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找找看。”母亲的声音传来。
叶梧桐也连忙进屋看。
父亲此时正靠在躺椅上,身上盖了一条毯子,边上一个茶几,茶几上亮着台灯。
叶白桦此时紧皱着眉头,手上的报纸正凑在灯下,那眼都快贴到报纸上了,感觉还是有些模糊,另一只手便翻着茶几上下,找着眼镜。
叶梧桐看着那眼镜就在父亲的脸上,只是她知道,父亲的视力已开始有些模糊,所以父亲有时会以为没戴眼镜。这是属于并发症之一,具体原因有些不明。
“我来看看,你躺好。”母亲扶着父亲躺下,那手就顺势摘掉了父亲脸上的眼镜。将眼镜顺手揣在了衣兜里。
然后转了一圈,拍拍身上的口袋:“哦。眼镜在我的衣兜里呢,我给你放茶几上,这晚了,你也别看报纸了,吃药了,吃完了药也该休息了。”母亲说着将眼镜放在茶几的台灯边上,接过叶梧桐倒好的白开水和药片。
“我把这篇看完。”父亲去拿眼镜。又冲着母亲不耐烦的道:“你挡着我的光线了。”
母亲拄着没动。二话不说直接拿掉父亲手上的报纸:“明天再看就是了,吃药了。”
父亲皱着眉头,然后沉默着吃药。
在病疼的折磨下。父亲的脾气变了不少。
吃过药后,父亲便回屋里休息,母亲小心的关上了门,继续在灯光下洗着衣服。
叶梧桐接过洗好的衣服晾在走廊两头拉着的铁丝上。
“寄红。白桦是难受,这病熬人哪。你别放在心上。”爷爷走了过来。
“爸,我知道,曾医生也跟我说过了的,我有数。”母亲道。
“你今天去拿了白桦的检验单。曾医生怎么说?”爷爷又问。
“就那样。”母亲避重就轻,不想爷爷太难过。
“嗯……”爷爷心里有数,转过身回了屋里。背有些弓着。
洗好衣服,母亲进屋了。一天下来还要盘点一下菜摊的账目。
叶梧桐睡不着,又爬上两院中间的小平台上,漆黑的夜点点繁星,这星辰亘古万年,人类从蛮荒走到文明,创造了一个又一个辉煌,可生老病死仍然是人们每时每刻必须面对的,奋进,努力但依然不得不面对最终的无力。
前院,虞家灯火通明,虞建国刚进家门。邻居几家听到声音都开了门问候。
“建国回来啦……外面怎么样啊?”邓爸爸打着招呼。虞建国一一的给大家发烟。
“那真是不一样了,大家有空可以到外面走走……”虞建国跟人笑谈着,一边姚桂芬有些没好气。
“行了行了,别打搅建国和桂芬,人桂芬都急了。”边上邓奶奶打着趣儿,众人嘻嘻哈哈的回家关了门。
“建国啊,我炒几个菜,忘了打酒了,要不让东南去前面杂货铺打斤酒来。”姚桂芬一脸喜滋滋的问,前面的杂货铺关门迟,这时候门应该还开着。
“行,东南,去帮爸打酒去。”虞建国说着,顿了一下,又拿了十块钱出来交给虞东南:“买好酒。”
“好咧。”虞东南拿着钱一溜跑的出门,这斯又飞扬了起来。
“建国,进屋先吃点东西垫个肚子吧。”姚桂芬道,虞建国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哦,进屋先吃点。”
叶梧桐看着虞建国和姚桂芬进了屋,屋门也顺手关了,敞开的窗户透着灯光。一只猫儿几个纵跳跳到对面的屋顶上。然后是“喵喵”的嘶叫声,叫春呢。
“滚……”姚桂芬拿着扫把出来朝屋顶上戳,猫儿吓了一跳跑远了。
接下来一片寂静无声。
渐渐的风起了,吹着大院里的梧桐树,枯叶沙沙,沙沙的往下落,几片落叶落在叶梧桐的头顶上,叶梧桐摘下来,明天早上起来,院中必是厚厚的一层落叶。
风雨将至。
“咣当哗啦”的几声自虞家传了出来,在这夜里特别的响,随后是姚桂芬尖锐的声音:“你说什么?虞建国,你再给我说一遍?”
“桂芬,冷静,咱们坐下好好说。”虞建国压低着声音劝着。
“冷静?好好说?”姚桂芬的声音还是尖锐:“我没法冷静,我也没法跟你好好说,离婚?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沉默,接下来是沉默,夜风中只有姚桂芬粗重的喘息。
“怎么了?怎么了?”大院中人,虞家突然这样,大家都不免要出来看看,便是母亲也放下了笔走出了屋。
有人去拍虞家的门,只是虞家的门死死的关着。
叶梧桐从平台上下来,直接走到了大院门口,对于生命很无奈,但或许有些东西还是能尽点力的。
“爸,妈,酒打回来了。”虞东南跑进大院,却看到家门口围了几个人:“怎么了?”
“虞建国……我跟你没完……”姚桂芬愤怒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虞家的门突然嘣的一声打开,虞建国从屋里窜了出来,也有些气急败坏:“桂芬,咱们好聚好散,你这样撒泼有意思吗?”
“呵,合着还是我撒泼了,虞建国你还是人吗?你在外面两年多没回来,一回来说要跟我离婚,外面女人连孩子都有了,今天我跟你没完……”
姚桂芬从屋里冲了出来狠狠的瞪着虞建国。
“爸……”虞东南有些不敢置信的转脸看着站在院中的父亲。
虞建国有些不敢对上儿子的眼神。
“今天我不跟你说,等你冷静下来咱们再说。”虞建国转身悻悻的出了大院。
“今天不说清我们没完。”姚桂芬一把抄起之前炒菜时放在窗台上的菜刀追了出去,迅雷不及掩耳,院中人根本没来得及拦。
叶梧桐站大院门边的石狮子边上,虞建国跑过她没理,姚阿姨过来,她手一扯,脚一伸,姚桂芬一个踉跄,叶梧桐终是劲小了,姚阿姨只是歪到一边墙上,这会儿又要追。
叶梧桐又一脚踹上追出来的虞东南:“还不快拦着你妈,你妈真要杀人的,到时可就赔了。”
她自己不敢上前,姚桂芬手上有刀。
“该,就该杀。”虞东南恨恨的道,只是脚步不慢,跑的跟飞毛腿似的一把抱住了正追着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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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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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虞老太()
大半夜里,闹腾了这么个事情,大院里的人也甭睡了,关系还算近的呢就过来劝劝姚桂芬,关系远的呢就搁屋里一家几口说着闲话。
总之一句话,世道变了,这人心也变了。
对于这种事情,男人多是避着,女人免不了要打抱不平,母亲当年虽然因为烂心菜的问题跟姚桂芬闹过矛盾,但说到底两家人也是十年的邻居了,在大院里算是走的最近的了,自不免要劝劝,出出主意。
只大院的人再怎么也是外人,人夫妻间的事情自然不能插手,姚桂芬这事情得娘家人帮着出头。
姚家这边亲戚不少,但真正跟姚桂芬嫡亲的也就只有一个大哥姚桂树,是自行车厂的工人,属于踏实稳重比较本分的,老婆是农村户口,没工作,跟了姚桂树后就进了厂里的食堂烧饭,也算是有个着落。
还有一个亲大姨,但年纪实在大了,快八十的人,实在不能去打扰她,万一有个事情谁也担不起,最后就是表妹夏丽,宋明月的妈妈。
半夜里,姚桂树夫妻和夏丽被叫到了虞家,宋明月也跟着一起来了,一来就拉着邓倩倩打听八卦。
叶梧桐靠在走廊的水泥柱边听着屋里的说话声。
“没良心的,陈世美,早知今日,当初我自杀什么呀,我就该由着他坐牢去。”姚桂芬捶着胸骂着。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事情已经这样,你就得有个数这婚是离还是不离?”母亲劝着。
“就今天这样子,他是铁了心要离,我还能怎么着?”姚桂芬道。从姚阿姨的话里,叶梧桐能听得出姚阿姨心里还是不想离的。
“他想离就离啊,就不离,深圳那边那个女人不是怀孕了吗?就吊着她,我看她好意思没结婚生个孩子出来。”夏丽在一边愤愤不平的道。
“这样没用,人家在深圳那么远,说不准对外早就称夫妻了。人生的光明正大的。你还真能跑深圳去闹啊。”一边邓倩倩的妈妈道。
屋里一时没声了,只有姚桂芬不甘的哭嚎声:“都是东南这死小子今天拦着我,要不然我今天就砍了那挨千刀的。同归于尽算了。”
“可别这么想,你还有东南小子呢,是建国的错,你跟他同归于尽划的来吗?”母亲道。
“唉……”屋外。三个女孩儿叹着气。
“你们说这是离婚好还是不离好?”邓倩倩问。
“离”叶梧桐说。
“不离”宋明月说。
“离了岂不便宜了那个坏女人。”宋明月跟她妈一样的口气。
“不离,吊着别人也吊着了自己。”叶梧桐道。这是她一世得来的看法。前世倒是没这样的商议,姚阿姨把虞叔叔砍成重伤,一个住院,一个入牢。最终法院直接判离。一个家庭纷崩离兮,谁也没捞着好。
宋明月撇撇嘴没说话,邓倩倩也无语。叶梧桐看着夜空。
这样的话题对几人来说还是太沉重,尤其是看着院中跨坐在自行车后坐的虞东南。反正从她们三人搁这儿聊天起,虞东南便一直坐在那里没动。只有烟头的亮星在夜色中闪烁。
邓倩倩和宋明月似乎突然间从这事里悟出了那么一点人生的坎坷。
“咦,虞东南在抽烟哪?”邓倩倩又咋着舌。
“这有什么稀奇的,初三那般男生没有一个不抽的,装呗。”宋明月表示见惯不怪。
“你怎么知道?对了,你是不是跟初三的平晓北相好呀。”邓倩倩有些贼兮兮的问。
相好?叶梧桐差点喷了,这个词搁一对青葱少男少女身上格外怪异,但这年月处对象就叫相好。
平晓北在学校算是风云人物,学习好,蓝球棒,人缘还特好,尤其还吹的一手好口琴。
这年月的口琴和九十年代的吉他那绝对是每个飞扬的男生所必备的。
一中初中的教学楼是一栋四层的旧楼,初一在一楼,初二在二楼,初三在三楼,许多学校基本都是这个模式。
风花雪月的晨景,高年级的男生往往占着地利优势跨坐在走廊的廊杆上,然后吹着口琴,只可惜没有古装的宽衣大袖,长发飘飘,终是少了装逼的味道,但也足够一些低年级的女孩儿仰望,都是做梦的年纪,谁心里都不得有个罗密欧呢。
就跟男生常常谈论女生一样,女生也常常一堆一堆对男生品头论足。
总之平晓北就是女生嘴里常常淡论的那个,也是让一干春心萌动的女生恨不得能跟他有些瓜葛的那个。
“没的事儿,别胡说。”宋明月瞪眼。
“我才没胡说,我上回看你坐在平晓北的自行车后坐上的,叶梧桐也看到了,对吧?”最后一句话,邓倩倩是冲着叶梧桐说的。
叶梧桐点头,某个颇有些风花雪月味道的清晨,叶梧桐跟邓倩倩一起上学,就曾看到宋明月坐在平晓北的自行车后坐上,长裙飘飘,长发轻舞,那叫一个飞扬。
自那以后,就有初二的宋明月跟初三的平晓北是相好的消息传出。
“那是因为快迟到了,人平晓北仗义带我一程,你们这什么思想!”宋明月气愤的道。不过,夜色中,宋明月的眼睛却黑亮黑亮,那里面跳动着一种莫名的兴奋。
装啊,叶梧桐撇撇嘴。
“对了,吴老师跟我说明年春天,省里要举办‘青云杯’青少年戏曲表演大赛,你们参加吗?”宋明月这明显是在转移话题。
这姑娘爱现,又有些得瑟的接着说:“吴老师让我好好准备,她说以我的唱功,不说拿少年组的金奖,拿个银奖没问题的。”
“还有这事,你奶奶怎么没说?”邓倩倩问叶梧桐。
“这不还早吗?”叶梧桐道。现在才十月底,明年春还有好几个月呢,奶奶的处事方式她知道,到了该参加的时候自然会跟你说,要不然就是火候未到。
至于金奖银奖的,这年月的戏曲大赛,重在参予。旨在宣传。所以金奖。银奖,铜奖的名额都设的足足的,前世叶梧桐记得各种戏曲大赛光一个金奖都是十几二十名。还有什么优秀奖什么的,几乎参赛的人,只要别唱砸那都能得个奖。
这主要就是一个活动。
三个女孩的话题越说越远。
此时屋里的商议也基本有了结果。
“这婚得离,不离吊着别人也困死了你自己。不过怎么也要虞建国出点血。”姚家大伯道,算是在离不离上一锤定音。
“他的事业都在深圳。而且钱啊什么的都掌握在那个女人手人,虞建国身上哪里还有血。”姚桂芬叫道。
夫妻十多年,对于虞建国姚桂芬是了解的,这人心底最在意的就是钱。只要握着了他的钱那就是握着了他的命,要不然虞建国不能这么坚决的跟她离婚。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也就是说这婚离的很可能一点都捞不着。
“要不。这事再找一找虞老太吧,夫妻情分没了。那不还有东南嘛,为着东南虞老太总要公正点。”一边姚桂芬大嫂道。
姚桂芬惨然一笑:“那死老太婆,她一直看我不顺眼,我这离婚她这会儿指不定拍手称快呢。”
虞老太每回来大院是个什么情形大家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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