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吗”?
“不然呢”?
端木敬接着道:“杨晓风就是一个灾星,他走到那里,便会将厄运带到那里。清水山庄是这样,落雪谷更是这样,风月教这回自然也不例外”。
黑衣人细细品味着端木敬的话,过了一会儿道:“那你说说,若要想除掉晓风,进而再对付风月教,从哪里下手最好呢”?
端木敬一片茫然,一时沉默着。片刻后,苦笑道:“风月教与缥缈峰势力相当,要想对付风月教,谈何容易!”
“可你刚刚不是说了吗,晓风就是对付风月教最好的契机”。
端木敬微微摇头,叹息道:“可是,说到底杨晓风现在终究还不是风月教的人”。
“那我们就按之前商量好的,让他彻底成为风月教的人”,黑衣人已抬脚背对着端木敬缓缓往外走,边走边道:“对付风月教的第一步,便是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晓风是风月教的人”。
“莫非我们之前制定好的计划现在终于要实行了吗”,端木敬猛然转身,正要再问些什么,只是身后却早已没有任何人影。
刚刚的黑衣人,就如鬼魅般凭空消失了。
门还是好好地关着的,窗户也没有开。可黑衣人究竟是如何离开的?
莫非这房间里竟然还有暗道?
又或者,刚刚的那人真的就是个鬼魅。
忽然,黑衣人的声音又从黑暗里传来,无比清晰的传入了端木敬耳中。
“你可能还不知道,就在你侄儿去落雪谷提亲的同时,我已经命令九幽老怪行动起来了。过了这么久,想必晓风的元气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也是时候找点事给他做了”。
夜浓如墨,风已停。
雪静静的下着,不知不觉间,雪势竟又加大了几分。
冬日的雪夜里,似乎,就连天地也已渐渐睡去。
然而,却还有太多人,尤自还在寒夜里空守着,守着那个不确定的明天。
明天已是除夕。
除夕,本是一个合家团聚的日子。
旧的一年在这一天彻底结束了,同时,新的一年也在这一天开始。
既然是新年伊始,是不是对于某些东西,也该学着放下了?
其实,对大多数人来说,也的确是这样。
但总还有一小部分人,依旧还深陷在曾经的伤痛中,无法自拔。
昨日的伤口依然还是如此的清晰,昨日的回忆似乎也如这伤口一般,无法忘怀,更无法抹去。
于是,这些人便在这痛的令人撕心裂肺般的回忆中偏执地等待着。甚至到最后,有些人早已迷失了自我。
第二百三十二章 奇迹()
昨晚大雪竟下了整整一夜。
天才刚刚亮,雪仍旧还未停。
凌厉的冷风呼啸着,带起阵阵雪花,狂舞着,将清早的安宁完全打破。
只是这风却既不是山风更不是谷风,而是剑风。
毫光千点,点点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意。
舞剑的人是杨晓凌。
此刻,他正站在落满了寒雪的空地上,一次又一次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剑。
渐渐的,他的额头上已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可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疲累一样,仍旧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几分心中的痛苦;也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发泄出他心中的恨意。
不知何时,慕容柯已从洞里缓缓走了出来,随即在洞口处站定,一脸惋惜地看着杨晓凌。
虽然他很同情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遭遇,可是,对于杨晓凌如此不顾一切折磨自己的做法,他却只能报以叹息。
长叹了一口气后,慕容柯开口问道:“你这般疯狂的练剑,是不是还想着要报仇”?
“还想着要报仇”,听到老人发问,杨晓凌终于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剑,回头看了一眼对方,冷冷道:“我无时无刻心中想着的就只是报仇。报仇已经成了我此生活着的意义,也是支持我活下去的动力”。
慕容柯再次叹息着摇头道:“若是一个人活着就只是为了报仇的话,你不觉得他太可怜了些吗”?
杨晓凌只有低头沉默。
片刻后,他忽又抬头一脸茫然地看向远处白雪皑皑的缥缈峰顶,随即缓缓闭上了双眼。
慕容柯眉头一紧,淡淡道:“你想出去”?
杨晓凌还是沉默着。
慕容柯缓缓摇头道:“当日你万念俱灰,从缥缈峰顶一跃而下,想一死了之,谁想却没有死成。然此时你虽然还活着,可你心中想着的却就只是出去报仇。不知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有一天你真的从这里出去了又如何,当日你报不了的仇难道以后就能报得了吗。既然老天让你活着,为什么一定要自寻死路呢。如此做法,岂非太傻了些”?
杨晓凌终于睁眼道:“你说我傻”?
慕容柯点头道:“是”。
杨晓凌冷笑一声,反问道:“那你呢”?
慕容柯皱眉道:“什么”?
杨晓凌冷冷质问道:“你在这荒芜人烟的绝谷中一个人孤苦伶仃,在如此这般艰难的环境中挣扎苟活了二十年,难道也是因为你太傻”?
慕容柯顿时无言以对。
杨晓凌悲声道:“每个人都有他无法逃脱的宿命。所以,在很多时候,其实并不是我们自己愿意这样活着,只是我们所面临的处境,我们脚下的路太过于无奈,或者说只是我们别无选择而已”。
慕容柯只有苦笑着叹息。
杨晓凌一时被勾起了心事,也沉默着叹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后,慕容柯忽然也抬眼向远处望了一眼,随即有些失落地问道:“那不知你打算何时离开”?
“何时离开,是啊,何时离开,哈哈”?
杨晓凌清笑一声,自顾自的道:“这段时间,我已经四处查看过了。此地根本就是一处绝谷,四周的悬崖少说也得有两百余丈,而且坡度极其陡峭,几乎是完全垂直的。我又不是大罗金仙,无法腾云驾雾。虽然我一心想离开,可要从这里出去,又谈何容易。否则以前辈你的武功修为,怎会被困在这里长达二十年之久呢”?
“你和我不一样的”,慕容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凄迷一笑道:“我虽然曾经也的确会几招武功,但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被端木敬挑断了脚筋。如今的我,虽然还有一口气在,可与死人又有什么分别”。
杨晓凌同样笑着,苦笑着道:“纵然手脚健全又如何,我们毕竟就只是普通人。说白了,人力毕竟有限,在自然面前,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微乎其微啊”。
“是啊,在自然面前,人的力量实在是太过于渺小了些”。
慕容柯先是点头,随即却又摇头道:“但你别忘了,这世上的事情有时候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回例外的”。
杨晓凌冷哼一声道:“什么例外”?
“奇迹”。
“奇迹”?
慕容柯点头道:“不错。虽然人力有限,但好在这世上总算还存在着一些奇迹”。
杨晓凌冷笑道:“既然你说这世间存在着奇迹,那为何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慕容柯忽然微微一笑,道:“当年我被端木敬挑断了脚筋后从缥缈峰顶抛了下来,可我竟然没死,并且在这里还活了二十年。当日你纵身一跃,从缥缈峰顶跳了下来,可你同样也没死。刚刚你也说了,这四周的悬崖至少高二百丈有余,但我们两个都没有被摔死,你难道不觉得这就是一个奇迹吗”?
杨晓凌张了张口,再无法反驳。
慕容柯淡淡的笑着道:“奇迹的确存在,但首先,你得学会相信它。只有你相信奇迹,你才会得到奇迹的眷顾”。
“只有相信奇迹,才会得到它的眷顾”?
“是”。
杨晓凌沉默半晌,豁然开朗道:“我明白了”。
慕容柯点头赞赏道:“很好”。
杨晓凌高声道:“以前,我从不相信任何人,甚至包括我自己,当然更不相信奇迹。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奇迹一直就在我身边,只是我自己始终不曾相信过它而已”。
慕容柯轻笑着,眼中满满的全是赞赏之意。
他伸手在怀中一阵乱翻,半天后才摸出一件用碎布包着的物什,看了看后随手抛给了杨晓凌。
杨晓凌伸手接过,疑惑道:“这是什么”?
慕容柯随口答道:“缥缈峰的武功秘籍”。
“什么”,杨晓凌瞬时大惊,异常激动的打量着手中的东西,良久,狂喜道:“你说这是你们缥缈峰的武功秘籍”?
慕容柯缓缓点了点头。
杨晓凌尤自有些不敢相信,再次追问道:“这真的是缥缈峰的武功秘籍”?
“当然”。
见老人说得极是肯定,杨晓凌这才仔细打量着手中这件用碎布包着的小物件,他此时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缥缈峰做为武林第一大门派。那么,若他手中的这件东西真的是缥缈峰的武功秘籍的话,就算是个傻子也能明白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更何况,他还不是个傻子。
看到杨晓凌脸上流露出的那份错愕与惊喜,慕容柯忽然就笑了。
是不是,在这份笑意背后所隐藏着的,是他对缥缈峰发自心底的那种骄傲与自豪。
他笑着道:“缥缈峰能做大到今天这种地步,虽然最根本的原因是与我们历代弟子遵从仁义道德,惩奸除恶的侠义门风有关,但若不是有缥缈峰这门奇绝的武功心法做为后盾,只怕我们再如何仁义也不可能走到今天”。
杨晓凌连连点头道:“的确。是非对错本就没有绝对的界限,善恶功过也只是在利益冲突中用来掩饰自己伪善的借口。所以,道义从来都只有强者才能够评说,若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就算再正确的道理,终究不过就只是一句让人听着发笑的空话而已”。
“或许你可能不知道,我缥缈峰的创派祖师本是缥缈峰下的一个普通农家少年。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山上砍柴的时候,观这缥缈峰上的万千气象,瞬时心中恍然开悟,于是创出了一套奇异诡谲的武功心法。自此,他在缥缈峰上开宗立派,遵奉仁义道德,以侠骨热肠的正派风范,广播侠名于天下,一时间竟引得江湖上的热血儿郎竟相前来投靠,这才有了缥缈峰今日之根基”。
杨晓凌只听着得心潮澎湃,豪情激荡间,神往道:“当日缥缈峰开派祖师所创出的,莫非就是”。
慕容柯注视着杨晓凌手中的布包,缓缓点头道:“正是你手中的这套武功要诀”。
第二百三十三章 离开的希望()
杨晓凌强压着内心的激动之情,问道:“我与前辈不过只是萍水相逢,为何你便要将如此贵重的东西就这样白白送与我”?
慕容柯笑着道:“我若说是我看你为人正派且恩怨分明,于是想将这套武功秘籍赠受与你,你相信吗”?
杨晓凌想都没想,就直接答道:“我相信。但我也知道,前辈之所以这样做,必定还有其它更深层次的用意”。
“的确”,慕容柯也不否认,很干脆的笑着道:“我的确是还有另一层用意”。
“那是”?
慕容柯又一次抬头远眺,良久,淡淡道:“因为,我也想离开这个地方”。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忽然涌出了一股狂热的期许之色。
只是,他也又在期许着什么呢?
“在这里被困了二十年,我都快忘记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了,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不想出去。不管怎么说,在外面还有两个我一直牵挂着的人”。
“你的妻子和女儿”?
“不错,就是我的妻儿。试问这世上,有几个做父亲的能放下自己的女儿,又有那个做丈夫的,能放下自己的妻子”?
杨晓凌身体大震,神色顿时变得痛苦不堪。就像是慕容柯这平淡的一句话,却触及到了他内心深处最沉重的伤痛。
可不过就只是一句话而已,为何竟会引起他如此强烈的情绪反差。
慕容柯惊了一下,追问道:“你怎么啦”?
思虑再三,他自认为并没有说错什么话呀,可杨晓凌的这种反应,不由得让他心头笼上了一层迷雾。
是不是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身上,还包含着太多的辛酸与轶密。
他真的很好奇,杨晓凌到底曾有过怎样的经历。
杨晓凌深吸一口气,脸色一阵发青,似乎他的心已痛的连呼吸都已有些困难。可他却费力的笑了笑,道:“没什么”。
他是不是真的没什么?
慕容柯注视着杨晓凌,似乎是想从他的神色间揣摩出一些什么来,只是许久后,终究是一无所获。他也只有将目光从杨晓凌身上移开了去,随即略带惋惜地叹了叹气。
杨晓凌神色淡然,竟像是已将自己的内心世界完全隐藏了起来。
不知从何时起,他再也没有向别人表露过自己的心迹。
或许,他早已习惯了孤独,习惯了隐藏自己。
然而,他终究只是一个人。只要是个人,就会有感情,有爱和恨。
但他却只能拼命压抑、隐藏自己的情感。
这种感觉,已经快要让他发疯。
但他却只能笑,假装着笑。其实每个人都会笑,也没有谁从来都没有笑过,可是,笑真的就只是一种表情吗?
或许在杨晓凌这里,笑更是他伪装自己的一种手段,一副面具。
他笑着道:“前辈为何叹气”?
慕容柯叹息着道:“我叹息,只因为我看不透人性”。
杨晓凌淡淡道:“这世间最复杂的就是人性了,又有几人能够看透”?
不知何时,慕容柯又仰头眺望着远处的缥缈峰顶,低声道:“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之所以在这绝谷中苦苦挣扎,除了放不下我妻儿外,还有另一个同样重要的原因”。
“前辈虽已落到了这步田地,可你心里仍然还放不下缥缈峰”?
“那毕竟是养育我的门派啊”。
“我知道”,杨晓凌淡笑道:“每个人心中都难免会有一些执念,有的是为了自己,有的是为了别人。只在意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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