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当着她的面,神色淡漠的姑娘缓缓起身,褪下了那身绝对不能示人的衣物,丢在了地上。
随即她抬眼,嘴角那抹幽然的笑意又回来了,她淡笑着,望上她的脸。
那一刻,就像被一只无形冰凉的手死死掐住了咽喉,女护卫甚至感觉到呼吸一瞬凝窒!
遍体寒意席卷而来的时候,她深刻体会到,这个女人是个疯子,是个不能招惹的,恐怖的疯子!
她重重拉上房门!
身后年轻的同伴焦急开口:“为什么不让我跟首领汇报,那女人很危…”
一句话还未说完,已是被短发女人急急拉着几步下楼,到了偏僻位置。
“不能说,说了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短促低沉的日语,女人冷冷开口:“而且你觉得首领会相信我们的话么?”
“为什么不相信?我们可以找出证据,证明她有罪,绝对找得到!”
漆黑夜行衣在短发女人心头一闪而过,她随即否定。
她的同伴到底还是太年轻,她却没有这么大意!
“找到了也不会有用!”
短发女人摁住同伴,狠狠打断:“你要知道首领在意的是什么,他是在意那个女人,还是在意你所谓的真相?”
一句话语气已经非常不好:“他如果真的在意真相,早就看出来了!”
多么机警的一个人,那么多疑,他怎么可能轻易接受那种理由?
那女人其实自己也很清楚,她赌得无非是个真心,偏偏该死的,首领对着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真心!
撂下最后一句,短发女人观察两眼四周,掉头就走,身后的长发姑娘留在原地,满脸的难以置信。
“那首领的安危…?”她愣了很久,才在身后压低嗓子远远叫了半句,追了上去。
首领的安危么…
的确,“魑”动荡了太久,如今还不容易安定下来,再也经不起新的朝代更替…
“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你千万不要做多余的事,今晚我们就离开。”
沉吟半晌,短发女人叹了口气:“现在只能靠直觉了…刚刚你也不是没看到,首领同那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浑身都是破绽,以她的身手如果真要下手,‘魑’早就易主了…”
——
隔日,天晴。
鬼魅般出现的黑衣人一行已在昨晚尽数撤离,老山一族也销声匿迹不知藏到山中哪个洞穴里,唐少辰后来在后山祭坛前被找到,同昏迷的他被一同留在那里的,是三具身份难辨的焦尸。
而这些都不在霍城考虑的范围内。
通过驴行坡道艰难将伤员运上山崖,义信的车开到最近的位置,接上所有人,掉头开往临江。
车队中央一辆轿车上,侧躺在后座,安浔盖在毯子里放松了全身,静静睁眼望着天花板。
当车子终于行驶出深山,手机有了信号无数信息涌入,此起彼伏的信号声中她拿起手机翻看了一下,回复了一条黎曼曼的,然后翻到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点开。
那短信只有一个字:【归。】
看了一眼,安浔随即把短信删除,微微侧身之间,望上了窗外幽蓝天空。
会觉得天空都蓝得更透彻,觉得春风都更轻柔,人只有在懂得感恩的时候才会连暖阳都心怀感激的放在心上,只有觉得自己的幸福的时候,才能像这样,去发觉生活中细小的美好。
而她现在,看周围很多东西,都带着恋爱的眼光。
只因两世加起来,她终有了一个能真正放到心里去喜欢的人,却也终究,隐瞒了他太多。
她知道这样很不好。
她也知道,自己并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她永远都不会主动告诉霍城当年的事。
当然有一天,他可能仍旧会知晓…
待到那一日,真相大白,他知道她骗过他那么久,也知道她不能告诉他的理由,知道之前在他身边的她一直都不是完整的那个她;
他会,作何感想?
他仍会爱她么?
他仍会要她么?
他会为了爱她,放弃所有么?
那是她自己都没有做到的事…
亦是她这一世,对着他,唯一逼着自己学会的,不强求。
那是再湛蓝的天空都覆盖不了的地方,再轻柔的春风,都吹拂不到;
她常常站在暖阳里,用着恋爱的目光注视着她心爱的男人,然后转身回来,继续走上她的路。
她选的,她坚持的,认定将来无论面对的是什么,承受所有,永不回头的,她的路。
…
另一头,尾随的越野车上,苏洛是在当天下午,已经走出很长一段路之后,才在车子轻微的引擎声中缓缓苏醒过来。
她昏迷了太久,头很沉,浑身酸痛,眼睛都不太看得清楚四周,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躺在一辆行驶的车上,她努力偏头望上前方,看清窗外蓝天白云的时候,眼眶一疼,差点哭出来。
然后她看到了更多,看到了熟悉的汽车内饰,看到了副驾上,她家哥哥正安静的平视着前方,清隽的侧颜在午后温暖的阳光里带着朦胧光晕,这是她的一次由衷的觉得自家哥哥真心是帅,惨绝人寰的帅,太特么有安全感了!
“哥…”
苏洛干干叫了一声。
霍城回头。
苏洛头上还包着纱布,脸上也有一块淤青,看着又狼狈又可怜,没有半点当初义信小霸王的样子,却是她这三日来最鲜活的模样。
霍城顿了顿,转身开了一瓶水,插了吸管喂苏洛喝了一点。
救命水下肚,苏洛活过来大半~
“哥,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惊险…”
苏洛病怏怏的还不忘显摆,断断续续说了一些,记忆闪回之间有些混乱,苏洛整理片刻。
“哥,我怎么记得小浔也来了?…我好像记得有看到她?”
“嗯,她想睡一会儿,在另一辆车上。”
“哦哦…”
苏洛顿了顿,“哥,有天晚上我迷糊醒来,看见小浔正要出去…”
霍城回过头来,墨色的眸子,很黑。
半晌:“嗯,她过来找我。”
“哦哦…”
苏洛点点头,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在她的记忆中,那天晚上,安浔似乎…是从窗口翻出去的…
算了算了,她又中毒又伤了脑袋,多半是自己幻觉了…
苏洛叹了口气,再次闭上了眼。
车厢里没人再说话,恢复一片沉寂,唯有轻轻的引擎发动声,在平稳前行中萦绕耳畔。
许久,平放的两架简易担架上,就在重新陷入梦乡的苏洛身旁,唐少辰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一双墨色眸子直视前方,透出淡淡平静的光,恍若一汪深潭,漆黑,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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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07 天衣无缝!()
苏洛以实习生的身份跟着教授出勤,结果受了伤,回到临江之后直接拖去了医院。
学校因为这件事震动很大,差一点就要从这一届开始取消警局实训,后来市公安系统下了指令押后考察,才没有即刻执行。
除了犯罪心理学系她们三人,整个公安大每一届参加实训的学生还有几十个,加上排队等着之后上实训的预备生,不想废除制度的人不少。
之后联合学生会,学生们联名搞了一次签字表决。
校园里关于实训等同于实际办案工作,发生意外,更让我们了解到了自己将来面对的危险和肩负的责任等等正面言论也不绝于耳;
最后闹大了连市电视台都来做了一期报道,反倒将事故扭转成了对校园正面形象的宣传。
这么一来,倒是弄得学校不大好当即取消实训了,最后只能泛泛说了说对唐少辰私自带学生涉险一时要严肃处理,此事也就不再多提,翻了过去。
回来临江后的下一周,便是公安大考试周。
唐少辰住院,他的心理学统一调整到了下学期初补考,其他课程的考试如期进行。
苏洛住院考试是考不了了,黎曼曼和安浔两个这几天则是天天连轴转,复习和考试填满了每天的空余时间。
这一天周四,下午最后一门民法学考完,放假了。
从阶梯教室出来,黎曼曼在走廊上给苏洛打了个电话,之后她和安浔要去医院,问她要不要捎些什么东西过去。
苏洛在那边精气神比黎曼曼还好:“曼曼啊,要的要的,你帮我去我书架第三层找找,把我那本漫客带过来,对,如果不在书架就在床上,你翻翻~”
“好。”黎曼曼应下。
“还有啊,帮我把我学校用的那副黑色大耳机带来,家里送来的耳机不好用,音质太差。”
“好好。”
“还有还有,我想吃东门那家梅花糕了能给我买一份么,什么拿过来冷了?没事没事,冷的也好吃,我想吃梅花糕!”
苏洛在手机那头边撒娇边要求,黎曼曼笑了,觉得她是主要闲太久太无聊了。
“那我帮你找个乐扣装着,我们打车过来说不定还有点点热的,再给你买杯抹茶鲜奶?”
“好好好,果然知我者莫若小曼曼你啊太好了!”
苏洛在那边嗨了嗷嗷穷叫唤,一会儿不爽家里让她住中心医院太远了,一会儿又夸曼曼是贤内助她家钊哥真有眼光!弄得黎曼曼都不好意思了…
末了她刚要打断说到了再聊,那头苏洛突然严肃换了个调调。
“阿姨,阿姨您怎么又来了…啊还带了芒果西米露啊,这怎么好意思…”
那边苏洛招呼了几句,悉悉索索一番动静,压低了声音:“我靠冰山他妈又来了!”
黎曼曼也有些紧张:“…那你好好表现?”
“表现个毛啊,难道我和冰山他妈搞好了关系冰山还能给我考试多算几分不成?”
苏洛苦着张脸,虽然她挺爱吃芒果西米露…“而且我的伤真没什么了,冰山他妈真的不用每天都顺道来看我…”
回到临江之后,唐少辰自然也住院了。
他住第二军医大,苏洛则是在市中心医院,这可不算顺道,但是冰山妈妈姚诗琴女士却是每天雷打不动过来给自家儿子的小弟子送吃的,弄得苏洛从起初的受宠若惊到如今的诚惶诚恐,就快阵亡…
小姑娘不懂拒绝人,何况还是为了她好的。
苏洛在电话那头叹气。
弄得黎曼曼在电话这头也叹气。
两声之后安浔示意把手机接了过去。
“喂洛洛。”安浔声音一如既往的浅淡,“等人走了你给霍城打个电话,让他解决。”
“啊?”这种人情似乎苏二小姐怎么可能反应的过来。
安浔笑笑:“你家城哥不是一向神通广大么,你告诉他你想静养不想冰山他妈老去看你,明天保证不会再有人来。”
“…哦。”
苏洛丈二摸不着头脑,话说这是人家夫妻二人在她面前秀了一把恩爱的节奏?
她应下,安浔把电话还给黎曼曼。
两人边说边下楼梯,走到教学楼大厅的时候,黎曼曼挂断电话,一抬头,看见一个人影正从大门方向过来。
那是卿梓璇。
感觉好久没见,实际上却是天天能见到的卿梓璇,其实她们刚刚还在一个教室考试来着…
黎曼曼忽然有些尴尬。
卿梓璇搬出408之后,据说在学校附近的小区租了房子独自生活。
还据说,她之前在市中心一家餐厅打工,但是现在已经不做了,还有没有在做其他兼职,谁也不知道。
安浔她们目标大,卿梓璇进门一抬头也就看到了她们两个,安浔没什么反应,卿梓璇神色也很淡漠,谁也没有停下脚步,很快就这样擦肩而过。
旁边忽然插入人声。
“诶你看到没,刚刚那个女生,她手机是plus诶,她不是特困生么还领取补助的?”
黎曼曼循声回头。
那是两个坐在墙角椅子上的女生,好像是上两届的学姐。
另一个听过轻蔑一笑:“特困生那是以前,我上次和茜茜逛街还看到她在Dior挑香水呢,想当初她补助还是我给发的,结果现在倒是有别人给她拉卡了~”
那句恶意揣测很恶毒,黎曼曼听得一愣,忽然感觉手臂被轻轻扯了一把。
“你管不了。”
安浔开口,从来这样言简意赅。
黎曼曼回头,看着安浔轻轻带着她,头也不回往前走。
她前方耀眼的阳光衬得雪色肌肤几近透明,微风中长发轻轻扬起,不能再女神。
其实道理黎曼曼都懂。
她还知道她不仅管不了,也根本没有资格管,任何无法一心为了他人不带杂念的关心都不是真正的好意,不如不做。
黎曼曼跟着安浔走进了阳光里。
身后卿梓璇抱着书包,不知有没有听到那句非议,她同样没有回头,大步上了楼梯。
如今的卿梓璇沉默了很多。
上课都坐在最后一排,除非被老师点名不然从来不回答问题,她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好像刻意回避了身边所有人,当然,也被身边所有人忽视回避。
只是她的吃穿用度的确好了很多。
如今的她,似乎已经不再纠结学习能否拔尖,毕业之后能不能当警察,这些小事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可走的路。
如何来走,亦都是自己的,选择。
——
午后,下午三点多钟,送走了热情的冰山妈妈,苏洛依照教程给自家城哥去了个电话。
手机照例打在顾三那儿,转接之后,苏洛以倒苦水的形式把来龙去脉跟自家哥哥吐槽了一番,末了苦哈哈提出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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