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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因而陛下想维持现状,即不让张太傅那边感到来自宫中的压力,有可借助文相这边牵制张太傅,使其不敢异动。而文相若想重新主政又离不开陛下的暗中支持,可我们一旦公开招揽便等于与他们二人公开对抗,迫使他们二人联手对抗陛下,则会使我们处境更为艰难!”邓光荐在朝中混了这些时日,也终于有所开窍,不再是一根筋,得陛下一点就想明白了。
“正是,但更为严重的是张弘范攻击连连被挫败,定会另辟蹊径,朕琢磨他们此时突然息兵不是再等待援军,便是要准备遣人招降军中重臣,以图内应外合,所以这时切切不可擅自启衅,让他们走上不归路!”赵昺这才说出了自己最大的担心……(。)
第387章 摒弃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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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昺本不需要担心张世杰会叛降,但历史现在已经微微做出了改变,他不能不多个心眼儿,免得被人卖了还在替人家数钱。而他这种担心并非多余,前世就有人提出张世杰是‘内奸’和张弘范联手灭了大宋,当然在他看来这种说法有些荒拗,不过其的种种不合常理的行为确实给了张弘范机会,让人不得不对一直扑朔迷离的崖山之战充满了遐想。
据赵昺从史书上获知(当然现在已经得到了验证),张弘范是汉族人,但按照现行的户籍制度来说他不是宋人,也不是金人,应该说是元朝人。他父亲张柔是河北定兴人,出身农民,原为金国人,如果上溯几代其祖可能是北宋遗民。在金国灭亡前期,张柔靠组织乡勇起家成为一方军阀,后与蒙古军交战被擒,投降了蒙古,后来在连年征战中,积功累进成为蒙古汉军大将。张弘范却是在其父张柔降蒙二十年后才出生,此时元太宗窝阔台也已称汗十年,金国亡了四年,户口只能上在元朝的户口本上,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当过宋将。
人们为什么更喜欢看作为“宋朝降将”的张弘范被后世人羞辱和轻蔑的故事,这是因为从民族角度上看,人们同情、叹息南宋朝廷的灭亡,而对为敌作伥的汉奸的切齿痛恨,金兀术打北宋,可以,伯颜攻南宋,也无异议,因为他们代表了自己的民族。
而张弘范作为汉人却来攻打、杀戮同族,这就是大逆不道。很多人并不了解张弘范的身世,只因他是汉人,取了汉名,就断定他是汉奸,给他安上个投降敌人的罪名,指责他在“忠义”上有了缺失,将他羞辱贬损,骂得狗血淋头,尽管张弘范诞生、成长在异族的国土上,但只因为他是一个汉人,他的身体里流着的是汉人的血。
张世杰却实实在在是金国汉族人,他是张柔的小同乡,应该属于同一宗族,按辈分应是子侄。他跟随张柔起兵抗蒙,但后来不知犯了何事,张世杰南下投奔了大宋,靠着一刀一枪也算功成名就,如今成为宋朝军中第一人。基于同样的原因,张世杰为大宋征战一生,自然就成了汉人不忘祖宗的楷模。
但是赵昺深知在这个人们国家观念淡薄,宗族观念却是极强的时代,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吕氏家族吕文焕一人降元,其家族中子弟纷纷跟着投降,结果导致长江防线全线崩溃就是明证。而在内外交困的情况下,如果张世杰有一丝动摇,就有可能被张弘范用宗亲之情所打动。其若投降,赵昺想凭一己之力挽回局面将十分苦难,他琢磨着最好的结局就是能带着太后和班朝臣突出重围,丢下十数万军民逃命……
火船计的失败让张弘范觉得难以轻易攻下宋军水寨,而那种高成本的火船计他也不敢再用,便如赵昺所知那样一边加紧封锁,一边开始实施攻心战和诱降计,他从自己军中还真找出一个张世杰正经八百的亲戚,其外甥韩新,让他进宋营劝降。不过事实让赵昺很快便放了心,张世杰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他还是历史上那个忠于大宋的家伙。可也让赵昺挺失望,人家根本没把自己这个皇帝当盘菜,劝降都不找他做主。
张世杰头一次还算念旧情,在自己的船上接见了韩新。其实这劝降也没有什么技巧,无外乎满足对象的要求,而最常用的就是方法就是高官厚禄。张弘范开出的条件就是官封万户,金银无算,但这些并没有打动张世杰,将外甥礼送出营;没想到韩新第二天又来了,这次张世杰脸色便不好看了,跟其挑明自己绝不会投降,便将其送走了。
想是张弘范给韩新下了死命令,或是许下了宏愿,其第三天又来劝降,这次张世杰恼了,在众人面前用手指点着外甥的鼻子骂出其那流传后世的名言——“我知道投降可以苟全性命,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但人可以不顾节义吗?”羞愧得韩新无地自容,悻悻而去,此后再未登舅舅家的门槛。其后又对身边的人说:“我也知道,只要投降,可得活命,还可得富贵,但我志已决,不会动摇了。”
张弘范见亲情无法打动张世杰,便又转到文天祥身上打主意,企图一箭双雕,既诱使文天祥归降,又利用其在宋军中的威望,瓦解宋军。他派李恒劝文天祥修书给张世杰,促其早日归降。但文天祥不写,并义正辞严地说:“我无法拯救我的父母(指宋王朝),难道能教人背叛自己的父母吗?”但李恒一定要他写,他就愤然拿起叫他修降书的纸笔,把被押在船上经过珠江口零丁洋时所作那首流芳人间的诗歌《七律?过零丁洋》写了出来。如此说来,张弘范之于中国古典文学倒也有些功劳。
大家都很给面子,赵昺当然也要表示表示。劝降失败的张弘范认识到崖山大道上是没有捷径的,他准备啃硬骨头了,遣军全部占领了崖山岛沿岸,彻底切断宋军获取柴薪和淡水之道。他派邓光荐为代表,让其给张世杰送去了两千石的清水,并表示自己可以动用护军夺回樵汲路,歼灭岛上的敌军,请其行个方便。若是平日送两千石清水给人,估计不仅张世杰,就是任何一个人都会以为陛下拿自己开心呢!可当下却不同,水不止是贵如油了,而是堪比黄金,那就是命啊!
张世杰有感于当下形势危急,而陛下又向他示好,便也不顾‘危险’亲自过船到社稷号与陛下相商。这让赵昺圣心甚慰,虽然是形势所迫,但也表明大家在关键时刻还是能坐下来好好谈谈的,于是他率众亲自下船迎接,将其迎上帝舟共商破敌大计,上演了出摒弃前嫌、君臣同心的大戏,而这场戏很可能就能改变历史的走向,改写大宋的历史……(。)
第388章 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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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昺没有把这次会见选择在二层的议事厅,也没有在顶舱那间休闲厅,而是放在了被他称为作战室的一间私密小厅,那里日夜都有人值守,门扉紧闭,并设了双岗。别说张世杰,就是在帝舟上住了许多时日的陆秀夫,甚至刘黻都没有进去过。
“诸位请进,不必拘束!”赵昺将众人让进屋中笑笑道,而他也只留下了个书吏和端茶倒水的仆役,连侍卫都没有留。
“陛下,这里挂的都是崖山堪舆图?”张世杰一进屋便看到舱室的墙上挂满了地图,而最显眼的一幅正是崖山地图,上边不仅标注着周围的标志物,还详细的勾画出了水道和沙洲及周边的地形,比他的地图要详尽的多。
“太傅好眼力,一看便知。”赵昺抬头看了眼‘赞’道。
“呵呵,陛下拗赞了!”张世杰拱拱手笑着道。
“太傅不必多礼,咱们这边坐!”赵昺指着一张长案道,这条案宽大,上面铺着绿毡子,四周皆摆着椅子。
“陆相请!”皇帝自然坐上首,按照右文左武的礼仪,张世杰坐在了左下首,刘黻则请陆秀夫坐在右下首。而最了解陛下的刘黻此刻却觉得有些脸红,陛下可是从未这么夸过自己,也没给自己拉过椅子,今天却对张世杰又夸又让座的,这太肉麻了,可看张世杰却十分受用。
“你们在船下等候,不知宫内不得携带兵刃吗?”这间屋子的摆设一目了然,没有隔间,没有帷幕,藏不下任何人,而陛下都没有留侍卫在旁。如此坦诚,张世杰自然也不好意思让自己的侍卫留在舱里,挥手找个理由让他们出去了,显示自己心中也是坦荡。他如此跟随他前来的苏刘义自然也不好意思,将佩剑解下交给亲随一并带下船去。
“朕请几位爱卿前来想必也知为了何事!”让人上茶后,赵昺扫视一眼在座的四人说道。
“陛下,臣等知晓。”陆秀夫拱手道,“陛下是想解军民断水之危。”
“太傅有何高见?”赵昺点点头转脸问张世杰。
“陛下,如此境遇皆是臣失策,还请陛下责罚!”张世杰拱手施礼惭愧地道。
“太傅言重了,急事从权,当时我们对敌军知之甚少,且意图不明,太傅如此做虽然保守些,却并无不妥,不必过去苛责自己!”赵昺摆摆手‘大度’地说道。
“谢陛下体谅,臣汗颜,还请陛下先言!”由于他结寨自守的战略被群臣诟病,张世杰自开战以来就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事实证明他的策略也是失败的,起码断樵断水已让军心不稳,他只能将有限的水供应精锐的淮军。而他也知再持续一段时日,威胁到个人生存,士兵们恐怕就会哗变,可以说为水之事他是倍受指责,可作为‘对头’的陛下却甚为体谅,让他大感安慰。
“那朕就先说几句,不足之处各位爱卿再行补充!”赵昺一挥手说道。留守的林之武将案上的毛毡揭开,露出了幅沙盘,他摇动了几下手柄,沙盘便逐渐升高,直到高于桌面才罢手,然后将一根指挥棒捧给陛下才退下。
“元军此刻已封锁了我们入海的南口,并在三虎岛布置了伏兵,又封锁樵汲路,意在围困我军,消耗我们的实力。”赵昺用指挥棒在沙盘上指点了几下简单介绍了敌我形势,“太傅谋划之初意在通过坚守使敌疲惫而无奈退军,但有一疏漏就是未能想到敌军在我们烧毁行宫的情况下依然强行登陆控制樵汲路,使我们陷入被动,也使得太傅以守带攻之策难以实施。”
“嗯,失去樵汲路是臣的失误,臣也试图用兵夺回,但都无功而返,使局势对我朝极为不利!”张世杰听出皇帝的指责已是极为温和,甚至有为自己辩护之意,便也承认了自己谋划不周。
“陛下,臣有一事不解,敌军势大为何不肯疾攻,而是拖延了半月之久!”陆秀夫问道。
“呵呵,太傅曾在敌酋张弘范之父麾下效力,自然知晓其底细,其少年得志行事却极为沉稳,又有奇谋。因而太傅才做铁桶阵使其无处下手,难以攻破,迫其便疾攻为缓进,还不得不另辟蹊径。”赵昺听出陆秀夫话中之意是暗指张世杰行事太过鲁莽,战局陷入僵持不过是敌军之计,绝非其功。
“当然敌军也有谋划不周之处,敌酋虽授予张弘范极权,但其毕竟是汉将,以致调度不灵。他从潮阳出发初九便至,而由于不识水路以致有部分船只迷航。李恒部驻扎于广州,可其居然数日之后才至,使得张弘范兵力不足,只能虚张声势,却非不想而是兵力不足难以速战。不过只恨贼太狡猾以致我们当时未能觉察,否则便能趁其兵力薄弱将其抢先击溃,形势也要好很多。”
“陛下分析的极是,也怨臣眼光拙劣,误判敌情,以致陷入被动!”张世杰本来就担心会被文臣们指责自己失职,皇帝偏听偏信使自己更为难堪从而加深两人间的恩怨,没想到陛下却极为‘英明’,只是就事论事分毫没有掺杂进个人恩怨,这让他更为感动。
“以陛下之意,如今敌军已经尽数到达,军纪整饬完毕,他们将要发起决战!”陆秀夫皱皱眉说道。
“不错,他们虽然已经封锁了我们所有的进出外海的通路,但其也知我们兵力和战船占优,可以随潮水上下进退,仍可乘大风大潮突围,这就难以完成敌酋要求其聚歼我朝的任务,因而他们先断汲水以削弱我们的实力,不过决战之日也不远矣!”
“陛下之意是想与敌争夺樵汲路,打破敌军速战的意图,迫使他同我们长期对峙,以拖垮敌军!”张世杰说道。
“陛下,既然敌军担心我们会突围,为何不趁当前尚有余力,抢先冲破封锁呢?”陆秀夫不等皇帝回答抢先插言道……(。)
第389章 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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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陆秀夫的连连发问,赵昺意识到其明着是似向自己发难,实际上却是针对张世杰,且其对自己维护张世杰似有不满,而话语中不免带着点酸意。他知道自己的计策生效了,如此一来更可以让张世杰感到自己并没有因为过去的嫌隙而生怨,关键时刻还要借助其的力量,从而避免胡思乱想。
“陆相还是先听陛下说完,何必急于一时!”赵昺做的如此明显,张世杰如何感受不到陛下在向自己示好,冷哼一声说道。
“呵呵,太傅言之有理,我们又何必急于一时,打仗不能跟着敌人的指挥棒转,他想速战,我们偏要拖一拖;他想拖,我们就偏要逼他决战!”赵昺看看陆秀夫,又瞅瞅张世杰,拍拍手中的指挥棒说道。
“陛下高见,用兵岂能拘于陈规,就当因势利导,就势而为,绝不能从了敌人的意!”张世杰立刻叫好道,“此前常闻陛下擅于用兵,臣还不信,今日得问高论真是受教了。”
“太傅自谦了,朕年纪尚幼,哪里懂得用兵之道,只是有些想法请教大家,还望太傅多加指点,有不妥之处千万不要笑话!”赵昺拱拱手说道。
“陛下尽管言,臣定当尽力协助!”几句话下来,张世杰越来越觉得小皇帝十分对自己的胃口,哪里像传闻中那样狡诈阴邪,看来自己以后还要和陛下多多亲近才可消除误会。
“那朕就班门弄斧了,还请诸位爱卿多多指教!”赵昺知道此刻自己的姿态放得越低,他们越会放松戒备心理,当然这是在自己连番取胜的前提之下,否则在他们眼里就成了无耻的下三滥了,“当前形势看似危机,其实并非如此。刘深率领的福建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