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新大腿立马就把前腿一脚蹬了?你倒是会做人!”
冷冷一句讽刺,肖红怎么可能料到说的人就在背后呢,吓得手里的刷子差点掉了!
镜子前,安浔依旧淡着一张脸,透过镜子,一眼跟豹纹姑娘那双满含怒气的杏目撞到了一起。
芊芊,广东人,生得白净身材姣好,在流韵也跳了两年了,算得上白薇之下的第二人。
只是不比白薇唱歌跳舞都是一副仙风道骨的女神样,这位芊芊姑娘平时的舞风属热辣性感型,换句话说,就是跟新来的安浔撞了车。
却偏偏她身材长相和基本功都比不上妖精一般的安浔,几天同台之后客人就看出了差别来。
对个舞女男人们哪有长情,当初捧她追她有多热烈如今嫌她弃她就有多无情,这段时间借着热乎劲所有人都倒戈相向,从云端跌落芊芊情绪一直很糟糕,今天被一脚踩了雷区,彻底爆了!
方才还吵吵嚷嚷的准备室里,此刻鸦雀无声。
最害怕的当属肖红,芊芊背地里的绰号叫母老虎,得罪了她她恐怕连饭碗都保不住了啊!
“…芊芊姐,芊芊姐你听我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肖红哆嗦着开口。
“我什么?我个屁啊!”
其实不仅是肖红,最近芊芊的伴舞也有起了异心的。
面上一个口一个姐叫得可甜了,却就是有人暗地里找了安浔想跳槽!
芊芊平素最恨的就是她们这些阳奉阴违的,化妆师,伴舞,一个个老虎不发威她们都当她是病猫了是不是?
想着芊芊气急败坏,扬手指着肖红大骂起来:“你就别装了,平时老娘就知道你们这群都是墙头草见风使舵,行啊,不喜欢帮我化妆那不要化嘛,不愿意跟着我跳的,那就都走人!老娘我还不稀罕你们这种货色了,趁早给我全部滚蛋!”
芊芊剽悍,骂起人来成堆的脏字往外蹦。
门外隔壁伴舞室里的好些人都跑来看热闹,有人心眼多,悄悄就溜去前台找老板娘去了。
骂完了化妆师骂伴舞,今天这暴脾气姑娘显然是要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
最后她喘着气,扫视一圈,目光在罪魁祸首身上停留,对上安浔那双又冷又艳的眸子,她简直恨不得过去撕了她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你,还有你,装什么装,不就是靠这张脸这身肉混饭么?!”
“老板娘现在只认钱捧着你,不代表我们所有人都当你是个宝!你真要跳舞就拿出本事来,天天穿成那样在舞台上扭来扭去,那根本不是跳舞,那叫发骚…!”
“芊芊!”
越骂越难听的话,终因一声冷冷轻斥抑住。
芊芊回头,看见末尾最后一间更衣室的帘子拉开,白薇出现在门口,正微皱着眉看着她。
准备室里大多人都带着看好戏的表情,门外新来的小伴舞们正窃窃私语。
芊芊攥紧掌心,对上白薇制止的表情,最终还是没把那句最难听的话骂完,忍了忍,扭头拨开人群跑了出去!
白薇盯着芊芊离开的背影,半晌叹了口气,清冷眸光扫过安浔,看她依旧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行了都散了吧,下一曲马上登台了,后面是谁,可以准备过去了。”
那轻言一句,像是有魔力,在流韵白薇说的话甚至比包玲玲管用,话落看完戏的大家纷纷归位,开始忙碌起来。
僵硬着身子,只有肖红一人还站在原处,脸色由红转白,此刻已是非常难看。
她担心急了,眼底终是蓄起泪水的时候,她猛一偏头望上安浔,却发觉她正神色淡淡的拿起手边的直发夹,细细打量。
肖红愣了愣。
她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看着那样的安浔却一时说不出口。
安浔的表情太自然,甚至像是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片刻,也许实在是被身侧那含着眼泪委委屈屈的目光弄烦了,她散了长发,甚至没有回头。
“发型我自己可以弄,你先去忙吧。”
清冷一句,情绪毫无起伏。
肖红这才猛然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小兔子般殷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下一刻戏剧化的一幕再度上演,肖红再也忍不住眼泪,抹着脸也跟着跑了出去…
这年头啊,就是有人喜欢动不动就掉眼泪,好像哭一下就多金贵似的。
也不想想这些事是谁惹出来的,还不是她自己管不住嘴?
不少人心底冷哼着腹诽,准备室里却到底是再度安静了下来。
对着镜子,安浔神色如常,轻撩起一缕长发,拿起直板夹一路顺了下去。
——
此后的时间,日子过得平稳又寂寥。
安浔的生活似也同样平淡,除了每晚到流韵报道,她偶尔去一下学校和警局,其余大多数时间似乎都留在了家里,所在那山顶苍凉的大宅中,足不出户,见不到面。
当然这些,都只是借由义信的保镖们传递回去的消息。
事实上在她进入大宅,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这之后她是乖乖窝在房里睡觉还是从宅子后方的山崖翻越而下去了别处,没有半个人知道。
这段时日的临江,死人又多了起来。
除了那专门袭击浅茶色眼睛的女人的挖眼变态,近日在市公共绿地,环城河桥下,还有城外垃圾站,又先后出现了几具人体残骸,死状恐怖!
因为每一起案子均有目击证人,即便警方之后严密封锁,还是有部分消息流传到了网上,真真假假交织在一起,编排成如同灵异故事一般的新闻,又开始闹得到处人心惶惶。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无差别杀人案,更叫普通市民害怕的东西了。
临到最近几日,天气预报台风“奥斯”即将登陆临江沿海,到了晚上降了温,风也大了,便更加鲜少有人还在外头游荡,这几日美刀入夜,临江就像成了一座死城一般。
这一天就连流韵都关门了,因天气原因停业三天。
入夜之后,安浔从山顶下来,避开所有耳目,到了位于老城的秘密基地。
自从捡回Friday之后,她每天都会过来看一眼。
这并不是饲养与被饲养的关系,她提供一个住所,放上一份食物,只是吃与不吃全凭自身选择。
当然,放不放喵走,那是她说了算。
这一天,照例过来,打开铁门进到屋子里,安浔明显感觉到了不太一样的气息。
小小的一居室在这样的天气里愈发的潮湿了,空气里隐隐漂着一股霉味,防弹玻璃制成的窗户四面封死,她打开了桌上的空气净化器。
这里关着一只活物,今天过来却是几乎感觉不到生的气息。
当然从她前几日来,每一次准备的食物最后都丢进了垃圾桶开始,她就知道必定会有这一天了。
安浔径直去了卧室,来到墙角书柜边,蹲下身去。
昏暗灯光里,那只黑色的小猫浑身脏兮兮的,团成一团缩在最角落,俨然已经奄奄一息。
安浔看了一眼,随即起身,伸手扣住书柜一角轻轻一拽,毫不费力就把整个装满了书的柜子挪开了一寸。
这动静,在小猫的感受中很可能像是地动天摇。
它受了惊吓猛然抬起头来,不知是不是因为瘦尖了下巴,那一双金色猫眼显得更大更圆,迷茫抬头看过一眼,下一秒对上高处安浔淡淡俯看而下视线,呆愣一秒,小猫惊得一下蹿了起来!
唯一的藏身之处被破坏,它开始拼了命逃窜!
只是这毫无遮掩的房间里,它根本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躲藏,惊慌的环视四周,Friday一眼看见不远处的房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直冲了过去!
安浔在它身后幽幽转过头来。
她的视线很淡,整张容颜却异常明艳,看过那一眼,下一秒,空气半凝的房间里忽然像是刮过一阵风,还未待Friday反应过来,身前忽然一道黑影直直落下,一瞬挡住了它的道路!
Friday吓得浑身炸毛,竖着尾巴猛地往后跳去!
安浔就落在门边,单膝跪在地上,俯下身来的时候,那矫健身姿更像动物了。
轻轻抬眼,那一双墨瞳里是幽暗的光,她不知从何处而来,竟是比四条腿的猫还快,一瞬就扑到了门边,抬眼的同时,扬手轻轻关上了房门。
唯一的逃生机会,在那瞬间断了。
Friday金色的竖瞳里,竟是隐隐透出一抹绝望。
其实安浔自己也有些察觉到,自重生以来她似乎特别不招小动物喜欢,几乎所有动物看见她都跟见了鬼一样,远远遇上,就被吓得鸡飞狗跳。
所以自然,小小的Friday对她亦是充满了恐惧。
只是安浔心大,她向来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很少顾及他人感受的。
四目相对的下一秒,甚至Friday炸开的毛还没来得及落下,那幽深墨瞳里眸色一凝,安浔屈身一个腾跃,准确无误一把掐住了Friday的脖子!
那力道很轻,速度却异常迅猛,连日未曾进食身体极度虚弱,Friday根本没办法避开,一双竖瞳瞬间紧缩成两道黑线,映入那清冷的容颜的下一秒,它只觉右腿处刺得一疼,随即失去了意识。
片刻,盘腿坐在地下,安浔轻托着Friday的脑袋,把它放到地上,彼时小猫还在昏厥,刚刚打了一针,被她强行用管子灌了一些营养素下去。
难道这都是霍城惯出来的毛病?
都快死了,还这么倔强。
想着,安浔收拾掉地上的针筒药剂,拿去厨房丢掉,回来的时候她又端来一盘食物,是专门按照小猫生病时的饮食配方准备的,她重新放回到固定的地方。
蹲着,安浔轻轻将下巴靠上膝盖,盯着昏迷中的Friday看了一会儿。
它是霍城的猫。
最开始他用来给她发短信,制造破冰时机,天天Friday吃饭是这样的,撒娇是那样的,眼睛是不是很好看的猫。
就算它一点不亲近她。
它也是如今能留在她身边的,唯一属于他的东西。
她到底是舍不得养死它。
…
于是,这一场危情关系,便在如同哑剧般无声流转的情绪中,缓缓,度过了半月。
这半月中,明明互相均是彼此心之向往,却是在追逐与忍耐之间,维持了最急人的距离。
直至这一夜,伴随台风登陆,狂风暴雨,如期而至。
——
临江沿海,每年大大小小从太平洋上刮来的风暴,或多或少都会前来拜访几次。
夏季是台风多发季,这一次的风暴“奥斯”据说是近十年最肆虐的一个,直到席卷上临江的那日,带来的是一整日的瓢泼大雨,入夜之后,雨量加大,狂风伴着暴雨,期间夹杂电闪雷鸣,颇有些末日大片的影子。
这一日临江全程休憩,工厂关门商店停业,屯好了口粮的市民们全部龟缩到了家里,入夜之后城南大风吹断了电网,导致整片城区陷入黑暗,形势变得愈发严峻。
市中心,屹立风雨之中的大平层小区,成为闪电侵袭的目标。
一道道犹如银蛇的光链自乌云翻滚的天际直落而下,打在巨塔一般的建筑物顶上,四周,平日采光良好的落地玻璃窗上此刻如水幕覆盖,耀眼一道寒光闪过片刻,一声惊天炸雷,就像直落在头顶。
“阿城?…阿城?你睡了么?”
轻轻的,似有朦胧轻唤,在耳畔幽幽响起。
那声线,熟悉中又隐隐带着陌生,唤过之后,伴着门外一声响动,有人轻轻开门走了进来。
他偏头,看见一盏手提的小灯。
灯座摆在一个蓬松的枕头上,照亮黑暗中一张清秀的小脸。
那是一个女孩子,十几岁的年纪,探头进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
女孩进屋,反手关上门:“打雷了,好恐怖啊,阿城你怕不怕?要不要我陪你睡?”
她话落,他坐了起来。
他似乎还很小,躺在那张巨大的床中央,坐起身的时候,只在被子外露出那么一小截。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抬起头:“我不怕,之前我已经睡着了。”
他说着稍显冷淡的话,那语气似乎和现在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开口的声音更轻,像是童音。
一句话落,门边的女孩笑容尴尬了一下,不过她调整得很快,很快就恢复笑容到了另一头的小床边。
“但是你现在醒了,所以我还是睡这吧,你不觉得每次打雷都很恐怖么,这边这么空旷,就我们一幢房子,刚刚我过来的一个闪电直着打下来感觉都打中屋顶了!”
说着麻利的把枕头丢上小床,开始铺被子,三两下弄好就钻进了被窝里。
这一套她熟门熟路,以往的很多的晚上,他生病发烧需要看护的时候,都是她这样整夜守候在旁,每到一个吃药的整点下床上床都无比迅速。
他看她一眼,也重新躺了回去。
偏头的时候,那盏柔亮小灯就放在两人中间,他在灯光中想了一会儿,认真解答,说那闪电打中的是避雷针,并不是屋顶。
另一侧,柔亮的灯光映上女孩的脸,十来岁的姑娘五官已经隐隐长开,那细细的眉眼温柔娴静,她还在笑,笑着也认真的说,阿城,你一个五岁的小朋友,能说些可爱点的话题吗?
他从来没有可爱的话题,所以他没接话。
屋外大雨漂泊,打雷的时候越怕的人话越多,之后的时间,他开始听她絮絮叨叨讲起故事。
其实在以往的很多的夜晚,她都会来讲故事,从童话讲到名著,从寓言讲到哲理,在他发病的每一个冬季,在他因为龙纹差点死掉的那个夏天,在母亲死后,他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大宅子里的每一个日夜,她来说一个故事,所有的故事里,有着的都是满满温情。
就好像如果她不时时过来念叨一番,他就会永远忘记这些,走到她绝对不能让他走去的地方一样。
今晚的主题,是家人。
她说,那是血缘的维系,是这个世上最亲近的感情。
它可以从爱情而来,两个相爱的人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