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岁辰站起来：“很远。谢家那边不要手软，免得日后再生祸。好了，我先走了。”
说完往外，走廊很长，谢岁辰往外走，影子很长。
谢岁辰路过前台时停下，前台文员站起来。
谢岁辰：“我看到你的钥匙扣了，是柯颜的挂坠，喜欢乐队吗？这个送你，今天晚上的演唱会，和朋友一起去吧。”
谢岁辰从钱包里拿出两张演唱会的票，很大方地递给了那个女孩。
柏以凡：……
柏以凡哼哼唧唧看着票没了。恋恋不舍看了那票一眼，继续跟着谢岁辰走。
柏以凡好像被谢岁辰牵着，似乎肋骨之间扣了线打了结。柏以凡甚至不需要多动，能跟上。自嘲做鬼也有可取之处。
下一站是律师事务所。进门后，有个人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谢岁辰走过去：“元苗苗你来了。”
元苗苗站起来：“宝贝儿，你终于肯见我了，当年的事情你听我说……”
谢岁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已经不重要了。我想请你帮我一件事。做我的见证人。”
元苗苗点头：“结婚吗？辰辰你要结婚了吗？”
谢岁辰黯淡下去：“是遗嘱，公证要一周，我没那么多时间。所以到这边让律师代书，你作个见证。”
谢岁辰领着元苗苗进去找人。显然早就约好了。
律师好奇，之前有份公证的怎么不用了。
谢岁辰：“继承人去世了，所以改一下。公司这边……”
谢岁辰已经思考得很清楚，哪些人去接手哪些东西，全部分散开了。
谢岁辰：“初小学区那边有套新房子，给程逸灏。飘逸的逸，灏是这样写的。”
谢岁辰拿起笔写了这个字。
写完之后还嘱咐：“宣布的时候，希望不要说是遗产馈赠，直说是礼物。”
律师点头。一切做完出门来。
元苗苗眨眼睛：“宝贝儿，你怎么了？”
谢岁辰拍了拍元苗苗的肩膀：“我没事，别想多。对了这个你拿好，因为你是见证人，所以没法出现在馈赠名单上。这个提前给你，这几天就提了吧，超过十天就得作废。”
谢岁辰把一张信封递给元苗苗，元苗苗却不肯接。
谢岁辰：“其实，你当年给我买的东西，我都很喜欢。我也早就不怪你了。”
元苗苗：“真的？”
谢岁辰：“只要你拿了它。”
元苗苗立马拿好信封。
最后一站是公墓。
谢岁辰跪在谢寿常的墓碑前，手里一把刀。
柏以凡：……祭祀么？
谢岁辰：“你让我去找新的家人，我找到了，没守好。事情成了，谢家散了，我也不失败了。想去说却再来不及留不住……”
谢岁辰停下，头抵着墓碑：“谢寿常，太爷爷，我撑不下去了，你——别怨我没用。”
身后突然松涛阵阵，似有应答。
谢岁辰抬起头，刀尖抵在胸口，横切入肋骨，一寸一寸按下去。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结束，无尽解脱与满足。
“以凡以凡柏以凡，我还能不能找到你……”
“如果我早点遇到你该多好……”
“如果……你从没遇到我就好了……”
然而谢岁辰不知道，柏以凡一直在他身边。只是没有影子，唯有夕阳晚照，一片艳红。
绑在他和谢岁辰胸口肋骨间的线断了，柏以凡心如刀绞。
巨大的窒息感扑面而来，水里突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谢岁辰说：“以凡，别怕！”
第149章（）
谢岁辰抓住柏以凡的手臂，再托住他头颈向岸边游过去。
柏以凡很听话，一点没有乱挣扎，只是抓住了谢岁辰的衣角。
上了岸，谢岁辰已经到了生活区这边。对面的校长老师纷纷上桥往这边来。
柏以凡坐在地上咳了好几下，靠在岸边的一块千层石上不说话。他只觉得冷，心里有一块地方空空荡荡
谢岁辰蹲在柏以凡身边，身上在滴水，却伸手给柏以凡脱校服外套。
谢岁辰拉着拉链：“哪儿不舒服，呛水了吗？难受？你，说句话。”
柏以凡却只盯着谢岁辰，任他动作。外套脱下，柏以凡右手按在了谢岁辰的胸口。
砰砰砰的心跳传到柏以凡的手心，结实有力。
谢岁辰：……
谢岁辰握住柏以凡的手：“以凡……”
这时校长一行人来，围上去，七嘴八舌地说话。
谢岁辰立刻站起来：“老师请打下120，跑得快的麻烦去找校医，再给我件外套。”
四周人还在说，有人去看校长。没等校长发话，人群里跳出个人来。
“吵尼玛吵！谢岁辰说话都聋了！那个谁谁谁。”洪老师指着身边的人，脸盲发作，好在不耽误，“就你，去找校医！”
也不管指着的人是不是本校老师，认不认识校医室在哪儿。洪老师说完，只管脱了外套。
自己脱了外套还不够，伸手就扒拉下校长的外套。
两件外套递出去。
谢岁辰再蹲下，抓了厚实的那件外套包住柏以凡。
稍微暖和了，柏以凡也缓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西服外套。
柏以凡：校长要哭了。
柏以凡哑着声音：“校长，学校这水，咳咳，还算干净。”
众人：……
河水的确没脏到发臭，谢岁辰动作也及时，柏以凡其实只在水里待了很短的时间。柏以凡自觉没大碍，拦住了那位要打120的老师。抓着谢岁辰的胳膊站起来，把外套还给校长。
校长说：“你穿着。”
柏以凡：“我不想替您洗。”
全乐了，这意外带来的尴尬算化解。柏以凡还向督导组表示歉意，吓着他们了。
柏以凡说话的时候一直抓着谢岁辰胳膊不放。
谢岁辰皱眉头，看着督导组的人捏拳头。
这时校医来了，拯救众人即将被揍的命运。
校长就带着众人走了。裴智一更是早就没踪迹。
校医看了柏以凡，只说暂时没大碍。要是出现其他状况，发烧什么的，就得立马去医院。
谢岁辰：“那就现在去吧。”
柏以凡：……
柏以凡：“至少等我洗干净。”
柏以凡宿舍钥匙掉进水里，天已经黑，肯定捞不得。
等到校医走了。
柏以凡走到谢岁辰身边：“你钥匙没丢吧。去你那儿。还有我走不动了。”
谢岁辰惊讶，但系好鞋带捡起外套，转过身：“我背你。”
柏以凡毫不客气奴役谢岁辰。
他趴在人家背上，安分了好一阵，间或咳几声。
过了好一会儿，柏以凡才说话。
柏以凡声音有点哑：“螃蟹，别死心眼。虽然你是水产会游泳，下次我掉河里也别再跟着下来了。河里很危险，会有海龟章鱼水獭大熊小怪兽，都想吃你的。你干嘛想不开跟着我下来，我多心疼。”
柏以凡这么说话时，热气喷在谢岁辰耳朵上。
谢岁辰耳朵热热的，颈窝却湿漉漉。
谢岁辰愣了一下，想要转头看，却被柏以凡伸手固定住脑袋。
谢岁辰就说：“那你下次走路要小心，刚才……我真害怕。”
声音低低的。
柏以凡把手滑到谢岁辰脸上，也是湿漉漉。
柏以凡：“快走，我冷。咱俩脑袋上全是水都能养金鱼了。”
谢岁辰背着柏以凡快走去了212。
到了宿舍，柏以凡冲了个热水，还拿了谢岁辰的衣服穿。穿好衣服出门来，再把谢岁辰推进去。
卫生间水声哗啦哗啦。
柏以凡跑到谢岁辰床上，拉了被子立志要把自己裹成个结实的茧。这时有人推门进来。
陈老师：……
柏以凡：……
柏以凡停下滚动，伸了伸脖子：“boss。”
陈老师走到谢岁辰床边坐下，开门见山：“听说你想不开，当众表演跳河了？甄厉害现在去和督导组喝酒了，你等着他喝完来削你吧。”
柏以凡：！！！
柏以凡：“boss救我。”
陈老师很生气：“那你老实说，为什么跑河里去？什么事儿想不开不能跟我说！今天说不出个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课代表你也别做了！”
柏以凡：……
柏以凡：“boss，我说不出让你心服口服的理由，你辞了我吧。”
边说边忍笑，忍得一点都不含蓄。
陈老师：……
这时谢岁辰出来了。
陈老师瞪了一眼柏以凡：“你等着甄厉害来削了你吧！谢岁辰来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谢岁辰毫不犹豫就说：“因为我。”
陈老师：！！！
事情的经过，谢岁辰三言两语交代了。另外还说了起因，连裴智一追他的事情都说了。
谢岁辰难得如此坦诚。
陈老师听完，唰啦站起来：“防早恋我以后还得防着男生和男生，女生和女生？”
继谢岁辰妈妈=元苗苗=阮艺彤=少年女神事件之后，陈老师的三观再一次碎成了渣。
陈老师最后确认：“你不是因为谣言想不开才跳下去的吧？”
柏以凡：……
柏以凡：“其实我就是青春期燥热，下河洗个澡。绝对不是想不开。”
陈老师秒速：“这个理由很好，我心服口服了！”
柏以凡：……
肠子都悔青了，立马钻进被窝里。
谢岁辰拍着被子：“以凡出来，去医院检查。”
柏以凡不乐意。陈老师却赞同。
赶鸭子上架，柏以凡只好乖乖去穿衣服。
谢岁辰拿了挎包，钱包钥匙一应全带上。到了门外转头问柏以凡：“背？”
陈老师：……
柏以凡：“boss，我走不动！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背我！”
陈老师建议：“我看你刚才在床上翻滚卷被子的功力深厚，现在可以直接滚到校门外去。”
柏以凡向前看了看：“太远了。”
当然都是玩笑，柏以凡一路走到校外，陈老师跟着一起去了医院。到了医院挂急诊，要做一整套检查。
期间陈老师跑东跑西缴费拿单子，让谢岁辰陪柏以凡等着。
胸透的值班医生大概去了厕所，走廊也空空荡荡的。
谢岁辰和柏以凡并肩坐着。柏以凡这时才露疲态，只管抓着谢岁辰的袖口，东倒西歪。
谢岁辰想了片刻，握住了柏以凡的四根手指。
柏以凡：……
柏以凡没抗拒，还用拇指挠了挠谢岁辰的手背。
谢岁辰低头笑。柏以凡跟着无声翘嘴角。
傻乐了一会儿，柏以凡却突然想起另外的事：“螃蟹！我跑河里洗澡，学校不会通知家长吧？”
谢岁辰：……
谢岁辰闷声：“应该会吧。”
柏以凡：！！！
震惊得立马跳起来。
柏以凡：“完球了！！！”
谢岁辰却拉着柏以凡不放：“要是通知肯定已经通知过了。现在去找陈老师也没有用。说不定等会儿叔叔阿姨就来。你别担心，我把事情告诉他们。”
“螃蟹你今天把事情告诉boss时真是可爱极了！”柏以凡歪完楼，讲正题，“别告诉我爸妈实情，千万别！”
柏以凡有自己的思量。
柏爸要是知道学校里的流言蜚语已经到了人生攻击的地步，一准得拍死罪魁祸首。万一谢岁辰被连坐，那就要糟糕。
更何况他不想爸妈为他瞎操心，担惊受怕的。
柏以凡立马抓着谢岁辰，修改事实——自己就是激动打招呼，腿抽筋突然发作掉进河里的。
谢岁辰：“你现在腿还抽筋？”
柏以凡：……少年你重点错了。
柏以凡：“抽抽长得高。总之不要告诉他们全部的事。我爸血压高，气着不好。我妈……呃，更年期，暴躁。”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柏爸柏妈风风火火冲来了。
柏以凡立刻松开生螃蟹的钳子，高高兴兴站起来：“老爸老妈！”
柏爸柏妈：……
小儿子班主任打电话说他跳河了，现在却见活蹦乱跳的一只，有点出戏。
柏爸上前捧起柏以凡的脑袋，晃了晃：“听说你跳河了？”
柏以凡：……
柏以凡：“爸，有个词叫意外。”
接下来柏以凡声情并茂讲述市一中小河历险记。适当时间还去找谢岁辰求证一两句。
陈老师有幸中途加入，听了后半段，真是高·潮叠起，比小说还惊心动魄。
柏以凡讲完，柏爸柏妈直感叹。
柏爸拍着谢岁辰肩膀：“多亏了小谢！”
陈老师：……
但陈老师没戳破，他把病例检查结果什么的都给了柏爸。柏爸道谢。
陈老师功成身退。
他站在谢岁辰身边，对柏爸柏妈柏以凡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柏以凡站着僵了一下。
陈老师和谢岁辰一起离开，完全是合理的发展。
柏以凡竖起手，笑着要道别。
谢岁辰转了个方向：“叔叔我今天能去家里借宿吗？”
柏爸点头：“当然行！”
谢岁辰：“那陈老师再见。”
柏以凡兴高采烈，也配合：“boss再见。”
陈老师：……
第150章（）
全市一中都知道，谢岁辰现在已经算是s大的人了。高考只要考过一本分数线就成。以他一贯的发挥，去高考等同于观光。
谢岁辰没了升学压力，回不回学校无所谓，上不上学都无所谓。
陈老师也不好拦着他，只好自己回去。
不过陈老师岂是轻易吃亏的？
临走时，陈老师嘱咐谢岁辰：“你明天晚上把英语口语测试的成绩单发下去。”
接着瞪柏以凡一眼：“快接着检查去。没事的话明天早点回学校收作业！”
柏以凡心虚，脚底抹油溜了。
之后又做了几项检查，耗了些时间。
柏以凡揉眼想睡觉：“我能不能把高考体检的数据往上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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