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举动,可谓是一巴掌狠狠的甩了父亲的脸,当着旁边很多街坊官员的面,顾允伦的脸立刻暗了下来,心里对这个庶子更是恼怒。
韩氏受宠若惊的被搀扶起来,脸上羞涩,“小主,这……”
“夫人不用客气。”这是韩氏素来照顾他所该得的,毕竟日后他离宫,韩氏和两个儿子还要靠着父亲活命,顾轻郎将手搭在两个异母弟弟的肩上,回头对父亲淡淡的说道:“父亲起身吧,我们是父子,以往见一面都难,现在也没必要这样多的规矩。”
最后一两句,道出了天一般的讽刺。
“是。”顾允伦的脸上红一阵青一阵,但是现在也只能咬着牙忍住气起身。跟他跪在一起的花姨娘大概平日跟顾老爷同起同落惯了,如今听到顾老爷被唤起来,她也不想跟这个庶子下跪,居然也刷的一身,麻溜溜的站起身子。
顾轻郎一看,面色沉道:“花姨娘,谁让你站起来的,你没看到其她的几位姨娘都还跪着吗?没人叫你起身,你就起身,难道你此举是在告诉本公子,你的身份在我顾府,早就不是一般的姨娘?”
不是姨娘,那就是正室了,顾轻郎此言不是在暗指顾允伦宠妾灭妻!这样罔顾纲常次序的事可不能出在三品将门之家,否则可是会颜面扫地的。
顾允伦一听就恼了,暗中狠狠的瞪了花姨娘一眼,沉着嗓门怒道:“你也太没规矩,还不跪下!”
“妾身有错……”花姨娘傻了眼,哪里想到今日这个庶子,早已经不是当日那个能被她任意拿捏,想一碗□□毒死就能够毒死的庶子?
看到顾老爷都凶她,花姨娘立刻心里愤怒不已,但是当着顾老爷的面,她不得不藏着鄙夷和怒火,拉着自己的女儿一起重新又跪在地上。
这个可恶的庶子,当初那一碗□□,怎么没干干净净的将他毒死!他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如果不是老爷心疼玉娘,进宫当小主这样的好事,能轮的上他吗?如今不过刚刚当了小主,他就这样来作践她!呸!她总要再找个机会,叫他万劫不复才好!
花姨娘心里的暗算,虽然都没有说出来,但是顾轻郎从她那双柳叶眉中早已看到了狠辣的冷光,心中冷笑,这个女人,随便你怎么图谋,他也不会再让她得逞的。
再低头,居然就瞧见顾玉娘正横眉怒目的瞪着自己,那小小年纪却蛇蝎美人的模样,好像恨不得跟她娘一样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
顾轻郎瞧着一阵厌恶,却也什么都没说,直接拉着两个弟弟的手,昂首挺胸的带着韩氏一起走进府中。
果然,人活在世,一定要有地位,否则就算是在自己的家中,也会受人轻贱,反之,则那些昔日都轻贱你的人,也会服服帖帖的跪在你的脚下,不得不顺服。
第二天,宫里果然就派了教引嬷嬷来到府中,专门为了教导顾轻郎宫里嫔妃的规矩,顾轻郎虽然讨厌嬷嬷一口一口身为嫔妃就要怎么怎么样的说法,但是他也明白,成为嫔妃对他而言已经是事实,他必须要好好的学会宫里的规矩,方能保证日后在宫中发肤平安。
顾轻郎下足了功夫,前前后后随着教引嬷嬷学了将近一个月,很快就掌握了宫中的规矩。
花姨娘大概也明白了顾轻郎现在是个什么身份,所以在这一个月里,她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小院里,看着是很老实,没有来找顾轻郎的麻烦。
但是这一日,顾轻郎却发现韩氏来给自己送东西的时候,脸庞上微微有些淤青。
“夫人,这是怎么回事?”顾轻郎有些温怒的看着韩氏,问道:“是爹打的吗?”
韩氏开始还想瞒着,最后被继子问急了,瞒不过才支支吾吾的说出真相,“不……不是老爷,是花姨娘,她看到我把府里刚买来的果子拿到了你这里,就怪我没有发去给她和玉娘,她却不知道,这些果子都是老爷吩咐的,小主现在不同往昔,礼遇上一切都要从优。”
“所以她就打你了?她好大的胆子!”顾轻郎简直要气疯了。
“哥哥,不只有花姨娘,花姨娘一个人是打不了娘亲的,还有玉娘,是她抱着娘亲的腿,让娘亲无法挣扎,然后花姨娘才打了娘亲,哥哥,我都看到了,呜呜。”三弟善郎哽咽着说。
“这个泼妇!”这分明就是她对自己暗恨,所以才拿韩氏出气!顾轻郎转身从自己的房里拿出一些药膏,放到韩氏的手里。
“夫人,这是宫里嬷嬷带来的药,能快速的去淤血,花氏跋扈,父亲又偏心,想来你就算是去告诉父亲,父亲也顶多只是斥责花氏几句。”
“我知道,我谁也没说,只道是自己不小心伤了的。”韩氏的脸庞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他知道自己很没用,身为男妻,居于正室又如何呢?他不但得不到自己夫君的心,还是个续弦,家世又只是小小的文官小户,花姨娘仗着宠爱凌驾在他的头上,他居然毫无反抗之力。
看到韩氏这心如死灰的样子,顾轻郎虽然怒其不争,但也知道他是无力而哀,所以愤愤不平之下,对花姨娘和她女儿的恼怒也就来袭的十分猛烈。
偏头一想,今天父亲好像晚上要出去应酬,花姨娘晚上在家里会干什么?卷起嘴角,顾轻郎盯着自己的窗栏,冷冷的笑了起来。
“夫人别伤心了,善郎,你快劝劝夫人,一切自然都有我在。”
——
很快,晚上到了,暗夜十分,早春三月的夜色还是有些清冷寂静。顾府的姨娘们在这个时候差不多都睡下了,府中唯有守夜的下人丫鬟们打着哈欠,强提着精神当差。
北边的一个别致的小院子里,夜灯朦胧,却有一个窗台被人给悄然打开,然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一盆开的特别妖娆美丽的海棠被放在窗台上,沉浸在夜色的媚影里。
一个人影悄悄的潜了进来,随之吱呀一声响,进入了小院子。
“你——你今晚怎么来了!”女子的惊呼立刻响了起来。
伴随女子的惊呼,是另一个男子喘着粗气带着难耐的流气调笑,“不是你邀我来的吗?小荡…妇……”
“我今晚哪有邀你前来?你这小冤家,快走快走……”
“你真要我走,不想我艹你了是吗?还是说你家那个对女人没有多大兴趣的老爷子,能让你更加快乐?哈哈哈……”男人的话道出了惊天之语,“来吧,让我抱你去床上。”
顾轻郎站在墙角的阴暗处,修长的五指摸上了窗台的那一盆海棠花,海棠花盛开的果然非常美丽妖娆,不辜负他暗中将它搬了出来放在这里,钓到的果然是一只大鱼。
静静的等待着时机,直到听到大门外响起了二弟和郎的口哨声,顾轻郎才是真正的笑了。口哨声响起,那就意味着他那个爹已经回来了,而花姨娘的好日子,是不是也到头了呢。
“彭——”顾轻郎狠狠的抓起那盆花,重重的砸在花姨娘紧闭的房门上,房门一下子被砸开,屋里虽然没有点灯,但是很快就响起了男人女人受惊的尖叫。
这样不同寻常的声音自然也引起了守夜下人的注意,以为是进了贼,他们立刻提着棍子一窝蜂的跑了过来,哪知这一下,却让他们一头撞上了个正慌慌张张从花姨娘房里逃出来,裤子腰带都没有好好收拾的一个粗壮男子。
“站住,你是谁?你是谁啊!”
众人大为吃惊,赶紧把这个男人抓住按在地上,低头一看,这男人不是别人,居然是府上常常来送肉的屠夫,张大壮。
这、这张大壮大半夜的从花姨娘的房里跑出来,胯间拿东西还没消停呢,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下人们都吓傻了,但是让他们更为惊吓的是,顾老爷这个时候也来到了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一看到自己的宠妾院里压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屠夫,再看自己的宠妾吓瘫了跪在房门口,顾允伦大概也什么都明白了,狠狠的一脚踢上屠夫,他怒吼一声,走上前对着花姨娘也是一脚:“你这个贱人!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
“啊——老爷饶命,老爷……”女人的尖叫再一次响起来,只是这一次,再没有老爷对她怜惜偏袒。她甚至都来不及找个自己是被人轻薄的假借口,花姨娘被踢在地上,狼狈哀叫。
不管怎样,她与人偷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之前一直满的好好的,谁也不知道,这一晚,她当真没有放暗号让张大壮前来,是谁,到底是谁在算计她!
“把这对淫…妇奸…夫拉出去,打断腿,一并扔到荒院等死!快!拖下去!”
听到男人的怒吼时,隐身在暗夜里的顾轻郎卷起嘴角满意的笑意,摊开手掌,一朵艳丽妖娆的海棠在他的掌心。
迎着夜风,海棠花微微的颤动着花瓣,顾轻郎加深了脸上的笑意,收起手掌,再度摊开的时候,花瓣已经变成了一堆失去了生命力的花泥。
一个月的教引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后,他就要进宫,为男妃。随意的想着以后的路,他转身,带着蔑笑离去。
今晚已经有些困了,他要去歇息歇息。
第六章 :册为少使(修改)()
两日过后,顾府迎来大喜,宫里传送册送位份的圣旨,顾轻郎作为顾家送入宫中的长子,被皇帝册封为正六品少使,即刻就要随着教引嬷嬷一起进宫。
正六品少使,这个位份对于此次被选进宫的小主们而言,并不算低的,撇去太后娘家朱国公的一子一女位份被册的高一些,其他的秀女公子们,都只是在正五品及以下。
这次进宫的新人,一共有七位秀女和七位公子,中选的人数这么少,也确实能落实宫闱传言皇帝不好美色。顾轻郎听到这里只是不屑的嗤笑,如果他们的那位皇帝真的是个不贪美色的人,那为何终选那日,竟会让他在野山出撞见那么不堪的场景?
顾轻郎也知道,自己虽然是三品将门的出身,但是因为庶子的身份,先前在殿选时就让太后不快,后来又似乎得罪了皇帝,现在还能够得到正六品的少使,他已经大感意外了。
这日大早,在顾允伦带着全府姨娘仆婢的相送下,顾轻郎辞别韩氏和两个异母的幼弟,带着韩氏为自己预备的一个小厮就出了顾府,执被册的圣旨直往皇宫而去。
顾府现在已经不比之前了,花姨娘因为□□败露,被顾轻郎的父亲打断了腿自生自灭,她的女儿顾玉娘也因为摊上这样一个污秽的母亲,不被顾允伦承认,只怕她今后在顾府的生活,将会过的比顾轻郎昔日落魄的日子还不如。
顾轻郎也明白,按照自己那个善变的爹,今天少了一个花姨娘,明天或许就会来一个刘姨娘,韩氏的日子只捏在他自己的手里,他如果依旧一味的谦让忍隐,谁也不能真的为他出头。
他自己现在也是个被压制在深宫里的人了,从侧门踏入宫苑,抬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顾轻郎回头静静的看着一顶顶轿子被送进来,他知道,这些轿子里坐着的都是和自己一样的新人。
漠然的拉了拉嘴角,顾轻郎让身旁名为张平的小厮去问了自己的住处,得知在东边的安延宫清欢殿后,立刻就去了,半路上,张平作为他身边的宫人,被宫里的公公给带走,必须要净身。
顾轻郎看着张平稚嫩的脸庞一下子就白了,最后还是向自己行个礼,随公公而去。
宫中的规矩深严,容不得任何人有作乱的规矩,对陪着进宫的宫人们是这样,对顾轻郎这样被选进宫的男妃未必也不是这样,顾轻郎刚刚在自己的殿里坐下,立刻就有嬷嬷过来。
“主子,婳妃娘娘身边的颂星姑姑来了。”小宫女上前来禀告。
顾轻郎虽然厌烦这一套一套的规矩,但也只能坐着看那个年长的宫女走过,对自己屈身行礼,又不冷不热的命身后的小太监端上一碗不知名的液体。
她道:“奴婢给顾少使请安,少使,按照宫里新进宫公子的规矩,请您将这碗里的汤给喝了,这是皇上的旨意。”
拿在手里的液体是什么,作用又是什么,顾轻郎现在还不明白,那就是真的傻子了。
“端过来吧。”他淡淡的说,望着小宫女递过来的药碗,掩饰住鄙夷和冷笑,仰头一口而尽。这就是皇宫,这就是他将要一辈子被困在这里的皇宫。
多年以前,就因为盛高祖爱慕一个男子,将他强行纳入宫中为妃后,后面的皇帝就跟着效法,谁知这一效法下来,男妃和女妃共立,就成了合情合理的规矩。
既然是男妃,宫中又有女妃,唯恐这两者乱了规矩,所以他们这些新进来的公子们就要在进宫的第一天,喝下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顾轻郎一双眼眸里含着漠笑,擦了擦嘴角,笑意深然的望着颂星问道:“姑姑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的吗?”
颂星被顾轻郎的目光望的一怔,眼神冷漠的回答:“少使严重了,这次新进宫的主子们的住处、布置、宫人们的安排,都是由婳妃娘娘主持,如果少使有什么不适应的,只要去翊华宫回婳妃娘娘便是,婳妃娘娘奉太后之命协理六宫,自当会为少使周全一二。”
这个所谓的婳妃,这是在他进宫的第一天就拉拢他么?顾轻郎听了宫女的话,只觉得好笑,想婳妃有一枝独秀的宠妃之称,果然名不虚传,她聪明的知道在一开始就广撒网,收罗亲信。
“谢谢姑姑提醒,我记下了。”在这个时候,顾轻郎知道自己理应自称为本少使,但是那个充满了雌伏和弱者的称呼,他现在实在是吐不出来。
颂星见了,眼睛里有了一些蔑视,但她也没再说什么,一转身就离开了清欢殿。
果然是宠妃宫里的人,就是这么心高气傲。顾轻郎看在眼里只觉得可恨,又觉得没什么好放在心上的,一回头,自己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就在主管宫女的带领下跪在自己脚下。
顾轻郎威恩并施,提点了那个名叫岚婷的主管宫女几句后,又给自己的三个太监三个宫女赐了名,一人赏他们一些碎银子,他就让他们都下去忙活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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