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琼躲开对方的大手,白了对方一眼,换回的则是一个憨笑。
“自从去年你因为陛下的差遣办的不利落,受到冷落之后,这一年来我倒觉得我们的日子过的比以前好得多了。反正我们又不愁吃喝,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你就别再交往了!”
作为东厂曾经一份子的方玉琼,十分了解guān g、朝堂上的险恶,所以时常规劝林慕华做事要能让就让,能躲就躲。
但林慕华的性子她又明白,绝不是一个能够安心屈居人下的。
“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要不然只能受人欺辱还不敢吭声。”
这是林慕华经常对她提起的话,但偏偏是这样两个性格彼此对立的两人,却能这么多年来相处和睦,恩爱有加,从未有人说过一句重话。
“我知道了。”
林慕华点了点头,又狠狠的抱了一下方玉琼的娇躯,才在对方羞涩、詳怒的眼神中迈出门去。
出了门,沿着大街小巷转了几圈,最后换了一身服饰的林慕华走进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院落。
院落不大,里屋的门正敞开着,一个普通商家打扮的胖子正愁眉苦脸的坐在那里,见到林慕华后急忙把他拉了进来。
“林统领,你可来了!”
胖子探头朝外看了看,最后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赵平将军是怎么回事?殿下只是让你把三皇子拉进来啊!”
“这事可不怪我!根本不管我的事。你也知道,姓赵的曾经上书陛下,说他的人见到我私通北魏,虽然没有证据,但因为我差事办的也不利,所以可是倍受冷落,我现在可是闲人一个了。”
林慕华不慌不忙的坐下来,一耸肩头,笑道:“不过信王殿下担什么心,他不是只要除去三皇子就行了吗?”
“对了,那药你可有把握放在三皇子的密室里?”
当年信王给了林慕华一瓶丹药,这瓶丹药确实挽救了垂死的当今皇帝,但并不能延长他的寿命。因为这丹药共分两种,一种救死扶伤,一种延续寿命,而延续寿命的丹药则被信王安排手下放如三皇子的密室,并让林慕华找机会把此事捅给当今皇帝。
而以当今皇帝的性子,只要事情得到证实,他绝不会放过自己的那位三儿子。
计划很简单,简单到粗暴,但无疑十分又有!
“当然,这件事我花了十几年了,绝对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胖子急道。
“但殿下来了信息,希望我们能够拦下赵平进京!”
“晚了!今天我可听说,甄相也发话了,要召赵平进京,太子一系的人更是死了心的要把他拉回来,再加上陛下的默许,这件事已经拦不住了!”
林慕华冷笑,心中也在鄙视着满朝文武,真是鼠目寸光!不分轻重!
为了自己一方在朝中能够得到更大的权利,这些人竟然丝毫不顾忌召回赵平带来的后果!
这南楚,迟早要亡!
“那我们只能尽量让赵将军赶紧返回前线了!”
胖子眉头紧蹙,林慕华心中则是再次冷笑。
‘回去?赵平此来,有去无回,你们就不用想了!’
当然,这话他不可能对人说。
又商谈了片刻,林慕华才告辞离开,但离开之后的他并未回转自己的府邸,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那里还有一人等着他,那人头戴面罩看不清相貌,自称水月先生,是魏朝派来与他联系的人。
“水月先生!”
林慕华恭恭敬敬的行礼,只是因为对方是一位先天真人,而且实力极高,自己不如。
“林统领近日可好?”
水月先生大袖一摆,示意林慕华坐下。
“多谢先生关心,在下一切皆顺。”
林慕华点了点头,端坐在了一旁。
“赵平此事已经定下,到时候我们要确保让他离不了京!”
水月先生等林慕华坐下,肃声开口。
“有太多人想让赵平活下去,所以以防万一,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他除掉!”
他双眸一眯,单手朝下一劈,一股凌厉的杀机猛然浮现,两人脚下的地面上无声无息的出现一道裂痕。
离开了水月先生之处,林慕华仰望天际,天色已暗,一轮弯月挂在天边,散发着皎洁之光,却照不透他心中的阴沉。
缓步前行,步入大街之上,即使月已升空,街道上仍旧人流如织,叫卖声不绝于耳,嬉笑怒骂之声响彻不停。
“林兄,真是巧啊!”
姬少钦的轻柔的声音飘到他的耳边,抬头看去,正见一位貌美如女子的人正眼露惊喜在一旁的酒楼之上举杯与自己示意,
“上来坐一坐?”
“好!”
林慕华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酒楼。
酒过三巡,酒意上头,林慕华脑袋一懵,不知为何突然开口问道:“姬督主,你到底是谁的人?陛下?太子?信王?或者是魏朝派来的人?”
“我是谁的人?我谁的人都不是,谁赢了,我就是谁的人。”
姬少钦淡淡一笑,轻声回道:“林兄不也一样吗?”
林慕华不答,他可比姬少钦陷得要深得多,甚至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人利用完了之后当作一枚弃子抛弃!
沿着街道渐行渐远,昏昏沉沉中就来到了自己的府邸,看着卧房门前依着门沿微笑等候自己的妻子,林慕华的心中猛然一暖。
‘也许,自己确实需要找个退路了!不为自己,也要为玉琼花,为了福成。’
222 请君出山()
沧浪河岸,严寒早已把河水冻结成冰,一队队楚兵有条不紊的把一块块木板用铁锥、草绳搭建着一座座木质桥梁。
北风呼啸,十万楚兵无声无息的立于岸旁,严寒不能稍减他们心中的激动,胜利的欲望让他们热血沸腾。
据可靠消息,魏军的精锐大队已经退出了前方的豪州,也意味着前方百里的土地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唾手可得!
“咚!咚!咚!”
战鼓响起,一对对楚兵整齐划一的越过桥梁,直扑不远处的城池。
军阵中央的一个木台之上,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赵平眼露欣慰的笑意。
“陆兄弟,只要再有一个机会,我们就能直逼魏朝京师,不说一举剿灭北魏,但把他们赶回北蛮却是有不小的希望!”
陆七双腿已废,只能靠着身下的一个轮椅代步,幸好军中有班家的机关高手,这轮椅精致巧妙,转动如意,并不比常人慢上多少。
闻听赵平所言,他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大哥毕生所愿,恐怕明年就能达成!”
“我的毕生所愿,非是打退北魏,而是我大楚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不受兵灾之苦。”
赵平低了低头,又看向身旁的副将,都统王英。
“王都统,你率军先行,张宪随后,我来压阵,随便联系姚将军他们。”
“喏!”
王英领命告退,脚步虎虎生风跃下木台。
一日之后,前线来报,城池已在内里百姓的帮助下攻下,南楚大军继续挺近。
而在右翼护卫的姚将军所属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并未跟上。而左翼的京师直属护卫军也是如此,丝毫没有配合赵平全力进攻的意思。
“姚将军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城墙之上,赵平眼露疑惑,他现今已经升为枢密院副指挥使,按理来说另外两支楚军应该受他节制。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因为楚国建国之时为了武官做大,下了种种限制,现今赵平能够手握十万楚兵已经是破了规矩,却是不能对其他部队有领导之权。
“姚将军来信了,说是接到命令,稳守虞山,稳固后方。”
“护卫军也是如此,总之都是不愿再上前了!他们估计觉得目前的形式已经很好,在贸然进攻万一失利就得不偿失了。”
王英摇了摇头,一脸的遗憾。
“不要管他们,只要我们再胜一场,他们定会再次跟上。”
赵平眼中露出一丝无奈,叹了口气道:“继续进攻!”
又五日,大军前行百里,几乎直逼魏朝京师,但后方的两方楚军竟然还没有跟来。
“情况有些不对!我们深入魏地,斩获也不少,但并未遇到太大的抵抗,显然魏军是想与我们大军交锋,一决胜负了。但我们孤军深入,胜算太小!”
大帐之内,张宪看着面前的地形图眉头紧皱,场中其他几人也是心生焦躁。
“如果他们两队跟来,我们的胜算至少要占六成,就算不敌也能从容退走。但如今……”
陆七也是摇头一叹。
“不管如何,这一战再所难免,只有我们一队,先杀杀魏军的锐气,看情形再做接下来的安排。”
赵平眼神转动,也只有他才有这么大的口气和气魄,能够独自领军在兵力悬殊的情况下仍能信心十足。
他的信心也感染了其他人,是啊!有赵将军在,我们必定会胜!哪一场战斗我们不是以弱敌强、以少胜多!这样的胜利必定还会继续!
“报!”
帐外传来呼声。
“进!”
赵平开口,一旁的陆七突然眉头一皱,看向帐外。
军帐掀开,一位肥肥胖胖的宦官走了进来。
“赵平接旨!”
这位是监军王公公,但为人不行,与军中几人的脾气也合不上来,所以一直被他们排斥在外。他也有自知之明,无事不会露头。
“臣领旨!”
诸将跪倒在地,只有陆七悄悄的出了帐篷。
“兵微将少,民困国乏,孤军深入,胜算不大……”
一个个字眼传入耳中,陆七眉头紧锁,猛然停下身下轮椅的转动。
“特召赵平回京觐见,以示嘉赏!”
班师回朝?
联想到几日前停滞不前的其他两队,陆七不由得心中一叹。
愚蠢啊!
“北魏军气已丧,将领昏庸,诸皇子争夺皇位更是致使朝堂混乱,正是千载难逢之机。而我军接连大胜,士气正旺,最近又是天气回暖,天时地利人和尽在我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微臣只得抗旨,望陛下恕罪!”
赵平坚定的声音响起,随后则是王公公怒气匆匆的从军帐中奔了出来。
“抗旨不遵!姓赵的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陆七脸色紧绷,双手紧握,就听到赵平掀开帐篷,下令行军。
五日之后,京城,皇宫大殿之上。
当今南楚的皇帝突然把手中的一卷飞鸟传书的信件狠狠的扔在地上。
“赵平!你这是要反啊!”
“陛下慎言!”
殿下一位老臣急忙越出队列,躬身答道:“陛下当年曽言:中兴之事,尽托赵将军!今日赵将军抗旨不遵,也是因为看到了胜利之机,岂可言反字?”
“请陛下慎言!”
又有一位老臣出列,直接跪倒在地。
“赵将军忠心耿耿,岂会生出反心?”
“是啊!”
“是啊!”
殿上的百官同时点头,议论不停,只有甄丞相低头含笑,对着身后一人使了个眼色。当即就有一人缓步上前道:“陛下,赵将军威望之隆,声震朝野、百姓,万不可轻言反字,要不然恐怕后果难料啊。”
此人一开口,在场的人全都变色,有几人更是悄悄看向甄相,再也无人开口。
只有大殿正中的当今皇帝双目一睁,胸腔更是来回起伏,呼吸急促,片刻后突然化为哈哈大笑。
“是朕一时迷了神神,赵将军忠心为国,是我大楚中兴之将,怎会有反意。传我旨意,召赵平回朝。”
旨意刚下,朝臣即将退下之时,皇帝再次开口。
“我知道赵将军心性固执,一道旨意估计还是会被他拒绝,还是多下几道吧!”
于是,在这一日,七道召赵平班师归朝的旨意接连传出。而这时,魏朝议和的使团再次出发,朝着南楚京师赶来。
“给南楚的皇帝说,杀了赵平,可换两国百年安定!”
脸色疲倦的魏朝皇帝对着面前出使南楚的首领开口。
******
“杀!”
战场上杀声震天,南楚的帅帐则是一片寂静,就连空气都像是静止了一般,只有赵平捧着圣旨的双手在不停的颤抖。
“陛下,机不可失啊!”
声音哽咽,细看他竟然已经泪如雨下,满脸的皱纹上更是泪花点点。
“赵将军,陛下接连下了七道旨意,难道你还要抗旨不成?”
王公公圆滚滚的脸上挤着让热作呕的笑意,两只小眼更是眯成了一条缝隙。
“陛下有旨,我等自然遵命!”
见赵平不答,他身后的张宪急忙回道,然后起身扶起赵平。
“将军,与魏军之战非短时间可以决胜负,我们还是先退回去,缓缓图之吧!”
帐外的陆七仰望天空,乌云遮蔽了烈日,天气在今日显得分外寒冷,让他身上都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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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宫,太后所居的宫殿之内,林慕华衣衫不整的跪倒在床榻之前,伺候着那骨瘦如柴的妇人。
与以前相比,服了丹药的太后显得年轻了许多,但脸上的皱纹扔在,干瘦的身躯仍是让人提不起一丝兴致,但林慕华仍能强颜欢笑,在床上尽力让着老太婆欢喜。
殊不知多少次他回到家中,因吞服丹丸呕吐不止,身心俱疲,但这种事他又从不敢开口。
“你去吧!陛下找你有急事。”
犹如枯柴的腿轻轻踢了踢他,林慕华急忙跪地请辞,来到了一间大殿之处。
“林慕华,我给你个机会待罪立功!你当年丢失的丹药找到了,还没人服用,你去给我取来!”
南楚皇帝开口,林慕华当即出了大殿,数百御林军直冲向三皇子所在的府邸。
五日之后,三皇子因大逆不道、勾结边将欲图篡位之罪赐死!
朝堂大乱,与此同时,不少人的目光也转移到那三皇子勾结的边将,那位进京领赏,行至半途的赵大将军身上。
“驾!”
泥泞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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