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选择了她,作为这个两人小团体里更倒霉的那个~
而她给关祺所谓的特殊照拂,便成了秦可儿日日可以亲眼所见的对比反差!
所以你看,每一日随着恐慌加剧,这对苦命的鸳鸯已经渐行渐远。
从最开始的依赖,渐渐站到了敌对的双方!
他为什么就能好生生的活着,不会受伤,不被威胁,不用担心第四天的到来就是自己的死期,他凭什么待在比她安全的地方?!
这样的念头应该已经充盈了秦可儿的脑袋,她用恶毒,把这个本就邪恶的姑娘的身心全部填满!
于是这一日,终于到了第四日的试炼了。
这一次没有家人,没有金钱权势,没有她可以依仗的一切,一直高高在上践踏他人生命的姑娘啊,这一次却处在了绝对的劣势,如同蝼蚁般被人蹂躏!
甚至这一次连关祺都护不了她了。
秦可儿冷酷任性,她的前半生里接触的很多人很多东西都以是否还有用处来判断的,比如她的猫,她的女佣,同她一起欺压同学的伙伴,还有未婚夫安淮。
有用的就留下,无用的就随意舍弃,这似乎是秦可儿的处事标准。
那么如今,当一直强大从来都是她坚实后盾的关祺也被放到了衡量的天平上,他此刻展现出的无能为力,又将带来怎样的变化呢?~
那日,当推开地牢大门翩然而入的时候,安浔脸上带着最温和惬意的笑,像是知道今日必有一场好戏可瞧。
她给他们制定了七日游戏。
七是个好数字,创世之初,神用七天创造了万物,而她的尸化同样也是经历七天历程,便会把她从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人变成一个行尸走肉般的恶魔。
安浔也不是个好女人,她不愿在自己最煎熬的时候给予他人轻而易举就能获取的幸福。
爱情分明是那么神圣的东西,别人求也求不到,一点点杂质都掺不了,他们又凭什么半点牺牲都不做,就堂而皇之的要求一份双宿双栖?
缓缓步入到地牢深处,停在两口大水缸的中央,安浔敲响手中的金属棒,把秦可儿和关祺从昏迷中吵醒。
今天是第四天了,游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规则,也悄然发生了改变。
“今天的游戏规则如下,某人可要听好了哦,因为这可能就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呢~”
安浔笑着扫过秦可儿鬼一样的脸,看清那眼中的冷意之后心满意足。
“今天仍旧是答题,规则很简单。每人每答对一题,就能让自己水缸里的水降下一格,所以是一次自救的好时机。”
“同时,如果你答错了一题,就会往对方的水缸里加上一格水,所以,这似乎也是一次…杀人的好机会?”
那最后一句,拖出长长的尾音,伴着那上扬音调安浔展露出最怡人的笑容。
她明明脸色如纸般苍白,笑起来的时候,一抹张扬艳色却是把眼角眉梢都点亮,看着诡异非常。
关祺在听到最后瞪大的眼,死死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刀一般扫在安浔脸上,却从她那抹意味深长的笑里看出了更多的东西。
他在那一刻陡然心惊!
心惊的下一秒他忍不住猛一回头望向对面,竟是一眼对上了那堆枯发之后秦可儿直勾勾望来的视线。
那眼神空洞而冰凉,让他一眼,如同坠入了冰窟一样,手脚似都再也没了知觉,胸膛里的一颗心,却是猛烈跳动得似要搏出胸膛!
“各就各位,那就让我们赶快开始今天新一轮的游戏吧!”
耳边一声惊呼乍响,那一刻,似将这地牢里压抑的所有痛苦绝望,尽数释放!
——
关祺同样不是个好人。
从某种程度而言他比秦可儿其实更坏,如果说秦可儿是那种三观不正是非不分的人,那么关祺这种,就是明知什么是对错,却能大大方方利用手上所拥有的一切,横行霸道的人。
他远比严昊涵冷静,也比霍凌风正常,他心智成熟办事稳当,称得上是当年他们一行人里最靠得住的那个。
当初就是他在事发之后飞快镇定住了大家,提出让霍凌风马上通知家里来处理后事,最后亦是他在霍城到场之后,迅速带着严昊涵和秦可儿逃离现场!
有了黑社会背景的霍家垫底,将来就算案子东窗事发也有了更多可以回旋的余地。
他们当时各个年轻,没有案底,既没有参与杀人也没有参与藏尸,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甚至若是万一最后案子闹大,他们亦可以将自己最终脱罪成当时吓傻了,事后又迫于黑社会的淫威不敢报警的目击证人。
反正霍家已然一身污水,而当时临江警界,也有很多人在寻找机会想要从那刀枪不入的霍家当家身上砍下一块血肉来吧;
面对更大的利益,真相是什么,他们这群是始作俑者还是受害人,又有多少人会真的在意?
这个世界,无非就是选出和利益最大方一致的方向,进而投其所好而已!
这就是当年的关祺,心思缜密冷血无情已经到了一定的水平。
结果当年死人之后,他也是表现的最为淡定的那个。
此后的四年间,他从未想过逃离,一直留在临江好好的上他的学过他的生活。
相比数次整容的严昊涵和越来越疯的霍凌风,他简直坦然自若得像尊佛,当然即便如此计划严明的人生里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一起意外,比如他的小女朋友秦可儿的逃离。
他像个宠物一般养大的女朋友。
他这么强大到逆天的人生里唯一的一处短板。
从第一次见到关祺,当她稍作试探,从他那像看着空气一般古水无波的眼神里安浔就看了出来,关祺心有所属,他对秦可儿的感情竟是很真。
这样执着的心意,在四年的分别当中自然是被扭曲到麻花的境地,如今佳人归,计策成,就在一切守得云开现了月明到达最后时刻却突然横生变故,这时的关祺,又会做出怎么样的抉择来?
所以秦可儿的疯,只是疯癫的疯,在神经病里顶多也只能算个心理失常,没啥技术含量。
却是关祺的疯,才是疯狂的疯,那所有沉封在他血液里黑暗于她简直堪比这世上最甜美的蜜糖,除了她家霍城她还从来没为谁的血如此着迷过,若不是他是当年案子的涉案人,这时候恐怕是要摁倒吸干了才好!~
轻轻倚靠在暗处,安浔幽幽报着今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题目,看着水缸里的两人苦苦挣扎。
今日的情况没有半点出乎意料,既然有了可以降低水位的方法,关祺和秦可儿都选择了先把自己的水缸里的水全部清除了掉。
直到两口大水缸都干了之后,秦可儿那头开始逐渐出现了“失误”。
起初只是偶然几道题中错上一题,还不算太明显,关祺面无表情的通过自己答对题将影响消除。
然后渐渐的便像是过了最初的试探期,之后秦可儿的失误率越来越高,当然她那张藏不住心事的小脸上,愤怒夹杂着报复快感的表情也越来越明显。
这整个过程中,关祺眼神一直很冷。
甚至称得上他们被囚禁的这四日时间里,他最冷静也最冷酷的时刻。
最后他终于答错了第一道题!
在秦可儿那边的阀门再次打开开始注水的那一霎,她突然也像是终于被开启了什么开关一眼,两眼倏然发亮,用着几近嘶吼的声音飞快给出了又一个错误答案!
“杏花是什么季节开放的?”
“冬季!”
“中国最高的山峰是哪一座?”
“长白。”
“临江共有几条河流?”
“呵,一条都没有!”
“煮熟的螃蟹是什么颜色?”
“青色。”
…
一个又一个错误的答案飞快从两人口中蹦出来,因此不断升高的水位将秦可儿的一身白纱再次扬起,让关祺一身西服变得鼓胀,而此刻他们也许都不会再记得,如果没有安浔,如果没有这场意外,今晚的他们应该早已逃到了那座关祺事先选定好的国外小岛,结为夫妇,开始共同谋划将来的幸福生活。
而此刻,他们却是把刀生生架在了彼此脖子上的敌人!
这就是安浔想要的。
看他们反目成仇自相残杀,心怀怨恨将对方置于死地!
她的恶毒弥漫在这封闭地牢的角角落落,在那日从天花板上的巨幅壁画上窥得了三分玄机之后,关祺就已经知道,除非出现奇迹,不然在安浔的计划里,他和秦可儿都不会再有一线生机…
唯一的区别只在于如何去死;
唯一的区别只在于,死法是否最合她的心意。
仅仅只是一点伤痛一分对比,加上一个率先答题的小技巧,秦可儿便如她所愿的崩溃了,露出了她最不堪一击的一面。
而他,他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想,为了自己那可笑的尊严,这一次也终于没有选择退让,明知前方是个陷阱,他还是一头栽了进去!
对于如今的关祺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也许那并不是失去的爱情,也不是眼前的爱人,甚至可能不是此刻岌岌可危的生命,骄傲如他自负如他,在他悉心调教的小宠物挣脱他的牢笼远赴海外背叛感情的这四年里,他最缺的,实则是忠诚!
他对秦可儿的感情,四年里早已化成了对一份忠贞的执着。
他要证明的,是他在她心中独一无二无法取代的地位,他要的是她知错悔悟,要的是她能乖乖回头,再一次为他臣服!
结果却是如今小小的一个安浔,就轻易打破了他的所有…
借由这一场游戏,他已经很清楚的看到,原来他不过也是秦可儿会放在天平上去衡量一句是否还有用的存在。
当她幸福快乐的时候他是她的锦上添花,当她陷入危机的时候他是她的雪中之炭,而在她急于发泄疯狂努力要去讨好新一任的强者的时候,他便是她的,弃如敝履。
呵呵,将他的尊严骄傲爱情同信仰同时踩在了脚下,这一刻,安浔,你满意了么?
可笑又可悲,如今他们马不停蹄奔赴的方向,正是会让那个如同恶魔般的女人最称心如意的刑场!
当池水终于漫上咽喉,还差最后一格就能把他整个淹没,关祺挣扎着拼命扬起头来,喃喃出口。
他说可儿,如果你给我一个机会,下一题,我一定会答对的。
那一句,并不像恳求,他出口的声线甚至无比平静,话落,整个地牢里一片死寂,唯余水滴声声。
对面的秦可儿低着头,她的水缸也同样淹到了第六格,只差一步就是生死,而她此刻对比关祺唯一的优势,便是她是下一个答题者。
她若是答对,便能降下一格水位,保全自己的同时,也保全了对面的爱人。
即便下一问关祺失信再次回答错误,她也不过是回到如今境地,她还有一题可以回答,怎么算似乎都不吃亏。
低着头的秦可儿沉默了很久。
墙角静静候着的安浔,嘴角轻扬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也许哪怕还有半点顾念昔日的情义,这一题都不会难选。
或许只要对彼此再有半分基本的信任,这一题,都只有唯一一个答案!
却是下一刻,水面上浮动的那一头枯干长发骤然散开,秦可儿猛地抬起头来!
她在笑。
赤红着一双眼,咧着一张嘴,她喉管深处爆发出最可怖的笑声,一双大眼怨毒的望入对面关祺漆黑的墨瞳!
她终没有信他。
她终不再爱他。
她最终还是自私自利的选择了最损人不利己的结果,仅仅只是因为她再也不敢去承担之后被他翻盘的半点可能,是啊,这就是他多年用不正的三观养歪了姑娘,都是他教的他惯的,他还能有半句怨言么?…
最后一题,天空,是什么颜色的?
秦可儿的答案——
红色!
急促两个单词从她颤抖的牙关挤出,下一刻倾倒而下的水流瞬间将关祺整个淹没。
他的头发扬了起来,他的衣袂在水下翻飞,成串的气泡模糊了他的眉眼,他在水下,从静止,到挣扎,到抽搐狰狞,最后连同着消散的气泡一起,回归一片宁静。
那水,不知为何在这一刻看着很美。
幽幽的一片蓝,映得天花板上那穿着白色舞裙的年轻女孩,好似天边最温柔澄净的一朵云彩。
养过宠物的人一般都有体会,对于自己特别喜欢却又偏偏生得性格顽劣的宠物,主人一般都能怀有十二万分的耐心的。
对待它们,主人会比对常人更加包容,会付出更多关爱,会原谅它们的偶然过失,甚至会在它们不断犯错的时候,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予机会。
因为天生的地位不对等,使得那些由上而下的所有的感情都带着几分宠溺怜悯,就像那句,主人又怎么会真的跟小宠物较真呢的无奈言论。
当然这一切有一个最基本的大前提,那就是身为宠物的一方,必须先守好自己最根本的底线。
这一日,游戏进行到第四轮,安浔收获到了她最想要的结局之一。
关祺,破碎了他的梦,失掉了他最后一点期待,被背叛的彻底有完全,最后留下了他的命。
看够了一场好戏,阴影处那一袭白裙的姑娘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去,唯留下那亲手将爱人送上了断头台的秦可儿还浸泡在一池冰水里念咒般喃喃,当然,她死也不敢再去看对面那张惨白的脸。
所以她也没有看见,此刻关祺微微上翻的眼珠,透过水波,幽幽凝望上了那天顶壁画。
那里,清秀如一的女孩,美丽无双的女孩,柔弱如同一折就断的女孩,那会跳舞的,姑娘…
天花板上画着的,就是当年双子奸杀案里,那对姐妹花中的一个。
而天花板下立着的,一袭白裙如雪,一抹红唇如凝,那毒如蛇蝎又艳如鬼魅的女人,又是谁?!
在最不期然间的某一瞬,关祺突然就记起了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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