨恨之意,反而倍觉欣喜。想想小皇帝为了二十几个普通士兵,便抛下朝中大事,千里迢迢不辞辛苦的赶到前沿设法营救。若是自己哪天也陷入险境,其也必不会视而不见,当会竭力救护的。
“陛下,那边已经布置完毕,还是请陈督帅同到楼中商议吧!”
“末将建康镇抚使陈凤林拜见两位娘娘!”陈凤林转身一看,愣了下立刻行礼道。
“陈督帅辛苦,免礼!”李三娘抬手虚扶道。
“谢娘娘!”陈凤林再次施礼道。
“你们怎么也穿成这样?不在寨中歇息,上山上作甚?”赵看看二人却是皱皱眉头道。此时不仅李三娘换上了军装,王妤也不知从何处找了一身水兵服穿在身上。而李三娘此时仍然身兼山地旅统领之职,军服上的标志齐全,可王妤的军装却是光秃秃的没有臂章、胸章,更无军职标志,但其身材好,蓝白色的水兵服穿在身上也另有番韵味,他不仅暗叹这两人是要跟自己玩儿制服诱惑啊!
“陛下进营之后尚滴水未进,臣妾等怎能歇息。军装是臣妾找他们讨要的,如此也方便些!”王妤正了正帽子道。
“朕在此是为了议事,你们不必跟随!”赵摆手道。
“陛下勿要忘记与众宰执的约法三章,臣妾担心一不小心,陛下已经过江了!”李三娘哼了声道。
“还请陛下和两位娘娘移驾城中,若是有佯,末将百死莫恕啊!”陈凤林却没想到皇帝会带着两位娘娘来此,可看这意思都要留在山上了。
“朕能不能进城就要看你的了,此事一日没有结果,朕便不会离开指挥所半步!”赵看向陈凤林笑笑道,但其坚定的语气表明,他并不是开玩笑的。
“陛下现在也不自由了!”陈凤林凑到小皇帝耳边轻声道。
“唉,原来只有太后和几位师傅看着朕,可现在又多了这么几位,她们就是来当监军的!”赵苦笑着摇摇头,当先向望江阁中走去。
“呵呵,如此有两位娘娘在,却不用属下提心吊胆了!”陈凤林紧走两步跟上,笑着言道。
“没良心的,朕为了帮你千里迢迢的赶来不说,还被迫答应了宰执们定下的苛刻条件,简直是奇耻大辱,你却还来说风凉话。朕只给你三日时间,若是不能将人带回来,便撤了你的职,给朕回去在宫门站岗去!”赵冷哼声道。
“唉,若是咱们哪日落难,不知官家会不会如此不顾一切的前来搭救?”看着皇帝和陈凤林说笑着在前,王妤叹口气道。
“放心吧,陛下最是护短了,尤其是对身边的人。昨夜陛下几次起身给你盖被子,查看你睡得是否安稳,试你是否发热,比谁都紧张。若是有难,他还不拼了性命去救!”李三娘白了其一眼道。
“是吗,我一点儿也未觉察,原来官家也非是不懂怜香惜玉之人。”王妤脸一红道。
“那你从前以为官家是什么样的人呢?”李三娘笑着问道。
“吾也看不懂。”王妤想想,摇摇头道,“官家刚刚训斥陈督帅的样子真是吓人,吾还一直担心官家会一怒之下将其斩了呢!可这才眨眼的功夫,两人就差勾肩带背了,又亲热的不行。”
“呵呵,官家治军向来是张弛有度,公私分明,触犯了军纪该罚则罚,绝不容情。但私下中却又是宽以待人,不论尊卑,与众将私交深厚。”李三娘道,“不过刚刚官家看你穿军装的的眼神甚是不对,只怕私下里要好好宠你了!”李三娘笑笑道。
“淑妃姐姐又在胡说,官家才不会……”王妤却是羞红了脸讪讪地道……
第958章 大有不同()
王妤还是头一次亲临战场,虽然离战场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但是她还是感到有些紧张,可很快便被新鲜感压了过去。现在他们到达水寨不过一个时辰,而在皇帝一声令下后,整个军事系统就高效的运转起来。当她走进望江阁时,发现在短短的时间内,这里已经被清理干净,并布置好了岗哨,每个进入者都必须上缴随身武器,带进去的物品也都要进行仔细检查,连陈凤林都不能例外。
上了二楼,这里已经变成临时指挥所,宽敞的大厅已经被屏风分割成数个区域。厅中最大的一间是由四张长条书案拼成的长桌,盖上了一张军毯,上面摆放着地图和烛台,四周摆上了十几把椅子,后面挂上了地图,显然是陛下与众将的议事之所。其它几个小间则是军中虞侯、参军及书办等幕僚的位置,负责处理各种文书。
而观赏江景最好的位置已经布置了望哨,配备了长筒望远镜,可以监视整个战场的情况,皇帝和陈都统此时站在窗前,手里都拿着望远镜,边观察,边说着什么,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们上来。王妤想去打个招呼,却被李三娘制止了。
在亲卫的引领下,王妤来到一间偏厅,不过却也挂着厚厚的窗帘,显得有些昏暗,他好一会儿才适应。细看下这里面积不大,因为年久失修,很多地方油漆已经脱落,墙上也有水浸的痕迹,还有股霉味。里边除了两张行军床,就只有一张可以折叠的案几和两把胡床,以及她们的随身物品,显然这里就是他们的休息之所。
“这里好生气闷!”王妤说着便要拉开窗帘想通通风,也让屋里亮堂些。
“不可!”李三娘连忙制止她道。
“为什么?”王妤停住手回头疑惑地道。
“这里之所以都挂上窗帘,是防止对面的敌军发现此处的异常,引起他们的警觉,暴露了目标!”李三娘解说道。
“我们这里距对岸至少也要有二十里之遥,他们怎么可能发现呢?”王妤笑笑道,根本不相信。
“傻妹妹,若是晴朗无月的夜晚,居高临下便可以看到数十里外的一盏灯烛发出的亮光。且现在是战时,敌方也会严密的监视我们这边的一举一动,发现与往日不同之处便会加强观察,影响到我军的行动。”李三娘苦笑着说道,带着一个军盲在身边本来就是麻烦事,自己不仅要看住皇帝,还要注意这个事事都好奇的小麻烦,这让她苦恼不已。
“哦,原来是这样。但对岸的人也看不到人的,即便看到了也会当我们是游人,应该没事吧?”王妤虽然停了手,却还是懵懂不知。
“建康城是江防重镇,而燕子矶水寨则是军事重地,怎能会有游人随便出入。且咱们可以派出探子侦测敌情,敌军同样会向我方派出探子,收买奸细,在水寨周围肯定就设有敌军的暗探,他们会将看到的、听到的及时传递回去。”李三娘无奈之下只能给其普及下军事常识道。
“你没看到出入的人皆是从后山绕行,进入阁中,就是为了避免引起敌军的注意。而陛下轻车简从,一路上不进州县,不通知当地衙门就是为了不暴露身份,引起敌军探子的注意。要知道陛下身份非同一般,他的动向不仅关系到朝野上下,也会影响战局的走向,蒙元当然会时刻关注着陛下的去向,也是陛下一再强调不准我们将宫中的事情外传的原因,有心人会只言片语中获知陛下是否有佯,对谁不满等等。”
“原来是这样,难怪陛下事事如此小心。”王妤点点头,又猛然惊道,“如淑妃姐姐说,那这水寨中岂不是也有可能藏有敌军的探子!”
“当然不能排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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