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深宫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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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深宫嫡女- 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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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王若是不答应呢?”

    张六秀咬了咬唇,垂首道:“您不答应,我也没有办法,我不过是勉力一试罢了。知道希望渺茫,但总是不想放弃。”她福身行礼,虽然长平王看不到,“不过即便您不答应,我也要感谢您能听我说这些话。您一定觉得我很荒唐,很不知廉耻……被您看轻是我咎由自取,只是请您不要将我的话说出去,为我家中姐妹留个体面。”她说完不放心,又赶紧补了一句,“自然,就算您说出去我也是不会认的。”

    长平王低低笑了一声,然后抬脚走了,并没有给她答复。两个内侍脚步轻轻飞快跟上,转眼回到殿内去了。张六秀目送长平王的衣角消失在殿门口,出来时鼓起的满腔勇气慢慢全都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腹失望。她紧紧握了手中帕子。

    “六秀?”宫女走上前来。

    张六秀看看她们,知道方才的事情一定会被皇后姑母知道,但她早已想好了应对的说辞。“走吧。”她转身朝殿角的净室去了。

    ……

    因为皇帝心情不好,甚至当众对皇后和庆贵妃说出了“废话”那样极其失礼的词,这一年的除夕晚宴延续的时间并不长。还没到子时正,负责燃放烟花的内侍们已经动了手,赶时辰似的乒乒乓乓将一堆烟火悉数放完,当最后一颗龙凤呈祥炸开在夜空的时候,宫中的更鼓正好敲了三声。

    年尾已过,新的一年来到了。妃嫔皇子们依规矩朝帝后祝拜完毕,皇帝便命散了席。大家陆续散去,许多人都觉得自己的脸快笑僵了,在有些压抑的气氛下勉强维持笑容,实在是一件劳心劳力的事情。

    长平王回到王府时子时还没有过完,京城的夜空里偶尔闪现几朵烟花,绚丽,却转瞬即逝。

    “王首辅几名家将趁夜潜出了城,朝西北和东南两个方向而去

    。”灯火已熄的内寝后阁,贺兰躬身禀报。

    “他终于耐不住了。”长平王靠在榻上微微一笑,“皇上不怕他动,只怕他不动。”

    “是,他这样已经坐实了罪名。”

    “格局终于要变了。”

    天帝教徒作乱京都,事发突然,平乱也迅速,终究是一群乌合之众,手里真正的兵器不多,和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喊打喊杀时很是彪悍,遇上正规的朝廷兵马只能是如鸟兽散。最终被教徒们奉为“光明老祖”的贼首被擒伏诛,底下教众或死或俘,这一场变乱就算彻底平息,下面朝廷要做的只是安抚百姓、修葺街道的善后事。

    然而稍微明白一点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不算完。京都流血,必要牵扯大事。能在官府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聚起这么多乱民,说这事背后没有推手谁又肯信?

    朝堂上的气氛已经微妙了一年有余,终于在这场变乱之后,这种微妙变成了诡异。

    “今日是京都之变,明日难道要宫变?一个开端不过半年的异教邪端,底下教徒不过几万,且散落于山陕鲁豫各地,如何就一夜集结了两万人作乱京城!”皇帝在朝上动了大怒,将龙案上的笔架镇纸俱都扔了下去,“贝成泰,你给朕查,仔仔细细地查。是谁对朕不满,是谁觉得朕在龙椅上坐得太久,想要改天换地,一月之内你必须给朕一个说法!”

    殿中阁臣鸦雀无声跪了一地,谁也不敢出声。当贝成泰的名字从皇帝口中说出来,大家也就全都明白了。首辅王韦录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斑白的鬓角渗出浑浊汗滴。

    这么大的事不由首辅主查,反而委了次辅,皇帝的言语和做法大有深意。

    难道首辅一党与皇帝僵持了这么久,终于要有变动了?

    接下来的日子,贝成泰查得热火朝天,王韦录蛰伏着按兵不动,只当这事与他没有关系,每日照常上朝下朝处理公务,让局外人看得有些糊涂。

    终于在大年夜没有月光的夜幕之下,王韦录总算有了动作,悄悄的,暗暗的,却没有躲过长平王的眼睛。

    “这几天贝成泰闹得欢实,想必证据也准备得七七八八了,揭出来与王韦录发难只是早晚,端看他怎么行事。”

    “恕小的办事不利,贝阁老的动作隐秘,没有抓到切实的把柄,只有蛛丝马迹而已。”唐允垂首告罪。

    长平王挥挥手:“贝成泰安安稳稳做了这么多年首辅,人缘比谁都好,油滑老道得很,你能查到蛛丝马迹已经很不错了。何况之前你底下折损了不少人,需要恢复元气,本王明白。”

    唐允低头不语。

    很多年来辛苦经营起来的力量,今年因为杜晖和段骞两位尚书的致仕落马消耗了许多,归根到底,这两件事都牵扯了襄国侯蓝家。虽然倒掉两位阁老算是大事,但他们的倒掉对于自己这方并没有直接的利益,算起来,付出远高于回报了。

    然而他只能按照主子吩咐的去办,不惜折损,不惜冒暴露的风险。在关于蓝家的事上,主子的坚持一直让他吃惊。

    “王爷,咱们任由王首辅倒台吗?若是贝次辅顺势上位,他支持的是太子,恐怕于咱们不利

    。”

    “呵呵,离咱们还远,还有六哥在前头挡着呢。”长平王摇头笑笑,有坐山观虎斗的轻松,“让太子和六哥先碰去,咱们急什么。不过么……”

    长平王凝眸沉思,几个下属连忙屏息聆听。幽暗的阁中呼吸可闻,静悄悄的,能听见外头风扫枯叶。

    “方才宴席上太子用幕后主使做试探,六哥眉梢动了一下。”

    “您是说六王爷要动手了?”贺兰问道。

    “也许吧,不然岂不枉费他的苦心布置。”长平王声音陡然转冷,让温暖如春的暖阁几乎变得冰凉,“他算计太子本王不管,可谁让他挑错了苦主,惹到本王头上来。”慢慢摩挲着手上的扳指,他笑道,“少不得,本王要给他捣捣乱了。”

    唐允微有腹诽,暗道人家永安王爷怎么知道虎牙刘将军家会跟您扯上关系,连我都没想通呢。长平王忽道,“唐允,你知道怎么做?”

    唐允赶紧收敛心神,“是,小的明白,必将左彪营的事给太子殿下透过去。”

    “嗯,也不必着急,看着情势走,先留心那几家苦主怎么行事。”

    一整夜,远方天空都有烟花绽放,不密集,偶尔有那么一两朵,却也持续到天色发白。京都的变乱显然没有影响富户们过年的热闹,反而因为年前遭了灾,这个年就要过得更喜庆一点,因此今年的烟火比往年多些。

    当初一早晨的晨曦透出天际,长平王府锦绣阁的暖阁里,几条人影才悄无声息的消失。软榻上斜倚了大半夜的长平王于是移到了床上,在进宫朝拜的时辰到来之前,小小的眯上一觉。

    闭上眼睛之前,他先对着床帐上挂着的一块红色剪纸瞅了一会,非常小的红灯笼,做工粗劣简单,可以说与精美华丽的幔帐完全不搭调,破坏了整幅帐子的美感,然而长平王看得津津有味,直到阖眼小憩时还有低低的嘀咕从嘴里冒出来。

    “不知福字贴在哪儿了?”

    ……

    大年初一,如瑾是在母亲的床上醒过来的。她睁开眼睛,看见床帐子透进来明亮的光线,隐约还能听见窗外叽叽喳喳的雀啼。

    “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叫我起床?”她突然想起今天的日子,翻身坐了起来。

    青苹和碧桃抿着嘴笑着,双双撩开了床帐。“太太说姑娘睡得香甜,不让奴婢们吵您,总之又不用赶早拜年,您可劲的睡就是了。”

    外间正吩咐丫鬟摆饭的秦氏听见声音走进来,笑道:“你这丫头,昨天早晨不是养足了精神熬夜么,怎么昨晚没到子时又睡着了,还一觉睡到这时候。”

    如瑾心中暗暗发苦。她哪里有养足精神,二十九熬了大半夜,三十怎么还熬得住。

    说来说去,都怪那个荒唐的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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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大年初一() 
满腹无奈起来梳洗穿戴完毕,如瑾扶秦氏在椅上坐了,然后端正跪下给母亲拜年。秦氏笑着让她起来,拉着她坐在身边,给了女儿一荷包金裸子外加一对碧玉钗用以压岁。

    孙妈妈领着明玉榭的仆婢,青苹领着香雪楼的人,纷纷朝秦氏和如瑾拜年贺岁,近身的在屋里,杂役的在外头,连声说着吉祥话。秦氏让她们都起来,每人赏了一两银子,屋里屋外欢欢喜喜的,顿时有了过年的气氛。

    如瑾陪着母亲用完了饭,这才叫了内院行走的软轿来,一同去前头给老太太拜年。按规矩初一早晨全家上下都要在老太太跟前聚齐的,拜完了年一起陪老人吃饭,然而自从进京后诸事烦扰,老太太如今病得糊里糊涂,东西府几乎断了走动,且蓝泽又不喜看见秦氏,因此蓝家的规矩基本都是废了,年前祭祖祭灶之类的事简单草率,连除夕夜都是各过各的。

    直到如瑾和秦氏到了延寿堂,老太太还没起床。从刘家回来后她一直痴愣,醒来也不认识人,终日就是昏睡和坐在床上吃喝。秦氏母女在床边给睡梦中的老人下跪磕头,就算是拜完了年。

    “母亲身子不方便,我这就陪她回去了,祖母这里还要你们多多留意。”如瑾和金鹦银鹦打了招呼,然后就扶秦氏回返。

    出了延寿堂的时候孙妈妈踌躇半日,还是忍不住问道:“太太,姑娘,咱们不去给侯爷问个好么……”

    平日也就算了,今日是大年初一,总是不同往日,因此孙妈妈有此一问。

    秦氏笑瞥了一眼外院方向:“哪有主母跑去外院给人问好的,他都不知道进来陪老太太聚享天伦,我们还顾那些礼仪规矩作什么?”

    蓝泽这些日子就在外书房住着,除了看望老太太很少进内院,就连今日大年初一都没让秦氏看见他的影子。如瑾道:“正是,咱们回吧。”

    母女两个就要上软轿,忽然东边夹道上呼啦啦赶过来一群人,当前是衣饰鲜亮的蓝泯和张氏,后头有大少爷蓝琅跟着,一大对仆役簇拥。

    秦氏和如瑾都没搭理她们,各自登轿,张氏却紧赶慢赶地走过来,一脸笑容地朝秦氏福身:“嫂子新年好啊!”说完也不顾如瑾根本没给她拜年,回头就吩咐林妈妈掏了金裸子出来赏压岁钱。后头蓝泯和蓝琅也过来,蓝泯给秦氏问好,又让儿子蓝琅给伯母和妹妹拜年。

    如瑾没接张氏的钱,也没理蓝琅的问好,只笑了笑朝蓝泯道:“你们这是闹哪出呢?让人看了,还以为咱们是多近的亲戚。”

    蓝泯丝毫不以为忤,当着众多仆妇被如瑾呛,脸上却一点尴尬都没有,哈哈笑道:“有日子不见,瑾丫头说笑话的本事越来越大了,跟叔父也能开玩笑。”

    他身后的婆子丫鬟都跟着凑趣赔笑,只是没他那么大脸,笑容都有些勉强。张氏接了话头说:“可不是,女大十八变,婶子也好些天没看见瑾儿了,今日这一看,不禁会说话了,而且模样也越发出挑,嫂子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乖巧漂亮的闺女在身边,每日连做梦都笑着吧?来日也不知谁家能有福娶了瑾儿过门。”

    如瑾被她一声“瑾儿”叫得心里起腻,秦氏不冷不热地说:“我身子不便,就不在这里久待了。”然后吩咐抬轿的婆子起轿。

    张氏就笑:“是呀,嫂子快回去歇着吧,如今是要紧的月份,可别累着。等孩子落了地,定是个蓄爷。”

    秦氏和如瑾的软轿去了,蓝泯一家子停在原地目送了好久,这才团团走进延寿堂去给老太太拜年

    “她们这是要干什么,大初一的上赶门来恶心人。”回到明玉榭,秦氏回屋就念叨。

    “管她们呢,想必是知道蓝如璇在永安王府过得不好,因此不敢再嚣张了罢。”如瑾在母亲跟前这样轻描淡写的说,背后却暗自吩咐人去打听蓝泯一家都做了什么。无事献殷勤,如瑾觉得张氏今日有些古怪,何况她还提了一句婚娶,她那样的人会胡乱说话吗?

    贺姨娘来给秦氏拜年,穿了一身半新不旧的蓝绸小袄,裙子也是旧的,只在头上簪了一支红宝石簪子算是过年的喜气,进屋行礼问好之后就解释:“晨起原本打算过来的,听说姑娘还没起,怕吵了姑娘安眠,后来又不能耽误了太太和姑娘去延寿堂,是以这时候才来,太太别怪。”

    秦氏见她钗环简单,比体面些的丫鬟还不如,很是怜惜,让她在椅上坐了,说:“你这些日子越发清减,听厨房的说,每日送到你那边的吃食也没动几样,这样下去可不行。年轻轻的,弄坏了身子怎么好。”

    “可能是在京城住不惯,去年冬天的时候也是,天越冷越不想吃东西,等开春大约就好了。”贺姨娘随口解释着,眉眼带笑,却并不像以前那样鲜活。

    自从家里出了这些事后,贺姨娘先还帮着秦氏管家,池水胡同时老太太强行接了权,等后来老人家身体不行秦氏再管家时,贺姨娘就不往前凑了,连蓝泽那边也不去伺候,整日自己闷在屋里做针线。说是做针线,其实几个月也没做出多少东西,人却是越发得瘦,精神更不好,像是一朵花原本开得好好的,渐渐就萎顿了下去。

    秦氏知道她是为蓝泽的凉薄伤心,在一件件的事中越发看透,便没了争胜向前的心思。有一回将话挑明了劝解她,“我就罢了,身边有女儿,肚子里还有一个,他再如何都可以不理。但你原本就岁数小,膝下又无儿女,哪能什么都不管呢,再看不惯他,总得有了孩子之后再远着他,否则难道一辈子自己一个人?我能让你吃穿不愁,可心里的苦甜我是帮不了你的,还得你自己开解自己。”

    贺姨娘却说:“我怎能为了自己膝下不寂寞就生孩子,一旦生下来,我并没有能力保护他们。眼看着四姑娘和五姑娘那样,虽是她们自己性子造成的,但侯爷不拿儿女当回事也是主因。心里苦不苦的,想开了也就罢了,我一个出身小商户的女人,能在侯府里吃饱穿暖已经是好福气,还奢望什么呢,这样过一辈子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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