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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主要的欢迎仪式，早在省城就已经由委员会安排过了，现场并没有准备什么过分复杂的活动。
但即便是这样，几名老外的神色却依旧显得极为不耐烦。显然，他们的心思已经飞向了即将开始的‘参观’活动之中了，对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中方人员，他们并没有什么认识的兴趣。
负责迎接的胡伟鹏，自然也看出了他们的急切。但却依然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不紧不慢的为几名为首的老外介绍着到场的主要人员。听着那抑扬顿挫，却又仿佛故意拖长音调的介绍。站在后排的陈峥心中就不由得觉得好笑：这位胡司长肯定是故意的。
“这位是中国疾病控制中心的于主任……”
“这位是长征制药厂有限公司的王勇书记……”
“这位是盘古生科的执行总裁闫雪小姐……”
在听到“盘古”二字的时候，躁动的参观团略微安静了一秒，但在意识到眼前这位美丽的女总裁并不可能是那位神秘的“chen”的时候，他们的躁动顿时再次爆发了出来。
只不过陈峥注意到，这群不耐烦的老外之中，却有一位看起来刚刚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带着一脸的难以置信，注视着站在中方代表席上的闫雪。而自家的这位美女总裁，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道目光一般。
也许是感觉火候已经撩的差不多了，满面春风的胡司长，终于将王勇请到了自己的身边。
“下面，就有王书记，带领大家参观一下我们长征的疫苗培养用细胞生产线吧！”
……
第一百九十章 动手（）
这次三家企业，加上中方代表组成的参观团足有四十余人之多。如果每个区域都一次性涌进来几十个人，那么就算对方有什么小动作，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发现的。
幸好长征的细胞生产车间虽然老旧，但却也是典型的高级别洁净厂房。在各种认证条例中，都对洁净厂房中同时可以容纳的人员上限做出了规定。虽然在正式生产中，这种规定往往并不会那么严格的被遵循，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这条规定成为了将整个参观分散开的完美理由。
“由于厂房目前仍然处于生产状态，麻烦各位嘉宾按照我厂规章制度以及gmp中的相关要求，分组进行参观。每组10人，感谢大家的配合！”长征厂临时顾来的年轻翻译，拿着扬声器正卖力的呼喊着。
参观团中的大部分成员，都是世界顶级药企的领导或者技术骨干。美国食药监总局最初制定的“优良药品生产质量管理规范”也就是大家常说的“fda条例”，最早就是根据这些厂家的内控标准整理制定的。而世界各国的“gmp”，多半也是参照fda条例制定。
所以，面对长征厂提出的这种要求，不遵守的话，反倒是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所以他们自然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第一组进入车间的，是来自gsk的几名技术人员。他们顺从的换上了全包覆的连体防尘服，将个人贵重物品封存在一个大号的自封袋中之后，便进入了厂房之中。
负责讲解的刘主任显然是有些兴奋过了头。点头哈腰的样子，像极了抗日神剧中的那些翻译官。这些刚刚经历过了八十年末期那场动荡的知识分子，对于外国人多少还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崇拜感。看着屏幕中的这一幕，坐在监控室内的陈峥不禁笑了出来。
1100平米的代谢流设备厂房，是培养细胞的主要区域，但这恰恰是陈峥计划中监控最少的地方。因为这里虽然是生产的主要场所，但由于所有物料都是在封闭的管路中自动运行，除非他们手动操作设备，不然根本没有可能接触到任何原代或者母代细胞。
所以，这里自然不会是他们的动手最佳选择。
果然，就算是刘主任摆出了言听计从的模样，这些高冷的老外，也只是用那副略带鄙夷的眼光，随意的扫视长征厂内这些简陋的设备，连附身看看玻璃视镜中翻滚的细胞培养基的兴趣都没有。
当第一组参观人员匆匆穿过厂房，再次走进缓冲间的时候，陈峥便起身离开了监视器。
“走吧，闫总和我一起过去，今天的戏肉要来了。“陈峥将两身崭新白大褂递给了闫雪，然后自己也披上了一件，大踏步的走出了监控室中。
当陈峥赶到细胞准备间的时候，正好赶上gsk的那位白发斑斑的雷德菲尔德博士从气闸室走了出来。陈峥笑着从一旁有些紧张的长征员工手中去过了一件参观用的大褂，递给了这位老先生：“欢迎您参观我们的细胞准备室，雷德菲尔德先生。”
老者抬眼看了陈峥一眼，面无表情的从他的手中接过了大褂，随意的套在了身上，然后从嘴角漏出了一句十分含糊的“谢谢”，便转身走向了正在无菌操作台工作那名长征员工。
本来只是妆模作样应付参观的小伙子，突然从超净工作台如同银镜般的面板上看到身后站着的老外，只好认真的操作起来。结果由于过于小心，整个操作流程简直是惨不忍睹，让老头连连摇头，叹着气离开了这个工作台。
到了这个时候，这一组的其他人员也陆续从气闸间走了出来。他们一一从微笑的陈峥手中结果大褂，却没有一人认出眼前这位高大的中国青年，就是那位资料中反复提到的b型疫苗和具壁vero细胞的发明人。当然，在这个网络信息还不是十分发达的时代，让一群本来就没怎么见过他的老外们，一眼认出一个如此年轻的中国，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们没有留意陈峥，但陈峥却将目光放在了两个有些特别的gsk研究人员身上。
一个有着黑色卷发，有着一张典型的意大利面孔的家伙，刚一脱下防尘服，就顺手摘掉了自己的领带夹，让那条本有些飘逸的红色领带顿时失去了束缚，然后又十分隐蔽的解开了自己的衬衫袖扣。
陈峥的嘴角挂起了一丝笑意。不出意外的话，真正要动手的应该就是这位了。不过，他倒也没有跟上去，依旧如同一位普通的员工一般，微笑着站在气闸室的入口处。
负责讲解的刘主任终于也走了进来，当他看见陈峥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即便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再次热情满面的迎向了已经走到离心分析仪旁边的雷德菲尔德身旁，再次谄媚的介绍了起来。
陈峥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位意大利裔。
这位gsk的技术人员，并没有在某个岗位之前多做停留，只是漫无目的的转悠着。转着转着，仿佛是恒温准备室中的空调开得太热一般，他直接解开了白大褂的扣子，将大褂敞了开来。然而他的目光，却从来都没有离开辅热室中的那个空置的不锈钢煮锅。
果然，刚才颤颤巍巍完成了筛选的员工不一会儿便走了过来，将几支多层培养瓶中的培养基倒进了锅中，正打算拿出去蒸煮销毁。突然，身边的意大利人笑着将他拦了下来。
“拟好，这湿什么？”一句及其别扭，但却也凑合能够懂的中文从这老外的口中飙了出来。
小伙一愣，有些忧郁的说了出来：“这是待销毁的样品。”
老外低头朝锅里看了一眼，然后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朝这小伙竖起了拇指：“good！”
不明所以的小伙儿，满脸懵逼的将煮锅端到了一旁的电蒸汽箱中，开始了高温灭活。
准备室并不算大，大约不到20分钟的时间，参观团便失去了兴趣。自始至终，那位褐色卷发的意大利面孔，也没有和其他团员有过过多的交流。
除了一直盯着他的陈峥之外，也没人注意到，他之前解开的大褂扣子，已经悄然的重新扣上了。
老迈的雷德菲尔德依旧一马当先的走回了气闸室的门前。面对陈峥的微笑道别，这位老者这次连点头示意都有些欠俸了。
那位黑发的意大利人紧随其后，第二个来到了陈峥身旁。
“请您等一等。”这一次，陈峥虽然依旧面带微笑，却已然生出了他的胳膊，将男子拦了下来。
意大利人的眼神毫无慌乱，让陈峥不由得赞叹，果然是一位老手。
这时，早已等候在一旁的闫雪，抱着一个很大的透明塑料箱，挂着迷人的微笑走了过来。
已经出门的雷德菲尔德显然也别这一幕吸引到了。他皱着眉停下了脚步，看向了陈峥。
“这位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吗？”这一次，这位意大利裔技术人员没有在用那明显是临时学来的中文，而是换上了一副略带口音的标准美式英语。
陈峥的脸上的笑意显得更灿烂了，用同样标准的英语笑着说道：“抱歉，我刚才注意到因为我们员工的失误，您的领带似乎被弄脏了，您自己可能还没有发现吧？为了不影响您的形象，我们特别为您准备了一条新的领带，以及一件全新的衬衣。您可以先将这些衣服换上，我们的工作人员会用最快的速度将您原本的衣服清洗干净，以表达我们的歉意。”
看到闫雪微笑着从箱子中拿出了三套全新的衬衫，挑选了一件尺寸合适的递过来之后，这位意大利裔的技术人员的脸色终于露出了一丝苦笑，再次竖起了他的拇指：“好吧，你们真的很贴心。”
……
第一百九十一章 衣服不错（）
“哇哦，很棒的衬衫。”
那位有着一头浓密黑色卷发的意大利裔男子十分坦然的在气闸间内，换上了那件价值不菲的全新衬衫。走出气闸间后，对着闫雪露出了一个十分迷人的笑容：“谢谢你，美丽的小姐。那件衬衫恐怕很难洗干净了，替我扔掉就好。你可以吧这一件的账单寄给我的公司，他们会替我付款的。”
“好的，如您所愿。”闫雪笑了笑，用两只手指夹着那件带着浓郁除臭剂气味的衬衫，略带嫌的扔进了空箱子里。
男子笑着对闫雪眨了眨眼，然后转身走出了准备室。
“迭戈，情况怎么样。”走出了气闸室的雷德菲尔德毫无表情的问道。
已经来到他身侧的那位意大利裔男子无奈的摊了摊手：“放弃吧，没机会的。到处都是摄像头，他们早有准备。刚才的试探您也看到了，我甚至怀疑他们在现场进行样品销毁的操作，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只能祈祷康诺先生那边别犯傻了，我刚才用白大褂做遮挡，几乎挡住了所有的摄像头。他们只能在现场把我叫住。但如果有什么冒失的举动被拍了下来，那就会很被动了。不过，好消息倒也不是没有——
说到这里，那位被称作“迭戈”男子将衬衫领口那个淡金色的logo朝着老者亮了亮，自嘲的笑了起来：“居然是emporio armani，我刚才应该把外套也换上的。”
只不过，这个冷笑话非但没有逗笑这位菲泽尔的技术副总裁，反而让他眼中本就因年迈浑浊的眼神更加忧郁了。老者叹了口气：“不用管康诺那一组了，通知总部，准备谈判吧。”
……
后续的参观过程中，这位名叫迭戈的“高手”果然在没有做过任何值得怀疑的事情。他就像一个普通的技术人员一般，仔细的参观着长征这条略有些破旧的生产线中的每一个环节。
就算是一些明显“唾手可得”的机会，他也会微笑着让开，似乎是在努力的对着监控室后面的那位一表示：“我什么都没有做。”
就这样，当他跟着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雷德菲尔德来到了休息室中的时候，时间也已经足足的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所谓的休息室，其实是一件足有200平米的大型会议室。会议桌上已经摆好了各色水果、小吃和瓶装饮料，供完成参观的外宾随意取用。
如果不是那台已经接通了电源，将整个幕布投映成一片蓝天白云的投影仪的话，这里则更像是一个十分休闲的酒会现场。
随着其他分组的“参观团”陆续的走了进来，现场的气氛似乎变得有些怪异了起来。
这些老外们或是郁闷，或是窃喜，但大多数却都是一副老神在在讳莫如深的表情，让早一步进来的意大利裔男子不由得有些疑惑，这些家伙纠结在参观过程中都经历了什么。
不过，菲泽尔的那位中国区总监走进会场的时候，迭戈竟一时没有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对方似乎和他做了同样的事情，但显然结果比他要“幸运”的多。
他只不过用一件39。9美刀的里维斯衬衫，换了一件足足价值299美刀的高档衬衫，外加一条同样价值不菲的领带。
而对方呢？显然是已经从头到脚全部换了一遍。只不过，看起来这家企业的老板，似乎买不到他那么大尺的size。那条紧绷在腿上还有些露脚脖子的西裤，怎么看怎么觉得滑稽。
他的笑声引得对方立刻怒目而视，只不过这位略微有些帅气的意大利裔男子却毫不收敛，反而直接开口讥讽道：“理查德森先生，您这身衣服的确不错，只不过好像不怎么合身啊？”
本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的其他团员，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纷纷看向了脸色已经涨的通红的李德文，顿时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嗤笑声。李德文迅速瞪眼环视了一圈，菲泽尔的众人畏惧于他的权势，纷纷将那些细碎的讨论和轻笑都吞了回去。
但gsk一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放肆的讨论了起来。反正大家一直都是对手，这次合成一个团也不过是中方的安排，凭什么要给你好面子？
“咳！”
直到老成持重的雷德菲尔德一声轻咳，gsk众人才算是停了下来。这才算为差点气的愤而离席的李德文稍稍挽回一点颜面。
然而就在这时，随着那到道门一声轻响。穿着一袭红色套裙的闫雪优雅的走进了会议室。
那位意大利裔的迭戈顿时一愣，这不是逼我换衣服的那个妞儿么？
只见闫雪带着迷人的笑意从门口走向了会议桌摆放手提电脑的位置，在路过那位一脸诧异的“李德文”时，居然还热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