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子缠在自己脚上,往后一甩,两个锤子就全咂出去了。
这还不算完,只要人不是昏死过去了,或者是被摔下台子去了,就不能定下输赢。等那人反应过来,锤子虽然没有了,但本身的功夫还有。这会儿就是原东良占优势了,他有武器,不用近身战,三两下的,就找到机会将人给挑下去了。
宁念之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抬手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刚才有好几次,原东良都差点儿被人给砸到了,她在这边看的也是冷汗津津的。
原老太太也是松了一口气,她眼神不好,自然是看不太清楚的,只模模糊糊能看见两个身影在上面飞来飞去的。但最后的结果她是能看见的,两个身影还是很好分辨的嘛。
一转头,瞧见宁念之的神色,老太太就忍不住笑了笑,看来,自家孙子也不是完全没希望嘛,再过两年说不定还真能顺了心意,抱得美人归的。
但隐隐的,老太太又有些担心,自家孙子对这宁家的姑娘执念太大了,万一日后,走上了他爹的老路呢?不不不,应当不会的,这宁家的姑娘,自己也算是熟悉的了,这性子,就不是那种软绵绵的,就算有一天,原东良有了什么万一,这姑娘,也是应当能坚强的将孩子抚养大的。不会像是东良的娘那样
也不对,两个人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东良的娘那是太不懂事儿了,相公离家出走你不说劝着吧,还非得跟着,这才也跟着出了意外的。
若是换了宁家的姑娘,东良若是上战场,这姑娘,说不定真的会跟着去啊,东良可是不止一次夸过这姑娘骑射功夫不错,身手也挺好了。
老太太顿时有些纠结了,但是孙子喜欢!孙子太喜欢了!孙子说过非她不可!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东良和他爹,那本来就不是一个人,性子不同,所学不同,走的道路,也定然是不一样的。
“大哥这是最后一场了,剩下的就是其他人比试了,若是还有能胜过周明轩的,才能继续和大哥比试。”宁安越嘀嘀咕咕的和宁念之说话:“大哥肯定是第一了。”
说着话,那边周明轩就和对手一起上台了。原东良是一上台就报名字,然后就开打,周明轩就比较客气了,还要说两句手下留情之类的客套话,然后才摆出架势来。
原东良坐在下面,有小厮忙过去端茶倒水,本来还打算锤锤肩膀揉揉胳膊的,但是原东良摆摆手让人下去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可不能太享受了。
周明轩和原东良是在上午就对战过了,毫无疑问的,原东良获胜。所以,接下来若是周明轩赢了,那今天的三甲就算是出来了,若是周明轩输掉了,那原东良就还得再打一场。
“大姐,你看着,大哥还用再来一场吗?”宁宝珠问道,宁念之摇头:“我看不用了,但是万事没绝对,说不定就有个万一呢,所以,咱们还是再等等吧。”
说着话,台子上的人就开始了。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儿,宁念之看的还算是认真。能走到最后这一天的,都是高手,周明轩功夫不错,对手却也是足够强大。
半个时辰才算是拼出输赢,周明轩获胜。
宁安越开始鼓掌欢呼,皇上那边也有人叫好。兵部的官员上去宣布结果,武考方面,原东良第一,周明轩第二,拿了第三的是那个拎着流星锤的家伙。
接下来就是等文考的结果了,两边的名次要综合起来看。毕竟,武举是要选将军,可不是为了找能单打独斗的莽汉。
“东良赢了,他上次文考的结果,你们家宁震不是说,名次应该不会靠后吗?那现在是不是就算榜上有名了?”原老太太挺高兴:“我倒是也不求他能中个状元什么的,只要有出息就行了,咱们今天晚上,回去庆祝庆祝?”
“必须得庆祝,不管中不中,这考完了,费了大力气了,怎么也得吃顿好的补补身子才行。”马欣荣也笑着说道,扶着,老太太往外走:“咱们商量商量,今儿晚上吃什么?”
宁宝珠飞快的回答:“八宝鸭!烤乳猪!”
逗的原老太太忍不住哈哈哈笑,抬手捏捏宁宝珠的脸颊,略有些羡慕,宁家两个闺女,都是十分出色的,若是自己能有这么两个孙女儿,那日子肯定美的不行。
宁念之也跟在后面,转头看原东良,原东良被周明轩拽着,正好那一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转头,跟上原老太太和马欣荣的脚步:“老太太,娘,我瞧着,咱们倒是不用急着庆祝的,大哥今儿得了第一,大约应该是请那些人一起吃顿饭的,他们武人和文人不一样,不打不相识,又有周家大哥在,我看,不如置办了宴席,请他们一群人自己在一块儿吃了比较好。”
文人出了考场是要自家先休息,然后等三五好友出去聚一聚的。但武人,打完了就要勾肩搭背的吃顿好的。
老太太忙说道:“对对对,咱们先问问东良,看他是不是要请了那些人吃饭,若是要吃,咱们就得再等两天庆祝了,不过,咱们自家人,不管什么时候庆祝都是一样的。”
马欣荣忙让人去问了原东良,果然,那边是正在开玩笑,说是原东良拿了第一,必须要请客才行。原东良得了小厮的传话,忙应了下来,要带他们到自家吃一顿。
原老太太年纪大了些,生怕有疏忽,就请了马欣荣过去帮忙。马欣荣也不回家了,直接去原府,立马就叫了人吩咐,去采买,去准备盘碟,去准备桌椅,还有酒水点心,指挥的人团团转。
宁念之在一边帮不上什么忙,正打算告辞回家,老太太忙将人拉住:“念之啊,你若是没事儿,就留在这儿陪陪我,咱们祖孙俩说说话,我这心里憋得慌。”
“老太太,原大哥拿了第一,说不定明儿就有人来宣旨,说原大哥中了状元呢,您以后可就等着享福了。“宁念之忙笑着说道,老太太脸上带着几分喜色,又带着几分悲哀。
“我是高兴,可是我一想到”老太太揉揉胸口,青年丧子,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这心里都像是塞了石头,沉甸甸,闷得慌,前些年没找到孙子之前,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哭,眼睛也是那时候哭坏的。
若不是后来找到了孙子,怕是她再哭个两三年,就能硬生生的将自己给哭死了。
现在看到孙子出息了,她心里既有欣慰,又有几分悲凉。若是当年,她那儿子,有孙子这样的天赋,身子强健,练武有天分,是不是,也不会落到那一步?
若是她那儿子还活着,走到今天,看见儿子出息了,是不是就会松一口气,是不是也会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若是可所有的若是,都换不来儿子的一条命。她有时候,也是很责怪自己,明明知道他身子不好,却为什么不注意一些,竟是让那些小人找了空子,到他跟前说了那样的诛心的话?
“老太太,您别伤心啊。”宁念之有些慌,赶紧在老太太身边坐下:“人都是要往前看的,现在原大哥出息了,以后定会能给您找个孝顺您的孙媳妇儿,将来给您生四五个重孙”
老太太被打断了回忆,脑袋里立马浮现出四五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围着自己喊曾祖母要糖吃的场景,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是啊,人是要往前看的,她没了儿子,还有孙子,以后,还有重孙子,重重孙子。她可不能再和以前一样,愁坏了自己的身体,以后还怎么照顾重孙子?
很有深意的拍拍宁念之的手,老太太笑着点头:“是,念之说的对,我还有孙子,还要等以后喝孙媳妇儿敬的茶呢,以后就等着孙子孙媳照顾我了。”
那眼神,宁念之都有些发毛。老太太也不愿意自己去想伤心事儿了,絮絮叨叨的开始讲原东良的事情:“刚到西疆的时候,他不习惯吹那边的饭菜,每次吃饭的时候都皱眉,但是他孝顺,生怕我担心,就不说,每次还要勉强自己吃下去,我老婆子眼神不好,也瞧不见他那表情,那会儿也光顾着高兴了,竟然没想到这个”
“得亏你娘后来送来了厨子,他这才吃的多了些。还有,刚开始看账本的时候,他也看不懂,就有些生气,说自己大男人家,将来也用不着看这些个东西,还是他祖父劝了半天,说就是男人,也要看账本,不然,军中的账本你都看不出错漏来,岂不是给人钻空子的机会?”
说着说着,又有些遗憾:“只可惜,东良回去的时候都已经十来岁了,已经懂事儿了,我这个当祖母的,就是想照顾他,也找不到什么机会了,倒是还要他来照顾我这个老婆子。”
“老太太,能照顾您啊,我想,原大哥肯定是很高兴的。”宁念之笑着说道,拿了橘子给老太太剥:“您心疼原大哥,原大哥也孝顺您,你们想要照顾对方的心思,都是一样的,您就安安心心的等着原大哥孝敬您吧。”
原老太太忍不住笑:“你倒是会说话,念之啊,你知不知道你原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宁念之脸色瞬间有些红:“我,我不知道。”
“要是你能嫁给你原大哥就好了。”原老太太拍了拍宁念之的手,又说道:“你们也是有缘分,要不然,北疆那么多人,怎么就正好是你们家捡了东良呢?你们两个也算是青梅竹马,你原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不是我老婆子夸自己的孙子,你原大哥确实是个能托付终身的良人”
宁念之慌慌张张的将橘子塞给老太太:“老太太,您尝尝,这橘子可是甜的很。”
老太太笑眯眯的吃橘子,小女孩儿脸皮薄,说个一两句就行了,再说就该恼了。
原东良和前面一群人吃了饭回来,马欣荣已经带着宁念之回镇国公府了。老太太伸手捏捏原东良的胳膊:“喝了多少酒?先喝一碗解酒茶吧。”
接过茶碗,原东良一仰头,咕噜噜一口气喝完,放下碗笑道:“祖母怎么现在还不去休息?时候不早了,这段时间,祖母也跟着担忧着急,已经考完了,祖母也能放松放松,多休息一段时间了。”
原老太太揉揉他头发:“这事儿啊,都是愁不完的,你比试的时候呢,就生怕你受伤,或者是考砸了伤心了在,等比试完了呢,又该担心你的亲事了,你说,你是不是就认准了这宁家的姑娘?”
原东良抬头,认真的看老太太:“祖母,我从小就认准了她,这辈子,若不是她,我宁愿终生不娶。”
老太太叹口气:“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和你祖父不一样呢?你爹那样,恨不能将你娘拴在裤腰带上走哪儿带哪儿,你又是这样,不懂事儿的时候就认准了那一个,若是你们和你祖父稍微换换也就好了。”
“祖母,就因为祖父那样,所以我爹才只想要那么一个,您受过的罪吃过的苦,我爹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我爹只要我娘一个,大约就是为了让我,再不是像他那样了。”
原东良笑着说道:“祖母也不用担心我会走上和我爹一样的道路,我和我爹是不一样的,您看看我义父义母,他们也是恩恩爱爱一辈子,我义父有本事,我义母就不用吃苦受罪。我对我自己也是有信心的,我以后,就是为了念之,都不会让自己有什么事情的。”
老太太又叹了一口气:“可是宁家那边”
“祖母您不用担心,这事儿我之前忘记和您说了呢,我义父那边已经松口了,说是等念之及笄,若是念之也喜欢我,就让我们定亲呢。”原东良笑的眼睛发亮:“我一定不会辜负念之的。”
老太太没话说了,顿了顿,又挂上笑容:“好,只要你高兴,祖母也就高兴,祖母这辈子,也就只盼着你能顺心如意了。”说着推了推原东良:“时候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总算是比试完了,这段时间你也累了,多休息几天,这接下来的几天,你都不用过来请安了,早上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是,多谢祖母了。”原东良忙应道,行了礼就出门了。老太太自己坐了一会儿,进屋去拿了儿子的牌位看看,再嘀嘀咕咕的说两句,又想想将来有了孙媳会是什么样子,最后还是高兴起来了,就像是东良说的,他和他爹,本来就是不一样的。念之和他娘,也完全不同。
不一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走上同一条路?
原东良也是真累,第二天别说请安了,连午饭都没吃,一直睡到将近晚上才起床,之前原老太太说是自家人庆祝一番,被原东良给阻止了:“这会儿要是庆祝,那等我中了状元,不还要庆祝一番的吗?这样倒是来回折腾了,还不如等一等,说不定就有宣旨的人来了呢?”
于是,就不庆祝了,只等着武举的名次出来。
武举的名次比文举的快多了,之前的文考,在武考这一个月内,已经出了名次,现在不过是将两边的名次给综合起来。很快,兵部那边就在外面贴了皇榜。
原府和宁家都派出了小厮去打听,但是小厮还没回来,兵部就已经敲锣打锣的送来了喜讯,差官站在门口拱拳行礼:“恭喜原少爷中了头名状元!”
消息传到内院,原老太太又哭又笑,虽说早前就有五六分的把握,但消息落实了,还是让人忍不住兴奋,又是吩咐人给差官喜钱,又是给下人多发三个月的月例。等原东良拿来了状元的衣帽鞋冠,喜滋滋的摸着看了半天,又要给原东良的爹娘上香,很有气势的吩咐:“你祖父那边,也要送信,让他知道你中了状元才行,那边也要庆祝,必须得庆祝,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中了状元才行。”
这种小事儿,原东良是完全不反对的,只要祖母高兴就行了。
又带着状元的衣服去宁家,宁震和马欣荣已经等着了,宁安越从原东良进门就不停的绕着原东良转圈:“大哥大哥,你是状元啊,武状元,五年才出一个呢,你真是太有本事了,以后我要跟着大哥练武才行。”
“大哥,你什么时候有空指点我一下啊?”
“大哥,武状元是不是也要游街啊?你什么时候游街?到时候我要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