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莫名奇妙”,她嘀咕了一句,紧追上前面的端木轩,道:“师兄,你慢点走,等等我啊”。
寒风呜咽,拍打在木窗上,吹的窗户纸哗哗作响,也吹着端木敬的长袍随风飘动。
房间里寂静无声,除了风声,这里就只有他一人。
某一刻,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却好像传出了一阵微微的叹息声,同时似乎还有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只是,端木敬依旧静静的站着,好像根本什么都没有察觉到,按理说,以他的武功修为,在这种环境下,就算是一片落叶之声,也应该能立刻就知的呀。
或许
风势更劲,倒灌着吹进了房间。
端木敬只感觉脸上被风吹刮的生疼,只是,他依然站在窗口,未挪动一步。
“呵呵”,不知为何,端木敬忽然诡异的一笑。
与此同时,已经在缥缈峰下的端木轩忽地身子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他心中一震,向旁边看去,似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慕容颜竟也是向他这边看了过来。
二人目光相接,不知为何,端木轩在慕容颜的眼神里竟也是看到了一丝微妙。
没有人说话,只是片刻之后,师兄妹二人却都是不由自己的转身向后方的缥缈峰看去,但见灿烂日光下,缥缈峰巍峨挺拔,高耸天际,峰顶之上,更是缭绕着几丝淡淡的雾气,端的就如仙家宝地一般。
但端木轩和慕容颜二人却好像感觉到,此时的缥缈峰,远远望去竟似有几分狰狞。
最近几日,赶往落雪谷的人已日渐增多。不过,还有几天的时间,端木轩师兄妹二人倒也不急,一路缓缓而行,多少也算是平复一下心境。
一路上,端木轩就只是闷着头,话也不多说,这让同行的慕容颜很是感觉不适,偶尔主动和师兄说话,他也是爱搭不理的。
慕容颜自感无趣,索性也就闭了嘴,一直就只是闷闷的赶着路。
不过,却因她的缘故,一路上不时引得别人侧目,更有几个胆子大一些的年轻人,居然就在她们师兄妹二人前后不远不近的跟着,这些人一会儿打马快行,超过了她们,一会儿又干脆下马驻留,等她们走过去后又从后方跟上,实在让人厌恶。
其实,仔细一想倒也对,缥缈仙子在江湖上可算是芳名远播,又有几人不知。
但此时此刻,在端木轩心里想的全是洛清雪,反而对这近在眼前的佳人不曾留意到半分。
于是乎,这师兄妹二人便成了这条路上最特别的一对,既非情侣,亦非兄妹,这不远不近的关系实在有些微妙。
女孩本就性情活泼,慕容颜更不是那种性子冷淡之人,看端木轩一路寡言,她终是忍不住要宽慰师兄几句,当下打趣道:“师兄,此去落雪谷,咱们可是去道贺的,可你这老是板着个脸,总是不太好吧”。
端木轩本就心中苦闷,听慕容颜此言,更是戳中他心中痛处,遂冷冷道:“师妹如何这般说话,纵然我板着个脸,可不是还有妳吗,到落雪谷之时,只需妳笑一笑,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了”。
“师兄”,慕容颜也不想与端木轩斗嘴,忽然变了神色,停住马,认真道:“我觉得你变了”。
端木轩一愣,当即也驻了马,苦笑一声,道:“变又如何,不变又如何,人活一世,又有谁一直未曾改变过”。
慕容颜严肃道:“这个道理我明白,我想说的是,有些变化我们自己无法控制,但有些,其实我们自己是可以控制的”。
端木轩转头看着慕容颜,淡淡道:“师妹,妳到底想说什么”?
慕容颜沉吟了一下,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好道:“师兄,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可自从遇见洛清雪后,你就变了,而且是一直在变。时至今日,我已经完全看不透你了”。
端木轩一呆,脸上却并无多大变化,然而,每次只要一听到洛清雪的名字,都让他心中痛楚难当,同时,对杨晓风的恨意也越发加深一分。
只是
或许真如慕容颜所说,他变了。
以前,他对杨晓风的恨意总是毫不掩饰的表露出来,但现在呢?
现在的他,已学会了隐忍,学着收敛自己的锋芒。当端木敬拒绝了他以缥缈峰之名向杨晓风发难的请求时,他就变了。
他知道,很多路要自己去走,很多事要自己去做。
他现在已不会就在明面上便对杨晓风表露出杀机,他已经暂时学会了克制自己对杨晓风的恨意。但到了这一步,像他这样的人,岂非变得更加可怕。
“师妹,妳觉得一个人的生命到底有多坚强”,端木轩莫名奇妙的问道:“或者说,一个人的生命到底有多脆弱”?
慕容颜心中震惊,用一种看待陌生人的眼光看着端木轩,就像是不认识这个人似的,半晌,才缓缓摇了摇头,愕然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生命是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任何人都不该以任何理由去肆意践踏、剥夺、屠戮他人的生命”。
“是吗,想不到师妹竟有如此见识,真是难得”,端木轩冷笑着道:“只可惜,有师妹这般心胸之人,这世上实在太少。而师妹的这份见识,我端木轩更是望尘莫及”。
慕容颜听出端木轩话中隐有暗讽之意,心中置气,遂打马前行,再不理他。
端木轩正要再发声冷笑,却听前方已在几步之距处的师妹忽又远远说道:“师兄,纵然我知道劝也无用,但我还是想说一句”。
慕容颜回头,真挚道:“一厢情愿的感情不但会令别人百般厌恶,更会让自己万分痛苦,到最后,说不定还会伤害到你所爱的那个人。所以,希望师兄你好自为之”。
端木轩刚刚还未笑出来的表情立刻僵在了脸上,脸色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似笑,又似哭。面部肌肉扭曲,嘴唇微张,活活像吃下了一只死耗子。
过了半天,他才缓过神来,抬头时,慕容颜早已经走的老远了。
“嘿嘿”,端木轩阴狠的笑了笑,极是怨毒道:“师妹,总有一天,我会让妳看见杨晓风是如何死在我手中的”。
他所说的话,慕容颜一个字也没有听到。但她心里,对师兄却早已经失望透顶。
前方,慢慢的已可看见一处镇甸,那里应该就是飞雪集了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密谋()
盏里的灯油都已换过了好几回。就这样,他一个人静静的在这石室里也不知已待了多久。
清寒如水,冷灯如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
但其实,此刻正值艳阳当空,然而在这里,却永远不会有一丝日光照进来。
昏暗的灯光照着杨晓凌同样昏暗的脸,不过,此刻他心中却万分高兴,为大哥高兴。
日前,有手下人报来确切消息说,落雪谷大小姐的婚期终于是明了,就定在十一月初十。
一想到大哥和嫂子终于能得成眷侣,他的心情不由得便好了起来。
或许,他可以在大婚当天去看看大哥的。想来那天定然热闹非常,趁着人多繁杂,他要混进落雪谷去倒也不是难事。纵然不便现身当面为大哥祝福,但能隐在暗处看上大哥一眼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杨晓凌心中这般想着,脸上不免又流露出几丝笑意来。
心念及此,他就再也坐不住了,赶紧起身往地穴更深处走去。他要出去,自然要先禀告过义父才行。
地穴阴暗,狭窄的通道两边,一间紧挨着一间,全是石室。
杨晓凌一个人在这里缓步而行,细碎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听来有种莫名的孤独,甚至还有些诡异。
这条路,他已不知走了有多少回,可基本上每次他都只是匆匆而过,从未走进过身旁的这些石室。
其实,倘若他走进去看一看的话,便会发现这些石室中十有八九其实是空闲着的,里面根本就没住什么人。
想想也对。他那位神秘的义父,本是一个庞大组织的首领。做为一个聪明的领导者,他只需要直接控制住手下中最有实权的几个人便已足够了。
同时,做为一个庞大的神秘组织,其门众必然分散隐伏在天下各处,所以,住在这里的人自然不多。
而且,山穴本也不适宜人居住,若非迫不得已,谁会住在这种阴暗潮湿的鬼地方。但就是这样一处地方,杨晓凌兄妹二人居然在里面整整居住了十年之久。
是需要怎样坚强的一种心境,才能在这山穴里待上十年。
通道并不长,只是走了一小会儿,便到了最里面,也就是义父平时居住和召见手下人的地方。
确切的说,是义父召见他的地方,至于义父具体住在哪里,他完全不知道。
虽然他们兄妹在此地居住了整整有十年之久,但却从未到这处山穴的最里面去过。
甚至,他根本都不知道这处山穴的具体位置是在哪里,每次外出,都有专人带他出去。
杨晓凌刚要走进去,却听到里面正有人和义父在谈话。
黑色的围帐中站立着一个男子,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同样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
只听那前方的男子毫无感情的开口道:“看得出来,你侄子对当前的形势好像很绝望”。
“是啊,我也看到了”。
前方的男子道:“那你为何不告诉他,其实他不必这样绝望的,我们早已安排好了,洛清雪迟早都会是他的女人”。
杨晓凌心中猛然一惊,仔细听着。
后方的男子淡淡道:“我们是安排好了,可我正是要让他绝望,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听主上的话,日后才会更加服从主上的命令,听你的安排”。
前方的男子忽地冷笑一声,道:“听你这么说,莫非你是在害怕,害怕你侄子会不甘心替我做事”?
“或许吧”,后方的男子自嘲的笑了笑,道:“那孩子从小娇纵惯了,身上难免会有些傲气,怎会甘心听人摆布”。
“年轻人嘛,难免会有些小叛逆,而且,你侄子从小在你身边长大,有些傲气也是正常”。
前方的男子回头看着后方的男子,道:“可听你此刻说的这些话,似乎这种性子好像会害了他似的”。
“的确,年轻人本是该有些性格的”,后方的男子也抬头看着前方的男子,道:“只是,那孩子不同,他身上绝不能有一丝的叛逆,他只能无条件的服从,他也唯有服从”。
“为什么他只能服从”?
“如果不服从,那他就会死”。
“哦,是吗,有趣的很”,前方的男子脸上竟露出了几丝赞赏,道:“可我并不喜欢只会服从的人,只有庸碌之辈才会服从。凡是有能力的人大多都有些孤傲怪癖的习性,而且,能力越强的人,性格也越乖张。如此这般,莫非不好”?
“呵呵,能力”,后方的男子苦笑着道:“一个人若是连命都没了,纵然有天大的能力又待如何!”
前方的男子连连点头,笑着道:“有趣有趣,听你这般说,好像还真是这样”。
后方的男子没有再接话,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
杨晓凌依然静静的听着,身子就像是定在了那里。
过了一会儿后,前方的男子才又继续道:“你说,此时此刻,落雪谷会是怎样的一派景象”?
略微沉思了一下,后方的男子答道:“此刻的落雪谷,想来定是热闹非凡,毕竟武林第一世家嫁女这种事,怎么说也是江湖上的一次盛举”。
前方的男子点了点头,很轻松的笑着道:“正是如此,洛文斌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又是在这般年龄才嫁了出去,倘若婚礼不办的隆重一些,怕是要被人笑话了”。
后方的男子不置可否,道:“婚礼隆重,送的贺礼自然也要重些才好。我看我们也是时候出发了吧,到时候就为洛文斌送上此次他女儿婚礼上分量最重的一道贺礼”。
前方的男子笑着道:“正是如此,只是,我怕我们这道贺礼的分量实在太重了,重到洛文斌他都不敢收”。
“这话说的有些为时过早了吧,我倒不这么认为”。
“哦”。
后方的男子也笑着道:“礼尚未送出,怎的就断言说主人家不敢收,主上也太小看洛文斌了吧,人家好歹也是堂堂武林第一世家的家主”。
渐渐的,前方的男子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又变得面无表情,到最后,竟是满脸流露出残酷的杀意,吓得后方的男子浑身打了个冷颤,竟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好一段距离,这才见前方的男子冷冷说道:“无论洛文斌是什么,但我们送的这份礼他必须收。想必他可能会有些不愿意,但他根本就没有可以拒绝的余地”。
后方的男子浑身发寒,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干笑一声,道:“不知道洛文斌见到我们的那一刻,会是什么表情”?
前方的男子戏谑道:“分别了这么多年,再次重逢,洛文斌定会惊异非常。我猜,他第一句话一定会问我,你怎么还活着,又或者是,怎么会是你”?
这话听着就让人忍不住想笑,实际上,前方的男子也早已笑的前仰后合。
只是,后方男子的脸上却连一丝笑意也没有。他非但不觉得这话可笑,反而满满的全是可悲。
杨晓凌的手已紧紧的握着剑柄,可他却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能冲动,绝不能冲动,此时冲进去,无疑于送死。
前一次他就忍住了,这一次他依旧要忍住。
现在他还没有绝对的把握,他还要再积蓄一些实力。
手指因为用力已攥得发青,胸膛因喘气不断起伏着,可他苍白的脸上却表现的绝对冷静。
这十年来,他已习惯了隐藏自己。他要等,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能将仇人一击致命的机会。
生或者死,尽在一念之间。
倘若失手,这样的机会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一个以生命做筹码的赌局,如果没有十二分的把握,绝对不可以冒险。
此时此刻,他只能先强忍着。
“呼”,杨晓凌不知道自己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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