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一会见!”祁晓阳对林笑笑的印象很好,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共进退,但毕竟站在了自己这一边。
正在厨房收拾卫生的阮红莲听晓阳简单说了今晚受辱的事,二话没说,丢下拖把就到后面住的小屋子收拾东西去了。她虽然性格随和,但不代表她傻,在酒店里干着原来两个人干的活,拿的工资却是一个人的,还被人家说成是看在亲戚的份上收留她的,为了儿子这些她都忍了,可是对晓阳的侮辱就超出了她的容忍底线。
阮红莲的东西不多,就是简单的日常用品和换洗衣服,一个箱子就装完了;祁晓阳也已经回房间洗干净身上的东西,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背着新买的旅行包下来了。那套淋满红色汁液的衣服他没扔,而是找了一个塑料袋装好带着,他要把这东西保存下来,用来提醒自己——弱小就会受辱,强大才有尊严!
祁晓阳退了房间押金,两母子一起走出酒店的大门,林笑笑已经提着一个大箱子在门口等着了,三人一边顺着马路往前走一边说话。“小弟弟,我叫你小祁吧,你跟阮阿姨怎么打算?”
祁晓阳想了想道:“我打算先找个旅馆住下来,等我们找到合适的工作,再就近租个房子给她住。林姐你呢?”
林笑笑回道:“有几家酒店以前都挖过我,我也打算先找地方住下来,再去那几家看看,挑一个合适的地方再上班。小祁,你如果信得过林姐,我们住到一起,阮阿姨的工作我帮着一起找,以后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那当然好,昨天一见面就知道林姐人好,以后能帮我照应着我妈,我就放心多了。”祁晓阳正担心自己走后,老妈孤身一人在五莲不好过,而九祥暂时还不能回去,能跟林笑笑搭个伴,求之不得。
三人站到马路边,正准备招一辆的士去找旅馆,一辆白色的路虎慢慢从他们身后开过来停下,驾驶室下来的是先前在酒吧跟祁晓阳坐一起的姜士伦。“小兄弟,这位就是你母亲吧,阿姨你好,我叫姜士伦。”同时也对林笑笑点头致意,姜士伦任何时候礼貌都是到位的。
“是姜哥啊,你怎么也出来了?”祁晓阳对他印象挺不错的。
“我特意出来等你们的,小兄弟,你年龄不大,不单是有骨气,还很有智慧,以后的成就肯定非同一般,我冒昧地想跟你交个朋友,不知道小兄弟是否瞧得起?”姜士伦说话间带着真诚的笑容。
祁晓阳不好意思地答道:“姜哥夸奖了,我就是一个乡下来的,能交上姜哥这样的朋友,当然求之不得了。”
“那就好,我想你们刚出来,肯定还没安顿下来,我家也是做酒店这行的,先到我那边住下,再商量下一步,你们看可好?”姜士伦语气是征求意见,动作却已打开后车门,先向阮红莲和林笑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祁晓阳见已不容推辞,便让老妈和林笑笑先上车,与姜士伦把两个箱子和自己的旅行包放到尾箱里。姜士伦边开车边给三人介绍自己的情况,原来他家其中一个产业就是五莲有名的五星级大酒店万豪,他本人还在鹰国笕桥大学留学,暑假期间回国住一段时间,因为同在一个行业,父辈之间有些交往,与孙莺兄妹便有过几面之缘,接到孙莺的邀请,今晚有了与祁晓阳相识的机缘。
其实有一句话姜士伦没有说,孙莺一直对他有意思,孙家也有意攀这门亲,可惜文雅的姜士伦对张扬任性的孙莺根本看不上眼,只是保持平淡的交往而已。姜士伦算是豪门子弟中的一个另类,与圈子里的那些公子哥儿姐儿格格不入,几乎没什么真正的朋友,今天祁晓阳的表现使他另眼相看,打心眼里喜欢这个穷不落志的小兄弟,想在这时候帮他一把。
开来到万豪不是很远,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姜士伦开了一个标间给阮红莲和林笑笑,给祁晓阳则安排了一个单间,见祁晓阳拿出银行卡准备付钱,开玩笑道:“表弟住自家表哥开的酒店需要付钱,住朋友开的酒店也要付钱吗?”祁晓阳只得不好意思地作罢。
把三人送上楼,姜士伦看时间还早,跟祁母和林笑笑打了个招呼,邀请祁晓阳去了顶楼的露天茶座,沐浴着清凉的夜风边品茶便聊天。一番交流下来,姜士伦对祁晓阳有了深一层的认识,这个小弟虽然没有社会经验,心性都还带着孩子般的稚嫩,却称得上涉猎广泛,学识杂博,思维方式与众不同,不凡的洞察力和判断力再加上过人的胆略,让人吃惊于他的年龄,不由得增加了几分喜爱,听了祁晓阳下一步打算,不但没觉得那是孩子家率性而为,反而在心里产生了共鸣和向往。
“晓阳,”两人亲近了一步,称呼也不知不觉换了,“你放心去走你自己的路,阿姨的事情我来安排,不会再让她做那些繁重的工作,更不会让她受委屈。虽然我现在没有权力管事,但我老爸从小就很信任我,老姐也顺着我,所以说话还是管用的。我回学校以后,你经常打电话问问阿姨的情况,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你在外面飘累了,想上学的话说一声,我很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们两兄弟能一起干。”
“谢谢姜哥,既然你拿我当朋友,我就不客气了,我妈的事劳你费心,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不会说二话的。”祁晓阳很喜欢姜士伦的风格,没有半点富家子弟的骄横跋扈,言谈举止让人体会到真正的素质,能交上这样的朋友是一种福分。
两人相谈甚欢,直到深夜一点过,才分手各自去休息。第二天姜士伦找到酒店的总经理,少东家的身份办这种小事自然顺当,给阮红莲安排了一个负责验收餐厅每天所购食材,并安排监督择洗工序,这是根据她以前的工作量身而作,既轻松也算有点小权力,待遇也比原来高了一倍;住宿是间窗明几净的单人宿舍,条件比开来那边住的小黑屋强多了。至于林笑笑,这边原本就动过心思要挖她过来,这是瞌睡遇到枕头,一拍即合,皆大欢喜!这正应了那句老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次祁晓阳受了个天大的侮辱,却也换来走出社会第一个真心朋友,也算是委屈得值了。
在姜士伦的一再挽留下,祁晓阳在五莲市养了一个星期的伤,期间去姜士伦家拜访了他父亲姜守坤,这位五莲知名的大企业家对人很随和,听了儿子的介绍,对祁晓阳也很看好,一起说了不少话,临走还送了祁晓阳一串手珠做见面礼,说是青莲寺的高僧所赠,希望祁晓阳漂泊的路上逢凶化吉。
朝霞满天,晨风习习,五莲市北郊,祁晓阳挥手告别相送的姜士伦,背着行囊继续踏上了徒步北行之旅。
一路走来,有餐风露宿,有小镇流连,有山间逐风疾行,也有溪畔观水沉思,感悟着大自然中微妙的信息,祁晓阳已在一个多月后走进了苍茫的大珩山。大珩山,传说中的升仙之地,山川秀丽,云盘雾绕,其间胜景无数,更有几座有名的道观,引众多游人香客前来朝拜。这日下午,祁晓阳行至玄玉观山门之下,见周边景色怡人,一派钟灵琉秀之象,让人神清气爽,心下欢喜,找了一家干净的小旅馆住下,欲要流连两天再走。
傍晚时分,落霞让玄玉观笼上一层朦胧的光晕,祁晓阳信步走到门口,见这个时间香客稀落,便进门往大殿里走去。巍峨的大雄宝殿里供奉着三清大帝,硕大的塑像在渺渺香烟中宝相庄严,俯视着蝼蚁众生。祁晓阳不信神怪,这种氛围并不能对他的心境产生什么影响,观摩寺庙道观,他更喜欢揣摩设计者和朝拜者的心理,所以从不会对这些泥塑木雕进行跪拜。按他的说法,既然是男儿膝下有黄金,便只能跪舔跪地跪父母,所谓天地,大自然也,不是这些人为想象出来所谓神佛,如果神佛需人跪拜上香方有灵,何以堪神佛之名?
边观边想,正准备离开这座三清殿,祁晓阳突然觉得戴在胸前的那个小圆牌有一丝异常!这牌子从在雅江医院就戴在身上,这么多天过去,已经习惯,无视了它的存在,现在莫名其妙地感觉到它竟与自己产生了一缕若有若无的联系,心中不由一动,难道这东西与道教有什么关系?想起上面那个既像打坐,又像练功的图案,祁晓阳顿时激起浓厚的兴趣,退到三清塑像之前,站在那里去体会刚才的感觉。那种微妙的感应仍然很淡很淡,但绝对不会是错觉!祁晓阳又走到殿外,这时候那感应彻底消失了。
回到大殿内,祁晓阳干脆找了蒲团盘腿坐下,学着出家人打坐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去体会那种感应,果然比先前又明显了一些。进一步确定了不是错觉,祁晓阳心头大震,再也静不下来,难道这世间真有神灵的存在?难道自己以前的世界观要被完全推翻?
祁晓阳开始在脑子中回想以前涉猎的道家学说,从老子到庄子,从《道德经》到《逍遥游》,可惜自己所学太杂,能记得的不过是一些杂乱无章的片段,越想越迷糊,越迷糊又越是想。
不知不觉,祁晓阳在蒲团上一座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观里的道士进来修晚课,告诉他大门要关了,才起身往关外走去。出了大门,祁晓阳蓦然停下脚步,他发现这次离开三清殿后,与圆牌之间那若有若无的感应不但没有断开,反而比先前又清晰了一些!
第16章 道士也爱钱()
祁晓阳在小旅馆门口吃了晚饭,便回到房间里仔细研究那个小圆牌。左右看不出半点名堂,又学着那人像的样子,盘腿坐在床上,一手前伸,一手食指贴在太阳穴,静坐了一个小时,那感应仍然是虚无淡淡的老样子。坐累了,祁晓阳开始分析推论圆牌与那三清殿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一直折腾到半夜,初步得出一个自以为比较靠谱的结论,这东西与信仰有关,需要在佛道殿堂之类的场合才会发生作用,因为它的来源是喇嘛庙,喇嘛庙是属于佛教的,不一定单是与道教有联系。有了这个结论,祁晓阳决定明天再去三清殿,用时间和耐心来摸索出进一步的结果。
玄玉观是个香火鼎盛的大观,一早便有香客进去朝拜。祁晓阳等早课的道士们念完经离开,便在大殿的角落选了一个蒲团坐下,像昨天一样静静地体悟。九点一过,香客、游客络绎不绝地越来越多,大殿的门口也来了两个值班负责撞钟收香火钱的道士。两个道士见祁晓阳坐在角落久久不去,嘀咕一阵后,其中一个瘦瘦的来到他面前,打了个稽首问道:“小施主,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祁晓阳点头为礼,认真地回答道:“道兄你好,我昨晚来这三清殿时,好似感觉到一种神灵的召唤,因为不是很真切,所以今天继续到这里体悟一下,如果感觉真了,说不定我们能成师兄弟呢!”
那瘦道士用怪异的目光看着祁晓阳,可能心里在骂他胡说八道,嘴上仍然客气地说:“那小施主可是与我们道家有缘呢,你不如捐点香火钱,天尊老祖会保佑你的。”
祁晓阳心里好笑,这出家人怎么也一开口就是钱啊!这话可不敢说出来,答应道:“道兄说得是,一会儿我就捐,多捐点!”
瘦道士听他说多捐点,脸上有了笑意:“那小施主在这儿坐吧,一会儿记得来找我啊。”说完转身回去忙接待香客了。
祁晓阳这一坐就是近午,仔细体会着那感应缓缓地一丝丝增加,浑然忘了一切。“小施主,快到用斋时间了!”被瘦道士的声音唤醒,祁晓阳才突然想起给人家的承诺还没兑现,连忙站起来道:“来,道兄,我先捐香火钱。”
瘦道士原以为祁晓阳一个半大孩子,穿得又普通,说多捐点也顶多也就一百两百的,没想到这小家伙数了下皮夹里还有一千,只留下两张,剩下的八百全捐了。瘦道士脸上笑容更多了些:“小施主,一会儿需要用斋饭的话我带你去,要喝茶什么的跟我说。。。。。。”
祁晓阳本是个穷惯了的,本在这方面不会这么大方,但他估计要在这里打持久战,怕这道士为难,所以大大方方地捐了八百,其实心里一阵肉痛!
吃了一顿八百大元换来的高价斋饭,祁晓阳下午继续坐到晚饭时间才回旅馆去。今天收获大得多,那种感应已经真实起来,这让他欣喜不已,充满了期待。晚上接了两个电话,恬恬跟江梦瑶竟不约而同地在今天关心这个在外面漂泊的浪子。
第二天,接待香客的知客道士换了人,一个面貌有些凶恶的大个道士不那么好说话了,将祁晓阳赶了出来。祁晓阳跑到镇上的取款机上取了些现金,弄了个两百的红包塞给这个大个道士,才改善了关系,被允许继续在三清殿呆着。祁晓阳回到旅馆便坚持学那人像的样子打坐一个小时,虽然没见任何效果,仍然没有放弃。
三天下来,那种感应的增强越来越少,到第五天就完全停止了。这天晚上祁晓阳打了个小结,猜测这东西是在吸收道观里的所谓“愿力”,吸收得越多,自己的感应就越强;几天下来,可能是玄玉观累积的愿力已被吸收殆尽,所以感应便停止增强了。在这个猜测的基础上,祁晓阳的漂泊之旅有了明确的方向——往庙宇、道观走。
在网上一番搜索,祁晓阳绘制了一份路线图,以玄玉观为起点,按庙观的集中程度折向东行。接下来的十多天,祁晓阳踏遍大珩山区域内的大小道观、庙宇,又总结出一个规律:越是香火旺盛的地方,效果越好,没什么人气的地方,则完全没有用,而且连续几天不吸收那种“愿力”,对小圆牌的感应就会出现衰减的迹象。祁晓阳对旅行计划作了调整,放弃步行,根据目标位置的的便利选择交通工具,只捡名气大的寺庙走。
三个月后,祁晓阳已踏遍小半个华夏的知名三教胜地,与那小圆牌的感应愈发强烈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但那打坐的姿势坚持了三个多月,仍然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时令已近深秋,祁晓阳折向南行,这次从东海市去夏江,他选择了坐飞机。长这么大还没上过天,正好体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