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云立在虚空,脸上似哭似笑,面容扭曲狰狞,而他身上那股不安的气息,也越来越明显。
“当时幽若还侵入了宗门弟子留下元神印记的宗祠之中,我一时冲动,没有思索,就把所有人都给锁定,隔空斩了过去!”
诸葛晴儿心头一颤,颤颤巍巍的看向对方,却发觉那双曾经慈和的眸子之中,竟是多出了一抹暗红!
“呵呵呵呵”
他先是癫狂痴笑,又是双手抱头,嗷嚎大哭。
“啊”
面前的老者双臂疯狂舞动,拼命撕扯着自己的衣衫、发丝,神情癫狂,如疯似魔,竟是如入了魔障的凡人老朽。
“我镇压幽若八千年!”
“八千年啊!”
“我这一辈子为了天下苍生,断绝道途!为了宗门延续,忍辱负重!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我都做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呜呜呜呜”
愤怒的咆哮、悲凉的哭泣之声,让诸葛晴儿脸色铁青,双手拼命的握紧棍棒,神魂如在波特汹涌的海浪之中,来回起伏。
良久,哭声停滞,面色呆滞的杨清云直起神奇,那暗红的双眸,也让诸葛晴儿心头一跳。
“诸葛脉主,不必害怕,我还能控制的住我自己。
声音幽幽,只是他的面上正在渐渐变的冷漠。
“这件东西给你。”
一柄灰色铁牌从杨清云的体内飘出,轻轻落在诸葛晴儿的面前。
铁牌色泽暗淡,样式古朴,正面雕刻着一柄小剑,背面绘着一位人影,平平无奇,却代表着这世间曾经最为尊贵的身份。
剑宗宗主的身份象征!
铁牌轻轻一晃,悄然消失在诸葛晴儿的眉心正中。
“宗主!”
“现在,杀了我!”
杨清云身躯飘来,贴近诸葛晴儿,面无表情的冷冷开口。
“宗主”
诸葛晴儿心头一颤。
“我说,杀了我!”
“轰”
一股狂暴的气浪从他口中冲出,巨力加身,直接把诸葛晴儿撞出百里开外。
“杀了我啊!”
虚空一晃,那已经陷入疯癫的老者再次出现在面前,单掌一扬,狠狠扇向诸葛晴儿。
“噗”
心头一甜,杨清云身躯一僵,缓缓低头,一根棍棒不知何时已是贯穿了他的胸口。
那棍棒之上,更是传来一股狂暴的吞噬之力,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吞吸着他体内的精元法力。
“哎”
手臂一软,颓然下垂,杨清云的眼眸之中,终于再次浮现一抹清明,只是那眼眶之中,早已热泪盈眶。
“诸葛脉主,剑宗虽毁,但冥杀幽若也遭受重创,千年之内,无法显世。”
“宗主。”
诸葛晴儿声音哽咽,伸手欲要拔出长棍,却被杨清云单手轻轻按住。
“此役,我宗遭受重创,但应该还有弟子残留在外,你要把他们召集起来,共抗魔劫。”
“宗主之位,你可暂任!”
“宗主”
“不要推辞,抗击魔劫,是你避不开的责任。”
杨清云低头看了看胸前的棍棒,朝着诸葛晴儿微微一笑,面容之中有慈和、鼓励,和一丝淡淡的不舍。
“虽然我知道很难,但你我别我选择。”
“最后,你切记,人心不死,正道永昌!”
抬起头来,杨清云最后一次眺望高空,撕裂的地膜之外,星辰如同万千宝石,在熠熠闪光。
元神飘飞,一挥手,星光汇聚身周,清冷之风吹拂着身躯,让他洒然而笑。
身披星辉、脚踏日月、行于浩瀚宇宙,我所追求的,一直都是儿时初踏仙道,那种御剑乘风的洒脱。
快哉!快哉!
爽朗一笑,他的身躯陡然爆开,化作缤纷之光,沸沸扬扬朝下落去,会这片混乱之地,增添了一份绚丽之色、瑰丽之景。
剑宗,覆灭!
966 飞星之灭()
“看来宗主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幽若影响,迷失了心智。”
等到大有真人两人赶到剑宗驻地所化的废墟之时,已是五日之后。
剑宗的传送阵被毁,这里的虚空也是一片混乱,无法定位,只能从远处施展遁法慢慢靠近。
能在这个时候赶过来的,就算是身为元神真人,他们也已是拼了老命。
而此时的赶来的人,偌大剑宗,只有两位!
“我看他不仅入了魔,而且还入魔不轻!”
离山一脉的脉主归大年站在这片废墟之中,朝着四周大声的怒斥。
“宗祠禁地怎么可能会被幽若侵染?魔气一旦靠近那里,里面的东西都会在阵法下自动摧毁!”
“杨清云知不知道自己亲手葬送了剑宗复兴的希望!”
归大年的咆哮声震动虚空,无穷的愤怒化作一道道飓风,横扫四方。
他不得不愤怒!
能够进入宗祠之人,都是剑宗未来的希望。
安排他们进入宗祠也是为了在他们遭遇不测有一个缓息之机,却不想却成了他们的催命之符。
如果没有杨清云的隔空一剑,剑宗还会留下几十位金丹宗师!但如今,除了两位身受重伤的元神之外,剑宗已是只剩下寥寥三两只!
“师弟,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
大有真人双眼一垂,声音淡漠。
“当务之急,是把门人弟子召集回来,重建宗门,准备对付未来的魔灾。”
“重建宗门?”
归大年冷冷一笑,眼眸直视诸葛晴儿。
“靠谁?靠这个小丫头?还是靠我们两个?”
“前辈,晚辈请求归还宗主令牌!”
诸葛晴儿至始至终都未出发言,此时急忙双膝一跪,从身上取出剑宗之主的象征,双手高高托起。
“有两位前辈在,剑宗传承仍在,我相信宗门也定然能够重现当初的盛况。”
“呵”
低头看着那样式古朴的宗主之令,归大年却是不屑一笑。
“剑宗,已经完了!”
大袖一摆,七彩霞光已是化作一道通天虹桥,托着他遁向远方。
“宗主之位,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前辈?”
诸葛晴儿神情一愣,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归大年会做出这种选择,不由一脸惊愕的朝着大有真人看去。
“不必疑惑。”
大有真人对着她展颜一笑,转首又看向四方。
“我们两个虽然没死,但也被宗主所伤,再加上体内原本积郁的伤势,已是油尽灯枯,无能为力了!”
“前辈?”
诸葛晴儿心头一跳,猛然抬头看向对方。
“你放心,暂时还死不了!”
看出诸葛晴儿眼中的担忧,大有真人又是宽慰一笑。
“接下来,我会闭死关,百年之内如能破关而出,自然一切好说,如若不然的话”
“前辈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安然无事的!”
“呵呵,诸葛脉主,不,应该称呼你为诸葛宗主了。”
“前辈”
“不要拒绝!”
大有真人挥手拦下诸葛晴儿口中的话语。
“这是宗主的安排,我想他此举定然也有深意。况且,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前辈,晚辈修为低弱,见识浅薄,实在无法担此重任!”
诸葛晴儿把头低垂,再次高举手中令牌。
“请前辈收回令牌,再选贤能!”
大有真人眼眸煽动,看着虚空不发一言。
良久,他突然展颜一笑。
“你起来吧!”
“前辈”
“刚才师弟传音与我,已经想好如何把门人弟子安置妥当。但,并非是重建剑宗。”
诸葛晴儿小口张开,双眼迷茫的看着对方。
“诚如归师弟所言,剑宗,已经完了!”
“前辈,何出此言!”
诸葛晴儿猛然站起身子,声音一提,眼中甚至生出一股怒火。
“宗门虽然被毁,但剑宗弟子仍在!前辈此言,对得起宗门的栽培吗?”
“宗门?”
大有真人并未生气,眼眸之中反而透着股悲凉。
“诸葛宗主,你可记得,当初冥杀魔域之中,对于那些探路的修士,我做出的选择吗?”
诸葛晴儿心头咯噔一声,眼眶猛然大增。
“看来你明白我的意思。”
大有真人微微额首。
“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对未来最有利的选择。”
“把剑宗残余弟子召回,我们能给他们什么?或者说,你能给他们什么?你什么都给不了,反而会耽搁了他们的前程。”
“何不把他们介绍给其他宗门?他们的天分都不错,别的宗门也愿意接手。当初你把褚钟他们两个送到通明峰,不也是如此打算吗?”
“可是,他们身怀我们剑宗秘法。”
诸葛晴儿张了张嘴,又猛然闭上。
“没错,就是因为他们身怀剑宗秘法,其他宗门才更愿意接受他们。”
大有真人语声幽幽。
“有些人总是不明白,固步自封,永远不会进步。而我们剑宗不同,我们的剑界对所有人开启,剑宗的功法也都是彼此交流得来的。”
“可是剑宗”
诸葛晴儿依旧心有不甘。
“不是还有你吗?”
“就算只有一人,剑宗仍旧存在。”
大有真人喘了喘气,伸手微抚胸膛。
“对了,褚钟和白青青并未位列宗祠,他们跟我前去玄天宗除魔卫道,本以为危险万分,想不到也逃过一劫。”
诸葛晴儿张了张嘴,满心的悲凉之中,终究浮现了一抹欣慰。
“我已经把他们拜托给归师弟,衍月派的石道友与我交好,功法也合他们两个的路子。所以,你不必担心他们两个。”
“咳咳咳咳”
话音刚落,大有真人就是猛然干咳两声,惹得诸葛晴儿脸色大变。
她并不知道大有真人伤在何处?但他一位元神真人,竟是连自己的身体反应都控制不住,显然伤势已是严重到了极点。
“另外,幽若虽然陷入寂灭,但它依旧放出了一些血神子,这些血神子有的逃出剑宗,在附近肆虐,它们虽然不能再次繁衍,但危害依旧很大。”
大有真人挥手示意自己无碍,同时急急开口。
“你要在它们照成更大的危害之前,把它们彻底消灭干净。”
“是!”
诸葛晴儿猛一躬身,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安。
******
九驼山,飞星剑堂。
这里山多林盛、灵气充沛,有靠近剑宗,因而内里多有修士隐于其中,笑傲烟霞。
只是今日,曾经风景秀丽的所在,早已被烈火焚烧的一片狼藉,万物生机凋零,周遭一片死寂。
诸葛年华满身血迹的坐在飞星剑堂的堂主之位,双眸呆滞无光,手腕低垂,掌中剑尖无力触地。
“晴儿,你来了。”
破碎的大殿门口,一个背负棍棒的身影正缓步走来,每一步都重若山岳,沉闷之意重重的压在心头。
“发生了什么?”
诸葛晴儿双眼泪如雨下,让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极为朦胧,如同幻境。
她宁愿这一切都是幻觉,但她骗不了自己的感应。
“你弟弟疯了!”
诸葛年华声音单调、呆板,毫无波动起伏。
“他杀了你娘,杀了同门师兄弟,杀了所有的人。”
“所以”
“够了!”
一声疯狂的怒吼从诸葛晴儿的口中涌出,化作狂暴的气浪,覆盖整个山顶。
“魔物,事到如今,你还想迷惑我的心神!”
“吱吱吱吱,想不到,还挺敏锐的吗?”
面前的诸葛年华突然面容扭曲,尖声轻笑。
“可惜,就算你杀了我,你也改变不了什么?幽若大人定会再此重归天地,这个世界,总将会臣服在魔君脚下!”
“轰”
千丈高峰陡然化作粉尘,内里大血影奋力挣扎片刻,终究还是发出一声悲怒的尖叫,彻底消失无踪。
“我等着,我会等着它们回来的。”
诸葛晴儿虚立高空,面色冰冷,那曾经纯粹的眼眸,也渐渐变的深邃。
967 五百年后()
“嘎……嘎……”
大地一片惨白,凄厉的狂风呼啸着横扫四野,天空之中,一头怪鹰正展翅高飞,奋声惊叫,叫声尖利、悲凉。
大地上有山峦起伏,一望无垠,却偏偏无丝毫绿意,只有遍地狼藉,满是破败苍凉之境。惨白色的土地、灰褐色的山岩,描绘着此方寂寥之景。
而在高空,与这地面灰白二色相衬的,则是那乌黑犹如浓墨般的云层,云雾在空中翻滚,不知厚重几重,内里更是隐隐有雷光闪耀。
黑暗的云层,如同密不透风的幕布,把此方世界死死包裹,沉重的死意,沉甸甸的落在心头。
“叮叮……当当……”
在这片色彩分明,毫无意趣的旷野之中,仍有生灵活动的迹象。
铁楸散发着黯淡微光,不停的撞向身前的山岩,‘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火性闪耀之中,些许石块零星落下。
正在此时,一个年轻人手上一顿,碰撞声也为之一停。
他抬起头,挤着脸看了看天际那只尖叫的怪鹰,尚算英俊的相貌,显得分外扭曲。片刻后,就见他轻呸一声,颓然坐倒在地。
“咕噜咕噜……”
拿起身后的葫芦,张开大嘴,拼命的往肚子里浇灌,冰水入肚,也让他满脸流淌的汗液微微一滞。
“真他妈热!”
拿出一条毛巾胡乱的擦了擦脸,年轻人大喘着气,轻声吐槽着这里的环境。
“天气一会儿冷的能瞬间冰封千里,一会儿又热得让那玄鹰都承受不住,这里真不愧是生灵禁绝的死地!”
“别那么多唠叨,省着点力气,今天往下挖个十米,我就能设个阵法,晚上也能好过一些。”
这种地方,竟然还有人。
除了这一身灰布短打打扮的年轻人之外,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蜷缩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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