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那日为戒,切不可再鲁莽,日后行事定要思虑周全、行事稳妥。”
这是在变相的在禁顾倾璃的足了。
顾倾璃微微睁大了眼眸,似乎有些意外,然而她很快掩饰好情绪,微垂娇嫩的脸庞,声音柔弱可怜:“多谢姐姐惩戒。”
然而顾倾歌却注意到,顾倾璃的双手紧握成拳,半遮半掩在袖口,手指关节处有些发白,微微发着颤。
顾倾璃这人,别人对她的好她认为理由应当,对她的羞辱责难她必定铭记在心。
顾倾歌隐晦的勾了下唇角,她就是要顾倾璃记得今日,记得她只能匍匐跪倒在她的面前!
“对了。”小赵氏并没有让顾倾璃起身,而是示意一旁的丫鬟碧柔上前,“此次大病初愈,二伯母这也没有什么奇珍异宝,只能是略尽绵力。”
丫鬟将手中的锦盒一一打开,依次是百年人参、黎川阿胶、东海水云白珍珠。
“这如何使得?”顾倾歌急忙推却。
许是因为太着急,顾倾歌连身咳了几声,脸色都咳的微微发白,“二伯母快收回去吧,倾歌暂且用不到的。”
暖苏见状急忙上前,帮着顾倾歌拍背顺气,辛嬷嬷则递了一杯温水给顾倾歌润嗓,看到顾倾歌略好之后复又退了下去,站在一旁。
其实要真送出手,许氏是极其不舍的,然而看到这样的顾倾歌,又想到临出门顾建业的嘱咐,她咬了咬牙道:“看你这孩子,不就是些东西么,都是身外之物,哪里及得你重要?快收下,再推辞二伯母可是会不高兴的。”
话已说道这个份上,顾倾歌只得道:“那便多谢二伯母了。”
她转头吩咐帮她顺气的暖苏道:“暖苏,将这些都收好。”
“是,小姐。”暖苏将顾倾歌扶好,从碧柔手上接过锦盒,抱着锦盒走了下去。
看着离去的暖苏,小赵氏的心一阵阵的抽疼,这些东西虽然不多,却都是顶好的,这一下子都给了顾倾歌,如何叫她的心不疼?
小赵氏看着地上的顾倾璃,恨恨地直咬牙,若不是她,她如何会舍得这些宝贝?
这作死的小蹄子,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地上的顾倾璃似乎察觉到小赵氏的怨气,微微瑟缩了下肩膀。
顾倾歌瞟了一眼顾倾璃,似乎才注意到她还跪在地上一样,连声唤道:“妹妹怎么还跪在地上,快些起来,仔细身子。”
顾倾璃与顾倾歌同日落水,之后虽然看了大夫,但这几日身子还没痊愈,时不时的会有些寒意,如今跪在地上,虽说室内燃着炭火,但地面上依旧寒凉,长跪在此,芊芊弱质女子如何受得了?
况且今日顾倾璃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特意没有穿厚实的棉锦,就是希望能勾起顾倾歌心中的不忍,对自己不加责罚,另外也隐晦的让顾倾歌看到小赵氏对她这个庶女是如何的。
哪知,今日的顾倾歌竟完全不按照她安排好的套路走!这和原先的那个高傲的顾倾歌根本不一样!
顾倾璃看了眼小赵氏,小赵氏真心不想让她起身,但是顾倾歌开了口,这个脸面还是要给的,于是冷声道:“还不起来?”
顾倾璃这才颤抖着站起身,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双腿僵硬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尤其是膝盖处,又麻又疼的尖锐痛感刺的她的神经都有些发疼。
顾倾歌掩去眼底的冷笑,掩手打了个哈欠,小赵氏见了,忙道:“看我,这一见着你清醒了,尽拉着你说话,高兴的都忘记时间了。”
她站起身,替顾倾歌拉了拉被子,“二伯母不叨扰了,改日再来看你。”
顾倾歌疲惫一笑,“恕倾歌不能起身相送。”
“无妨。”小赵氏笑道,“你只要将身子养好就成了。”
“多谢二伯母关怀,也替倾歌向二伯父代个好。”
“自然。”小赵氏看了一眼顾倾璃,顾倾璃稍稍向后退了半步,小赵氏这才带着丫鬟碧柔离去。
顾倾璃给顾倾歌行了个礼,柔声道:“姐姐好生养身子,妹妹这就先走了。”
“去吧,别忘了静心抄写《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于妹妹多有益处。”
顾倾璃面色一僵,不自然道:“是。”
待顾倾璃离去,顾倾歌一反之前的疲惫,坐起身子,辛嬷嬷忙上前将流云丝鸾织锦斗篷拢好,又拉了拉顾倾歌腿上的被子,这才站在一旁。
辛嬷嬷才站好,暖苏掀帘入室,“小姐,东西都已经放好了。”
“嗯。”顾倾歌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暖苏斟酌了一下,这才开口道:“今日的二夫人好像有些不一样。”
可不是不一样么?说话做事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只有偶尔流露的眼神像是原来的小赵氏。
顾倾歌淡淡道:“许是出门前二伯父交代了一番吧。”
顾倾歌其实并没有将小赵氏放在心上,盖因她性格莽撞、言辞直白,实在不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她在意是顾建业。
顾建业是顾家二爷,赵氏长子,为人稳健、低调,前世也正是他,在秦景文登基之后,顾家衰落之际带着赵氏一脉脱离顾家,官拜右相。
想来应是他在秦景文还是名不见经传的皇子时就已投身麾下,为其出谋划策,否则,他不会轻易就脱离顾家,更不会官至右相。
前世顾倾歌一直没有察觉到顾建业的异心,可想而知他做人的成功和心机的深沉。
018 晚烟()
不过,既然上辈子他愿意脱离顾家,从族谱内除名,这辈子,我顾倾歌也会叫你带着你的赵氏一脉被顾家驱逐,成为丧家之犬!
暖苏了然的点头,看了看顾倾歌的神色,问道:“小姐不是一向体恤兄妹么,怎么今日要罚二小姐?”
暖苏不知道顾倾歌肩膀上红点的事情,辛嬷嬷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因而她眉头一皱,声音带着冷意道:“暖苏,主子的事情下人没有权利相问。”
暖苏缩了缩脖子,呐呐的不再言语。
顾倾歌好笑的看着暖苏,“嬷嬷,无妨,暖苏也是担心我。”
这一世,她无条件信任的只有辛嬷嬷和暖苏,所以有的话、有的人,暖苏有必要清楚。
顾倾歌对上暖苏骤然发亮的眼神,缓缓道:“我体恤的是兄妹,不是豺狼。”
暖苏一愣,之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见顾倾歌眼底骤结的冰霜,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顾倾歌勾了勾唇,抚着流云丝鸾织锦斗篷上的流云,陷入了沉思。
顾倾歌丝毫不怀疑,小赵氏今日必定是得了顾建业的指点才会带着顾倾璃有了这样一番说辞。
这样一方面安抚了她,另一方面,想必是做给赵氏和顾家其他人看的了。
那也就是说,顾建业或多或少已经看穿顾倾璃的小把戏了。
而他,对此,也乐见其成。
因为一旦顾倾歌遭遇不测,顾家大房无人,于顾建文和许氏也是个打击。
而顾倾璃呢,她本身只比顾倾歌小几月,只要顾倾歌不在,她一跃而上变成长女,之后再记在小赵氏名下,就是嫡长女。
庶女和嫡长女可是有着天差地别,顾建业又不傻,两相比较,他自然有所权衡。
因而,面对顾倾璃的作为,他只会默许,说不定还推波助澜。
顾倾歌可不相信,以顾倾璃一己之力,便可使得当日莞湖边只有她们俩。
既然,顾建业将手伸到了她这里,想从顾倾璃身上寻求最大利益,那她也不会介意将那只越界的手,砍下来!
想到此处,顾倾璃深感疲惫。
前世不曾在意,没想到顾家表面平静下掩藏的却是各有心思。
辛嬷嬷上前,帮着顾倾歌轻柔额角,“小姐大病初愈,切忌多思多虑。”
“嬷嬷放心。”顾倾歌轻闭上眼睛,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蓦地睁开眼睛问道:“嬷嬷,我记得你有个干儿子?”
“承蒙小姐挂心,奴婢确实收养了一子。”辛嬷嬷神色舒缓,看起来心情极好,“小姐怎么今日突然问起他了?”
“突然想起娘亲提过。”顾倾歌缓声道:“嬷嬷,如今我身边正缺人手,不知可否将他调到我身边?嬷嬷放心,我必定不会亏待于他的。”
辛嬷嬷闻言立即跪倒在地,脸上难得带了些难掩的喜悦,“海儿得小姐赏识自是他的造化,小姐放心,奴婢必定对他耳提面命,此生必不辜负小心的一番心意。”
顾倾歌忙命暖苏将辛嬷嬷扶起,口中还不忘责难道:“嬷嬷怎么行如此大礼,这叫我怎么受得起?”
“小姐福泽深厚,自然是受得起的。”辛嬷嬷笑道,喜悦之情难以言表。
其实不怪辛嬷嬷如此欣喜,要知道顾倾歌乃是忠勇侯兼定西大将军顾建文的独女,且是忠勇侯府的嫡长女,以后自是一路荣华,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到顾倾歌的身边服侍,谁成想,这么一个馅饼砸到了她这里,怎能叫她不欣喜?
这辛海是她多年前收养的孩子,一直忠厚孝顺,辛嬷嬷自然也希望他跟在顾倾歌后面有一番作为。
“嬷嬷以后不可如此。”顾倾歌严肃道,想起前世辛嬷嬷为自己做的一切,更觉心酸。
她顿了顿,又道:“嬷嬷准备一下便可出府,不需要等到假期,我会让暖苏提前告知门房的。”
顾家奴仆每月皆有两日假期,可随自己或是其主子安排,而辛嬷嬷的假期在这个月底,如今不过月半,因而顾倾歌有此一说。
“多谢小姐。”辛嬷嬷行了个礼,笑道,“等小姐身子痊愈奴婢就去。”
“也好。”顾倾歌应道,回想起上世见到辛海的情形。
上一世,顾倾歌并不知道辛嬷嬷收养了一子,直到辛嬷嬷为掩护顾倾歌逃亡而身亡,待顾倾歌回府后,命人去她指点的地方将辛嬷嬷的尸身收殓好带回府,也就是在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了辛海。
辛嬷嬷终身未嫁,后来外出途中拾到一子,认为是上天垂怜,便收养了他,此子便是辛海。
顾倾歌少时曾听许氏提过,但没放在心上,直到那日,她见到了失去养母一夕之间仿若苍老数年的辛海,被他孝心所感,想要安排他以后的生活,却被辛海拒绝了。
她一只都记得辛海那执拗和不屈的眼神,那种能直刺心灵深处的眼神。
如今重活一世,她愿意在一切未发生之前,给那个不屈的青年一个机会。
几人这边正说着话,门外忽然有人掀帘而入,“小姐,晚烟求见。”
辛嬷嬷和暖苏都有些诧异,晚烟不是卧床养病么?
顾倾歌却挑唇一笑,呵,晚烟?
想不到我没时间来见你,你却自己先送上门来见我了。
也好,让我看看你的心,是真,还是假。
“让她进来。”
“是。”丫鬟应声而退,不一会儿,一个身形消瘦女子快步走了进来。
她走的很快,中途略微还趔趄了下,待到走到顾倾歌面前,猛地跪倒在地,“奴婢拜见小姐。”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双臂微曲,双手交叠置于头顶前方,上身微微倾下,行的正是承国的大礼。
顾倾歌静静的注视着她,一语不发。
眼前的女子穿着简单的碧色棉襦裙,单薄的双肩微微颤抖,似是在压抑着即将喷薄的情绪,仔细听来,似乎有轻轻抽泣的声音。
一旁的暖苏见顾倾歌只是看着晚烟,却不言语,想到晚烟现如今还在病中,忍不住出声提醒:“小姐。。。。。。”
她的话刚出口,胳膊就被身边的辛嬷嬷一把拉住。
019 挨打()
暖苏诧异的回头,正看到辛嬷嬷对她微微的摇头。
暖苏虽然奇怪,却也不是无脑之人,只得按捺住自己心中的不忍和疑惑,闭上了嘴。
正在这时,顾倾歌缓缓张开了口,唤了一声:“晚烟。”
“晚烟”这两个字顾倾歌说的极其缓慢,似乎是在唇舌之间绕了几个来回,而她的声音又很轻柔,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可偏偏,晚烟却听得心头一颤。
她不敢抬头,只得匐在地上低声道:“奴婢在。”
只听顾倾歌柔声道:“我昏睡这几日精神总是恍恍惚惚的,有些记不清你的模样了,抬起头来我看看。”
晚烟一愣,慢慢直起上身,抬起头来,对上顾倾歌好整以暇的目光。
顾倾歌这才看清楚,眼前的女子和前世的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略显稚嫩。
晚烟的容貌只能算是清秀,是当年顾倾歌在路上偶遇救下来的,因此顾倾歌对她也称得上是信任。
然而,只要一想到她信任的人却在背后向她捅刀子,顾倾歌的眸光就禁不住发冷。
晚烟恰好看见顾倾歌渐冷的眸光和眼底盛放的丛丛冰凌。
然而却只是一瞬间,那种散发着寒气的冰凌就消失了,快到晚烟一度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和我记忆中的一样,还是那么清秀可人。”顾倾歌缓声道,话锋却一转,“听辛嬷嬷说你因怪罪自己而在门外跪了一天一夜?”
晚烟掩下心中的惊疑,哀婉道:“小姐,若是那日晚烟跟随小姐,小姐怎会受此祸端,是晚烟照顾小姐不力,晚烟自当该罚,请小姐赐罪。”
今日倒是有趣了,一个两个的都来她这讨罚来了。
顾倾歌嘴唇微挑,勾勒出讽刺的弧度,“你的意思若是有你在,我便不会如此了么?”
晚烟一愣,隐隐察觉到言语中的不妥,正欲开口,却被顾倾歌打断。
“暖苏,那日是你陪我去的莞湖,你怎么说?”
暖苏闻言立刻跪倒在地,“小姐,确是暖苏失职,还望小姐责罚。”
那边的晚烟一听暖苏说出这样的话,忙道:“小姐,是晚烟的错,当日二小姐指派暖苏去准备茶点,暖苏不好拒绝,若是当日奴婢和暖苏一起去的话,至少奴婢可以留在小姐身边啊。”
顾倾歌勾唇浅笑,对晚烟对那日情形了解的如此彻底并不感到意外。
她意外的是,秦景文就是安插了这样一个心思浅显、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