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指挥,一攻一守,自是势如破竹,所到之处,如一场花雨,数不清的花瓣飘落而下。
此时言歆和言蔻连战连胜,正自志得意满得扫视着周围,无意间言歆瞥到了亭栏处的一道慵懒身影,心里怨怒陡生,手势一变,浮在半空的花瓣立刻如离弦之箭,朝着那片海棠袭去,那般风势,顿时搅乱了原本将要落地的许多花瓣,竟引着它们也朝着亭栏处飞去。
韶绾见状,脸上无甚表情,只是挥手将花瓣立成一道屏障,待那数十瓣百日红攻至,海棠花海顿时化为了被吹皱了的一池春水,水纹荡漾间,那来势汹汹的艳红花瓣,不知不觉散了力道,软绵绵的飘落而下。
第二十八章 凉亭斗草(二)()
言歆望着颓然落地的百日红花瓣,有些愕然的看了一眼那薄得有些若不禁风的海棠花墙,然后下意识的把头偏向言蔻。此刻正是热闹之际,亭内落花纷纷,花瓣似乎沾着了亭外琉璃灯的点点淡光,因而带着柔亮的光晕;言歆和言蔻却不再出手,只是避在一旁,窃窃私语;望着她们,韶绾不觉摇了摇头,这言歆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言蔻会算计她。
她自然看出言歆和言蔻其实皆有意于苏无风,只是言歆更加肆无忌惮些,她对苏无风的心意他人一眼就瞧得出;而言蔻则有些奇怪,她的心思藏得极深,韶绾花了不少功夫才隐约有了猜测。
言蔻不会是懦弱无争的人,难道她真的是爱惜胞妹到不顾自己,甚至还在帮她出谋划策?韶绾自认是没有这样的心胸,可是没有凭证,她也无法证实言蔻是否另有所图。
韶绾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慢慢的,落在地上的花瓣越来越多,留在亭内的女孩子亦越来越少,不知不觉间,亭内变空旷了许多;渐渐的,亭内只剩下韶绾和言歆言蔻三人。
言歆和言蔻彼此点了点头,然后一齐对着韶绾拂了一礼,道:“韶绾表妹,我们失礼了。”见状,亭外的女孩子顿时有些兴奋的瞪大了双眼,重头戏终于来了。
韶绾亦回了一礼,心里则掂量着对面二人的实力。
方才言歆含怒出击,折了不少花瓣,所剩数目与韶绾相差不大,以她的心机和修为,倒是不足为虑;只是还有言蔻,她的花瓣虽折了些许,可其花瓣大小抵得上韶绾两瓣,加上其心思难测,因此韶绾的大半心神都停在她身上。52网'
言蔻点了点头,手指连弹,原本聚在身侧的鲜红花瓣陡然炸开,分散于空中,只是每片之间间距相当牢牢地将韶绾束缚在亭沿一侧。
与此同时,韶绾亦默运法决,一道青色的旋风在她的身前凝聚而出,前方的海棠花墙随之旋转,渐渐在韶绾身前形成了一道不大的花瓣漩涡。
“去!”只听一声轻喝,那漩涡疾如闪电,携着淡淡的威压去。
言蔻手下亦是不慢,她顿时分出数十片花瓣,毫不示弱的迎向那道漩涡。
相撞一霎,片片花瓣犹如利刃,瞬间将漩涡一劈为二,顿时落花纷飞,飘落无数。
见状,两人同时收手,彼此对视了一眼,漠然静立。
收回望向言蔻的目光,韶绾抬眼望向半空,此时海棠花瓣已被分成了两道漩涡,只是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她不以为意,指尖微弹,朝着它们射出数道青色灵气。
待确定漩涡恢复平稳,韶绾瞥了眼对面缩她虽折了些许花瓣,但仍然足以敷用,倒是言蔻战斗力大跌,想来那言歆该出手了。
不出韶绾预料,言歆果然出手相助,她居然分出大半的花瓣,掺杂。
望着比先前密实伏在韶绾肩上的阿懒总觉得不对劲,不由得提醒道:“主人,有点古怪。”
闻言,韶绾眉头微蹙,又瞥了一眼默无声息的言歆,谨慎的指挥着两道漩涡盘旋在她身侧,再不主动出击。
完成布置之后的言蔻和言歆也没有再度发起攻击,亭内一时沉寂下来,直到过了足有半盏茶时间,才被言蔻的突然袭击打破,
言蔻未发一声,只见空中然倾泻而下,片片花瓣僵直,有如荆棘,锋芒毕露,直逼得韶绾连连后退,和亭栏之间的间距亦是越来越小。
渐渐的,韶绾的身子已是触碰到了亭栏,她瞥了一眼身后,心念微转,离她最近的数片花瓣上忽然腾起了淡淡的雷芒;她不得不小心些,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向沉稳的言蔻突然使出如此毒招,步步紧逼,由不得她留手。
见韶绾已被逼至亭栏处,言歆的眼眸里闪过几丝冷意,周身明暗不定的红芒忽然大亮起来。
瞥了一眼那诡异的红光,韶绾心里一惊,只觉得背后隐隐腾起一丝凉意,手中再不迟疑,头也不回的朝着背后射出几片花瓣,身子下意识的朝前迈了一步
“轰!”
只听得背后猛然一阵雷声轰鸣,火光四溅,三人脚下地板颤动着,似乎整个凉亭都因着这场爆炸抖了抖。
韶绾的背部被热浪一推,身子不觉趔趄了下,待站稳之后,她不觉咬了咬牙,言歆到底不敢伤了她,有所留手;身子因此没什么大碍,只除了露在外面的手背,一阵火辣辣的疼。
“韶绾表妹,你没事吧?”言歆望着她的狼狈样,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表面上的赔礼却是一点儿不少,“表姐不是故意的。”
韶绾面沉如水,声音却依然平淡的回道:“没事,表姐只是失手,韶绾怎么会在意?”
闻言,言歆还不怎么的,只当她在装模作样,言蔻的心却渐渐提了起来,她以为凭这几天的试探,自己已经看穿了韶绾;她的眼里,韶绾只是一个因为身子娇弱所以性子孤僻冷漠的大小姐,被亲族保护的很好,根本没什么心机。
此刻望着依然淡然而立的韶绾,言歆陡然恍然大悟,原来她竟连她的修为都没探清楚,她自以为看穿的那人,其实不过是她本相里的十分之一,其它九分,就像眼前隐在云雾里的那个少女,真真假假的根本看之不透。
想起那枝开得不紧不慢的海棠,言歆心里忽然有了几分后悔,望向韶绾的眼神里除了警惕,隐隐竟有了一丝畏惧。
静静的盯着对面的二人,韶绾随手散开了花瓣漩涡,然后闭上双眸,她的身上开始腾起一丝丝吞吐着紫光的雷芒,渐渐地,紫光闪烁着与空中的花瓣漩涡重合萦绕;当她睁开双眸时,电闪雷鸣已不绝于耳,直占据了半个凉亭。
有些紧张的望着了前方的雷电一眼,言歆和言蔻不约而同的收回了半空有些韶绾方才吃了亏,如今使出这般声势浩大的招式,选择先护住自身才是明智之举。
无数花瓣笼罩在二人周身,其上缠绕着丝丝灵力,落雪泥上附着淡淡的木灵气,百日红则是如火的火灵气,青红两色亦占据着半边凉亭,牢牢地将肆意的紫光阻在凉亭的另一半。
韶绾依然神色平静,只不断输出着雷灵气,空中纠结着的雷芒闪烁着,被韶绾神识的引动,蠕动着化为一柄利剑的形状。
见利剑成形,韶绾抬头望了对面一眼,右手轻挥,顿时,亭外众人的眼前闪过一道紫色的厉芒。
只一瞬,“彭!”
一声闷响,亭内青红紫光陡然大亮,瞬间照透了半片树林,如空中的盛开的烟花,璀璨得令人侧目;更兼无数花瓣被疾风卷起,只见亭外落花阵阵,花香溢怀。
亭外的旁观者看得兴味怏然,亭内的言歆和言蔻却不太好受,只觉得耳边雷鸣震得嗡嗡响,身上麻痒不断犹如身上爬了无数只蚂蚁,加上电闪雷光逼得二人根本不敢睁眼,当真是比苦不堪言还痛苦。
直过得半晌,雷光电鸣方才慢慢消散开去,余了满亭烟雾缭绕,言歆和言蔻虽然头昏脑胀,还是轻缓了一口气。
正当烟雾欲散未散之时,对面隐隐传来了一道声音:“两位表姐,韶绾方才失手,还望两位表姐莫怪!”
言歆和言蔻只觉得一口气争些提不上来,言歆更是几欲怒骂出声,奈何被言蔻死死捂着嘴巴。
言歆怒瞪了言蔻一眼,不再挣扎,言蔻连忙松了手,指着自己身上劝道:“除了有些狼狈,我们身上可曾受伤?你就是去长辈面前分辨,也说不清的。”
言歆一时哑然,的确,除了头发散乱,身上有些灰尘,她俩身上半点伤口也没有。
第二十九章 斗草后的奖赏()
“韶绾表妹,现在亭内什么也看不清,不如我们先离开亭子再说?”韶绾候了有一会儿方才听到答声;想来此刻言歆恶声恶语还来不及,也只有言蔻才能平心静气的回话吧。bsp; “就依表姐的。“想着言歆气急败坏的模样,韶绾嘴角含笑着看了眼了亭外,淡淡的应了一声。
随即三人相继行出了被烟雾缭绕的凉亭,一抬眼,只见亭外人潮涌动,乌压压的一片,竟是足有数百人的样子。
一见此景,言蔻和言歆顿时脸色大变,两人肩膀不觉瑟缩了下,她们二人现在衣衫不整,发钗散乱,玉肤蒙尘,正是千不愿万不愿被旁人瞧见的时候,却不想外面竟围了如此多的人。
只一瞬,言蔻先行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拉着言歆便往外跑;言歆被言蔻一扯,终于醒了过来着,猛然一声惊呼,立时提裙狂奔,竟比拉着她的言蔻逃得还快。
“呃,茗兰,”待得众人的心神从慌张离开的言歆和言蔻收回,方才参与斗草的一名女子开口问道,“现在谁赢谁输?”。
那被问的令官茗兰眉头一皱,心里亦有些为难,只看这亭内的一片狼藉,最后落地的花瓣是谁的大概也说不清了,可这三人身份同样高贵,绝对不可以出现裁定不公的。
饶有兴致的瞥了眼言蔻和言歆消失的背影,韶绾走下台阶,眼眸扫过人群,果见在亭外一侧,三个哥哥正眉眼含笑的望着她,遂走了过去。
见韶绾走至身前,虞循也不待她反应,伸手便刮了下她的鼻子,似笑非笑的道:“绾儿,你够狠的。”
闻言,韶绾撇了撇嘴,然后振振有词的回道:“这是请君入瓮,她们自找的。”
被这对姐妹刁难,虽然是无妄之灾,却亦是有几分她身份的缘故,所以韶绾不愿出手伤人,为了让她们不敢再与自己为敌,也只能让这对姐妹自挖自埋,失些颜面了;这对姐妹本来就没安什么好心思,恐怕亦是想让韶绾在人前出丑,她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这对姐妹中,柳言歆的心性比容袖更是浮躁无谋,所以能够出谋划策的只能是柳言蔻;言蔻虽然精明,可是与在云舟上只凭一面就看出韶绾不一般的苏如云相比,言蔻到底还是少了些深思远虑,看得不够远;当初苏如云能让韶绾避在房内不出,这份心计,言蔻确实差了不止半点。
三个哥哥心里自然是有数的,他们一直都把韶绾捧在手心里,不容旁人欺负,只是总归念着她们是母亲娘家的亲人,方才一直留有颜面;此刻闻言,皆是一声轻笑,脸上微微带了几分讥诮。
那一边,令官茗兰思量良久,终于想了个法子,遂走至韶绾面前,对着韶绾拂了一礼:“虞小姐,奴婢绞尽脑汁,实在难以决出谁胜谁负,不知可否定成平局,您看可好?”
对于谁输谁赢韶绾本不甚在意,如此结局,其实也甚和她的心意,遂点了点头。
茗兰暗自舒了一口气,忙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只白玉托碟,碟子底部衬着大红的锦缎,其上摆着一对墨色的玉镯,一枚靛蓝色的玉佩和一只月白色的玉簪子,三者皆是暗蕴灵气,显然并非凡品。r /》
“虞小姐,这几样东西是夫人们给的,说是当做斗草的奖励,虞小姐,您先挑一样?”茗兰笑着说完,便呈上托牒。
韶绾瞥了玉碟上的物事一眼,拿起那只玉簪子,颔首道:“就它吧。”
“虞小姐好眼光,此物是一件上品灵器,乃碧羽峰的玉掌门所赐,因其施展时剑身如一抹白光,与人对敌有出其不意之效,所以取名流光;而且此剑可化为玉簪,平日里配在发上,亦是极好的饰器。”茗兰连声恭维,娓娓道来这簪子的来历奇特之处。
那些围在韶绾身侧的女孩子一听这簪子竟是玉掌门所赐,艳羡的目光一会儿扫着韶绾手上,一会儿又盯着托碟,这簪子是奇物,那玉佩和镯子来历应该亦是不凡,可恨她们只能看,却得不到。
韶绾听着解说,这才着意打量了一番手里的簪子,果见簪形简单,线条流利,心里倒有了几分喜欢,索性把它簪在了发上;她的发髻素来简洁,常常只插着支楠木钗环,如今配上这支玉簪,倒明显多出了几分少女的活泼明媚。
茗兰随即行礼离开,韶绾四人向凉外数人说了几句闲话,便相携回了湖堤,谈笑了一阵子后,虞衡抬头看了看天色,对着韶绾三人道:“时候不早了,爹爹和外公应该商量妥当,我们先去山门等着,省的爹爹寻我们。”
韶绾三人点头应是,遂一起回转,朝着天柳阁山门行去。
此刻天柳阁主殿上,空荡荡的大殿里,只有虞世南和柳掌门二人,分榻而坐;殿外的吵杂声不断,殿内却是一根针的声音都没有,仿佛连空气都有些沉重。
沉默半晌,柳掌门神色肃穆,缓缓说道:“你真要去?”
“她是我妻子,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她!”虞世南脸色平静的回道,那双黑眸深沉如古井,似乎探不到尽头。
“唉!”闻言,柳掌门长叹一声,道:“老夫知道了,那件东西你什么时候要,只管来取。”
虞世南猛然起身,弯腰行礼道:“多谢岳父!”
柳掌门摇了摇头,不再言语,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主殿。
山门的广场之上,灯火辉煌,负责接待的弟子正迎来送往,不时有云舟腾空而起,韶绾四人到达山门之时,正撞见韶绾的大舅和数家的客人相继寒暄完毕,直送他们上了云舟,一回头,又继续与另一批客人说着客套话,忙的是不可开交;韶绾他们见状,不好上前打扰,遂站在自家云舟边上,等候虞世南出来。
不时有与落云宗交好的客人上前与韶绾他们攀谈,虞循只顾着和他的好友道别聊天,韶绾躲在一边,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