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车上下来,对上的却是香芹冷漠无情的脸孔。
洪诚想要伸手擦拭香芹脸颊上的泪痕,却被香芹一下甩开。
要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她现在还好好的搁段家里生活着。
洪诚强硬地将她拉到身边。始终无法成功地俘获香芹的视线。
香芹别开脸,任由洪诚轻轻地为她擦拭泪痕。
“那你想到哪儿去?”洪诚轻声问,好像他才是那个真正受伤的人。
“就是没有他们。就算没有你,我也一样可以过得好好的。”
“你咋那么要强咧!”洪诚无奈,“我跟你说过了吧,你心里要是有啥气,就冲着我来,我就是你的出气筒。”
香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她低着头呜咽。却强被洪诚抬起下巴,她一双泪眼无处可逃。无处可躲,无处可闪。
“我想快点长大!”长大之后,就可以做到很多她这个年纪做不到的事。如今她想出去打个工,估计人家还嫌她年纪小。
洪诚苦笑。轻叹一声,“我也想让你快点长大!比谁都想。跟我走吧!”
香芹摇头,“我要找刘医生去嘞。”
洪诚心急嘞,局促起来,他还真害怕香芹会和刘医生有啥不可告人的关系。
“你找我舅弄啥呀?”洪诚忍不住胡思乱想,香芹该不会是想让刘医生收留她吧!
香芹平复了情绪,望着神情有些狼狈的洪诚,对他坦诚道:“刘医生诊所门口的地方大,我想借他的地方开个早点铺子。”
洪诚搁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是忍不住担心起来,“要啥没啥,你咋开啊?”
“我也想跟大民一样。找点子木板,搭个小木棚,搁木棚里砌个灶台,做些桌子长板凳……”
香芹越说,洪诚脸上的笑容越大,她索性就闭上嘴巴嘞。
就这点儿小理想。寒酸的很啊!
洪诚倒不是嘲弄她,只是觉得她认真的样子实在太可爱。
洪诚捧着她的脸。轻轻揉了揉,“我说过,我尊重你的想法,你想开早点铺子就去开吧,我支持你。你先到我舅那儿去,我马上就到。”
香芹到了诊所,刘医生正忙着给病人抓药,她也没做打扰,安安静静地坐那儿等着。
片刻之后,洪诚的车缓缓驶来,停在了诊所门口。
洪诚搬了把凳子,坐在香芹对面,距离太近,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洪诚捞住香芹的双手,“那你以后住哪儿?”
香芹从段家出来,一时间也无处可去。
洪诚着就打起了主意。
香芹简单一句话,“住木棚里。”
“这不木棚还没盖起来吗!”洪诚有些无赖。
香芹瞄了一眼诊所里的病床,答案已经很明显,却对洪诚嘴硬道:“这用不着你操心。”
洪诚拉长了脸,他会看不出香芹想要住在诊所里的想法?
“我跟你说,别打我舅的主意!”洪诚下重力道,掐痛了香芹的手指。
香芹的脸孔微微扭曲,双手挣扎起来,却始终摆脱不了洪诚的禁锢,“我没有想打他的主意,我只是想在诊所里借住几天。”
“不行不行!”洪诚绝对不会让香芹有接触别的男人的机会,也不会让别的男人对香芹有机可乘。
香芹抿了一下嘴,之后斩钉截铁的说:“那我也不会住到你家里去!”
洪诚稍微一怔,干脆以退为进,“你可以不用住我家里去,我家酒店那么多房间,随便你挑。”
香芹情绪复杂,她实在不想依靠这个男人,不想借助他的任何力量,如果欠的太多,那就真的还不清嘞。
刘医生还没有忙完,没来得及接待他们。
倒是段勇源和段祥俩人一块儿跑来,他们明显是来劝香芹回去的。
“香芹,你搁这儿弄啥嘞,赶紧回去吧!”段勇源语带央求。
段祥长长舒了一口气,也是好声好气的劝着,“你姥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谁都那样,你可别往心里去。”
香芹虚弱的笑笑,“我没有往心里去,我正好也想出来自己找点儿事儿干。”
段勇源心里有气,其实他也多少察觉到,自从跟窦海吃过饭以后,段文对香芹的态度多少有些变化。
“都怪我舅爷,说点子那样的话!”段勇源愤愤不平道。
段祥也听段勇源说过嘞,也觉得窦海不是个东西,但是这样的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关于窦海的事儿,他没有插嘴的余地,也怕把段勇源弄得心里不舒服。
要说罪魁祸首,那没有一个人比洪诚的罪责还大!
段祥等着洪诚,伸手在他脑壳上拍了一巴掌,有一股恨不得将他脑袋当核桃一样撬开的冲动。
“这事儿都是因为你,你要是规规矩矩的,香芹她姥爷还会生那么大气吗?”
洪诚死皮赖脸的嘿笑了两声,嘴里说着歪理,“那要是没有我,香芹指不定被欺负的还厉害呢!”
段勇源叹息了一声,同样身为男人,看得出来洪诚是真的喜欢香芹。
不过一码事儿归一码事儿。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不能忽视这个。
段勇源恳求,“香芹,这是我爷已经后悔嘞。也知道他的脾气,你生气,啥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就是他叫我出来找你的,他那么年纪大个老人家,总不能让他放下脸面来求你。”
香芹心头一软,不由自主对段勇源点了一下头。
洪诚着急。
眼看到嘴的鸭子就要飞嘞,他能不着急吗?
“你真要回去?”洪诚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香芹故意对他横着脸儿,拿他之前说过的话堵塞他,“你刚才不是还说尊重我的决定吗?”
洪诚哑口无言。
其实段文早就在心里后悔嘞,他懊恼自己,不该对香芹口不择言。
想想她从李家出来确实不容易,到了段家也是一直低眉顺眼。
做啥事都是把家里的其他人摆在第一位,然后才考虑到自己。
只不过见香芹被洪诚那个瘟神缠上,段文就气不过嘞。
他自然是希望香芹将来能够嫁个好人家,你看得出来洪诚对香芹确实是真心的。
不管香芹将来跟哪个人谈对象,段文都不会看上那个人。
他实在太心疼这个外孙女嘞!
南院,堂屋。
段文越想越神情越悲伤,他忍不住红了双眼,不停地用手背擦拭眼角的湿意。
段武坐在他对面,教训起他来,“你说说你是不是自作自受,你非得把好好的一个家吵的支离破碎!”
“我就不愿意看见香芹的洪诚搁一块儿!”段文像个赌气的孩子一样。
段武哼笑了一声,他要是能钓个金龟婿,高兴还来不及呢。段文倒好,连偷着乐都不愿意!
“那每回洪诚来的时候,你咋不把他撵走啊!”段武又是一声闷哼,“人家天天来的时候给你带着好吃的好喝的,你心里还对人家不愿意。”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占香芹的便宜吧!”想用东西就把他收买嘞,天底下没有那么好的事儿!
段武看他老不服气,心里也恼火起来,“那是人家年轻人的事儿,你操那么多心干嘛咧!洪诚要是真对香芹真心实意,你就偷着乐吧!”
“你想要,我让给你,反正我就是不稀罕他!”
“你看看你这脾气,死犟!把香芹给气走嘞,你现在高兴了吧!”段武就是要戳他的伤疤。
段文别着脸,抱着手,不吭气儿了。
等到段勇源和段祥把香芹找回来,段文蠕动了一下嘴,始终是啥话也没说。
段武充当和事佬,把香芹拉到段文的跟前,“今儿我搁这儿就做一回主,今儿的事儿就当做没发生过。”
见洪诚舔着脸跑来嘞,段文又没好气。
他恨不得脱掉鞋子,往洪诚脸上拍。
这小子有时候死不要脸烦人,有时候没大没小的更烦人。
“我跟你说,你以后离我们家香芹远点儿!”段文对洪诚瞪着眼。
洪诚稍微后退了一步,嬉皮笑脸起来,“远点儿,远点儿。”(未完待续)
第107章 决心()
正月十五的前夕,泛着些荧光的夜空中,时不时的炸开一朵绚烂的烟花。
听到窜上天空的噗咻声,搁外头的人都忍不住抬头张望一阵,哪怕是瞥见一片明暗的光华,也会心生惊叹和喜悦。
有人欢喜有人忧。
南院中的气氛阴森诡异,并没有被过节的气氛所感染,这院儿的人之间心存芥蒂,日子自然过得不顺心。
一吃了晚饭,香芹就一头扎进厨房里,给泡了一天多的绿豆去皮。
给一个个小豆子去皮,那是让人心碎的过程,然而在做这个工作之前,香芹的心已然四分五裂。
香芹手上的动作飞快,从洗菜盆中抓一把泡发的绿豆,剥掉皮后,顺手丢进另一个盆底。
如果她的动作不快些,只怕一个晚上的时间,她也不能把这足有两斤的绿豆的皮去完。
厨房里没有电灯,香芹早早的备好了一根蜡烛。
幽幽的烛光随风曳动——
虽然香芹已经关严了厨房的门,还是有寒风从门缝中钻进来。
双手一次次的伸进冷水中,香芹原本还觉得很冻手,可渐渐的双手除了机械的重复着剥绿豆皮的动作,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
一个人独处,那是最容易胡思乱想的时候。
一种感觉油然而生,她竟然怀念起了在李家的那段日子。
香芹不由得苦笑。轻轻的甩了甩头,似乎是想要将这种感情扼杀在摇篮中。
她觉得自己好傻,也觉得自己很有野心。因为不管是在李家还是在段家,她都不能安于现状。
这李家的时候,她总想着脱离苦海。
在段家的时候,她总想着自立门户。
没有重生以前,因为洪诚的出现,香芹才学会用新的角度去看待周围的世界。洪诚请她到他家的酒店当学徒,香芹原以为那是他好心收留。即便没有工资,有简单的吃喝她就能够忍受辛苦的生活。然而她每个月挣来的工资。都被李老三悄悄的支走。这也是洪诚默许的。
他们不过是把她当做了一件交易的物品在使用,这让香芹不能忍受……
然而重生以后,香芹再次遇到了洪诚。她终于从“生财的工具”,晋级成了洪诚眼中特殊的存在。
那个在她遥远的记忆中。将她当做人口来贩卖的始作俑者和罪魁祸首,如今变成了黏人的哈巴狗。
以前看着他流连花丛,香芹会觉得心痛。如今看他情有独钟,香芹心里还是很难受。
一番比较下来,香芹忍不住会想,在他重生以前,洪诚从来没有对她不规矩,那是不是一种珍惜她的表现形式……
忽如其来的一阵炮声,叫香芹的神智拉回了现实。
一阵冷风钻进她的衣领。她打了一个激灵,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厨房的门不知何时被寒风吹开了一道狭小的缝隙。
香芹起身走上前。重新将厨房的门关严。
这时候,她听见从堂屋里传来的两声铛铛的钟响声。
不知不觉过了午夜,此刻正是凌晨两点。
盆子里还剩下一些绿豆没有收拾完,香芹约摸,再有半个多小时才能将那些绿豆的皮剥完。
想着自己反正是一点睡意也没有,香芹决定将元宵做出来。
她先将绿豆搁置着不管。将之前在城里的菜市场买的那些南瓜和紫薯拿出厨房,带到井边洗了干净。
她把紫薯切成薄片。将南瓜的瓜瓤掏出来以后,同样也把南瓜切成了薄片。
给锅里添了些水,香芹在锅上架上圆形有圆孔的金属箅子,然后盖上锅盖。
她生火添柴后,又继续去剥绿豆皮。
等到南瓜片和紫薯片蒸熟以后,香芹也差不多把绿豆皮剥完嘞。
她把南瓜片和紫薯片分别从箅子上拾出来,香芹一股脑将去皮的绿豆倒进锅里,趁着锅里的水煮烂。
香芹把面盆里的南瓜片揉碎成泥,加了适量的糯米粉和少量的水,揉成了黄色的面团。
如出一辙,香芹也把紫薯片揉碎成泥,同样加了糯米粉和水揉成面团。
香芹把煮好的去皮绿豆控水捞进铁碗中,这时候绿豆中的水分是比较多的,几乎是糊状。要想做成绿豆沙,还要费些功夫。
香芹用干锅炒熟了一些面粉,然后将熟面粉拌入到糊状的绿豆浆糊中,放入白砂糖一起抄拌,渐渐形成绿豆沙。
接下来就是包元宵嘞,就跟包饺子差不多,不过元宵皮是香芹用手捏出来的,而不是用擀面杖擀出来的。
从面团上揪下来一小块面团,搓圆后再捏扁成面饼状,然后加入绿豆沙馅儿,包上馅儿后再搓成圆滚滚的形状,一个元宵就成型嘞。
将所有的绿豆沙用完,南瓜面团和紫薯面团都还剩下一些。香芹就用这些剩下的面团做了南瓜饼和紫薯饼。
包好的这些元宵,不能放在水里面煮,煮不好就会变成糊糊。
香芹给锅里添了水,在锅上架起箅子,然后将一个个个圆滚滚的元宵,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箅子上,加火成蒸嘞。
将这些做完,天已经朦朦亮嘞。
香芹满脸疲倦,浓重的困意涌上来,使得她的脑袋昏昏沉沉。她拖着沉重的身子,往里屋睡觉去嘞。
不知过了多久,哐哐的敲门声响起,敲得一阵比一阵响,香芹紧蹙起眉头,直到她张开双眼,敲门声才停住。
段文立在东屋门口,对床上躺着的香芹说:“给你留的元宵,赶紧起来吃去吧。”
“你们吃吧,我不吃嘞。”香芹气若游丝道。
段文似乎有些不愿意,脸上的表情也不大愉快,“太阳都照屁股嘞,赶紧起来吧,你娘跟你姥儿都搁院里干活嘞,停会儿她们又要不愿意嘞。”
全身跟灌了铅一样,香芹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双眼里也是又酸又涩又疼。
窦氏和段秋萍难得勤快,两人各有分工,一个人洗着香椿叶,一个人切香椿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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