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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今天第一天开业。”大表哥点头哈腰的回答。
“你是老板？”王瘸子第二口烟直接就喷在大表哥的脸上。
大表哥咳嗽了两声回答：“回大哥的话，我不是老板，老板在录像厅里了，不过大哥您想看录像，小弟愿意掏钱请客，哦一共七个人，大哥这七张票您拿好进去看吧。”
“不进去了，黑灯瞎火的，让你们老板出来说话。”王瘸子把烟灰弹在桌子上说道。
张嘉明清楚王瘸子这番过来不是看什么录像的，是来收保护费的，应该说王瘸子是这一代流氓当中最具经济眼光的，别的流氓团伙还为了屁大点事拼的你死我活的时候，他已经把触角转入了经济领域，最终也成就了他成为最先富起来的流氓头子，张嘉明记得王瘸子九十年代末期就已经坐上了大奔，车牌号也是极拉风的007。
“这是拍的啥玩意电视剧，尽吹牛逼撂炸弹！人还能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比他奶奶的小鬼子的还厉害！”浑蛋爷爷小声嘀咕着，手里拖着一张椅子从录像厅里出来。
看见张嘉明也站在走廊上，于是把椅子放下大马金刀的坐下说道；“我说大孙子，回头你给爷爷整两盘打小日本的片子看看。”
“爷爷，没问题！”张嘉明心说，如果您老看到三十年之后的抗日神剧，更得把您这位抗战老兵气的直骂娘！
张嘉明很自觉地站在浑蛋爷爷的身后给他捶着肩膀轻声说：“爷爷，王瘸子这伙人又来凑热闹了嘿！”
“早看见了，放心好了，有爷爷在这，这小子翻不出什么水花！手用点劲捶，跟没吃饭似的！”老浑蛋爷爷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二楼走廊比较长，张嘉明的位置距离王瘸子有一二十米远，这时王瘸子也注意到了走廊那头的一老一少，表情一怔，低声问大表哥：“这家录像厅的老板叫什么名字？”
“叫张嘉明。”大表哥实话实说，接着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的解释道：“大哥这个张嘉明是我表弟，他还是个孩子，如果他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得罪了大哥您，小弟我代他给您赔不是，我求您千万别难为他。”
大表哥刚才这番话是张嘉明听到的唯一亮点，虽然大表哥是个软骨头，但是张嘉明心里还是非常感动，就凭大表哥你刚才那番话，这一世有我张嘉明一口饭吃，就绝不会让你饿着！
“行了，没事了！”王瘸子拍了拍大表哥的肩膀回头对几个小弟吩咐道：“咱们撤了，到别的地方再转转去。”
大表哥一直把王瘸子几个人送到楼梯口，才拍着胸口往回走，一眼就看到了录像厅门口的老浑蛋与张嘉明，于是压低嗓门说道：“你们刚才看见了没有？王瘸子来了！”
心气极高的老浑蛋爷爷根本就瞧不上大表哥刚才的那副奴才样，压根就不想搭理他，张嘉明则点点头，表示看到了。
大表哥又恢复原来一贯的作风，开始吹牛逼撂炸弹，“看到没有！王瘸子本来想到咱们这里搞点事，不过一看到是我在这里把门，赶紧给我又是敬烟又是上语言的，我都不爱搭理他嘿！这不，在我这碰了一鼻子灰走了。小样，还敢到我们这里搞事，整不死你！”
张嘉明想笑又不敢笑，脸憋得通红，大表哥善解人意的宽慰道：“咦咦，瞧你小脸蛋都吓得通红了，有大表哥在，不怕！不是大表哥吹牛，在扬江地面上漂的江湖儿女见到大表哥，还是要给大表哥一点薄面滴！”
“那是那是！大表哥威武！”张嘉明嘴上说道，心里却在讲，大表哥您真是个另类啊！
老浑蛋从椅子上起来，一拍大表哥的肩膀说：“以后嘉明录像厅的安全问题就交给你了！”
大表哥险些被浑蛋爷爷貌似轻飘飘实则势大力沉的一巴掌拍了一个趔趄，大表哥仰起脸准备与他理论几句，浑蛋爷爷瞅都没瞅他一眼，就坐回到售票桌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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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双喜临门（）
录像厅开业有一周了，生意火爆超乎张嘉明的预料，每天的流水账都在五百元往上，抛去一切开支，细算下来每月的净收入将达到一万两千元左右，这可是平均工资只有五六十元的八四年！
联想到自己三十年之后的每月工资也不过四千元上下，张嘉明坐在教室里又不觉嘿嘿傻乐了起来。
“高兴傻了吧？当个大队长也不至于这样吧？”林娜调侃道。
张嘉明看了眼自己左臂上崭新的三道杠一脸严肃的说道：“怎么说话呢？别不把大队长不当干部好嘛！”
“我可不敢，我只是个中队委，与你这个大队长相差了好几级呢！”林娜笑着说。
张嘉明觉得自己这次能高票当选少先队大队长，大概都是因为自己在上学期文艺汇演时的高调亮相，从而收获了大量粉丝，粉丝的力量是无穷的！
下午放学张嘉明没有去录像厅，而是直接去了华侨商店，由于这一段时间整天忙着录像厅里的事，自己送老爸一台录音机的愿望一直都没有实现，家里的那台用了好几年的国产录音机老是卡磁带，而且音质也不好，今天是周末，张嘉明决定把自己这个久拖未决的心愿完成。
张嘉明把华侨商店里那台让他惦记了许久的山水牌便携式录音机买下来，当他背着书包，怀里抱着一台新买的录音机回到自家楼下时，正好遇到骑自行车回家的刘腾达。
“嘉明，放学了！”刘腾达笑着说。
“嗯，刘叔叔您刚下班。”张嘉明硬着头皮挤出一些微笑跟他打招呼。
刘腾达锁好自行车有说有笑的与张嘉明一起上楼，态度比以前还要热情几分，只是这热情背后流露出的一丝稍纵即逝的失落感，还是被阅历丰富的张嘉明敏锐捕捉到了。
张嘉明也没多想，在三楼与刘腾达礼貌分手，噔噔噔几步就来到四楼自己家门口。
张嘉明今天没有偷听家人谈话，直接用钥匙打开了自家房门，老爸老妈以及姐姐都已经坐在餐桌旁，旁边一个空位子是给自己留的，看到餐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张嘉明心说今天是个啥日子？
没等张嘉明开口问，老妈就眉开眼笑的开口了，“儿子，今天是个好日子！今天咱们庆祝你老爸高升了！”
张嘉明虽然对老爸升职早有预期，但是当这一刻来临时内心依然非常高兴，他赶紧把新买的录音机递给老爸，“贺礼送到，恭喜老爸高升！”
“呵！还是进口货！嘉明你哪来这么多钱？”张伟群笑眯眯的问儿子。
“上次买电子琴剩下的钱，再加上前两天杂志社给的稿费，正好够买这台录音机了。”张嘉明说着就去卫生间洗手去了。
张嘉明洗完手坐下，张伟群已经开始数落起王春玲，“组织上信任我，让我当了个副厂长，这也只不过是个正常的工作调整，春玲你也不至于兴奋成这样吧，以后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外面以前是啥样现在还是啥样，在街坊邻居们面前千万不能生出高人一等的感觉，做人还是低调点好！”
王春玲则笑着回答：“张副厂长就你低调行了吧！不过低调的有点过头了，你上午就被宣布为副厂长同时代理厂长的职务，可你中午回家的时候为啥也没吭一声，要不是我下午出去买菜遇到你们厂的几个职工我还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呢！张伟群你可真能存得住气！”
“不就是调整个职务吗？早知道晚知道不都一样吗？”张伟群从容说道。
“这不一样！”王春玲马上毫不从容的驳斥道。
“什么？我爸还同时代理厂长的职务！”
张嘉明感到略有些意外，他清楚地记得，前世这时候刘腾达只是被提拔为副厂长，没有代理厂长这一说，看来汪书记应该非常看重老爸，而且这位汪书记后来是一直要干到封疆大吏这个位置的，既然能得到汪书记的如此器重，看来老爸的仕途前景一定不会比刘腾达差。
“不仅如此，今天市委汪书记还亲自出席了任职大会，市委组织部长亲自宣读的任职命令！”老妈说这话时又有些亢奋了。
这更出乎张嘉明的预料了！
通常像这种级别的任命，组织部派去一个副部长就已经是个很给面子的事了，刘腾达当年被任命为副厂长时市委组织部就是派了一个副部长宣读的任命书，当时就倍感有面子。
这次老爸的任命大会，不仅是由组织部一把手亲自宣读任命状，而且作为扬江市几套班子的正班长汪书记也亲自前来为老爸站台，这就不得不让人琢磨一番了。
张嘉明猜测汪书记是刻意要在老爸身上贴上自己的标签，表明这是我汪国华力挺之人，任何人都不要打他的歪主意。
东方机械厂现在貌似产销两旺的背后，其实隐含着诸多隐忧，生产技术落后，产品单一，人浮于事等等，这种虚假的繁荣维持不了多久，随着国家改革开放的力度逐渐加大，大批外资涌入，在先进技术与先进管理模式的冲击下，东方机械厂很快就会步履维艰。
对于这些问题，张伟群在那篇登载在《扬江日报》上的文章里有过详细的论述，文中给出的小标题也是“未雨绸缪，加快国企思维模式转变”
张嘉明猜测汪书记一定跟老爸就此问题有过一次深谈，正是这次谈话让汪书记下定决心支持老爸在东方机械厂搞一个试点，同时汪书记也看到了这个大型国企里存在的错综复杂的利益交织，这才有了汪书记亲自现身，给新上任的张厂长站台助威。
汪书记这次不按常理出牌，既是给东方机械厂的土皇帝魏光辉看的，更是给魏光辉身后边的人看的，至于魏光辉身后面的人到底是谁，下面的人也是众说纷纭，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也是市里的主要领导之一，能量不小。
嗯，这样一想，事情就合情合理了。
“嘉明傻愣着干什么？你来倒酒，今天我们一家人要好好庆祝一番！”老妈吩咐道。
张嘉明伸手去拿老妈面前的酒瓶，王春玲盯着儿子胳膊上崭新的三道杠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儿子你现在也是三道杠了？”
“嗯！我姐回家没跟你讲？”张嘉明也学着老爸说话的方式从容回答。
王春玲扭脸就训女儿：“嘉莉，你弟被评上三道杠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回家也不跟妈通报一声？”
老妈说话的口吻俨然是这里的最高领导，其实家里的事情也确实都是她说了算，作为一家之主的老爸，用句四川话说，就是个耙耳朵的！
“我哪能插上嘴啊！我一回家就听见你吧啦吧啦不听的说我爸的事，您容我开口了吗？”张嘉莉说道。
王春玲又把脸转向儿子，“嘉明你回家怎么也不先跟妈汇报一声，要不是我自己看到了，我也被你蒙在鼓里了！”
“嘿嘿，低调低调！”张嘉明笑着给老妈倒满酒。
“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你们爷俩都一个德行！”王春玲笑骂道。
过分低调就是装逼，看来我和老爸都有一股浓浓的装逼情怀！
老妈王春玲高高举起酒杯，“今天我们家双喜临门，祝愿我们家两个男子汉在以后的道路上芝麻开花节节高，干杯！”
“干杯！”
王春玲的表情比年三十知道儿子赚了两千元钱的时候还要亢奋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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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两个人两种说辞（）
今天是礼拜天，张嘉明起床时，重任在肩的老爸已经去厂里加班了，姐姐张嘉莉也早早出门了，她在市少年宫报了一个电子琴班。
昨晚老妈喝多了，还在床上酣睡，张嘉明用保温杯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然后也出了家门。
魏亮又从广州给张嘉明寄来了一批录像带，由于数量不多，张嘉明也没有再麻烦其他人，自己坐上公交车就去了邮局。
张嘉明十点多才拎着一个纸箱子回到矿务局职工活动中心，此时正逢上午第一场录像散场，张嘉明注意到上午这一场以对面技校的学生居多，吕晓坤与小三子以及周伟正在大院的空地上推铁环玩，三个孩子都玩的满头大汗。
周伟抬头看见了张嘉明喊道：“嘉明，过来跟我们一起玩一会。”
“等我上楼把箱子放下，再下来找你们玩。”张嘉明拍了拍手里的纸箱子笑着说。
张嘉明来到二楼看到浑蛋爷爷不在，猜测他有可能趁这个空闲去卫生间了，于是径直进了录像厅，大表哥正坐在一张椅子上闷闷不乐，上衣口袋烂了半边挂在胸前，肩膀的衣袖也开了线，里面穿的棉袄都露出来了。
“怎么回事啊，大表哥？”张嘉明一边拆纸盒子一边吃惊的问道。
“都怪门口卖票的那个臭老头子！”大表哥狠狠的说道。
“你是说吕爷爷啊？不可能吧？发生什么事了说出来我听听？”张嘉明停下手里的动作，问道。
“昨天晚上放第二场录像的时候，有两个对面技校的熊孩子闹事，我还没说他们两句，这俩熊孩子冲过来就打我，我一想我也不能任人宰割啊，于是我就和他们英勇搏斗，本来我还是一路占着上风的，没想到那个吕老头一过来，事情就急转直下了，这个吕老头不仅不帮我还帮着那两个熊孩子一起对付我。嘉明，不是我说你，你找这个吃里扒外的老家伙来干嘛？气死我了。”大表哥气鼓鼓的说道。
对于大表哥刚才的一番言语，张嘉明不是太相信，以他对浑蛋爷爷的了解，这可是个极其护犊子的老头，即使大表哥再怎么不受他老人家待见，他也绝不会胳膊肘往外拐，嗯，此事一定另有蹊跷！
“表哥你先别激动，事情究竟是不是你说的这个情况，回头我再问问吕爷爷。”张嘉明说道。
“嘉明，你别忘了我是你大表哥，亲疏远近你该明白的。”
“表哥，吕爷爷也不是外人，就算是个外人，我也不能只帮亲不帮理对不？行了，是非曲直我回头了解一下再说。”
张嘉明说完不再理会大表哥，开始核对从纸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