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比,也就是所谓的大比之年,就是指这一年有礼部会试。
宋初科举,仅有两级考试制度。一级是由各州举行的取解试,一级是礼部举行的省试。宋太祖为了选拔真正踏实于封建统治而又有才干的人担任官职,为之服务,于开宝六年实行殿试。自此以后,殿试成为科举制度的最高一级的考试,并正式确立了州试、省试和殿试的三级科举考试制度。考试时间为秋天,各州进行考试。第二年春天,由礼部进行考试。省试当年进行殿试。
当初赵昺考虑到宋朝也是多年未举行科举,而琼州读书人又少,为了能选拔些本地人才增加了乡试,以利于更多的人能参加考试。而琼州地方又不大,不需考生长途跋涉前来,因而在考试时间上也做了调整与旧制大不同。且当时他提出时,众臣也都没有反对,便照此实施,可到最后关头却又出了麻烦。
赵昺起初以为是那些在府试中落选的士子闹事,可细问之下却非如此。原来自去年行朝决定开科之后,不仅琼州的士子们知晓了此事,这事儿随着行商和往来琼州的人口传到了内陆,并迅速扩散开来。因而许多内地士子也想参加科考,但是许多人却都是听闻,并不知详情错过了考试时间,失去了参加部试的资格。
起初内地来的士子人少,只能自叹倒霉,想回去又非那么容易,只能暂时安置下来等待再次开科。可随着消息的扩散范围越来越大,不惧险阻跨海而来士子也越来越多,最后聚于府城的达千多人。三人成虎,倍感失落的士子们便聚众闹起事儿来,称此次科举不公,都是大宋士人为何坏了规矩!
获知真相赵昺也只能长叹一声,感叹世事无常,这些士子也是可怜。想当年大宋朝厚待士人,对他们关爱有加,可谁想到大宋说完就完了。而换的新主子却对士人并不感冒,开国改号以来二十年未开一科,让这些士人的日子变得极为艰难起来……
以赵昺所知忽必烈在作宗王时,儒臣谋士确实给他帮了大忙,他也假惺惺做了一些诸如“诏军中所俘儒士听赎为民”的举措,无外乎是出于收拾人心,他攻略南宋的主要鹰犬皆是北方汉人将领。但李璮之乱后,忽必烈杀掉与李璮有姻亲关系的汉臣王文统,对汉人疑忌心陆增。随着江南平定,汉人儒生在这位大元皇帝眼中更是失去了任何利用的价值。
至元二年,忽必烈下诏:“以蒙古人充各路达鲁花赤,汉人充总管,回回人为同知,永为定制。”除此以外,御史大夫“非国姓不授”,各道廉洁司也必选蒙古人为使,实足的土皇帝架派。于是元朝朝堂上出现一种奇怪的现象,南人上朝行礼完毕后,必将两手背在身后。不知实情的外来者还以为中国南方人喜欢背后手站立以示有风度,其实他们是被迫做反剪被捆状向蒙古人表示服从。
在政治上,元朝统治者对占人口多数的汉人和南人,从多个方面严加防范,即使是加入统治集团的汉人、南人上层,其权力也受到诸多限制。元朝中央统治机构中,总揽全国行政的中书省、掌管军事的枢密院和主司黜陟监察的御史台这三个部门的正官,非蒙古人不授。中书省的右、左丞相是统六部、率百司的最高行政官,终元之世,汉人、南人得任此职的仅世祖时作为“元勋宿望”的史天泽和顺帝时特赐蒙古姓氏的贺惟一两人。
在宗教上蒙古贵族亦以士人迥异,起初他们信仰多神的萨满教,后来皈依喇嘛教,尊奉吐蕃僧侣为帝师,对其狂热崇拜,皇帝亲自从之受戒。元中期在各路广修帝师殿,祭祀第一任帝师八思巴,其规模制度超出孔庙。相形之下,儒学在蒙古统治者心目中的地位要逊色得多。由于社会文化背景的差异,他们对儒家学说的概念、体系感到难以理解。忽必烈早年曾对儒学产生一些兴趣,但体会粗浅,后来在理财问题上与儒臣发生分歧,认为后者不识事机,与其渐渐疏远。
语言文字上忽必烈命八思巴仿藏文字母创制“蒙古新字”,颁行天下,凡官方文书必用其书写,再以当地文字附之,这又将大批士人排出在外。元朝的儒臣们为了向皇帝灌输儒家思想,不得不将经书、史书和有关讲解用蒙文翻译出来进讲,花费九牛二虎之力,其间甘苦,可谓一言难尽。蒙古、色目大臣通汉文的,也是少数。为推广这种文字,朝廷在地方上广设蒙古字学进行教授。大批汉人为获进身之阶,不得不重入蒙古学校读书。
元朝大一统后,在全国范围内推行**裸的民族分类。第一等蒙古族是战胜者、当权派,自然是龙头老大;第二等是色目人;第三等是“汉人”,主要指中国北部特别是原金朝辖地的民众,包括了汉族、女真族、契丹族、高丽族等,除此以外也包括较早被蒙古人征服的云南、四川大部分地区的民众。第四等,也是最后一等,是“南人”,泛指被元朝最后攻下的南宋辖境内的人民,他们被元朝统治者和前三等人蔑称为“蛮子”。
过河拆桥,是帝王们常用的伎俩,更何况忽必烈本人是位不晓仁义礼智信的虏君。在这种政治高压与民族歧视的政策下,汉臣想与蒙古政权谋求合作,并施展自己的雄才大略,几乎是天方夜谭。江南刚平定一年,忽必烈就以“汰江南冗官”为口实,追夺宋朝旧官的告身,把大批旧宋儒臣官员清理出去。
元朝的这种岐视和民族压迫,说穿了也是内心虚弱的表示。蒙古人用草原思维,或者原始社会-奴隶社会的那种观念,来管理比它更先进的地区,只能让这些地区受到腐蚀,生产力下降,民众不满程度加重,理念和文化遭受破坏,这就从上层建筑方面决定了他们对儒士的态度。
这些昔日的天之骄子,文人墨客,一下子沦为贱民,书中再无黄金屋,书中再无颜如玉,圣人之徒,匠隶不如。汉族士子自隋唐以来以科举图仕进的康庄大道,忽然变成了死胡同。春风得意的向往,随着马蹄声声和膻风阵阵,皆幻化为末路穷途的哭声。
所以,儒士们在元朝“最好”的出路,一是作吏,二是走教职一途。吏道污俗,又要使上大把银两谋职位,因为在元朝,官吏贪污是常态,清廉反而是变态。教职方面,更是僧多粥少,学录、教谕、学正、山长等岗位数目有限,比起现在的两院“院士”还要稀缺,但待遇却极其低下,从山长考上府州教授,不过是准正九品的官。七品算芝麻,这九品又算什么啊?
赵昺知道跨海而来的士子们并非都是走投无路之下前来琼州撞大运的,其中定然也有对大宋仍怀有感恩之情,希望复国的忠良之士,但不论如何也要比那些甘为蒙古人爪牙,为其出谋划策的无良士人强之百倍。再者他清楚一个民族的延续,首先是文化的传承,这些士人正是文化的传承和传播者,而蒙元不到百年的国祚也正是因为他们未能融入其中。
既然忽必烈有眼无珠,赵昺当然不能视而不见,若是因为顾及此次未能参加科考的士子,对于那些参加者明显又是不公平。经过审慎考虑,又与众臣商议后,赵昺决定明年三月开恩科,无论是此次落选的士子,还是未能赶上者都可参加,以求聚拢人才……
第684章 真相与否()
开恩科的消息发布后,士子聚集闹场的事件迅速平息,接着赵昺下诏令对待考的士子依旧例妥善安置,发放关券解决基本生活问题。随着大批士子的到来,府城也热闹起来,他们来自沦陷的江南各地,而琼州迁移至此业已数年,他们急于得知家乡的情况纷纷向他们探问。
于是无孔不入的大小报纸抓住了话题,纷纷向刊发士子的访谈以博取眼球,而《琼台时报》也不甘寂寞也开了专栏,并辟出版块专为这些前来的士子寻找在琼的亲友。各报邀请士子们介绍内陆的情况,并支付不菲的稿费,一些士子更加来劲儿,纷纷爆料。
“呵呵,这些士子们也很有八卦精神啊!”赵昺忙里偷闲捧着报纸边看边笑道。
“官家又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在边上侍奉的苏岚见小皇帝笑得前仰后合,笑笑问道。
“这报上说,鞑子吃饭从来不洗盘子,即使偶尔用肉汤来冲洗盘子,洗完后他们又把由汤和肉倒回锅里去。坛坛罐罐、匙子之类的餐具,如果想洗干净,也用同样方法冲洗。他们认为,不管用什么方式浪费任何食物或饮料,都是极大的犯罪;因此,在骨髓被完全吸尽以前,他们不允许把骨头丢给狗吃。他们自己从不洗衣服,也不许别人洗衣服,特别是在打雷变天的时候更不允许。朕实在想不出他们能邋遢到什么样子,用那样的盘子能吃下饭去!”赵昺笑着道,别说在现代社会,即便是在当前他也没见过那样的。
“官家,这没有什么稀奇的,那些蒙古人吃东西前不论身份高低都不洗手的,就将手在裹腿或是随便抓起些东西擦手。吃饭也直接以手抓取,以致两手沾满油腻,身份高些的会有块帕子擦手。吃肉时其中一人把肉切成小块,另一个人用刀尖取肉喂食给每一个人,有人给的多,有人给的少,数量的多少,取决于地位的贵贱。”苏岚皱着眉说道,却未感到丝毫好笑,反而有些厌恶。
“你怎么会知道,是不是也从报上看来的?”赵昺扭着脸问道。
“官家,奴婢曾在泉州蒲贼家待过的,蒲贼常在家中宴请鞑子,所以见过!”苏岚言道,“那些鞑子不仅邋遢,且嗜酒如命,他们以为喝得大醉才能显得英雄,即便喝的过多呕吐不止接下来仍会狂饮不止,为此生病也在所不惜。而奴婢还要为他们收拾……”
“苏姑娘,我听说鞑子吃狗、狼、狐狸和马,凡是能吃的东西他们都吃,是不是真的?”王德在一边也好奇地问道。
“嗯,他们还吃人呢!”苏岚点点头道。
“吃人?!那他们不是畜生吗?”王德惊讶地道。
“鞑子不仅吃人,甚至连自己人都吃!”赵昺笑笑道。
“官家又如何知道的,难道这报上也有?”王德又转向小皇帝道。
“呵呵,你们可知鞑子军中有条军规?”赵昺看两人都摇摇头,他接着说道,“鞑子多为骑兵,作战以快速机动著称,所以不可能携带大量的辎重随军,往往只是随身携带十日食品,其它所需皆以缴获解决,这也是鞑子每下一城,不是先抢财物,而是先俘获牲畜的原因。每当食物短缺,饥渴难耐之时,鞑子便会生饮马血,杀马取食。若是战事紧急,城池久攻不下,便会采用十中抽一之法,选出一人杀掉众人分食之,已解缺粮之困!”
“鞑子居然杀同伴而食,这岂不如畜生一般!”王德惊讶地道。
“是啊,鞑子就是如此打造了一支虎狼之师,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作战奋勇上前,否则败了死的就是他自己。”赵昺言道。
“官家说的不对,那些鞑子贪财的很!”苏岚见小皇帝说着说着,脸上又现忧郁之色道,“那些鞑子罔然不知廉恥之为何物,其问人讨钱,各有名目。所属始参曰拜见钱,无事白要曰撒花钱,逢节曰追节钱,生辰曰生日钱,管事而索曰常例钱,送迎曰人情钱,句追曰赍发钱,论诉曰公事钱。觅得钱多曰得手。除得州美曰好地分。補得职近曰好窠窟。只知要钱,漫不知忠君爱民之为何事也。”苏岚言道。
“哦,还有这么多的说法啊,那岂不要天高三尺啊!”赵昺听了笑道。
“陛下,天怎么会高三尺呢?”王德却一脸懵逼,眨眨眼不解地道。
“大官,鞑子过境刮地三尺,那天岂不高了三尺吗!”苏岚轻笑着解释道。
“嘻嘻,原来是如此啊!”王德听了讪笑着道。
“不止如此呢?”苏岚接着道,“不知何故每逢夏日,鞑子却偏偏要喝奶,只要他们有马奶便喝得很多,就很少吃肉了。一般不富有的人是喝不到马奶的,他们也喝山奶、牛奶、甚至骆驼奶,或是把小米放在水里煮,做得很稀,只能喝汤。他们每人在早晨喝一、二碗,白天他们就不再吃东西了。不过在晚上他们每人都吃一点肉,并喝点肉汤,除非有人送给他们或是猎得鸟兽。”
“鞑子中也有穷人吗?”赵昺半开玩笑道,他知道蒙古人的饮食是有讲究的,其传统的食物分为三种,第一种是肉制品,第二种是奶制品,第三种是以奶为原料的饮品。饮食分为两个季节,夏季和冬季。夏季为主要食物是奶制品,这一时期肉吃得相对少些。主要原因就是冬季需要吃肉增加脂肪,抵抗寒冷,经过几个月的积累后,到了夏季需要用奶制品进行消化和吸收,算是种养生的手段。
“有的,鞑子中也有贫者,蒲贼府中就有买来的蒙古仆役!”苏岚却是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道。
“还有这样的事情?”赵昺有些奇怪了,蒙古人作为统治阶层,其族中百姓是维护统治的基础,据他所知每逢重大节日元代历朝大汗都会予以赏赐,每年也会从中原和江南调集大量物资补贴他们,按说达不到小康,也不至于卖儿卖女过活。同为入侵中原的女真人在入主中原后可是捧着金饭碗的,种着铁杆庄稼,还给后世留下了八旗子弟的名声啊!
“其实鞑子也最怕打仗,听说他们自备鞍马和兵器、吃食,穷人家为了备齐这些就要出卖妻子儿女。遇到灾年牲畜大量倒毙,许多牧民流离失所,往往大量迁徙和林、漠南以及中原地区求生。以至蒙古子女被卖为回回、汉人、南人的驱奴,甚至被贩往波斯。”苏岚娓娓道来道。
“是啊,同患难容易,同富贵难啊!”赵昺叹口气道。
想想世界上的事情何其相似,经过创业初期的原始**后便会产生分化,蒙元同样难逃历史规律。不说几次西征,就从忽必烈继任汗位这段时间,察合台、窝阔台汗国以及蒙元内部反叛贵族与元庭对于统治权的军事争夺,主战场波及范围广,几乎涵盖了蒙古旧地,一直到今天都未结束。
而战争给蒙古人造成的直接灾难就是徭役空前沉重,经济基础遭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