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娇养惯了,一时不懂得收敛锋芒,自然有很多人看她不顺眼,这明里暗里的都绊子可没少下。但是不管如何,洛言书也算是个主子,再加上是圣上特意传召入宫的,有这么一个特殊的关系在,即使她们再怎么不满,也不不会做的太过火。可是青灯只是一个宫婢,面对那些主子的怒火,她可没有洛言书这么好运了。
青灯低下头,和洛言书错开目光,“采女说的是哪里的话?能服侍采女,是奴婢三生修来的福气。”
洛言书放开她的手,转身背对着她,脸上温和的笑意绷不住了,面容出现了瞬间的扭曲,不过很快就恢复原样。她重新拿起梳子打理着长发,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能被你服侍,才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呢。”
青灯总觉得洛言书今天实在太奇怪了,她抬眸打量了她一眼,却发现她只顾盯着自己在镜中的模样,根本就没影看向她。
青灯想了想,说道:“采女,方才周采女派人来传话,说今日众位采女去了水榭赏雨吃茶,您现在醒了,可要梳妆应邀而去了?”这位周采女是当朝户部尚书之女,不管是家世还是容貌,都算得上是上等,平时也就以她为首的采女挤兑洛言书挤兑的厉害。
“不去。”洛言书毫不客气的拒绝,一点余地都不留。
青灯一呆,“只是——”周采女难得示好,要是此次这么不给情面的爽约,周采女还不是把洛言书给记恨了?
洛言书放轻声音说道:“我去了也是扰了她们的兴致,又何必自讨没趣?即便我去了,她也不见得就喜欢我了,再者说了……是赏雨还是要赏人,还说不定呢。”
洛言书当然知道她若是去了,会发生什么,因为她上辈子去赴约了。
第八章 御撵()
周采女不管是家世还是容貌,在众人中都是拔尖的。她本以为自己将会独占鳌头,可谁曾想来了个洛言书跟她平分秋色。
周采女孤傲,自持清高,是打从心底不愿和洛言书平起平坐,如今两人总是一齐被人说道,她心中自然不满。
如今会好言相邀,也不过是因为要给洛言书难堪罢了。
洛言书记得,彼时的春天没有现在这样湿冷,那些飘着的雨丝反倒带着融融春意。她穿着单薄的衣衫,欢天喜地赴约而去,可到了水榭,可水榭里的人挤得满满当当的。周采女甚至连个位置都没给她留下,洛言书尴尬的站了一会儿,转身便想走了。
可不知道谁暗地里给她使了绊子,竟推她一把,让她掉落一旁的荷塘。
这水平时就是拿来做观赏之用,倒不会挖得太深。只是洛言书这掉下去了,身上衣衫有是凉薄,一时曲态毕现,衣衫半敞。
这真是件要命的事,周采女就是想让洛言书出丑。
只是她们却都没有想到,平日里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圣上,那天下了早朝之后,却不知为何没有立即回到清元殿去,而是拐了个弯,正好路过了她们所在的水榭。
洛言书挣扎着要爬起来,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只节骨分明的手,头顶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
“起来。”
洛言书愣怔,她还未有反应,一双手却横抱过她的腋下,将她抱起。
洛言书浑身湿漉漉的,脑袋依偎在他怀里,被胸前那盘龙丝线硌得脸颊有些难受。
盘龙……洛言书呆住。
他再次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
洛言书僵住,她之前无数次幻想过圣上的音容笑貌,可此时自己躺在他怀里了,明明只需要抬起头看他,就能知道他的全貌,可一个如此简单的动作,洛言书却不敢了。
她紧张得结巴,脑袋也好像打了结,之前学的规矩全忘了一干二净,居然回道:“我、我叫洛言书!”
当洛言书忐忑他会怪罪的时候,李修齐却是“扑哧”笑了一声。
随后……
李修齐抱着她上了御撵。
见御撵如见圣上,平时见着了,即使御撵空着,也要行礼,她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坐上来。
洛言书此时吓成浆糊的脑子才回过神来,只一个劲的往角落里缩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正襟危坐的李修齐。
他可真好看。圣上正是风华正茂,而她也正是最好的年龄。
因她身上的水迹不少都蹭上了李修齐的胸前,洛言书一眼看去,只见他胸口的颜色明显比别的地方要深上一些。
憋的半晌,洛言书才嚅嗫着说道:“臣妾该死……”
“嗯?”李修齐斜着眼瞟向她,只意味不明的嗯了这么一声。
洛言书硬着头皮,“臣妾、臣妾御前失仪,衣衫不整,有失妇容。”
李修齐好整以暇,问道:“还有呢?”
“臣妾上了御撵,这于理不合。还有……”
洛言书咬牙道:“臣妾直视圣颜,此为大不敬——
诶!”
洛言书停了下来,她瞪大眼睛,不明白不过是一眨眼,自己怎么躺到他怀里去了。李修齐半真半假的笑道:“大不敬你还把眼睛睁的这么大,朕是否要把你的眼睛剜下来?”
洛言书一个激灵,连忙闭上。
头顶又是响起了一声轻笑。
洛言书有些忐忑,她紧张得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膛不住起伏着。
她只觉得有片阴影罩过来,随后唇上传来温热的触觉。
洛言书呆住了,她忘记了李修齐刚才的威胁,睁开了眼睛。
洛言书张口,想说些什么,牙关一松,却被人抢了先机,一路长驱直入。牙根软麻无比,洛言书再说不出话来,只能微微仰着头喘息,只是李修齐用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洛言书无法动弹。
本来在冷水中泡了不少功夫,洛言书觉得全身发冷,但是现在却觉得全身臊热起来,热气熏得她满头满脸,脸颊很快就绯红一片。
她觉得有些难耐,忍不住嘤咛了一声,本来就软糯的声音顿时更软了。
李修齐终于放过她了。
只是他的手还托着她的脸庞,不轻不重的婆娑着。
洛言书的脸颊红得发烫,越来越红,越来越烫,最后耳朵连着脖子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皇上……”
李修齐笑了笑,随后视线下移,眼中的眸色逐渐深沉。
洛言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见了自己半敞着的衣襟,桃红色的抹胸露出了半截,和白皙如玉的肌肤相得益彰。
洛言书惊呼一声,她下意识伸手要掩住胸前的春光,李修齐却按住了她的手,随后之间一挑,洛言书湿漉漉的衣衫便往两旁滑落。
洛言书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她或许一直都在期待这一刻,却没有想到会来的这样突然。
洛言书急得快哭出来,到底是****的小姑娘,知道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却是一回事。
不过,在李修齐还未来得及将她拆吃入腹的时候,御前的管事太监便喊道:“清元殿到了,恭请皇上下御撵。”
洛言书小小的松了一口气,她伸手想拍拍胸口,入手的却是一片光裸滑腻的肌肤。
李修齐起身,他轻叹一声,吩咐道:“去给朕找一件披风来,要大些的。”
洛言书是第二天才被送回来的,坐着小轿子,那是只有承了宠的妃子才有的待遇。
这次洛言书没有去,李修齐却会经过那里,也不知道他这次,还会不会抱上另一个采女,回到他的清元殿去。
洛言书把手中的梳子拍到梳妆台面上,不再梳着了。
她偏头对着青灯吩咐道:“我身子实在不舒服,楚卿妹妹不是也没有去么?我也不去好了,倘若周采女问起,你便说我卧榻不起。还有楚卿那儿……”
洛言书眼睛一眯,口里却轻柔的说道:“你去帮我问一声,看她的病情如何。”
看她是不是快要病死了。
第九章 存疑()
楚卿为中书令之女,而中书令一职向来清贵,多由有才识的人担任。楚卿的父亲更是素来有贤名,作为他的女儿,楚卿也免不上有些文人的清狂。在众位采女处处排挤洛言书的时候,她并未参与其中,还频频暗中施以援手。一来二去,洛言书自然对她心生感激,最后一个清贵有贤名的官家之女,和富贵却低贱的商家之女义结金兰。
洛言书那时候是真的很感激她,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即使在知道楚卿借着自己的名义,爬上李修齐的龙床时,她抱着被子哭了一整晚,第二天被李修齐笑着打趣她又哭了鼻子,但是洛言书却从未真正的记恨她。
可谁曾想到,那个腹有诗书气自华,那个清高孤傲如同青莲的人,居然会如此待她。
青灯没过多久功夫,很快便回来了。外头飘着雨丝,她身上带着一些水迹,额角的碎发更是沾上了一些细小的水珠,看上去好不狼狈。
“采女,楚采女的病情方才已经让太医诊治过了,说近来天气忽冷忽热,楚采女的病情反反复复,怕是短时间内都不能好了。外头吹着冷风,她本来也想来看您的,只是太医吩咐了要好生静养着,便也只好歇下了。”
洛言书一皱眉,她自语般的说道:“怎么病得这么重?”
她记得上辈子楚卿还没有真正到了卧榻不起的地步,在她承宠回来后,楚卿还出门迎接她,笑着说,以后要是看见姐姐你,怕是要行礼唤一声娘娘了。洛言书按压下心中的疑惑,她轻声说道:“我乏了,你出去吧,今日我谁也不见,有事明天再说。”
青灯打量了她的脸色,问道:“采女可要奴婢去传太医来把把平安脉?可别像楚采女那般,一病不起了。”
“不必了。她那病,是有魑魅魍魉作怪。”洛言书说到此处,偏了一些脑袋,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说道:“我与她不同。”
有什么不同,她却没说出来。
青灯见她坚持,便也没有敢多言,轻手轻脚的退下了。
青灯退出去了,洛言书这才全身松懈下来,上半身都软软的倒在梳妆台上。她刚才紧绷着身体,弄得肌肉都有些酸痛。现在全身却软绵绵的,似乎提不起一点力气。
她轻喘了几口气,最后缓缓抬起头来。镜子里的姑娘明眸皓齿,一头秀发披散在两肩,领口微敞着,露出了秀气好看的锁骨,几缕碎发落在颈窝出,看上去平添了几分羸弱。
一个看上去这么瘦瘦弱弱的人,脸上却浮现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眼神有些阴骛。
真是……特别想掐死她啊。
洛言书死死的握住手里的象牙梳,那些尖锐梳齿刺得她掌心发疼,她却浑然不理。
洛言书不知道,楚卿到底许了青灯什么好处,竟然在那种时候,毫不犹豫的反咬了洛言书一口,
就是因为青灯的证词,洛言书才百口莫辩。
洛言书横臂一扫,把桌面的东西都扫落在地。其中有一匣子子的南海珍珠,被她碰翻了,一颗颗圆润富有光泽的珍珠接连掉落到地面去,发出了玉石滚落的轻响。
洛言书只淡淡的一瞥就收回目光。她从那些珍珠上踩过去,也不管那些价值千金的珍珠在她脚下化为粉末。
洛言书的脚下粘上了珍珠的白粉,她一路走回床榻边,都带出了一连串的脚印。
她重新仰躺回榻上,耳边是窗外淅淅沥沥雨水敲打瓦片的声音,眼睛看见的是天青色的帐顶,脑海里想的却是前世经历的种种。
她现在,需要好好想想接下来的打算了。
洛言书的眼睛瞪得有着酸涩,最后越发疲累,眼皮逐渐合上睡去。
洛言书睡的并不踏实,她头疼的厉害,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她觉得松口很闷,呼吸有些不畅,就像是个溺水的人,她努力的想吸一口气,却只能任由自己沉浮,几乎被淹没。
濒死感受到的窒息感又重新袭来,洛言书即使在睡梦中也惊恐得颤抖,她四肢发颤,又感受到了那种濒临死境的绝望。
好像那条粗糙磨人的麻绳又套上了她的脖子,任凭洛言书怎么挣扎,都只能被那条绳子一点一点夺尽她的生机。她努力想回头望一眼,想看清那个杀人凶手的面目,只是屋内实在太黑了,她又转不了头,最后头颅软绵垂下的时候,她依旧无法看清身后的那张脸。
她不甘心!
洛言书挣扎着,她一脚蹬开被子,惊醒过来。
原来她蒙着被子大睡,被被子给掩盖住口鼻,所以才呼吸不畅。
洛言书刚才闷出了一身汗,全身都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现在一踢开被子,全身暴露在外头,汗珠很快被吹干。一冷一热交替,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洛言书的胸膛起伏着,她大口喘着气,似乎不这么用力的呼吸就不能证明自己还尚在人世。她轻轻拍了胸口,好半晌才平静下来。
到底是谁……
楚卿?
只是她若要自己的命,根本犯不着大费周章,直接命人打杀了她都不会有人知道,到时候只需一个借口搪塞过去便是。况且她要留着自己,想要让她生不如死,就不该这么干净利落的勒死她才对。否则当时也不会吩咐嬷嬷把她看好了。
冷宫里没有别人,楚卿不必做戏给人看。
就算楚卿要杀她,也不会用这么隐秘的手段,先把蜡烛熄灭了,这才动手杀了她。洛言书记得,那支蜡烛是刚换上的,她前些日子装疯卖傻,说孩子要晒太阳,雀儿这才想法子换上的那支空心蜡。火势很足,当时冷宫没有风,若不是人为的,那蜡烛根本就不会熄灭。
洛言书咬着下唇,实在想不明白。她此时还有些惊魂未定,脸色苍白得厉害。
好半晌她才松开自己的牙齿,下唇已经有了一一圈浅色的牙印。
她哆嗦着手,摸上了自己的颈脖。
到底,是谁杀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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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装病()
洛言书满头大汗,她挣扎着从梦魇中醒来。
此时夜深人静,四下没有人声。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又是汗津津一片。
已经连续几天,她又开始被前世的种种魇住了。
一会儿是洛家被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