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陌手执着不知从哪里拿来的黑炭火,冲着云鹤喊道,“过来。”
云鹤倚在门口不动。
叶如陌声线上扬了些许,语气里有了一丝恼意。
“过来。”
她何时变得这么有杀伤力?云鹤居然如此害怕她?
云鹤脚步微移,到了叶如陌跟前,斜睨了眼叶如陌手中的黑木炭,轻声说道,“叶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叶如陌抿嘴带起一抹诡秘的笑意,浅笑道,“等会就知道了。”
说罢,直接将云鹤抓了过来,在他的脸上涂涂抹抹,就像前世上学不想听课,一个坐在课堂里涂涂抹抹,只是原来用的是笔和白纸,现在手里用的是未燃尽的炭火,在脸皮上作画。
除去质感略有不同,其它都一样,似乎发挥更好。
很快,在叶如陌充满豪情的挥洒里,作品大功告成了。
叶如陌拿起桌上的铜镜,递给了云鹤,眼底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云侍卫,瞧瞧,怎么样?”
云鹤面露疑色,接过铜镜一瞧。
铜镜里,露出了一张枯黄干瘪的面容,年约五十的老头,久经风霜,透着种沧桑的魅力,更有一丝神秘。
只有眼底那抹精光,显示着这是名年轻男子。
云鹤蹙眉,铜镜里老头眉头微蹙,嘟嘴,铜镜里的老头嘟嘴。
云鹤伸手摸向脸上的皱纹,“啪”地一声,叶如陌将他的手打了下来。
“别乱动,这些皱纹都是利用木炭颜色画出来的,你要是一摸,全没了。”
云鹤抿了抿嘴,叹道,“我的乖乖,真是太牛了。叶姑娘,你能告诉我,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或者说,你还会些什么神奇的技能?”
叶如陌咬唇,斜睨了眼越发靠前的云鹤,轻声说道,“刚才你不是视我为猛兽?怎么,这会儿敢过来了?”
云鹤嘿嘿干笑了两声,轻声说道,“叶姑娘,你这样说不是太见外了。谁不知道,你是王爷的心头肉,你整日里一惊一乍的,要是有点什么事?我怎么向王爷交差?”
叶如陌给了云鹤一个白眼,“想不想从我身上学点神奇的技能?”
云鹤眼巴巴地瞅了过来,低声说道,“想。”
这表情,绝对真诚。
“真的?”
“嗯。”
“好,你先去将这身衣服换了。”叶如陌瞧着云鹤身穿锦衣长袍,一脸嫌弃。
“好嘞。”云鹤以为叶如陌嫌这身衣服太脏,连声应道。说罢,向着房外走去。
叶如陌扬手示意云鹤停了下来,一脸认真的提示他,“记得,衣服越烂越好,越脏越好”
云鹤眉头拧成了川字,望向一脸兴味的叶如陌,不得其解。
叶如陌抿嘴一笑,“我想把你打造成济公,济公知道吗?就是那种有着预知能力的人,全天下百姓都比较崇拜的人。”
云鹤满头黑线,颤声道,“叶姑娘,你可不可以直白点?”
背脊处冷汗涔涔,堂堂御前侍卫,居然要他穿成那样。
叶如陌嘴角微扬,带起一抹神秘的笑意,“其实,你这次扮演的角色,不,人,是很好挑战性的。”
云鹤冲着故作一本正经的叶如陌瞪眼,再瞪眼。
什么时候,叶姑娘这么磨叽了?
叶如陌轻咳了两声,快速地说了句,“就是扮成一位比较有神秘感的老乞丐。”说罢,一脸期许地望着云鹤,表示,对他有很高的期望。
“乞丐?”云鹤惊道,居然要他去扮乞丐?
这太伤人自尊心了,他有权拒绝吗?很遗憾,没有。
看着叶如陌一脸肃重的神情,云鹤乖乖地闭上了嘴,如果他再说话,指不定还会有更难堪的事情让他去做。
半晌,云鹤手捂着脸,低低地说了句,“叶姑娘,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
叶如陌挑眉,疑道,“说吧。”
不就是乔装打扮一下,搞得上战场杀敌一样,这模样和说遗言有什么区别?
云鹤左手食指和中指微微分开,露出一点眼缝,低低地说道,“叶姑娘,这次事情回去后,能不能不要和小梅说?”
“噗哧”一声,叶如陌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磨叽了半天,云鹤担心他高大威武的形象,在小梅心目中受到影响。
“好啦,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描绘成拯救银河系的超级大英雄。”
啊?
什么跟什么,完全不懂。
云鹤傻眼了,愣在当场。
“去吧,我会好好说的。”
诶,没人懂她的即兴幽默,叶如陌不得已,只得换了句老少皆宜的话,才将云鹤推了出去。
再墨迹下去,只怕奚辰逸要返回来了。
当云鹤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连叶如陌都认不出来了。
头上绑着破布条,遮住了原本黑色的头发,身上穿着件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破烂棉袄,简直是惨不忍睹,好在,还比较干净。
“怎么样?”云鹤见到叶如陌,笑了。
叶如陌竖着大拇指,笑道,“不愧是超级大英雄,很厉害。”
云鹤撇了撇嘴,傲娇地说道,“记得,回去的时候,一定要把那个什么拯救银河系什么的,说给小梅听。”
叶如陌干笑了两声,“放心,一定。”说罢,将等会出去要做的事情,说给了云鹤听。
不愧是奚辰逸身边的贴身侍卫,很快便完全明白了。
房门“吱呀”一声,云鹤便出去了。
叶如陌坐在房间里,仰望着天花板,想象着云鹤一会儿在雪域城遇到的场景,忍俊不禁。
为了稳妥起见,她让云鹤先走,决定用二十一世纪的骗术,来导演一场戏码。
又过了一会儿,叶如陌见时辰差不多了。
才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间门。
出门时,叶如陌已经换上了新买的雪莽国后生的衣裳,戴着顶裘皮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连店里的掌柜都没有认出来,狐疑地围着叶如陌打量了半天。
叶如陌嘿嘿干笑了两声,出了客栈门。
门外,早已是人声鼎沸,人头攒动。
雪域城怎么说也是雪莽国的京都,人口集中,商贸活动相对其他地方发达些,只是比起云奚国的京师,还是差了许多。
叶如陌按照与云鹤约定好的方法,出了客栈门,便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便见着云鹤正在人多的地方,手执葫芦酒壶,对天喝酒吟唱,声音低沉,听不太清楚,偶尔听到嘴里蹦出一句神秘兮兮的话。
“要变天了!”
“要变天了!”
周围的老百姓们,个个不以为然,偶尔打量下云鹤,摇了摇头便走了。
这摆明了,就是一个疯子嘛。
叶如陌轻咳了两声,走了上去。
现在,轮到她出场了。
故意走到云鹤的身边去,“砰”地一声,她和云鹤身子撞上了。
“你丫的找死么?”叶如陌瞬间火大,抡起毫无杀伤力和震慑力的拳头,恶狠狠地盯着云鹤,怒吼道,“你个臭叫花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想挨揍。”
云鹤蜷缩着身子,眼神里隐过一抹惊惧,望向叶如陌,低低地说着,“这位小哥,我不是故意的。”
叶如陌不依不饶,嚷嚷道,“你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故意的,还得了?”
身旁,很快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话说,喜欢看热闹这种本质,古往今来,人人都喜欢呀。
云鹤眼神怯懦,低声回道,“这位爷,那你说怎么办?”
叶如陌围着云鹤打了几个圈,冷冷说道,“瞧你这寒酸样,恐怕兜里没几个钱,这衣服你也陪不起。你知不知道爷这身衣服花了多少银子?俺娘还指望着它给我找个媳妇回去呢。”
云鹤听闻叶如陌所说的,惊慌失措的表情瞬间恢复如常,脸上流露出一丝倨傲,嘴角微勾带起一丝神秘的笑意,“这位爷,本尊向来不开口,今日看在撞了你的份上,就给你算算。”
叶如陌撇了撇嘴,“话比我还多,还说不开口?”
云鹤讪讪一笑,转身从衣服里摸出块龟壳,上面布满了纹络,类似于古时候的八卦图。
云鹤略显黝黑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手持不知什么年代的龟壳,围着叶如陌绕了一圈,连声啧啧,“这位爷,麻烦您伸出您的手来给我看一下。”
叶如陌很是听话,将有点黝黑的手掌递了过去。
云鹤装模作样地看了会,半晌,说道,“这位爷不用着急,桃花运不出半个时辰,马上到。”
啊?
叶如陌瞪圆了眼,望向面前的云鹤,惊道,“半个时辰?”
周围老百姓们议论纷纷。
“就算这条街走完也得半个时辰,怎么,桃花运这么快?”
“嗯,这个老乞丐看这模样,就觉得神经不正常。”
“不过,我瞧着,怎么觉得像那么回事?戏里不是唱千万不要以貌取人。”
“嗯,像那么回事。”
叶如陌一脸不耐烦的拨开了云鹤的脏手,低声说道,“好,爷要走了,懒得陪你在这里故弄玄虚。衣裳就算了,瞧你一副穷酸样,身上肯定掏不出一个铜板。”
说罢,大摇大摆地继续上前去了。
身后,围观的百姓们唏嘘了一张,纷纷摇头散去了。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尖利的呼喊声,“来人那,帮我拦下前面的贼子,他―他抢了我的钱包。”
紧接着,一个男人直往叶如陌身边窜过来,叶如陌手起针落,男子“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叶如陌上前将男子手中的荷包取了下来,交给了紧追而来的女子。
女子年约二八,肤如凝脂,五官精致,一双凤眸羞答答地望着叶如陌,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接过叶如陌手中荷包,白皙如玉的脸上腾起一团红云,娇嗔道,“谢谢公子。om”
这模样,明显是对叶如陌一见钟情了。
周围老百姓纷纷停下了,望着面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躺在地上装死的贼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大家只顾着看热闹,也没人理会他了。
叶如陌干笑了两声,“姑娘言重了,只是举手之劳的事,何须言谢?”
女子面上红云更甚,低声说道,“公子,家父曾经教过我,受人点滴恩惠,必将涌泉相报。”
额?
周围老百姓们更是一片唏嘘,这是缠上了这位公子的节奏么?
也是,这位公子长相斯文,刚才出手又够神奇,任谁也会心生仰慕之情,更何况帮她拿回了贼人抢走的荷包。
叶如陌嘴角微勾,带起一抹牵强的笑容,“这位姑娘,其实您真的不用这么热情,刚刚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雪莽国和云奚国的女子真是不一样呀。
不过,这女人谁找来的?戏演的也太逼真了,让她平空生了一种恍惚感。
女子低着头,声若蚊蝇,“公子,小女子家住城西,薛家,今日是陪爹爹出门有点事,刚巧在前面遇到了贼子,现在爹爹应该还在前面等着,要不我们一起去见见他吧。”
叶如陌瞪圆了眼,回眸,望向怔在原地的云鹤,瞧这模样,也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哪里弄来的群演了。
当下,只得走上前去,对着姑娘微微一笑,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容。
为了演戏,她也算是拼了。
连她的家世都露了出来,只不过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望向叶如陌和女子相伴而行的身影,众人瞪圆了眼,张大了嘴,能塞得进一个大鸡蛋。
啊?
城西薛家?
那不是雪域城里最富裕的薛家,难怪瞧着姑娘这一身装扮,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薛家?
那么,这个老乞丐的本事,真不是盖的了。
回头望向云鹤时,他已经晃着一声破烂衣裳,渐行渐远了。
嘴里依旧重复着那句话。
“世道要变了。”
“世道要变了。”
这一次,街市上的老百姓们,再也不敢将他的话当成耳边风了。
短短一句话,不到一个时辰已经满天飞了。
经过了各种脑补,深加工,已经成为了雪域城里,街头巷尾人们争相讨论的话题了。
只不过是以一种表面看起来极其隐晦的方式,在一个个的熟人里快速地流传着。
好不容易,甩掉了那位姑娘,叶如陌溜回了客栈,趴在桌子上喝口茶喘了口气。
暗道了声,刚才真是好惨,那姑娘软磨硬泡的问东问西,就在快穿帮之时,突然前面有了个三岔路里,叶如陌寻了个小便的借口,便溜了。
临了,给个小孩写了个便条,交给了女子,要她不要等了。
没过一会儿,云鹤换回了原来的衣服,自信满满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个耷拉着的侍卫。
脚还没迈进来,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叶姑娘,今天我的表现怎么样?”
“还行。”叶如陌轻抿了一口茶水,拍了拍还跳得极快的心口处,没好气地说道。
“怎么了?”云鹤疑道,叶如陌的性子他知道,没事绝对不会装有事。
叶如陌斜睨了眼耷拉着头,站在云鹤身后,扮演贼子的侍卫,“唉,今天他表现还可以,只不过那个姑娘是哪里找来的群众演员?今天可把我害苦了。”
死命着缠着她逛街,那份热情真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一见面,就拉着她去买玉什么,说是护送当信物。
我的老天,真的是太夸张了。
叶如陌推说没钱,那位女子简直可以把整个一条商铺买下来的节奏,关键是人家处处可以签单,店家们处处把她当成财神爷供着。
云鹤疑道,“啊?那个女子也是临时拉来的演员?我可没有找过,不是我。是他?”
说罢,直接指向身后的侍卫。
侍卫歪着嘴,哭丧着脸,低声说道,“叶姑娘,属下―属下其实没找谁,就是在街上遇见个顺眼的,直接就抢了她的钱包。”
“即兴发挥?”叶如陌瞪圆了眼,望向面前的侍卫,低声说道,“这么说,今天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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