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绾小姐。”
随着应声落地,韶绾也走到了明绾院前,她刚低着头进入院内,夕华便迎了上来,连声道:“你都去了快两个时辰了,大公子知道了,已经在院子里候了半天了,而且行易哥哥也来了。”
此刻韶绾已经解除了伪装,她点了点头,道:“风师兄来了?刚好,我正有话和他说。”
她随着夕华进了房间,一进大厅,一旁喝茶的虞衡便放下了茶杯,朝着她斥道:“绾儿,你怎么越发任性了,居然一个人跑去京都!”
韶绾瞥了他一眼,也不答言,却是径直对着站着的风行易道:“风师兄,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闻言,虞衡顿时皱了皱眉,他已经很少听见韶绾用如此冰冷的声音说话了。
那背对着韶绾站着的男子回身,脸上有着一丝疑惑,道:“绾师妹,是什么事?你慢慢说。”
韶绾面无表情,仍是淡淡的道:“今天,京都里可能会出几件事,我希望你能把这件事压下来。”
这位东行国的太子一听,登时问道:“什么事?”
韶绾微微一笑,道:“吏部侍郎家会死几个人,他自己也会身败名裂。”
风行易静静的看了韶绾一会儿,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一旁的晚顾听着,不觉问道:“绾儿,你很不对劲,是那两个丫鬟出了事?”
“嗯。”韶绾的声音更低沉了些,舒竹和广竹明明年纪未过四十,脸上却有了六十多岁才有的沧桑,都是因为她,是她没有保护好她们。
她的情绪变化自然不会逃过虞衡和风行易的注视,他们的脸色顿时沉了沉,各自朝着窗外递了个眼色。
此刻哭声言犹在耳,韶绾只觉得心里憋闷的难受,她忽然对着外面喝道:“管事。”
第八十八章 相见虞容嫣()
“是。r /》
一直候在院子里的管事立时走了进来,他是大伯另外派来的管事,自然不能和大伯的亲信相比,一进门,便微微弯了身子,这屋子里的气氛真沉,他根本不敢看眼前的几个人。
她淡淡一笑,忽然吩咐道:“我想见舒竹和广竹,你带她们来见我。”
那管事一听,冷汗登时流了下来,颤声道:“这个,广竹和舒竹的夫君犯了事,早就不在这里了。”
望着面前脸色白了白的的管事,韶绾慢慢地道:“哦,犯了什么事?”
管事咽了口唾沫,连连说声道:“贪污主家铺子里的银钱,被赶到庄子上去了,两年前他们离开了庄子,不知所踪。”
“知道的倒清楚,你也不过三十几岁,十多年前你该只是个小厮吧,”韶绾微点了点头,安静了一会儿,忽然慢悠悠的道,“那么久远的案子,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记得那么牢,连问别人也不用问?想来定是七妹妹给了你底稿,你已经背熟了,背的不错,很不错!”
那管事身子一阵猛颤,硬是咬着牙道:“奴才不知道绾小姐在说什么,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韶绾冷哼一声,一字一顿的道:“不知道?很好,七小姐若知道了你的忠心,肯定很高兴,或许为了你的忠心,七小姐会为你求情,让我饶了你的儿女的。”
那管事腿脚一软,立时瘫倒在地,然后不停地叩头。哀求道:“绾小姐,绾小姐。小的是被逼的,您饶了小的的家人、、、、、”
他在虞家服侍了这么多年,对于虞家的手段自然是有些许了解的,绾小姐对他有了怀疑,多的是法子逼他说实话,他只是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别说他做了那档事,就是没做,绾小姐一声令下。没命。
“小的以前服侍过七小姐,当年七小姐嫁人之后。服侍过她的人便被分到了其它地方,有一天,七小姐的贴身婢子找上了小的,让小的去舒竹夫君的铺子里当差,七小姐嫁的人有权有势,小的不敢不从,而且只要小的能完成七小姐的计划,小的就能得一大笔银子。小的一时猪油蒙了心。就答应了她。”
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述说,韶绾微微点了点头,和她预料的不差。虞容嫣要找人诬陷舒竹和广竹,自然是服侍过她的人更容易些,银钱利诱,权势威逼,这些下人不答应也不行。
面前跪着的主事便是他们中间的一员,十多年过去了,他成为虞家的管事,虞容嫣把他安插到这个院子里,自然是害怕自己回来会问起那两个丫鬟,这主事已经成了她的同谋,为了保命,肯定不会背叛她,只会帮她圆谎。
她恐怕是想着,舒竹和广竹终究是丫鬟,不值得什么,自己许久没见她们,和她们之间的情谊肯定淡了,只要有人应上几句,这件事情就会被放下不提。
“当年参与过此事的人应该不止你一个,把他们的名字写下来。”韶绾瞥了眼地上面如死灰的主事,淡淡的道。
旁边的丫鬟递给管事一张纸一支笔,那管事哆哆嗦嗦的拿起笔,求道:“小的写,小的这就写,求绾小姐开恩,饶了小的家人。”
“放心,我只会找虞容嫣一个人,等到明日舒竹和广竹的冤屈昭雪,你们立刻滚出虞家,知道了?”对待下人韶绾知道要恩威并施,何况这些下人当年也是受人逼迫,罪不至死。
那管事脸色一松,下笔的速度立刻快了许多,不一刻便写完了人名,他把纸交给丫鬟,不住叩头道:“多谢绾小姐开恩,多谢绾小姐开恩。52网'”
韶绾随即起身,对着虞衡道:“大哥,我要出去一趟,纸上的人麻烦你帮我拘起来。”
虞衡接过纸,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走了。”
又向风行易见了一礼,韶绾转身出了房门,直到她踏出院子,夕华才狠狠的一跺脚,道:“当年绾儿念在同族之谊,没有和她计较,没想到她居然不知悔改,不敢算计绾儿了,就来算计绾儿的人。”
晚顾亦是恨声道:“那两个丫鬟是绾儿的贴身侍婢,虞容嫣如此对待她们,根本就是在欺辱绾儿。”
一旁的虞衡和风行易默然不语,只是眸子里冷光乍闪。
若舒竹和广竹只是两个普通丫鬟,韶绾如此大动干戈,虞衡和风行易定然会阻止她,可她们是韶绾的贴身侍婢,形同韶绾的脸面,虞容嫣明知如此,仍然折辱她们,岂不是在挑衅韶绾,欺她保护不了自己的人?
这种侮辱,在世家里是绝对不能被容许的事,他们可以不在意舒竹和广竹的性命,却不能不在意韶绾的尊严。
而在另一边,从韶绾踏出院门开始,隐在暗处的侍从一个个现身,行成一个包围圈,将韶绾牢牢的护在中心。
瞥了眼周围,韶绾皱了皱眉,看来他们是在为自己出虞府做准备,记得上次以真面貌去京都,她只有九岁,那时她名声不显,年龄且幼,自然没有这么多顾忌,而现在若想顺顺利利的到达京都,不铺开这么大的架势,她或许会寸步难行。
遂她也不睬周围的动静,只顾自往前走着,当她走到府门的时候,她的右侧忽然出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韶绾瞥了眼那个男子,低声道:“把证据交给京兆尹,告诉他是我的意思,一会儿随我去了那里,等到拘捕令下来,便杀了她最后的孩子。”
落九冥点头应道:“是。”
走出府门,瞥了眼门外由青鸾驾着的白莲玉车,韶绾无奈的叹了口气,登上车驾,侍女撩开淡银色的鲛纱,韶绾低头走入,待在软榻上坐定,只听得唿哨一声,青鸾双翅一震,玉车登时飞入了空中。
这白莲玉车除入口以双面鲛纱遮掩,左右和后方的璧上皆雕着山水名帖,镂空处以鲛纱覆盖,车顶则悬着数颗夜明珠,映得车内犹如白昼。
韶绾瞧着阿懒吃了一会儿软榻后方摆着的糕点,又撩开纱帘望了一阵子,白莲玉车便到了京都城门,只略略停留了一瞬,青鸾再次振翅,玉车一径儿朝着城门飞去了,只是速度放慢了许多。
韶绾随即瞥了眼一侧的落九冥,只听他应道:“白莲玉车是绾小姐正式出行时的车驾,曾得过特许,可在京都上空飞行。”
韶绾点了点头,淡淡一笑道:“虽然不经通传,便进他家的府邸很是失礼,不过事急从权,想来吏部侍郎也不会怪罪我的,告诉前面的人,直接把车落到吏部侍郎府里,哪儿都可以。”
“是。”
落九冥抿嘴笑了笑,或许就是因为绾小姐很少肆意妄为的行事,所以某些人才不懂得畏惧,他们怎么会懂得绾小姐的心思呢?
吩咐完毕,韶绾回头,拍了下阿懒的身子,没好气的道:“吃了睡,睡了吃,你已经晋级完毕了,怎么还如此贪睡?”
阿懒的狐狸眼转了转,语带双关的道:“为了更好的消化。”
“哼。”韶绾皱了皱鼻子,不再理它。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吩咐落地的声音,然后落九冥低声对着她道:“吏部侍郎府里地方不够,需要平了主厅,请绾小姐稍候。”
韶绾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
随着话音落地,车外顿时响起一阵房屋倒塌的轰鸣,然后便是男人女子的惊呼,过了好半晌,车外的动静才渐渐平复。
这时,车外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隐着些许怒意,道:“本官耿耀前,忝任吏部侍郎,不知尊驾何人,为何毁本官的房屋?”
韶绾兀自倚在榻上,也不掀开鲛纱,只是随意的道:“你的夫人是我族妹,多年未见,我是来与她叙旧的,七妹妹,还不出来与我见见?”
车外安静了一瞬,只听那男子一声怒喝,道:“姑娘好大的架子!就算你是虞家的人,你、、、、”
“绾,绾姐姐?”随着一道颤抖的女声响起,那男子似是被人掐住了咽喉,登时没了声音。
韶绾微微冷笑,缓缓掀开了纱帘,只见一片狼藉的院子里,留着白须的耿耀前穿着一身大红的官服,正目瞪口呆的望着这边,他旁边的妇人抱着一名小男孩,艳丽的脸上眼眶红肿。
那妇人便是虞容嫣了,只见她插金戴银,绫罗绸缎,明显是养尊处优,保养得当的脸上仍然没有一丝皱纹,虽然胖了点,仍是明艳照人,仿佛仍然只有二十多岁。
望着她的脸,韶绾双眸微眯,脸色似是又冷了些,那虞容嫣似是既惊且喜,连声道:“是绾姐姐吗?妹妹容嫣,见过绾姐姐,绾姐姐,你可要替妹妹做主啊!”
显然丧子之痛让她有些失魂落魄,她并没有看出韶绾的来者不善,反而向她求救。
韶绾冷冷一笑,仍是一动不动,做主?舒竹和广竹的孩子死的时候,谁替她们做主了?虽然心里怒火滔天,她仍是平静地道:“妹妹出了什么事吗?”
虞容嫣抹了抹眼角,把孩子举高,对着韶绾道:“有修仙者害死了我的两个孩子,我的女儿和儿子都没了,绾姐姐,那个人是在挑衅虞家,您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第八十九章 第二次对弈()
“挑衅虞家的人,是我,”望着脸色大变的虞容嫣,韶绾的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她慢慢的道:“你的孩子,是我派人杀的,你要把我千刀万剐吗?”
虞容嫣呆滞一瞬,猛地摇着头道:“绾姐姐,你在和妹妹开玩笑对不对?妹妹没有对不起绾姐姐的地方,绾姐姐,你怎么可以?”
韶绾缓缓放下纱帘,淡淡的道:“怎么不可以?舒竹和广竹便是这般看着孩子死去的,待会,你还会亲眼看着你的第三个孩子,死在你的面前。”
“那两个贱婢还没死?就为了她们,你杀了我的孩子?”虞容嫣猛地站了起来,眼里有着疯狂的冷光,“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陡然朝着玉车扑过来,刚刚奔到三尺内外,白莲玉车忽然发出一阵七彩的霞光,她闷哼一声,身子一下子飞出了数丈之外。
直直的摔倒在地上,虞容嫣哇地一声喷出一口血,见状,本来还想理论几句的耿耀前身子一颤,不觉后退了几步。
虞容嫣撑起身子,望着身下的血,她的脸上有了惊惧的颜色,她跪倒在地,哭道:“绾姐姐,我们是姐妹啊,我求你了,你放过我的孩子,你放过我的孩子!”
车内的女子面无表情,安静了一瞬,她忽然厉声道:“十六年前我若杀了你,你还能嫁人吗?你还会有孩子吗?我只是来收回我给你的东西而已。”
闻言,虞容嫣脸色一白,她愣愣的道:“你知道?”
“当年是我和三哥决定饶你一命。你才能苟活至今,你的所有都是我给你的。可你居然用我给你的来害我的人!”
韶绾咬着牙,似是强忍着情绪,道:“我很后悔,当年你若死了,舒竹和广竹的孩子就不会死,我说过要给她们的孩子礼物,可最后,却是我把她们的孩子送上了死路。”
从一开始,她似乎都是冷静淡然的。她冷静的听着舒竹和广竹的哭诉,冷静的安排报复事宜。和虞容嫣风轻云淡的说着话,仿佛这件事并没有触动她的心神,直到此刻,韶绾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藏在心里的愧疚方才如洪水一般爆发了出来。
虞容嫣望着她走下白莲玉车,冷冽的目光有如实质,刺得她不得不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韶绾盯着她。一字一顿。厉声道:“你必须付出代价!”
虞容嫣一惊,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目眦欲裂。拼命摇着头道:“你不可以夺走我的孩子,不可以!”
那耿耀前一听,亦是匍匐着爬了过来,道:“一切都是这个恶妇的错!绾小姐,我立刻休了她,求您开恩,别让我们耿家断了香火!”
韶绾瞥了他一眼,缓缓偏头,朝着落九冥使了个眼色,落九冥会意,微微点头,身形缓缓在车旁消失。
见状,哭求不止的虞容嫣身子一颤,转身朝着内室跑去。
当她的身影消失在院子内,与此同时,吏部侍郎府的大门外忽然走入了十数名身穿衙役服饰的侍卫。
那领头的首领先向韶绾拂了一礼,然后打开手里的拘捕令,大声宣道:“查吏部侍郎耿耀前,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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