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帅,你也是个读书人,斯文一些好吗!”江钲歪头一看坐在自己下手的韩振只是不住嘴的吃,却一言不发,笑着问道。
“陛下曾有言,要想吃的饱就不能斯文,脸皮厚些才能吃的上!”韩振不以为意,又先夹了一块肉放在自己的碟子中,面不改色地言道。
“对、对,咱们也得快些了,否则都让他们吃完了!”文天祥发现片刻功夫盆中的肉已经少了大半,董义成听说不用补贴饭钱后也甩开腮帮子吃呢,他也赶紧招呼其他人快抢。
“陛下太过吝啬,如此佳肴却不肯多备一些!”董义成将碗里的汤喝了,意犹未尽地埋怨道。
“呵呵,好吃倒是朕的罪过了,催下膳房快些上菜!”一盆子肉,赵昺没有吃上两块,反倒落了埋怨,摇头笑笑道。
“官家,东坡肉!”催菜的宫女出去时间不长,便又送上一道菜。
“陛下,这这并非是东坡肉吧!”几个人探头看看,只见盘中放着一块约两寸许的方正形猪肉,红里透着亮,他们疑惑地相互看看,谢枋得摇摇头道。
“这道菜已经官家改进,大家品尝一下!”苏岚说着用筷子在上面轻轻一碰,那块肉立刻散成了数块,可未等她给陛下夹上一块,其他几个人已经吸取了前时的教训便抢先动手了。
“无妨!”看苏岚愣在当场,赵昺摆摆手道,“当年帅府刚刚成立,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都是抢着吃,下手慢了,别说肉连汤都没有了!”
“陛下说的是,当年陛下与我们都是同桌用饭,谁能吃到根鱼干都能高兴半天,想想那时抢着吃倒是热闹。如今饭食比那时好了很多,鱼肉可以当饭吃,却没了当年的滋味了!”董义成看看筷子上的肉却叹口气道。
“你却没有忘记当年创业的艰难,衣食得来之不易。那会儿帅府所得几乎皆是从敌军手中所得,可以说每一粒米都浸染着帅府军官兵的血。”赵昺言道。
“是啊,属下还记得当年为了两船粮食,陛下不惜与张枢帅翻脸,事后想来都为陛下捏把汗。那时我们只有不足千人,甲胄不及二十副,连刀枪都不是人人皆有,而陛下刚满五岁就敢领着我们与之对峙,并迫使其退让。可陛下这么拼命只是为了能让大家吃饱,此恩属下是时刻不忘!”董义成将肉吃下,居然眼中含泪道。
“董统制真是仁义之人,我们同敬一杯!”文天祥听了举杯道。
“诶,文相此言差矣,非只末将如此,吾想军中诸将只要有良心皆是如此,陛下有命,即便前边刀山火海,大家都不会皱下眉便往前冲。因而此杯还是要敬陛下才是!”董义成起身言道。
“对,此酒当敬陛下。”韩振也起身言道,“陛下乃是明主,属下此生誓死追随,绝无二心。”
“何至于此,咱们同饮一杯,下边还有好菜呢!”赵昺十分欣慰,韩振此前虽亦忠心耿耿,大家也早已当他是自己人,但其从未在自己面前自称属下,今日说了出来,表明彻底归心了。
“陛下,臣此前也曾吃过这东坡肉,却不若今日食之入口香糯、肥而不腻,带有酒香,且色泽红亮,味醇汁浓,酥烂而形不碎!”饮过酒大家重新落座,文天祥已从军方几位的言中听出他们对小皇帝忠心无二,那么处置秦林锋的事情会得到他们的全力支持,那么便有了十分的把握,他会意地对小皇帝言道。
“陛下真是神人,这猪肉并不令人喜食,可经陛下烹煮便让人不愿放箸!”江钲言道。
“朕可不敢居功,只是在东坡先生烹制之法上略作了改进。”赵昺笑笑道。其实在古代羊肉才是贵族主要食用的肉类,猪肉则除了祭祀,主要是平常人家食用。而苏东坡因为被贬黄州,吃不起羊肉才不得不吃猪肉。其方法不过是小火慢炖,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只不过他人附会并经过不断改良才得以名扬天下的,他只不过将这个过程提前了。
“陛下那是妙手,这一改猪肉鲜美无比,胜似羊肉!”谢枋得慢慢品味着道。
“是啊,所以说改并非都是坏事,有些东西改一改就如这猪肉一般鲜美可口了!”赵昺一语双关地言道,“老子也曾言治国者若烹小鲜吗!”
说话间又有松鼠鱼、拔丝山药两道菜端了上来,当然又赢得了众臣的一致好评,大家也不再客气,每盘都一扫而光。但是几轮酒一过,话题又转移到当前的战局上,尤其是如何巩固防线,配置兵力上。
“陛下,当前大江中下游皆已收复,但是敌军占据四川,可以控制大江上游,随时能放舟顺流而下威胁江陵,下一步我们是否要夺取川蜀,解除威胁。”江钲询问道。
“现在江南新复之地尚未稳定,且当前兵力严重不足,新兵又未整训完毕,我们没有能力谋取川蜀。”赵昺夹了口菜吃了又道,“不过暂时不必忧心,短时间内蒙元是没有能力自川蜀出兵,因而我们的防御重心还应是南岸重镇。”
“陛下如何能断定蒙元不会自川蜀出兵?当年蒙元就是先取川蜀,然后迂回到我们后方破大理,从而绕过长江防线的。”江钲迟疑了下问道。
“不错,但诸位当知道此时的川蜀已非彼时的川蜀,那里已经无力支撑大军征战!”赵昺言道,而众人听了皆面色沉重的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宋时川蜀平原经过历代的开发已是沃野千里,被称为天府之国,国家赋税重要来源地。但是在蒙元屡次无法攻克江淮防线后,转而攻取川蜀并先后进行了两次大规模的屠杀。成都遭受大肆劫掠后,又放火烧城,火光百里可见,城中百姓被屠杀殆尽,仅成都被杀者就达一百四十余万。
历经屠戮之后,四川从南宋初年的一千多万人口,锐减到六十万左右,导致富饶的成都平原百里无人烟,百姓听到马叫声就吓得躲进深山密林。以区区这点人口是无法支撑大规模的军事行动的,即使抢又能抢到多少,所以赵昺并不担心敌军会从川蜀出兵顺江流攻取长江防线的。
“陛下言之有理,但是西路军出琼州后沿钦州、南宁路、柳州、靖州路、沅江路至辰州路、酆州路一线到达江陵,其中广南西路诸多州县尚未收复,且云南也在敌手,我们侧翼随时会受到敌军的攻击,一处失守敌军就可深入江南,还是应设法尽快收复。”江钲又言道。
“暂时不需考虑左翼,我们的防御重点仍是长江。不过也无需过分担忧。广南西路历来是畲族聚居地区,他们虽暂时臣服蒙元,却也叛降无常。当下蒙元各部皆被歼灭,其也许暂时不会归降我朝,但定会借机驱逐蒙元势力,闭关自守,如此便给我们留下了缓冲空间和战略纵深。”赵昺让众人起身来到地图前,在上面画了一条线言道。
“至于云南也不必担心,那里是大理故国,他们当年迫于蒙元淫威不得不投降,可一旦蒙元势力下降也定会揭竿而起,重新复国,这些都可成为我们利用的条件。必要时可以扶植一个亲宋势力,与我朝联合抵御蒙元。”赵昺又在原大理地区圈了个圈
第791章 难舍()
赵昺前世不喜欢喝酒,而喝酒的情况一般只有两种:一种是别人强迫自己喝,虽然没有捏着鼻子灌他,可求人办事不喝也得喝;再有就是陪酒,领导一个眼神就得大杯的灌下去;等于被动的灌酒,每每都是大醉而归,喝的的不知道东南西北,加上胃出血,提到酒就想吐。另一种是自己强迫自己喝,在那段被困在船上的日子里也是他最郁闷的时候,可此刻连陪酒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能自己将自己灌醉,以求得脑子中的片刻安宁。
因而赵昺对酒只有恨,没有爱,到了这个世界向来是敬而远之。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意识到在古时候不喝酒也与现代一样是种缺陷,起码他们会认为你还小,依然是个孩子。而军中那些家伙则认为你不像个男人,虽然自己已经是男人中的男人了;可那些士人们认为你不喝酒,则不够风雅,不懂风流,懒得与你为伍,玩儿什么也带你。
所以赵昺在今年开始尝试着喝酒,且发现当年练出的酒量不减,准确的说应该是心理上对酒的承受度还在,他一直以为常人的酒量是差不多少的,区别只在于敢喝不敢喝,年轻人放出胆儿来喝怎么也能凑合一斤八两的。何况当前蒸馏酒还很少,是以与啤酒度数差不多的酿造酒为主,若是肚子容量许可他觉得自己喝下二斤不会醉,也难怪当年武松能喝下十八碗。
不过这酒一喝起来,赵昺却发现酒真是好东西,主要是没有人再强迫自己喝了,自己想喝多少喝多少,却可以让他们喝多少就得喝多少,自然也就喝的开心了,能品出酒的滋味啦。他也终于领悟到,领导为啥都爱喝酒了,他们喝的不是酒,而是这种可以随意支配他人的感觉,看着他们喝醉了说酒话、撒酒疯,第二天白着脸捂着肚子还得对自己笑嘻嘻。
当然今天赵昺不敢让他们几个喝醉了,所以酒至半醺后便及时叫停了,只供应汤水不再供应老酒。但是这汤可是御厨自制,自己前世喝的最多的汤可能就是飘着几片菜叶的鸡蛋汤了,食堂和酒店的区别只在于飘在上面的蛋花多少而已,因而这个东西实在上不了台面,即便受到几句夸赞也是受之有愧的,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好人,怎么能不讲诚信啊!
“江总管,江陵城池已经尽毁,你当前要尽快修复,并督促各部迅速完成扩编!”赵昺喝了口羹汤对江钲言道。
“是,臣已经动员各部收集材料,清理城基,待年后立刻动工修复。”江钲回答道,“如今四个师要大规模扩编,要征募兵丁近十万,只怕仅江陵一地是难以完成的。”
“嗯,你说的不错。仅从一地征募大批青壮会影响到当地的生产,不利于新复区的稳定。”赵昺点点头思索片刻道,“如今江西地区皆是民军改编,武器尚未更换,战斗力较弱,那便将九师调往江西驻守并进行扩编,文相以为如何?”
“陛下所虑正是,臣以为可行,且可将部分不愿返乡的降兵编入其中,并将威胜军改编成地方镇戍军,驻守地方州县,选派得力官员到地方任职。”小皇帝和自己谈了半天,文天祥当然听出其中画外音,应和其道。
“陛下之意,文相是要返回朝廷了?”谢枋得忽然觉得有些不对,相询道。
“文相乃是朝廷重臣,如何能久驻地方,年后朕与文相及护军都将返回临安。”赵昺笑笑道。
“陛下,臣是否也一同随扈?”谢枋得点点头又问道。
“君直,陛下以为汝老成持重,精明强干,因而欲让君直主政江西,任江西安抚使。韩将军则为江西行军总管,主持军事。”文天祥言道。
“臣谢陛下信任!”谢枋得施礼道。
“不必多礼!”赵昺抬手道,“有叠山先生主持江西大局,朕十分放心,先生可有意见。”
“为陛下分忧,为国出力,乃臣之本分,万死不辞!”谢枋得再度施礼道。
“韩将军呢?”赵昺又转向韩振道。
“陛下,属下绝不负君所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韩振起身施礼道。
“陛下,那是不是可以回朝了?”董义成是随小皇帝最早进入战场的,但一刻都未得清闲,现在战事基本结束,当然想早日回朝。
“你回去还得等上一等,朕欲让汝担任江鄂水军总管,防守长江中游,如何啊?”赵昺摇头道。
“属下遵命!”董义成苦着脸道。
“朕已经命人将你的家小送来鄂州,你们可以团聚了!”赵昺又笑着道。
“谢陛下关心!”董义成搓着手傻笑着道。他从军多年自然清楚,在外从征是不准带家眷的,而是留在驻地营中,一者减少麻烦,二者是以家眷为质。当下陛下开恩将自己家眷送来,表明对他是十二分的信任。
“当下江总管要统管湖广军政,要辛苦一些了!”赵昺又转向江钲言道。
“陛下,臣惶恐,军政之权归于一人,有违祖制,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江钲听了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兴奋,反而惶恐地道。
“江总管,有一人兼管兵民并非没有先例,湖广当下两面受敌,形势复杂,军政归于一人便于协调调度!”赵昺言道。
“陛下,臣并非惧于辛苦,而是领兵多年早已疏于政务,实是难以担当如此大任,还另请陛下选择贤能之人。”江钲却不买账,坚辞道。他出身相门自然知道权力斗争的残酷,刚才小皇帝说的是不错,此前确有先例,但是下场却都不好,往往都是罢官去职,郁郁而死的结局。而君心难测,圣宠也不会永远,因此这并非什么好事。
“唉,朕本想让许夫人留驻湖广,但其终归女流,曾请旨返乡回泉州,朕不能一味挽留!”赵昺叹口气道。
“陛下,皋羽在闽广主政多年,又年富力强,可留驻湖广啊!”谢枋得听了半天也明白陛下这是在安排各地主官,忽然想到了哪里不对劲儿,这席中都是各地军政首官,唯独少了谢翱。却不知为何失了圣心,便试探着举荐道。
“谢抚使,陛下自有安排,不要多问。”不等小皇帝回答,文天祥板起脸肃然道。
“这”谢枋得见右相突然翻脸,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生生的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此事本想再等两日告诉诸位,但今日既然问起,索性便告知你们吧!”赵昺冲文天祥使了个眼色道。
“事关重大,诸君还需严守机密,切勿泄露给他人,违者重惩。”文天祥严厉地道。
“是!”几个人齐声答道,也意识到此事不小,坐直身子静听下文。
“今业已查明,威胜军都统秦林锋违法国法军纪,贪污腐化,结党营私,截留战利品等,另有通敌嫌疑尚在查实,其视军纪如无物,违背军中铁律,陛下决心惩处以正军法,并取消威胜军军号。”文天祥言道。
“文相,那皋羽也牵涉其中?”谢枋得听了大吃一惊,急忙问道。想想刚才自己还举荐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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