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洛言书微微一怔,她轻轻的抽了抽鼻子,似乎想确定刚才在她鼻尖萦绕的味道。
那是从吕椤身上传来的,她没有闻错,是血腥味。
洛言书忍不住回头望了吕椤一眼,却见他走得稳稳当当的,步履虽然匆忙,却并不踉跄。
脸上的神情坚毅,面色如常。也许是因为他肤色本来就偏白的原因,他此刻看上去倒没有显得苍白,只不过嘴唇却比平时少了几分颜色。
倒是能忍。
洛言书微笑着,轻移着脚步离开了。
方才那血腥味能让洛言书闻见,这表明吕椤的伤势不轻。洛言书却没有闻见药味,他还没有稍作处理,就这么急急忙忙地进宫找李修齐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值得他这样匆忙。
不过这些也不关她的事。
洛言书在偏殿里坐着,直到腹中饥饿难当的时候,来福才带着一干人,给她送来的吃食。
菜式倒是不多,不过每一样看上去都是精致可口的,让人一眼看上去就食欲大开,其中还有几盘糕点。
他们在洛言书面前的长案一一摆开,“采女请先用膳,皇上和吕千户现在还在忙着,一时半会儿怕是不得空了。”
洛言书笑道:“有劳公公了。”
什么事情值得他们两个商讨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没有商讨完的。
洛言书心头有些疑惑,却没有人能够给她解答。
不过跟吕椤有关的事情,无非也就是东厂。
他们平时帮李修齐盯着那些大臣,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的,都会向李修齐禀报。
现在吕椤受了伤,又是一副神色匆忙的样子,定然是发生了一些了不得的大事。
也许是哪个倒霉鬼又被李修齐盯上了,又或者,是哪些不安分的爪牙,让吕椤给拔掉了。
洛言书甚至有些恶意的想,在那些倒霉鬼当中,会不会其中有一个就是楚卿的父亲,就是那个素来有贤名的中书令大人。
不过她也只能是想一想。
那楚大人的手段可圆滑得很,当初吕家出事的时候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定然不会像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风光霁月。暗地里面指不定还在谋划着什么勾当呢,能教出楚卿那样的女儿,城府又怎会浅薄?
洛言书心里面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夹着那些精致的菜肴,却是吃得没滋没味的。她的动作很慢,一直在思考着,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朝堂上的事情她并不了解,因为商户不可以入仕,洛家并没有入朝为官的人。但凡有一个可以帮洛言书一把,她也就不会如此的艰难了。
只是可惜,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
洛言书搅着碗里的白饭,过了一会儿就放下了。
她心里装着事情,饭量本来就小,如今更是吃不下了。
又是等了快半个时辰工夫,此时天幕都已经全部暗了下来,天空喑哑得厉害,看上去有些压低,似乎又会下起雨来。
洛言书等得都有些睡意了,之后嬷嬷才带着她去洗漱,又先上床入睡。
洛言书半眯着眼睛,睡得有些迷迷糊糊,她伸手往旁边探过去,却发现被褥是空着的。
李修齐不在。
洛言书顿时就清醒了不少,她坐起来,看着旁边空空荡荡的床榻,有些愣神。
现在是车里已经不早了,李修齐居然还没有回来。
洛言书掀开那些轻纱,下了床榻。
宫女瞧见了,吓了一跳,“采女——”
洛言书打断了她,“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宫女低声答道:“已过夜半。”
原来都过去了这么久的时候了。
李修齐在这之前若是曾回来过,洛言书不会不知道。她一向都睡得很浅,身边一旦有什么响动总是会清楚的,但是今晚却并没有。
李修齐到现在都没有回过寝宫。
洛言书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是很快又放下了,她轻声的说道:“皇上政事繁忙,到了此刻,还在处理政事,我却在此处酣然大睡,不能替他分担,心中实在有愧。”
宫女连忙低下头去,她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含糊,“采女有心了,您只需服侍好皇上便是。”
洛言书披了一件衣裳,声音轻快的说道:“皇上是否还在前殿?我去瞧瞧他,在旁边替他磨墨。”
洛言书说着作势就要往寝宫门口走去,但是那个宫女却眼疾手快的把她给拉住,“采女,夜已经很深了,您还是赶紧歇下吧,免得明天没了精神。”
那个宫女的姿态虽然摆的非常的恭敬,但是手上抓着她的力道可不含糊。
洛言书试着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开。
不让她去。
洛言书笑了笑,又道:“那我还是回去睡觉,不给皇上添麻烦了。”
宫女放开她的手,又把那些轻纱给掀开,“采女请。”
等那些幔帐合上的时候,洛言书却皱起眉头,神色有些不解。
李修齐此时若是还在清元殿,就没有不睡觉的道理。这宫女胆敢如此大胆的干预她,应当是受了谁的命令。
李修齐此刻,想必已经不在清元殿中了。
第六十二章 彻夜未归()
洛言书恍惚中,似乎听见了司礼监负责唱礼的太监高呼着上朝的声音,她浑身一凛,顿时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明黄色的纱账,寝宫内已经被阳光照的亮堂起来。
洛言书有些难受的皱着眉头,她反手摸上自己的额头,这才挣扎着起身。
她昨夜辗转反侧,一直都不能入睡,也不知道后半夜迷迷糊糊的,什么时候睡过去了。现在她觉得头疼的厉害。
守在床头的宫女瞧见了,连忙掀开幔帐,扶着洛言书,“采女感觉如何?”
洛言书一直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片刻之后,她才说道:“无碍。送我回去吧。”
她继续待在这里,也不可能休息得下,倒不如回她院子里,关起房门来,谁也管不着她。
宫女应是,因洛言书昨夜是独自一人睡去的,所以倒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洛言书临走前,却是有些踌躇,她不时回头望几眼,却见清元殿内空空荡荡的,只有那些宫人在忙碌着,不时扫洒,低头忙碌。
李修齐一直没有见人影。
不过想来现在这种时刻,它就算是在,也应当是去上朝去了。
洛言书问道:“皇上……可是上朝去了?我又睡过去了,没有起来服侍皇上,实在是——”
她咬着唇,一直看着面前的宫女,一脸的忧色。
宫女安抚着道:“皇上一向都是勤政爱民的明君,这种时候,也早上朝去了。皇上既然没有让人叫醒采女,那采女安心便。”
洛言书觉得,她们两个人现在都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明明都知道,李修齐昨夜并没有回到寝宫,又何必叫醒洛言书?
她们心里都明白,却不知道要演戏给谁看。
洛言书笑了笑,低着头,坐上了那顶轿子,离开了清元殿。
她昨晚却是白睡了一次龙床只不过因为她昨夜睡也睡不好,所以脸色看上去有些差,青灯瞧见她这幅模样,倒也没有起疑。她把洛言书迎进了屋内,又开始给洛言书备水沐浴去了。
洛言书觉得脖子有些酸痛,她正按着自己的颈部,扭了扭之后,却是瞥见门口站着个人。
洛言书有些不悦的皱眉,“即便你现在想要见我,也该令人通传一声才是,就这么不请自入,是否有些不好?”
来人是周水苏。她此刻身后只跟着她贴身的宫女,看起来她此行并没有惊动别的人,是静悄悄的来到这里的。
明明昨天才刚刚见过,也不知道她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要这样频繁的来找她。
周水苏笑了笑,并没有把洛言书的质问放在心上。
她移步走了进来,坐到洛言书身边,而后向她的宫女道:“你先下去守着吧。”
宫女应是,随后退了出去。
洛言书一挑眉毛,有些不解的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周水苏道:“有些事情,只适合两个人知道,多一个人都不行。”
洛言书神色恹恹的,她收回目光,解下自己的发髻,“你来到这儿又是要做什么?”
周水苏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要是没有什么要紧事情的话,是不会来找她的。
周水苏却是一伸手,搭在洛言书的肩上,她一脸关切的问:“你昨夜服侍皇上,定然是累坏了吧?”
洛言书知道,昨夜她是怎么度过的。不过这龙床有没有白睡,还得要看外人怎么看。只要别人认为她睡了,那她就是睡了。想必李修齐也不会到处和人说,他昨夜彻夜未归。
洛言书抿着唇,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周水苏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有些凉,她摸着洛言书的脸,问道:“昨天我说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周水苏让她去探探李修齐关于封后的口风。
洛言书点头,“记得,只是你也太急切了,现在我是没有办法去做什么的。若是太过冒进,反而不好。”
“冒进?”周水苏冷哼一声,“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皇上已经到了大婚的年纪,却一直迟迟未立后,你可知道,现在——”
周水苏话语一顿,却是没有说下去。
这些事情,她不需要和洛言书说。
她笑了笑,道:“既然皇上这么宠爱你,一连都叫你去,我总以为你应该很得他的欢心呢。”
洛言书看她,“这件事情急不来,即使我能探到口风,也干涉不了。我现在人微言轻,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你如此看重我,怕是要失望了。”
周水苏顿时气结,她一甩了袖子,不在说话了。
洛言书却是垂眸思考着,周水苏如此急切,是不是出了什么别的事情
虽然说周水苏进宫为了后位,但是周家应该是稳扎稳打的才对,毕竟有一个太妃娘娘在宫中,周水苏是绝对不会被遣回去的,这条路,她走得比谁都顺畅。
周水苏急,难不成是周家出了什么变故洛言书双眸一睁,她看向周水苏,神色有些惊讶。
周水皱眉,“你怎么了?”
想起昨晚的事情,洛言书欲言又止。
若是周家有事,那就是朝堂的事情,李修齐昨夜忙的也是朝堂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李修齐去了哪里,但是皇帝彻夜未归,应该是要瞒着所有人的。
洛言书一时也想不明白了。
只不过这些,都和她没有什么干系。就算真的是和周家有关,也犯不到她身上,她也不必白白的把这个消息送给周水苏。
思及此处,洛言书就把到唇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没什么。”洛言书道:“我觉得乏了,想休息。”
周水苏恨恨瞪她一眼,倒是没有多做纠缠,很干脆的就离去。
就像她来时那样,一个人也没有惊动。
洛言书看着她的背影勾唇,之后来到她床榻边,在枕头底下摸去。只是她脸色一变,整个人慌乱起来。
她的钥匙,锁着楚卿字迹的钥匙不见了。
就算青灯要换被褥,也绝对不会轻易动了枕头。再者她刚让青灯添了被褥,哪有那么快换的?她因为侍寝的时候,身上不能带别的利器,洛言书才会放在这儿的,就怕在清元殿遗失了。
洛言书脸色发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第六十三章 责骂()
洛言书跑到梳妆台前,当她看见那锁着楚卿字迹的盒子还在时,这时候才隐隐松了一口气。
但是一颗心终究总也放不下来。
她现在变得有些慌乱起来,只希望那钥匙是她不小心放在哪儿,是她自己忘记了。
洛言书在房间里开始翻找。
甚至连床底的地方她都找过了,却并没有见到有什么东西。
青灯进来的时候,就见到洛言书的形容有些狼狈,她正趴在地上,伸手往床底探去。
这姿势可真是不雅。
青灯连忙拉住她,“采女,这是怎么了?”
洛言书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她抹了抹额头的汗珠,也不知道这是紧张而流的汗,还是她在房间里乱找的时候,弄出的汗水。
“你有动过我的被褥吗?”洛言书看着青灯,目光变得有些凌厉,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青灯被吓了一跳,她连忙摇头,“不曾,采女说了,不让动的。”
说是这么说,可谁知道青灯背地里会不会阳奉阴违,毕竟这种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洛言书冷着声音道:“我的东西不见了。”
青灯有些慌乱的摇头,“奴婢没有动过采女的东西。”
洛言书从地上起身,她的身形要比青灯矮上一些,但是气势却不输人,她瞪着青灯,眼睛里全是冷然的神色,“你说你没有动,那我的东西怎么不见了?自己长腿跑了?”
钥匙就在这房间里,洛言书在清元殿的时候,只有青灯守着,就算不是她动的,难道还有人特意避开青灯,进屋来,找到了她的钥匙?
毕竟洛言书这屋里的东西多,不乏贵重的东西,但是却偏偏只有一把钥匙不见了。这怎么看都不对劲,若说不是特意为了钥匙而来的,难道还是顺手顺走的不成?可却也没有见别的东西不见了。
可一般人谁会特意的来找一把钥匙?除非她知道那钥匙的用处。
青灯扑通一声跪下,咬牙道:“奴婢真的不知道……”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似乎要哭了出来。她一直低着头在叩首,不知道洛言书看她的目光已然带上了点森然的杀意。
片刻之后,洛言书却是柔柔说道:“我放在枕头底下的一样东西不见了。那是皇上赐给我我的,独一无二的东西,其价值连城,无可估量。”
青灯还是在磕头着,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人,一旦这罪名落实了,那她以后可就……
青灯现在除了磕头,没有别的动作了。
洛言书蹲下,捧着青灯的脑袋和她对视着,“你看见了对不对?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青灯怔怔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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