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置身于一副画卷中,美妙不已。
更神奇的是,在烛火下的映照下,江南金丝犹如金子般金光大盛,能照亮一方天空。
胡宏想着,若是这江南金丝能够在自己手中,回去找几个朋友一起饮用,不仅能够品味到这非凡的口感,更是能在朋友面前露一把脸,立即下了决心。
胡宏便招手示意辛海过去,称要买他的酒,当即让身边的小厮回去取了银钱过来,小厮离去后,辛海和胡宏便聊了起来。
辛海不仅告诉胡宏江南金丝的珍贵之处,更是声称三日后便是没有月亮的晚上,最能让江南金丝大放异彩的时候。
胡宏当即大喜,小厮去了银钱之后,还额外赏给辛海一锭银子。
辛海谢过之后两人便告别离开,胡宏心急,回去便派发邀请函,邀请众位好友三日傍晚前来,共饮这江南金丝。
顾建斌和胡宏臭味相投,得知后欣喜不已,三日后如约赴宴。
众人不知道的是,这江南金丝中,顾倾歌悄悄投放了一粒从欧阳恺那里拿来的药。
此药名为迷情,需要与酒共饮方能有奇效,药效会在一个时辰之后生效,介时,服用的人会有类似于醉酒的感觉,只是神智比醉酒还要迷糊,完全没有什么分辨能力。
因辛海对胡宏称要在烛光下才能让江南金丝金光大盛,胡宏必是要等到天完全黑透之后才会将江南金丝拿出来,在此之前无异就是普通的酒宴。
等到天黑,胡宏将江南金丝拿出,众人喝下,一个时辰后药效发作,便会觉得有些醉意起身告辞,那是正是亥时。
因顾倾歌提前吩咐过如萱,让如萱换一身小厮的装扮引顾建斌去南绣的屋子,却告知顾建斌带他去柳姨娘的屋子,顾建斌已然迷糊,自然不会抗拒。
之后顾建斌药效过了,醒了过来,想起王氏还在给自己留门,便起身去了王氏那里,此时南绣已经累极,自然没有察觉。
黑痣小厮带着顾建文前往南绣屋子的路上,如萱早已躲在西厢的一间无人屋子内,将烛火点燃,并在顾建文经过的时候偷偷弹了颗石子,直击顾建文的膝盖,顾建文吃痛,神智清晰了一瞬,自然看得清那黑痣小厮的特征。
072 寻人()
顾建文毕竟是醉酒状态,神智只是清晰了那么一瞬间,便又沉醉下去。
然,那一瞬,便已最够。
即便是顾建文醉倒无法感知外界,如萱会武,以她的能力想要确保顾建文安全无虞,亦不是难事。
可以说,顾倾歌为这件事情筹划周全,顾建斌想要逃离可能性很小,赵氏和顾建业想要设计顾建文更是难上加难。
那经此之后,顾建业必是会联系秦景文,换句话来说,顾汐华就快要出现了。
顾倾歌计算了一下,前世顾建文因康承之役离开的时候大约还在一年后,那么今生必定不会是康承之役这个契机。
也就是说,在这不久后,顾建文必是会因某种缘故离开一段时间,这样顾汐华才能冒名进入忠勇侯府。
顾倾歌仔细的想了片刻,丝毫没有头绪,只记得近些日子的大事只有承国的百花节了。
想到百花节,顾倾歌的眸子便冷了下来。
前世,顾倾歌便是在百花节中遇到了秦景文,从此万劫不复。
今生,她倒是想看看,秦景文会不会还和上一世玩一样的花招。
※※※
几日后的清晨,顾倾歌带着如萱、暖苏去见了顾建文。
顾建文晨起有一个习惯,那便是会在忠勇侯府的武场习剑,会一直练到将近巳时,因此顾倾歌去的便是这武场。
顾倾歌到的时候顾建文正拿着一杆银枪耍的虎虎生威,边上站着的迦楠手上也拿着一杆银枪,见到顾倾歌先是双手抱拳行了个礼,又目不斜视的看向场中。
顾建文银枪一甩,迦楠忽的冲向场内,人未到银枪先至,暖苏惊的“啊”了一声,如萱双手握拳好似有些紧张,顾倾歌却是嘴唇勾起,神色不见一丝波动。
顾建文似是察觉到身后的异响,身形一转,手上的银枪便朝着迦楠的方向刺了出去,只听一声响亮的碰撞声,两人神色都没有变化,手上却是快速分了开来。
迦楠率先行动,脚下如风,银枪如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顾建文攻击,顾建文侧身,银枪堪堪刺到他身前一寸之地。
顾建文单手抓住身前的银枪,用力一拉,迦楠纹丝未动,手上却是青筋直冒,顾建文飞起一条腿顺着银枪上的力道踢向迦楠,迦楠身形一闪,两人便在半空中你来我往。
如萱看的很是激动,双手抱拳不住的赞叹:“好枪法!好伸手!好脚力!”
顾倾歌哭笑不得,想来这小妮子真的是个不爱红装爱武装的主。
两人缠打了将近半个时辰,最后以顾建文的银枪率先制住迦楠的要害为尾终结。
迦楠气喘吁吁的抱拳:“将军功力更胜从前。”
顾建文将银枪放回原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还需要磨练。”
迦楠的神色严肃,“是。”
顾建文看向场外一直观战的顾倾歌,笑道:“歌儿何时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顾倾歌笑道,“爹爹可需先洗漱一番?”
“不必。”顾建文边走边道:“你定是有事吧,正好我找你也有些事情要说。”
顾建文说着,让一个小厮先去准备些茶点,这才将顾倾歌引到书房,“歌儿可食了早膳?”
“食过的。”顾倾歌笑道:“今日来找爹爹确实是有些事情。”
顾建文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说道:“说吧。”
“歌儿想劳烦爹爹帮歌儿找一个人。”
“哦?”顾建文有些好奇,“何人?”
顾倾歌侧了侧身子,露出身后的如萱,“便是如萱的哥哥。”
顾建文的目光落在如萱身上,“你哥哥?”
“是。”如萱跪倒在地,“奴婢的哥哥名叫霍康,因家中受灾,和奴婢一起被迫背井离乡讨生活,本来哥哥是说要去从军的,却不料在半途中和奴婢走散,一直音讯全无。奴婢想着,哥哥或许从军去了,便想求着老爷帮奴婢一把,奴婢必定感恩不尽!”
“你先起来。”顾建文沉吟片刻,又道:“既是歌儿开口,我定会相助,只是你可还记得你哥哥的模样,可能画下来?”
如萱站起身,“奴婢记得,却不会画。”
顾倾歌忽然道:“无妨,你说说特征,我先画一幅你看看像是不像?”
如萱一愣,继而欢喜的道:“是。”
顾倾歌冲顾建文一笑,“看来是要借爹爹的笔墨一用了。”
顾建文让开身子,看向顾倾歌的目光惊叹且深邃,“歌儿随意。”
顾倾歌走到桌案前,拿起毛笔,在如萱的描述下一笔一划的画了起来。
画好之后,顾倾歌放下手中的毛笔,将画纸拿给如萱看,“你看看可是像你哥哥?”
如萱接过,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像,太像了!”
她忽然抬起头来看向顾倾歌,“小姐真是神人,画的简直比奴婢记忆中的还像真人,就像小姐见过奴婢的哥哥一般!”
顾倾歌笑了笑,没有接话。
她可不就是见过霍康么?
顾建文接过如萱手中的画像,且不论画像中的人物是否像真人,单论这笔法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不是如萱,自然看得出这其中的关键。
顾建文的眸色骤然深邃,他抬头看向顾倾歌,顾倾歌正浅笑着回望他。
这个女儿,好像自从落水之后,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还是歌儿,还是他们的贴心小棉袄,那便足够了。
顾建文将画像收好,对如萱道:“你放心,你的事情我记下了,明日便去军中帮你寻找,一有消息便会派人告知你。”
如萱激动的双膝跪地,喜极而泣,不住的说道:“奴婢谢过老爷,谢过小姐。”
“不必如此多礼,你既是歌儿的贴身之人,我必是会权利相助的。”顾建文看向顾倾歌,又道:“你们先下去,我有事和你们小姐说。”
如萱和暖苏应声而下,顿时,偌大的书房只剩下顾建文和顾倾歌两人。
“歌儿。”顾建文先打破沉静,语气显得有些沉重,“你如今,让为父,刮目相看啊。”
顾建文很少用“为父”两次,总是“我”,如今这么一说,却是让顾倾歌心中一凛。
073 导火()
顾倾歌垂了垂眼睫,继而又抬起,笑道:“那爹爹觉得,歌儿是变了么?”
顾建文苦笑道:“我只记得我的歌儿张扬洒脱,行事不拘小节,永远都是笑颜灿烂的,从来不曾想过歌儿也会变。”
顾建文双手背在身后,背对着顾倾歌,继续道:“如今,我的歌儿沉默内敛、心思沉重,有泰山崩于前巍然不动的气度,可是为父还是想念以前的那个歌儿。”
顾建文转过身,认真的看向顾倾歌,“你说,以前的那个歌儿可还会回来。”
顾倾歌瞬间湿润了眼眶。
她的张扬、她的潇洒、她的笑颜,在前世都变成了勾魂使者,一步步的将忠勇侯府和许国公府引向深渊,她还怎么敢再张扬、再潇洒、再笑颜如花?
她不得不筹谋,不得不沉默,不得不心思沉重,因为她怕,她怕她在不经意之间,会再一次成为忠勇侯府和许国公府的软肋,会成为两府衰败的导火索。
这样的她怎么还能像前世一样,肆意的享受着他们的宠爱,却任性而为,不尽一点身为忠勇侯府嫡长女和许国公府表小姐的义务?
顾倾歌垂下眼睫,掩住眼底的湿润,轻声道:“爹爹想岔了,世事只有向前,没有回头,又要如何才能寻到之前的那个顾倾歌?”
顾建文沉默半晌,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也罢,往事不可追,只是爹爹希望我的歌儿保持初心,切不可委屈了自己。”
“歌儿必是不会委屈自己。”顾倾歌抬起眼睫,眼睛清澈如水,“爹爹放心。”
顾建文点点头,“好了,你回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顾倾歌点头,想顾建文行礼道:“那歌儿便先告退了。”
顾建文点头,顾倾歌起身离去。在她离去之后,顾建文一人坐在桌案前,双目微敛,看起来极为疲惫。
今日的顾建文本是不准备说这些的,只是想问问顾倾歌那晚是不是她派人暗中相助。
只是话到了嘴边转了个圈,却又不想问了。
顾倾歌今日变成这般心思沉重,必是有他的原因在内,他没有将她护得周全,反而让她差点被人迫害身亡,性格因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终是他没有护好自己心爱的女儿才会如此。
顾倾歌那日落水,顾建文的心中便在怀疑顾倾璃所在的二房,只是没有想到顾建业会如此大胆,竟然会和赵氏联手想要陷害他,将南绣安插在他的房中。
顾建文常年身在军中,平日里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酒对他而言也算是种生活享受,因此也练出了酒量,一般的酒很难将他灌醉,可是那日同僚设宴,只是饮了一壶便醉的头脑发晕,显然是不正常。
本来他是不欲怀疑二房的,但是经过这次,他心中即便再不愿意,也是不得不将怀疑的种子种下。
想来,父亲临终的时候所说的话是有些道理的,像他们这种侯府之家,若是没有几个魑魅魍魉,反倒是有些不正常了。
只是,若是他们再不识好歹,将手再次伸向他身边的人,那也别怪他不念旧情了!
顾建文双目放寒,丝丝的冒着冷气,骤然看上去竟有一丝金戈铁马的萧冷之感,让人心中不自觉的一凛。
※※※
顾倾歌从顾建文的书房出来以后径直往赵氏的春晖园走去。
到了春晖园,先让丫鬟进去通报了以后,顾倾歌才正式进入春晖园的主屋。
主屋内,赵氏正坐在上首,下面依次坐着小赵氏、李氏和王氏。
赵氏一见到顾倾歌,面色就沉了下来,显然还是在恼恨之前顾倾歌出言毁了她的计划的事情。
赵氏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的弟弟妹妹们都是一大早便来了,你这个长姐反倒是最后才到,简直就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祖母息怒。”顾倾歌不紧不慢的福了福身子,脸上是一成不变的浅笑,“歌儿一大早去了父亲那,因被父亲练武的英姿所吸引,这才耽误了时间,是歌儿的不是,还请祖母息怒。”
赵氏一哽,因为上次陷害顾建文不成心中有些发虚,可顾倾歌这一番言辞丝毫没有伏低做小的样子,让她实在难以忍下这口气,当即站起身,指着顾倾歌的鼻子便骂道:“好你个顾倾歌,是谁给你的胆子这样和我说话,你母亲是不是没有教导你什么叫孝道!我看她硬霸着主母的名头不放,却没有能力管好着偌大的侯府,许国公府教养出来的女儿便是如此么!”
王氏一听赵氏口不择言说出这样的话,心中着实要恨死这个没有头脑的赵氏。
赵氏这话说小是家事,说大了便是诋毁许国公府,即便许氏再不好,赵氏只是一个庶夫人,有什么权利能够指摘一个当家主母?何况许氏乃是命妇,是元帝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哪里是一个侯府上不得台面的妾侍随意构陷的?
况且许氏掌家这么些年来,从未出过什么大纰漏,将侯府管理的井井有条,赵氏这话摆明了就是泄私愤随口胡诌的。
顾倾歌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赵氏见此更是得意,以为顾倾歌被她的话激怒,言语更是不管不顾。
“你整日在这府中嚣张,不尊孝道,不过是仗着许国公府的名头罢了,若是有一日许国公府不再,我看你是否还是这般嚣张!”
顾倾歌垂下眸子,掩饰住眼底骤然凝结的冰凌。
原来,想要覆灭许国公府,竟是在此时便有了想法么?
王氏被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