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擦脚啊。”然后把鞋子也挨个儿给他套上了，又把洗脚水也倒了，才问：“说吧，什么话？”他两手撑在陈寅身侧的水池两旁，几乎是把他圈在怀里。
“……”陈寅推了他一把：“……你别这样。”
秦琰撇了撇嘴，稍稍往后撤了撤身子，歪着头看他。“说吧。”
陈寅一抬头正好跟他四目相对，一瞬间噼里啪啦火花四溅，感觉都能听见响儿了。陈寅又推了他一把，自己从水池的沿儿上蹦下了，秦琰只被他推后了半步，这一跳下来跟直接跳怀里了似的。
陈寅看了一眼水房的门，确定没人了才说：“这录节目呢，到处都是摄像机，不管你有什么想法，都暂时收敛一点儿。”
秦琰皱了皱眉：“我一直注意着呢，在他们跟前从来不动你。”
“……不止不动我，平常干什么事儿的时候你也不准帮我。”
“那我就眼睁睁看着你被班长批评做俯卧撑？看着你洗凉水脚？”
“对，你就得那么看着，别人能做俯卧撑为什么我就不能做？别人能洗凉水脚为什么我就不能洗？你这样儿弄得我跟个娘们儿似的，让别人怎么看我？”陈寅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压着声音说。
“……你就那么在乎别人怎么看你？”秦琰这回站在那儿没动，抿了抿嘴问。
陈寅看着他一时也说不出话了。
“别人能做你不能做是因为我心疼你不心疼别人。”秦琰看了他一眼，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身走了。
“……”陈寅一个人站在水房里，骂了句脏话，过了一会儿也拿着东西回了宿舍。
里面的人都爬上了床，有好几个都已经睡着了，秦琰还在下面，等他上床了才关灯。
凌晨两点，一屋子人刚进入深睡眠状态，外面就响起了号角声，陈寅怎么也想不到这节目组这么惨无人道，第一天他们都已经累成这样儿了还搞夜袭。
杨思远被叫起来的时候还坐在床上出于懵圈状态，秦琰这回没帮陈寅，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杨思远从床上拽了下来，然后衣服裤子一通穿，他还没反应过来呢，身上就被穿好只剩下鞋了。
一扭头看见秦琰又奔到陈寅身边了，亲自把武装带扎了，又把鞋给穿上，两只鞋，鞋带一人系一只，杨思远半夜三更看着这画面突然神奇的发现特别美好，于是等所有人都穿好出发的时候他还在那儿沉浸在美好里，那两只鞋还没蹬上。
这种突然袭击是所有人都料想到却又觉得不可置信的，这节目组真敢整啊，真敢整，这是群明星啊……
陈寅站在队伍里的时候眼睛还有点迷糊，他扭头看了一眼秦琰，发现这孩子神采奕奕的，一点儿没有半夜被叫醒的疲倦和不满，部队真是锻炼人啊……
“五公里，开始！”
听到‘五公里’那仨字儿的时候，这几个人除了经常锻炼的杨思远跟刘之道，剩下的都有点儿懵。陈寅工作学习都挺忙，有段时间没见识过五公里的概念了，大部队开始跑的时候，几个人也只能不情不愿跟着，亲娘啊，这是来遭得什么罪啊？
秦琰就跟在陈寅旁边，所有人都跑散了他也没走，就那么跟着，也不说话。陈寅跑了一会儿，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个……你生气了？”
秦琰没理他。
不是，你对我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儿，我都没生气，我就提出一下合理要求，而已，你凭什么就生气了呢？怎么就生气了呢？好吧，就算你是心疼我，那也得看场合不是？就算我顾忌别人的看法，你这样摆脸色也不对！
陈寅自己想了一会儿，加上这大半夜被叫起来跑步，心里头也挺恼火，恶狠狠等了秦琰一眼，把人瞪得莫名其妙的，自己加速跑起来。
他那速度跟练了一年，跑五公里跟吃饭似的秦琰相比实在不值一提，没一会儿就被人撵上了。“你又怎么了？跑步也不能跟你一起跑了？”
“……你没生气啊？”
“我生什么气？不是你在生气吗？吓得我话也不敢说。”
“是是是，你什么都敢干，就是不敢说话！”陈寅扭头横了他一眼。
第46章 眼角眉梢都是情（）
陈寅脸也没洗头也没梳眼角指不定还有眼屎，虽说人长得美若天仙，但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形象实在说不上好看，可秦琰看在眼里就怎么看怎么可爱，怎么看怎么动人心魄，连瞪他那一眼都风情万种。
这要是搁以前跟他勾搭成奸的那些小零号们身上，哪个要是敢这副样子来承欢，那他绝对提不起兴致了，可看着陈寅，也就只有陈寅，穿得衣帽整齐，说话不带尾音不刻意挑｜逗，就那样看他一眼，喊他一声，就能让他立刻升旗行礼向他致敬。
“什么叫我什么都敢干？我都干什么了？你说说？”秦琰笑得跟个流氓似的。
“……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别招我。”陈寅说话的声音已经有点儿喘了，他自从高中毕业之后就没这么运动过了，现在跑几步就喘得不行，尤其刚刚还跟秦琰在那儿*，啊呸，不对，是吵架，现在喘得就更厉害了。
秦琰在旁边看他喘得不行，忍不住说：“你这太缺乏锻炼了，这才几步就喘上了。”
要不是你一直跟我说话我至于喘成这样儿吗？陈寅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调整呼吸，像我这样儿，鼻子吸气嘴巴呼气，跟着我的节奏……”
心里虽然不断吐槽，身体却很诚实的跟着秦琰做出了调整，不过就算这样儿也没什么好转，他岔气儿了……那感觉真是……想把秦琰打一顿。
陈寅皱着眉，不想跟秦琰说，说了他肯定又要大呼小叫，本来摄像机跟着俩人还靠得这么近，就已经够有嫌疑的了，他要再因为岔气儿蹦起来，那这档《铁血男儿》就可以直接做成《花样出柜》了。
陈寅不自觉捂着肚子上面肋骨那个位置，没过多长时间秦琰就感觉出不对了。“你怎么了？肚子疼？”
“……没有。”陈寅把手放下来，继续跟着跑，本来走两步路就好了的事儿，有秦琰看着他还得装坚强，跑了三千米冷汗流了一脑袋。“你先跑吧，我走两步缓一缓。”
“我跟你一块儿走。”他也慢下了步子。
陈寅这个时候真想对着摄像机说一声，大哥求你别拍了，求你别拍了……唉……
走了差不多两百米，陈寅感觉好一点儿了之后又开始跑，等跑完全程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儿不行了。
大队长在上面做了一番总结演讲，正讲着呢，秦琰打了声报告，陈寅感觉要糟，果然。“报告！陈寅同志身体严重不适，需立即就诊，我请求送他去医务室。”
大队长看着陈寅那副快挂了的样子，也觉得似乎应该体现一下部队的人文关怀，看了一眼导演组，批了。“你送他过去吧。”
他俩身后还跟着摄像机，陈寅气得想打人也不敢动，还得跟他兄弟情深。
到医务室的时候屋里灯都是黑的，值班儿的医生被咣咣的砸门声叫醒，还以为死人了呢，赶紧披上衣服就起来了，一边戴眼镜一边说。“快进来快进来！”
“医生，他肚子疼，晚饭吃了一个馒头一小碟咸菜一碗小米粥一份儿西红柿炒鸡蛋一份儿西芹炒肉，是不是吃坏了？还是吃少了？刚刚跑了五千米，跑半道儿发作了，我就说不让他跑了他非要跑……”
陈寅捂着脸都快哭了，太特么丢人了……
队医看着陈寅全须全尾儿的，眼睛眉毛都皱成一团了，摄像机拍着又不能发火儿，耐着性子问：“具体哪儿疼？”
陈寅给他指了指，他伸手按了按，面无表情说：“岔气儿了。”
“那他的脸怎么也白了？手脚发凉的，你看这虚汗出得。”秦琰摸了一把陈寅快冒烟儿的脑门儿。
“贫血，缺乏锻炼。你要实在不放心我给他开一盒儿阿胶补血口服液。”草泥马大半夜不让睡岔个气儿也能把人折腾成这样儿！
“对不起啊医生，打扰您休息了。”陈寅赶紧拉着他跟摄像一起出来了，等走到僻静处的时候，才说：“摄像大哥，咱能不能把刚刚那段儿掐了？”
“我问问编导。”摄像也挺无语，他看了看秦琰，又看了看陈寅，把机器收起来了。“你们老这样儿，我也不能老掐啊？”
陈寅赶紧点头哈腰的作揖。
摄像也没再拍，收起机器走了，留他俩在后面慢慢往宿舍走，陈寅叹了口气没说话。
秦琰跟在他身后，过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又生气了？”
“秦琰，我从来没想过跟一个男人好。”
秦琰绷紧了嘴。
陈寅停了一会儿接着说：“要是……在你心里，两个男的之间的关系是这样儿的，我就更不可能跟你好了。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我不用别人像照顾女人似的照顾我。”
秦琰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尽量改，你能给我个机会吗？”
第47章 我不知道（）
初冬的夜晚已经相当冷了，部队里特有的那种空旷，在冷风中显得更加萧索，连树叶也被冻得瑟瑟作响。
陈寅站在那儿，沉默的看着秦琰，过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
听了这句话，连陈寅自己都愣住了，他后知后觉的轻轻握了一下拳头，你他妈的什么时候变成不知道了？你不知道你自己是直男吗？你不知道你喜欢姑娘吗？你不知道秦琰再怎么体贴他也他妈是个男的吗？！
然而上天没有给他反悔的机会，秦琰有些惊喜的看着他，挺拔的身姿在黑暗中慢慢走近他，轻轻捧着他的脑袋说：“好，那我不急，我等着，等你哪天自己知道了，想明白了。你不喜欢的我都改，尽量改，别不理我，别厌恶我，也别逃跑……”
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在黑暗里让陈寅无所遁形，所有的不安、害怕、犹豫不决都敌不过秦琰坚定包容的眼神的威慑力，看得陈寅都开始质疑人生了。
俩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看了一会儿，秦琰轻轻拨了一下陈寅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的肩窝上，慢慢说：“你这么看着我，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拐骗无知少年的坏蛋。”
陈寅趴在他肩头轻轻笑了，心想，真是奇怪的很，为什么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回到宿舍的时候，屋子里面已经再次归于沉寂，大家都累到来不及思考就睡了，班长在陈寅进来之后，小声问了一句：“怎么样？没什么大毛病吧？”
“没事儿，没啥大问题，睡一觉就好了。”陈寅在下面把训作服外套和外裤脱了，里面的保暖衣没脱就钻进了被窝里，据秦琰说，再过三个小时就又得起床跑步了，脱得太干净到时候时间太紧迫。
秦琰还是站在下面，等他上床之后才自己关灯上去。
陈寅躺在那儿想，不知道是自己矫情还是秦琰矫情，反正俩人当中肯定有一个不正常，也或许两个人都不正常了。
第二天早晨起床号吹响的时候所有人的反应都是痛不欲生，连陈寅这种从不会赖床的人都有点儿留恋被窝的温暖，班长挨个儿把他们从床上薅起来。
秦琰已经开始站在床下面穿衣服了，看了陈寅一眼，没说话，也没来帮忙，自己穿好之后，又去帮杨思远。这个杨思远永远是反应最慢最迟钝的，明明都醒了还得在那儿盯着窗户啊、茶杯啊、或者床脚啊迷瞪一会儿，等他迷瞪过来几乎所有的人都要穿好出门了。
秦琰站在那儿把他所有的衣服从床上抓下来，然后以及其迅猛的速度按照先内后外的顺序给他放好，看着他慢悠悠的穿，看了一会儿，说：“你就不能快点儿吗？”
杨思远因为他这句话，表情又生动起来：“那你给我穿？”
“我给你穿一次可以，我还能次次都给你穿吗？”秦琰说着帮他把毛背心儿抻开给他套头上。
杨思远把领子往下拽了拽，扭头看了一眼陈寅，发现陈寅也正小心翼翼的朝这边看，就冲他眨了下眼，意思是别害怕，哥们儿都懂。
陈寅迅速的把脑袋又扭回了正常方位。
早上出完操，吃罢早饭，开始这一天新的训练，摸枪打靶。
所有的新兵都激动了，枪简直是每个男人的梦啊！你看某些不能言说的男性隐秘部位都喜欢用枪命名，打手枪啊，手枪啊，枪啊……
秦琰站在旁边儿看着陈寅拿一脸激动得不能自已的表情，脸上不自觉露出了个笑。
枪到手的时候陈寅先摸了摸，冷冰冰又坚硬的触感，他抬头瞄了一眼秦琰，后者也正看着他，冲他挑了挑眉，什么意思？陈寅有点儿疑惑的又看了他一眼，俩人都没说话，陈寅从枪身摸到枪口，然后又摸回去，反复的摩挲，还在枪口抠了抠。
秦琰不知道是自己太经不起诱｜惑还是陈寅的动作太具有观赏性，反正他看着看着……就有点儿不敢再看了，他虽然脸皮厚，但这大庭广众的，也挺尴尬。
陈寅无意识的朝这边儿又看了一眼，见他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还有点儿奇怪。好在训作服宽松，秦琰裤子里还穿着厚保暖裤，外面就不怎么能看得出来，不过这尴尬劲儿也够憋屈的。
好不容易等到队长喊口令向下趴的时候，他心里大大松了口气，终于啊，终于……
靶场的地面全是黄土，天气冷，地面就显得尤其硬，陈寅看着秦琰趴下去的姿势又标准又帅气，心里先赞叹了一声，他可完全没想到秦琰心里想得是什么龌龊事儿。
接二连三的枪声响起，陈寅看了一圈儿，想不通是怎么回事儿，还真就只有秦琰的姿势最好看，最帅。杨思远跟秦琰是一批打靶的，那挫样儿简直把秦琰衬得英俊潇洒器宇轩昂，杏仁儿眼看着枪上的准星十分专注，秦琰的面部轮廓在亚洲人里算深的，鼻梁又高又挺，把整张脸衬得十分坚毅生动，昨天晚上没刮胡子，今天腮上就冒出些淡淡的胡茬儿。
陈寅不自觉看了挺长时间，等他回过神儿来，场上的那拨人已经打完了，队长拿着档案本儿登记成绩。秦琰回过头冲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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