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诚的表妹。”香芹说。
段文本来就心烦着咧。一听来人跟洪诚有关系,顿时火起来,对郭湘湘一甩手,疾言厉色道:“赶紧找你哥去,跟他一块儿滚,有多远滚多远,最好是不要再到我们庄来嘞!”
郭湘湘上下瞄他一眼,仰着脸儿用鼻孔示人,态度又傲慢又无礼。“你算老几哦,我想来就来!”
“那你从我们家滚出去,我们不欢迎你!”段文站起来。把郭湘湘往外轰着走。到了院子门口,他嫌郭湘湘走的慢,就伸手往她背后推了一把。
郭湘湘向前踉跄了两小步,站稳后一个急转身,马上就对段文还以颜色,反手狠的推了他一把。
段文向后栽去。就听“哐”的一声巨响,他整个人撞到了门上。
郭湘湘一脸狰狞。嘴上更是厉害道:“不要脸的老东西,还敢打我嘞,谁借给你的胆子哦!”
香芹看到这一幕,又听到郭湘湘满嘴喷粪,她疾步冲上去,抬手在郭湘湘脸上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外面是金镶玉,里头是屎壳郎,你赶紧投胎重新做人去吧!”香芹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段祥赶过来,正巧洪诚也开车从南面的村口过来。
段祥见郭湘湘红着眼捂着脸,心疼坏嘞,张口不问原因,就责备香芹,“香芹,你咋打人哦?”
“咋嘞?她打我姥爷,就不兴我还手啦?”香芹一脸倔强。
段祥见段文靠在门边还抱着肩膀,仍不敢相信,“不可能吧……”
洪诚把车停到边上,下车来,就见郭湘湘一脸委屈,而香芹则是剑拔弩张。
他不怒反笑,对香芹极为讨好,“打得好,打得妙,我早就想收拾她嘞!”
“不要脸的程度还真是比地厚比天高,你们表兄妹俩一个样儿!”香芹满脸怒气,转身时化为担心,她将靠在门上的段文扶正,“姥爷,你没事儿吧?”
这时候段勇源闻声出来。
在十字路口被讹上的时候,洪诚还帮着他们家说过话,段勇源本来就对挺感激的,一看院子门口这情形,马上就翻脸无情嘞。
“咋嘞,他们还动手打人啊?”段勇源绷着脸上也挂满了关心,“爷,摔着哪儿嘞?”
段文抱着右边的肩膀头子,肩膀后面将才狠狠地撞在了门上,这会儿正隐隐的犯疼。
见香芹跟段勇源一左一右搀着他、紧张他,段文由衷的感到心暖,像安慰他们一样,轻声说:“没事儿,就是撞了一下。”
香芹回头,对那表兄妹没有好脸,“赶紧滚!”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几乎成了香芹的座右铭。
她也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可就是有人偏要来捣乱咧!
洪诚舔着脸过去,赔笑说:“别生气嘞,我代湘湘给你们赔不是……”
香芹没理他的脸,扶着段文往堂屋去嘞。
搁后头的段勇源把院门一关,门闩一插,给洪诚吃了一个闭门羹。
洪诚总想给他们树立好形象,结果被郭湘湘这么一闹,全毁嘞!
洪诚拐回脸,质问郭湘湘,“你都跟香芹说啥嘞,你把她姥爷咋嘞?”
他太了解郭湘湘嘞,这丫头肯定说了不好听的话,做了天理难容的事儿。
郭湘湘感到一阵阴寒,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在洪诚冰冷到近乎残酷的实现下,她却无所遁形。
她的目光躲躲闪闪,最终迫不得已低下了头。
段祥杵在一边,一脸的别扭。他怜香惜玉,可也心疼段文,那可是他大伯哦!
就在这时,南院的门呼啦一下被打开。
香芹露面,见洪诚跟郭湘湘还没走,脸又拉长。
看他们一眼,就不想再看他们第二眼,香芹头也不回的往村口走。
洪诚马上钻到车里,开车追上她,并摇下车窗,灌进一车的寒风与冷意。
“香芹,去哪儿,我送你。”
“你赶紧走吧!”香芹不想跟他多说。
洪诚也不怕耗油,维持着缓慢的车速,跟在香芹身边。
香芹抱着暖手宝,笔直的往十字路口方向走。
她露在头发外的耳朵尖被冻的有些发红,但是薄薄的耳垂却像是透明的一样,几乎能看到血色。垂在她脸廓的头发,比金色的麦穗还要柔软闪耀。
洪诚看的出神,看的入迷,险些将车开到十字路口的中央。见香芹转身,他才急忙将车停住。
香芹去诊所买了几贴膏药,原路返回的时候,洪诚又粘上来。这一回,他没有开车。
洪诚把车留在了诊所门口,跟香芹一块儿走路。
“膏药多少钱,我赔给你。”
香芹没有理睬他。
“没事儿没事儿,尽管来讹我吧!”洪诚嬉皮笑脸。
自以为家里有几个钱就了不起嘞。
香芹还是没有理他。
“回去之后,我会好好的收拾湘湘!”
香芹依旧是对他置若罔闻,她的冷淡好像是把洪诚给惹急了。
洪诚停下脚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住的收紧力道。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消失嘞。
“你是不是也想贴膏药嘞?”洪诚残忍道。
直到香芹的脸孔因为经受不住胳膊上传开的疼痛而变得有些扭曲,洪诚才放松了力道,却始终没有放开手。
洪诚心里后悔,脸上更是惭愧。
他想证明他跟郭湘湘的为人不一样,然而他这么说又这么做,到最后却是证明了香芹对他的看法——
“不要脸的成都比地厚比天高,你们表兄妹俩一个样儿”。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刺,深深的扎在洪诚的心上。
“对不起……”
洪诚轻声道歉,像是对香芹说的,却又像是对别人说的。
香芹胸口揪紧,心脏不规律的急促跳动。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她从来没有从洪诚的嘴里听到过这三个字。
此刻听了,大约也是因为他太真诚,反而让香芹非常触动。
香芹对他摊开一只手,“两块钱。”
洪诚一怔,香芹这脸变得有些快,他没反应过来。
香芹咂了一下嘴,等的有些不耐烦,关键是手搁外面放着冷得很,“你不是说要赔我膏药的钱么。”
“赔赔赔。”洪诚还真是一语双关。
他掏出皮夹,刚一打开,就见一只白净的手伸来迅速的抽走了五块的整钱。
“不给你找嘞,剩下的就当是我们的精神损失费。”
洪诚苦笑,心里头却是甜的。
洪诚跺了跺脚,哆哆嗦嗦的耸高肩膀,将脖子藏在衣领里头,“这么冷,我开车过来,带你回去吧。”
“那你去开吧。”香芹恨不得把他给打发掉。
洪诚才不笨,等他回去开车再拐回来,这会儿工夫,香芹早就到家嘞。
香芹心里矛盾,咋说咧——
她本来不想理洪诚,可又不能不理,一看到洪诚一脸受伤的表情后,她就心软、于心不忍嘞。
唉,这种“怜香惜玉”的心情,不是男人才有的么……
香芹总觉得要是不理他,估计他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引起她的注意,像是翻墙头啊,抓疼她的胳膊啊……
洪诚有时候,真真的比孩子还孩子气,幼稚的无药可救。(未完待续)
第87章 偷猪()
腊八一过,天儿更冷嘞。
天寒地冻,银装素裹,就一些不害冷的大人小孩跑出来堆雪人、打雪仗,可是等雪花又飘下来,一个个都各回各家去嘞。
因为南院没有地窖,也没有冰箱,好多放不住的菜都成了锅里面的佳肴。
不过每年的这个时候,段勇源都会想办法用现成的东西自制一个冰柜出来。
他在南院背光阴凉的地方,也就是粮仓与东屋的角落,腾出了地方,打扫了干净。
三个木条钉的箱子被侧着放倒,并成一排,然后给它们罩了个大塑料布,像是给它们穿了一件透明的衣裳。段勇源把萝卜、白菜等塞进木箱子里,最后把院子里的雪一齐往这边拢,将木箱子覆盖成一座小山一样。
如果院子里的雪不够,还可以去院子外头铲。
大塑料布起到了隔层的作用,要是积雪消融,雪水就不容易流淌进或者是渗进木箱子里面。
做这些的时候,香芹当然也有给段勇源搭把手,就跟堆雪人一样,寒冷中有欢乐。
转眼间,一月份的尾巴也要到头嘞。
这天夜里狂风大作,如咆哮的洪水猛兽一样,呼呼嚎嚎。气温骤降,外头一定是下了不小的雪。
呼啸的寒风之中,忽的传来“突突”的声响,打南面村口开始,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香芹半梦半醒之间。没有可以捕捉这声音的来源。
还不待她沉沉的进入梦乡,这“突突”的声音又一次打南院前经过。
香芹睡在东屋,与南面村口下来的那一条路仅仅只有一墙之隔。每当外头有不小的声响,她在东屋可以说是听得一清二楚。
当“突突”的声音第三次经过,香芹睁开眼,仔细听起来。
突突突突——
声音一直没有间断过,即便飘远,香芹依稀也能听见。
突突突突——
有些类似拖拉机发动的声音。
不过当声音第四次清晰的传到香芹的耳朵里,她还捕捉到了其他一些声音。像是车身摇晃细碎的“哐当”声。
香芹猜想,外头跑的应该是一辆机动三轮车。整体模样形似小卡车。车头很大,不过车头前面就一个车轮子。
这辆机动三轮车像是在绕着圈跑,路线不变,每一次都经过南院门口。然后拐进北头的某一条小巷子里头,穿过大路,再绕回来。
天这么晚,这是谁家的车搁外面跑嘞?
这会儿半夜三点应该有了吧。
但是香芹没听说过段家庄中有谁家买了机动三轮车的呀……
一层疑虑浮上心头,香芹这会儿睡意全无,当她第七次听到“突突”的声音经过,忍不住烦躁起来。
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然而突然听不到声音嘞,香芹忍不住紧张起来。
她甚至神经质的下床,耳朵贴在冰凉的墙面上。除了寒风呼啸和雪花打在墙上劈哩叭啦的声音,这时候连一声狗叫也没有。
不对劲儿!
这是香芹的直觉。
她穿好衣裳,拿住手电筒。打着试了一下明晃晃的灯光。
听到堂屋里有动静的时候,段勇源已经醒嘞,他以为香芹起夜上厕所,就没咋留心,翻了个身子又睡过去嘞。
香芹一打开堂屋的门,外头的冷风与寒意就争前恐后的往门缝里涌。
香芹打了个激灵。忍不住瑟缩起了脖子。然而她身上的棉袄棉裤,这会儿形同虚设。不起一点儿保暖的作用。
外头还下着大雪,灯光一照,便是一片雪花扑簌簌的景象,朦朦胧胧,分外迷人眼睛。
出了南院,香芹走到与村口相连的路上,还刻意将手电筒的灯光打低。此时雪地里,大大小小十数道车轱辘的长条印子,错综又杂乱。
香芹沿着车轮的印子由南向北走,这就是先前机动三轮车走的方向。
循着车轮印还没走出一段路,香芹就隐约听见“轰隆隆”的一阵闷响,并不是打雷的声音,更确切的是啥东西倒塌的声音。
香芹心里咯噔一下,预感糟糕,难不成说谁家的墙塌嘞!
她一路小跑,这会儿也忘了追寻车轮印,径直的就往传来倒塌的声音的方向去。
手电筒的灯光闪烁过来,就听小巷子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人来嘞,快上车走!”
这人的声音听上去又害怕又着急。
香芹到巷子的拐角时,“突突”的声音又响起来。
她灯光一打,只看见扬长而去的车尾。
香芹想着自己一个人,对方的人数起码有两个以上,于是就没敢追上去。
她猛然间意识到,方才那辆机动三轮车停着的地方,不正是爱枝家吗!
她心里一沉,忙又快步上去。
这时候机动三轮车已经没影儿,香芹也不至于害怕嘞。
到了爱枝家门前,香芹手电筒的灯光一扫,整个人骇的脸上失去血色。
爱枝家好好的一面墙,这会儿成了废墟一样,砖头零落在院子里头,堆在了厚厚的积雪上。
香芹刚才听到的那一声“轰隆”,还真的是墙倒塌的声音!
香芹冷汗岑岑,来不及多想,踩着砖头飞驰进院子里头,攥起拳头用力砸着爱枝家堂屋的大门。“妗子,爱枝妗子,爱枝——”
过了一会儿,里屋亮起灯光,堂屋里传来脚步声。
爱枝裹着棉袄,打开堂屋的门,见是香芹搁外面站着,也不觉得意外。她刚才搁里屋听到声音,就知道是香芹。
爱枝刚起来,反应有些迟钝,被冷风一吹,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香芹这会儿正搁院子里头,爱枝记得昨天晚上她早早的就把院门锁上,那香芹是咋……
“香芹,你咋……进来的?”
爱枝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香芹手里的手电筒对着院墙方向一扫,好好的院墙变成一地的砖头,爱枝整个人懵了。
“妗子,你赶紧看看家里有没有主贵的东西丢嘞!”香芹没时间跟她解释那么多,她得马上叫人去。要是那些人再拐回来,两个女的跟一个襁褓里的娃娃能指上啥气候?
见她转身要走,爱枝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她。
香芹明显感觉到爱枝手上的颤抖,她用灯光一打,就见爱枝瞪大着双眼,眼里写满了恐惧,整张脸孔也是白苍苍的。香芹被她女鬼的模样,吓得哆嗦了一下。
“香芹——香芹——”
南面传来段勇源的声音。
香芹按住爱枝的手,这会儿她的手一样冰凉,不能给予爱枝温暖,传递的都是力量。
“妗子,我把我哥叫过来!”
爱枝点了一下头,喉咙里哽咽了一下,始终没有放开手。
她抓着香芹的胳膊,跟她一块儿走到巷子中。
香芹深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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