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这几个人,还都是咱们自己的!”秀不满。
珍儿忙解释:“扈嫂子说要在外头等林姑娘,还要留人照看车马……”
“她就是不想给我用人!等我……看她还敢不敢眼睛长在天上。”那秀冷哼一声,继而转向如瑾刘雯,“摘了帷帽认真赔礼道歉,今儿就放过你们,不然……”
“不然如何?是要动手?”
如瑾坐在椅上纹丝不动,语气冷淡。刘雯有些紧张,对方人多且来者不善,恐怕是要吃亏,当下便交待了身份:“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我家是正四品虎牙将军,你若乱来,后果可要担得起!”
丫鬟琼儿明显一惊,狐疑地打量刘雯。她主子却冷笑:“唬谁呢?将军家的人穿成你这样?下次麻烦借件好一点的衣服出来诓骗。不过,就算你家真是什么虎牙虎爪将军,那又如何?将军再大大得过天?好生生与我道歉便罢,否则可别怪咱们不客气。”
旁边矮一点的女孩子仍旧劝阻,没说半句就被拦住了
如瑾微微纳闷。什么叫“将军再大大得过天”?这位到底什么来头?在京城地界上连皇亲国戚都不敢称“天”,她是真不懂还是故意找死?
吴竹春站到了如瑾和刘雯身前,挡住对方那两个小厮瞟过来的目光。刘雯气得不轻,她的丫鬟和对方好一阵理论,然而越说,对方气焰越盛,眼看这就要命人动手。
“我改主意了!”那位秀再次将茶盏一顿,“你们不识相,必须磕头赔礼才成。”
如瑾隔着帷帽面纱盯着她,“若不呢?”
那秀手一招,顿时就要来硬的。如瑾面色微沉,也打算发信号命暗卫进来动手了。
就在这时,外头又是脚步声杂乱,一道带着怒意却不失柔和的声音传进来。
“馥妹妹,芬妹妹,你们在做什么?”
隔间门扇打开,又一个女子来到跟前,身后跟着好些丫鬟婆子,彭进财也陪在一旁。
一听见声音如瑾便是诧异,不由朝刘雯看过去,发现刘雯也看了过来。两人齐齐转头看向新到的女子。
已经临近初春,她身上还穿着冬日厚重的斗篷,双手掩在袖子里,帷帽遮挡了面部,只能看见料子华丽的绯色衣裙和首饰。她身边的丫鬟却是露着脸的,如瑾和刘雯一见,俱都没有说话。
绯衣女子迈进屋来,之前的两个秀早早站起,曾屡次劝阻的矮个子女孩有些瑟缩,叫了一声“林姐姐”。命人动手的那个却是笑着迎了上去,“姐姐快进来坐!您逛完笔墨铺子了?我和芬儿本打算进来转转就去找您的,结果碰上两个不长眼的家伙,一时绊住了,倒让您反过来找我们。”
“什么不长眼的?”绯衣女子扶着丫鬟的手缓缓坐在椅子上,抱着手炉在怀里,转头看向如瑾等人。
这一看,她立刻从椅上又站了起来。
如瑾和刘雯没有摘下帷帽,两人的丫鬟却都是没有遮掩的。
之前的女子还没发现异常,嘴里喋喋不休说着:“姐姐您坐下。还不是她们找茬子。明知道咱们是谁,还要故意挡路和咱们找茬,我好说好量让她们赔礼就算了,她们却全然不听。我心想,我们受了难堪不要紧,但我们和姐姐一起出来,她们找我们茬不就是轻视姐姐?这才耽搁时间与她们分说。偏那个还说什么自家是四品将军,完全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好一番颠倒黑白的本事。
刘雯登时大怒,坐在椅上深吸几口气,连声冷笑。如瑾微微朝她摇头,示意她冷静,听那后来的女子怎么说。
绯衣女子已经三两步走到了跟前:“这……”
刘雯冷冷道:“海秀先别忙着说话,将你家奴才遣出去才是。这屋里站不下太多人,若是动起手来,伤了你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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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风起青萍()
“海秀?你认识我家姐姐?”
先前命人动手的女子闻言吃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越过绯衣女子走到了刘雯跟前,“既然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家,你们还大模大样地坐着干什么,还不给我道歉!”
“住口!”
绯衣女子转头呵斥,声音异常严厉,手一挥,她带来的人就把先前进屋的五个婆子小厮半请半推地弄出去了。
“关门!”
绯衣女子再一声吩咐,她的丫鬟立刻沉着脸示意先前那两姐妹的丫鬟一起出去,然后关了隔间的门
。彭进财欲待进屋,如瑾抬手止住了他。
于是小小的隔间里便只剩了如瑾、刘雯、绯衣女子,还有之前的两姐妹。
绯衣女子将帷帽摘了下来,并着手炉一起放到黄杨樱纹小圆桌上,然后在两姐妹惊愕的吸气声中提裙朝如瑾跪下。
“蓝妃恕罪,家中远亲不懂规矩冒犯了您,请您千万看在我家面子上不要生气,我这就让她们磕头赔罪。”
说着就回头朝两姐妹呵斥:“馥妹妹,芬妹妹,你们闯了大祸,还不赶紧跪下!”
两姐妹震惊,手足无措,尤其是那个喊人动手的,浑然不明白方才她还叫人家磕头赔罪,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应到了自己身上。
“林姐姐……这……”
“跪下!”
绯衣女子厉声呵斥,怒道:“带你们出来逛街,我才离开一会你们就闯了这样的祸,你们可知道惹到了谁!这位不是别人,乃是当今七皇子府上、圣旨赐婚的蓝妃!”
“什、什么……”
两姐妹中矮个子的那个立时腿一软跌在地上,最跋扈的那个则是脸色煞白,愣愣站在原地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她、她怎么可能是王妃……”
“住口!”绯衣女子脸色阴沉,眉头紧锁,恨铁不成钢,“不是王妃,是蓝妃!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枉费嬷嬷教了你那么久规矩。还不摘了帷帽上来请罪!”
扑通!那女子下意识地跪倒,摘了头上帷帽,然后两姐妹就在绯衣女子的敦促之下朝如瑾磕头。
如瑾端坐未动,只轻轻抬了抬手,“海秀请起,你我之间不必行此大礼。”
那绯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威远伯府的千金海霖曦。原来两姐妹口中的“林姑娘、林姐姐”并非指姓林的,而是取的她名字中的“霖”。
海霖曦跪地不起,口中说道:“万请蓝妃容量,我这两个远房妹妹刚进京不久,在家里被长辈们宠坏了,请您饶恕她们的年幼无知。”
如瑾和刘雯此时方才相继摘掉了帷帽,刘雯道:“海秀,你这两位妹妹可不仅仅是年幼无知吧?适才我报上家父官职,你那馥妹妹竟然说‘将军再大也大不过天’。我倒没有什么,只不过在京城里她乱嚷嚷这样的话,实在让人好奇她的家世。她是仗了谁的势,总不会是贵府?”
刘雯和海霖曦关系本就淡薄,原是面上过得去而已,自从和如瑾交好,受了如瑾的影响,她对威远伯府也渐渐敬而远之,方才又受了气,说话便没留情面。
“什么?你竟然说这样的话?”
海霖曦咬牙看向那馥妹妹,表情可谓狰狞。
“没、没有……”
“难道刘家姐姐还能冤枉你!”海霖曦转向如瑾,“蓝妃。刘姐姐,你们只当听了句疯话,当她是个疯子罢了!她与我家本是远房姻亲,连血统关系都没有,她叫陈馥,家中世代经商,只在祖父那辈出过一个举人,所以家教不好,二位千金之体万不要与她生气伤了身子
。回去我就告诉父母将她遣回老家去,再不许到京城来!刘姐姐,改天我亲自到府上赔罪。”
一番话将海家撇得干干净净,却将那陈馥吓傻了。
“霖姐姐您别这样!我再也不敢了,我这就磕头赔礼道歉,您千万不要将我赶回去啊!我一定好好听话,再不给您惹事了,从今天起到进宫前我再也不出门好不好?”
陈馥眼泪流了满脸,哭得稀里哗啦磕起头来,然而海霖曦听了她这番话更加恼怒,眼中甚至闪过杀机。
如瑾捕捉到陈馥口中的“进宫”二字。
她为什么要进宫?
听这口气仿佛是板上钉钉了一样。宫中选秀已过,最近又没听说要添宫女,她打算怎么进宫呢?
联想到以前海霖曦心心念念要攀附皇家的事,如瑾就对陈馥的话充满好奇。
不过面上却没动声色。海霖曦城府深沉,就算问了也不会正面回答,反而打草惊蛇。当下如瑾就淡淡笑了一下。
“海秀,请起吧。陈秀口无遮拦的性子倒是难得,你让她们也都起来,我不会计较。你我毕竟相识一场,岂能因外人伤了和气。”
吴竹春走上前去搀扶海霖曦,海霖曦顺势而起,不住道歉又道谢。如瑾拉着刘雯站起,“时候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海霖曦又和刘雯不住道歉,亲自陪着二人出屋下楼,一直送到马车上,见马车走远了才转身带着两个远房妹妹离去,临走时还命人给了彭进财二十两银子,说是为那被打的酗计看伤。
如瑾坐在车里低声和吴竹春说话:“探听到了么?”
“嗯。”吴竹春下楼时趁乱接触了暗卫,将听来的消息回禀,“那个陈馥的确是海家远亲,当年就是因为她家颇有资财两家才结了亲,这些年来陈家仗海家的势,海家也用了不少陈家的银子,但海家人是看不上陈家的,方才珍儿口中的‘扈嫂子’就是海家仆妇,拘着海家的人没上去闹事,而且暗中通知了海秀。”
“既然看不上,海霖曦为何要带陈馥逛街?她不是做无聊事情的人。而且天气转暖她还穿着大毛斗篷抱着手炉,莫不是身上带病?是什么原因能让她带病陪陈馥呢?”如瑾疑惑不已,又问,“另一个姑娘是谁,叫陈馥姐姐的那个。”
吴竹春道:“那个叫王芬儿,倒是和海家关系比陈馥近一些,也是近来才进京的,和陈馥到京的日子差不多。”
原来陈馥和王芬儿不是亲姐妹,怪不得性情不大相同,一个太跋扈,一个有些懦弱。不过相同的是,两人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
如瑾越发疑惑,海霖曦带着两个貌美如花的远亲逛街,究竟为了什么?
“咱们的人跟上去了?”
“恩,主子放心,一有消息就会送过来。”
在街口和刘雯道别,如瑾自带人回了王府。暗卫送回来的消息到的很快,只因那海霖曦顾不得回府,在车上就劈头盖脸大骂了陈馥一顿,言语之间将事情透露了七七八八。
原来,要进宫的不是陈馥,而是海霖曦
。陈馥和王芬儿将作为她的陪嫁一起带进宫去,单看两人貌美的情形也就知道是备着做什么的了。这次出门是海霖曦带着两人熟悉京中风物,顺带置办一些衣衫首饰,然而半路上出了这样的差错,那个陈馥再想进宫是根本不可能了。
海霖曦当时说的是“……我看着你性子直爽不会拐弯抹角,又肯听话,这才允了你一起进宫,你却一身惹祸的好本事,趁早回去,免得给我家招灾!”
她一定是看中了陈馥的头脑简单好控制,却没想到那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八字还没一撇尾巴就翘到了天上。
只是,海霖曦为什么要进宫呢?
连陪嫁都准备好了,显然已经笃定自己必然会进。她哪里来的自信?
车上的责骂没有透露这个答案,为怕打草惊蛇,暗卫没有潜入威远伯府。看来一切只能寻机再查了。
晚上长平王回来,如瑾和他说起此事,长平王凝神,“威远伯?惯来是个不肯安分的,这事有趣,你不用管了,让唐允想办法去。”
如瑾便不再理会,闻见长平王身上带着淡淡酒气,就问:“在外面吃过了?”
“哪有,跟安阳侯喝了几杯水酒,应酬时怎会吃得饱,摆饭吧。”
如瑾忙命丫鬟上晚饭,问:“跟安阳侯喝酒……莫不是元宵灯会的事有眉目了?”
安阳侯是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这段日子因为元宵会街市起火闹匪的事焦头烂额。
长平王笑道:“差不多吧,让六哥背一次黑锅。”
背黑锅……“不是六王爷做的吗?”那次的刺杀据说是他,怎么这次又不是了?
“谁知道。”长平王无所谓,起身往外间饭桌上走,“总之让他背就是了,这些年来……”他笑笑,“他也算不上冤枉!”
如瑾屏退了丫鬟,亲自给他添粥布菜,“以前我总觉得,你和六王爷算是关系比较好的兄弟,外头也是这么传言的,可自从嫁了你才发现这不是事实。”
长平王低头吃菜,眉宇间神色淡淡的,“皇家兄弟无所谓关系好坏,除非我昏庸无能到极点,或者一心助他上位,否则早晚都会反目。”
即便是真的昏聩,真的一心帮助永安王,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好下场吧?
史书看了不少的如瑾对这些事颇为了解。皇家权力更替总是伴随着阴谋血腥,记录在书上不过是谁生谁死谁胜谁负的几句话,最细微的情感和最宏大的波澜到头来全都化作白纸黑字,冷冰冰没有温度,可当时身在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梦、需索、挣扎、追求与无奈。
这份淡薄的兄弟情分,面上笑容晏晏,底下刀光剑影,大概也是无奈之一。
市井之间为一所祖宅、一块田地尚能兄弟挥刀相向,何况家产等于整个天下的皇家。
看着长平王平静用饭的样子,如瑾突然觉得自家几个姐妹的嫌隙也算不得什么了。“尝尝这个。”她夹了两片腌笋给他。
……
安国公府被问责端是来势汹汹
桃花盛开的季节,皇帝亲自在早朝过问了张家仗势欺人、无视国法的罪状,将近来言官呈上的折子扔了一地,命首辅贝成泰亲自过问此事,务要查清事实,有罪必纠。
贝成泰是什么人,那是从来都站在储君一方的,门下多人都是太子一系的党羽。皇帝让他过问安国公府的罪过,和直接宣布要惩办安国公府也差不多了。
贝成泰毫不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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