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甩开阿沐的手臂,轩阳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再一次消失在阿沐看不见的夜色中。
阿沐转过身往沐雪宫走去,素弦有些替轩阳打抱不平的跟了上去问道:“沐娘娘,您为什么不让陛下插手啊?”
阿沐边走边道:“一来这事儿用不着他出手,二来我现在是众矢之的,他再护我,恐免不了被朝中大臣谏言,让他掺和进来,又有何必?”
素弦叹气道:“哎,您说您心里明明是惦记陛下的,为什么非要搞的跟仇人似的。”
“我没有惦记他。”阿沐脚步一顿,剩下半句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我和他……本就是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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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由太后这一扇风,第二天早晨,关于阿沐的传言烧的更旺,一路从朝堂烧到了京城茶楼酒肆的杯盏里。
陶安下了朝,和陶老将军一道回了府,府里的丫鬟上了茶后,陶老将军屏退了其他人,捋了捋胡子对陶安道:“当年我把阿沐带进府的时候,她不过还是个五六岁的小丫头,哈哈,没想到一晃十几年过去,她竟有如此福分高居妃位,如此,对我们也是大有利益可言,只是……”陶老将军端起茶盏叹了口气:“太后那里确不是好应付的,沐妃在宫中除了素弦,便没有个能帮衬的人,这次又出了这种事,若我们不出些力,到时损了这么好的一个棋子,实在是不划算。”
陶安垂眸颔首道:“父亲说的是,儿子会谨慎处理。”
陶老将军点点头:“你办事,我一向放心。”说到这里,陶老将军突然皱眉道:“对了,还有一事,今日上朝你可看见陛下……嘴巴上的伤了?”
陶安喝茶的动作一顿,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应是不小心磕碰在哪儿了吧。”
“哈哈哈!”陶老将军突然朗声大笑起来:“安儿你还未成亲,怕是想不到那茬去,那伤……怕是不知道被哪个妃嫔咬的吧!”
陶安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低了低头没再说话。
“听闻后宫之中,也就沐妃敢在陛下面前说个不字,这么看来,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怕也只有她能做的出来。”陶老将军看向陶安:“你记得叮嘱她一句,别太自以为是,皇帝的宠爱向来没有长久的,该顺从的时候顺从,别真的惹怒了陛下,得不偿失。”
陶安默了一下,淡淡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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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书房的路上,陶安远远就瞅见一个紫色的身影在书房前的花树下蹦跶,嘴角牵起一抹笑,陶安走过去负手道:“怎么,闲的无聊了?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苗疆?”
云衣撇着嘴瞪了一眼陶安:“你就这么想赶我走啊,当时某人还说,等你来了帝都,我就带你去逛那里的集市,带你去吃好吃的,玩儿好玩儿的。哎,可我真的来了吧,却没想到某人是个说话不算数的骗子……”
说到最后一句,云衣又把头低下去,神情显得颇委屈。
陶安浅浅一笑,咳了一声道:“这几日事情有点多,确实把你怠慢了,在下就先向姑娘赔个不是。至于说话不算数,云衣姑娘且把这话收回去,我这就带你去逛逛帝都,吃喝玩乐随你开心,如何?”
云衣情不自禁的咬着唇笑笑,抬起一张明媚的小脸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如此折腾了半日,直到暮色将尽,云衣仍是兴致勃勃,陶安笑着摇摇头,神情有些无奈,旁边跟着的侍从捧着大堆的玩意儿也早已是筋疲力尽,陶安看了看天色,在一家酒楼前停下脚步:“云衣!”
云衣回头,便见到那个青衫男子在热闹的人群中长身而立,笑容比**谷里最美的花朵还要令人心动,他的身后是摇摇欲坠的夕阳,灿烂的金辉从天的尽头投射而来,而他就在这金光中,朝她招手,用那么好听的声音喊出了她的名字:“云衣!”
“哎……”云衣轻轻应了一声,轻到似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王爷哥哥,你让我做的事,我可不可以不去做。
可不可以,就让我简简单单的留在他身边,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也好……
瞬间的黯然之后,云衣嘴角又挂上灿烂的笑容,她踮起脚尖朝陶安挥了挥手,大声的应道:“哎!”
小跑着过去,云衣把手背在身后,晃着身子问陶安:“叫我做什么?”
陶安笑笑,抬头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酒楼:“这里的菜还不错,要不要去尝尝?”
云衣朝那酒楼里望了一眼,心里想起王爷哥哥派人吩咐的话:如今整个帝都都在传宫里的那件事,你只要把陶安带出府,就能听到这些消息,届时,你就顺水推舟向陶安自荐,后面的事,王爷另会再嘱托你的。
云衣回过神来,看着陶安笑着点了点头。
陶安想找个雅间,云衣连忙摆了摆手:“就在散席,人多热闹。”
陶安极干脆的应道:“好。”
酒菜还未上,附近的桌子便飘来了谈话声。
“听说宫里的妃嫔这几日都连着做噩梦呢!”
“可不是!我还听说太后娘娘都中招了!”
“哎,你可知道,是谁捣的鬼吗?”
“怎能不知,太后吓醒之后当场就把沐雪宫的那位娘娘给抓了过去,听说还要找法师呢!”
云衣听到这里瞥了一眼陶安,却见陶安面色如常,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云衣抿了抿嘴,偏着头问道:“你不着急她吗?”
陶安微微一怔:“谁?”
“那个沐妃。”云衣用下巴指指旁边桌子谈话的那两人道:“你去**谷采紫须花,不就是为了她吗,现在大家都说是她捣的鬼,你不着急吗?”
陶安低头笑笑,本想说她自有打算,话到嘴边又改口道:“有陛下护着她,怎轮得到我着急。”
话音刚落,陶安突然想起什么,心中一紧,再望向云衣时不由得皱了皱眉,目中警惕一闪而过。
云衣正低着头喝茶,并未注意到他的神色,再看向陶安时,依然是那个微微浅笑的青衫男子。
云衣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可以帮她。”
陶安放下茶杯,轻轻道:“哦?”
云衣扬了扬头:“她们做噩梦,一定是有人下了噩梦蛊,这蛊我能解,还有,太后不是要找法师吗,我就可以啊!你只要送我进去,到时我解了噩梦蛊,再说这跟沐妃无关,不就帮她洗白了吗?”
陶安眯了眯眼,心下思付片刻,然后笑着望向云衣:“好法子。”想了想又道:“只是……我上午已安排人去寻了法师,现下有你入宫我倒是更放心些,看来今晚我还得出城交代下那个法师,让他不用出手了。”
云衣咧开嘴恩了一声,然后低头扒着碗里的饭菜,突然就没了胃口。
这样骗他,真的好吗……到时如果她按王爷哥哥的吩咐在所有人面前指出就是沐妃下的蛊,那他……还会不会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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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陶安只身一人骑马离开了将军府,去了城郊的一处山脚。
月色有些黯淡,几片黑云浮在月下半遮半掩,映着山下黑黢黢的林木,隐隐透出几分诡异。
陶安下了马,将马拴在林外的一颗树上,然后握着腰间的佩剑,向林中走去。
一声鸦叫伴随着翅膀的扑棱声瞬间划破了寂静的黑夜,陶安却仿若无事般继续向林中深处走去。
又走了片刻,陶安在一片空地前停下,瞅了瞅头顶盘旋的乌鸦,负手笑道:“阁下莫不是还得我杀上几只才肯现身?”
“哈哈哈哈!”一阵笑声从前方的夜色中传来,陶安挑起唇角,对那个渐渐显现的身影抱了抱拳:“鸦兄,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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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檀木的马车里,云衣攒着袖角低头咬着唇一声不吭。
贤王撑着腮,半眯着眼睛淡淡道:“怎么,事情没办成吗?”
云衣连忙摇摇头:“办成了,陶公子还说这是个好法子。”
贤王笑笑,坐起身子沉声道:“那你为何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云衣犹豫了片刻,终于开了口:“王爷哥哥,我不想骗他。”
贤王默了一下,笑了笑:“你若不骗他,说不定他就会找机会把责任推到你姐姐头上,云衣,孰轻孰重,你可要掂量好。”
想了一下,贤王继续问道:“对了,听说陶安晚上去了城外,那里不好跟踪,你可知道他去了哪儿?”
云衣点头:“他说他提前安排了法师,既然我要去,他就去告诉他们不用来了。”
贤王一声冷笑:“你看,如果进宫的不是你,陶安一定会借此机会除掉你姐姐,他把法师安排成自己的人,不就是为了把罪名栽赃给别人吗?”
云衣低下头又缄了声。贤王打开扇子轻轻扇着风,缓缓道:“轩阳宠她宠的紧,到时能除掉一个容妃就算不错了。阿沐这边,需得再下一剂猛药。”
云衣抬头,眼神中有些不解。
贤王转过身,摸了摸云衣的脑袋:“把阿沐引出宫,到时我会布下人手,倘若解决了她,入宫后,你只需把下蛊的事推到容妃身上便可。”
第33章 被调换的纸卷()
第三十三章
陶安回到书房后神色便有些沉重,鸦人这边倒是已经办妥,但是云衣……
陶安靠着椅背闭上眼睛,难不成云衣,是贤王派来的人……
今天在酒楼,那两个谈话的人说的是沐雪宫的那位娘娘,并没有说出是阿沐或者沐妃,而云衣好像对宫里的事了若指掌,开口就问,你不着急她吗,若云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这么确定的就认为那位娘娘就是阿沐,这么确定她就是大家认为的那个下蛊的人,难道仅仅因为沐雪宫和阿沐的名字有个相同的字吗?
似乎有些牵强。
陶安揉了揉额角,他不想怀疑云衣,可是这也提醒他此事需更加谨慎小心,虽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云衣那里,防一防总归没错的。
拾起笔架上的一只狼毫;陶安在一张纸卷上写好联系阿沐的信息;然后唤来跟在自己身边的王文:“交给黄德全,让他明天交给阿沐或素弦。”
王文带着纸卷匆匆离开,与此同时,另一个身影也如同鬼魅一般远远的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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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阿沐刚刚用完一小碗莲子粥,便见素弦绷着脸匆匆从殿外进来,阿沐屏退宫里的其她人问道:“怎么了?”
素弦摊开掌心,把纸卷递给阿沐:“沐娘娘,你跟主上的事儿怕是被旁人知道了。”
听到这句话,阿沐心里一紧,看着素弦愣了愣,然后把目光投向了那张纸卷。
原来不知不觉间,时间又走到了前世里素弦被害死的那天。
阿沐手指抖了下,拿起那纸卷对着阳光照了照,果然,这不是陶安用的纸。陶安用来和她联系的纸卷对着阳光或烛火看时会隐隐看到纸间有些黑点,但这张却与普通的无异,虽然字迹几乎一模一样,但她此刻很确定这是贤王干的事。
前世里她和素弦自然已经发现了这点,但那时候是因为贤王怀疑她,所以写了这张纸条来试探,可她和素弦却并不知道这是何人所为,她本来想对此置之不理,但素弦觉得若不查清这个人是谁,怕以后会生出些旁的变故,到时敌人在暗,她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所以素弦代替她去赴约,让她隐在暗处,看看那人究竟是谁。
后来……守在宫墙外的人竟然是太后和云裳,当时她亲眼看着素弦被她们抓起来,她本要依计救她,可太后竟早已心狠手辣的吩咐手下只要有人出现便乱箭射死,所以根本来不及她出手,素弦便……
阿沐握着纸卷的手指微微发白,要知道从那件事后,她心里便存了个疙瘩,再也没解开过。
如今,倒真的要谢谢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一些遗憾和后悔也终于有了可以弥补的时候……
“娘娘?您在想什么?”素弦的声音将阿沐的思绪突然拉回。
“不要理它。”阿沐声音有些微哑,然后把纸卷收进袖中。
“可……”
“没有可是,我已经知道写这张纸卷的人是谁了,我们没有必要再去犯险。”这次,没等素弦说出那一大堆的理由,阿沐便直接打断了素弦的话。
素弦咽了咽口水:“成,我知道您是神算子,那您说说,写这纸卷的人是谁?”
“是贤王。”
素弦皱了皱眉:“贤王怎么会知道,他不是只知道你现在站在陛下这边了吗,你跟主上的事……”
阿沐垂眸想了下:“这我确实不知道,需得见了主上再说。”
素弦点点头,想了一下又问道:“那贤王让你子时在东北角的宫墙外候着,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了吗?”
阿沐想了想,突然扬起唇角笑笑:“总得送她们点什么。素弦,你去扎个稻草人来。”
到了子时,阿沐换上夜行衣,悄悄潜到了宫墙的东北角,墙外倒是一片安静,阿沐轻轻哼了一声,扬手把那个稻草人抛到墙外。
果然,霎时间几支箭齐齐射来,墙外顿时火光通明,接着就听到太后的声音响起:“大胆贼人,今日哀家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阿沐眯了眯眼,冷笑一声,足尖轻点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宫墙外,前去查看来人的兵士在看到那个稻草人后突然啊的一声,然后连忙跪在地上不敢做声。
太后和云裳彼此对望一眼,走上前去查看,却见那稻草人穿着太后的衣服,胸前贴着一张符纸,上面写着太后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瞬间的愣怔后,太后面色惨白,似乎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身子摇摇欲坠,云裳连忙扶住,然后厉声道:“还不快去给我追!”
一众人这才慌慌张张的翻过宫墙去看,只是这里早已空荡荡的瞧不见一个人影。
太后抓住那稻草人,手指上的护甲深深嵌进其中,狠狠道:“沐妃……一定是那个贱人!哀家……哀家定要让她万箭穿心!”
阿沐回到沐雪宫时,素弦正着急的等在殿里来回踱步,见阿沐从窗户翻了进来后连忙迎上去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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