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段勇源一个人来嘞。
段勇源好不容易把窄腿棉布裤子脱下来,换上了棉裤穿。
瞅他后头没人,洪诚着急嘞,“香芹咧?”
“搁家嘞。”段勇源理他了一下。马上就找段祥兴师问罪起来,“你也不管管你们家的秋荷,她搁小卖铺买的摔炮。砸香芹身上,那好好的衣服上全是焦点子!”
“咦——”爱枝有些气恼,她可记得香芹今儿穿的是她送给香芹的一件白袄。
段祥气的直拍桌子,他大步冲出去,就看见秋荷搁村口的路上孤孤单单的,周围的小孩儿都不愿意跟她一块儿玩儿。
就算秋荷落单,段祥也没心软。那是她活该!
他二话不说上去就把秋荷身上的新衣服给扒了下来。还没收了她全身上下的零花钱。
“你们家秋荷太膈应人嘞!”甜甜为了给香芹打抱不平,还有因为上回被秋荷推倒的事儿。都跟秋荷绝交嘞。
成顺现在也烦秋荷,“一开学,就赶紧让她走吧!”
“你自己听听,”就这收拾了一回。这丫头还不长记性。摆着一副无辜的样子给谁看嘞?段祥气不打一处来,“都没有人愿意跟你一块儿玩儿!上的人还是重点小学咯,都说县城里的教学水平好,你们老师就把你教成这样嘞。都已经屙裤裆里嘞,我看你还是别上嘞!”
甜甜是个小淑女,要不然早就打她嘞,“秋荷拿摔炮往香芹姐的脸上扔!”
她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段祥一下失去理智,脑袋一热。往秋荷脸上甩了一巴掌,又再她屁股上踢了一脚。
秋荷双眼蓄满泪水,却还是一脸的倔强。“不就是一身儿衣裳么,我赔她!”
段祥逼近一步,吓得秋荷脸色一变,连连后退了几小步。
段祥把秋荷杏色的羽绒袄摔在地上,跟她大声讲起道理来,“我问你。你拿啥赔她?她的脸要是被炸坏了,你是能赔她一张脸哦。还是能赔她啥?就你的衣裳还是用香芹帮忙赚回来的钱买的,你想拿啥赔她?到你手里的东西就是你的嘞,也不想想是咋来的!你的辈分比香芹高,你还是香芹的姨咯,你就是这么对她的是吧!那我跟你讲清楚,家里那些吃的,你碰都别碰!还想要零花钱,自己有本事就自己挣去!”
段祥搁这儿教训秋荷,洪诚那边已经冲进南院。
一找到香芹,洪诚不分场合,也不顾有谁在场,捧着香芹的脸,左右检查。
他胸口揪紧,神色紧张,“脸被摔炮炸住啦,炸着哪儿嘞?”
确实跟甜甜说的一样,秋荷先前拿摔炮往香芹的脸上扔,好在是有惊无险,都被香芹给躲掉嘞,不过她的衣服可就遭殃嘞。
“没事儿没事儿,我没事儿!”香芹拨开他的手,有些狼狈。
洪诚眼中的慌乱渐消,心脏却痉挛起来,手上还残留着香芹脸颊上的触感,是那么柔软,那么滚烫。
想要疼惜她的情绪,渐渐强烈起来,就在这种感情快要将他淹没的时候,段文拎着菜刀进到堂屋里来了。
看他气势汹汹怪吓人的,洪诚心里一寒,白着脸跟段文打了声招呼,“段大爷……”
段文正搁院子里磨刀里,结果洪诚这小子一阵风似的窜进来,直奔堂屋去嘞。他拎着明晃晃的菜刀冲进来,杀气腾腾得跟捉‖奸的一样。
段文正跟洪诚僵持着,段祥领着秋荷过来给香芹赔礼道歉来嘞。
秋荷脸上布满泪水,可怜的抽泣着。
“香芹,你没事儿吧,”看香芹脸上无恙,段祥多少放心嘞,再看她穿的白袄上多了七八个摔炮炸出来的焦黑点子,脸上过意不去了。“明儿我进城再给你买个袄!”
“没事儿,我让二娟帮我理料理料就妥嘞。”香芹知道,二娟的绣工好,绣些好看的花样盖住衣服上的焦黑点子,难不倒她。
段文亮出菜刀吓唬人,“秋荷,你要是再这么孬,以后就没有人跟你玩儿嘞!”
香芹进里屋换下身上的白袄。
洪诚看着段文的脸色,小心得蹭到东屋的门口,探头扫了一眼里头简陋的摆设,目光又落到香芹脱下上半身的束缚后显露出来的玲珑曲线上,慌忙把视线躲闪了开,又不由自主的瞄了过去。
瞥见门口墙角里有一堆麦秸秆,他好奇起来,指了一下,“那是啥?”
“我自己做的霉豆腐。过两天就好嘞,到时候你给你爸拿回去点儿。”香芹搁段祥家听洪诚讲电话,听那意思是洪福怪他把家里的几瓶子霉豆腐送人嘞。她一下收了三瓶,怪不好意思的。
洪诚脸上一喜,想要得寸进尺的走进香芹的闺房里去,被段祥拎包一样拎了回来。
香芹已经换好衣裳,将白袄叠整齐,抱着去找二娟嘞。
洪诚就跟牛皮糖一样,紧紧的黏在香芹的屁股后面。
他俩一走,段文的心里话再憋不住,“这个洪诚是啥意思诶?”
段祥反正是已经清楚嘞,“看上咱们家香芹嘞。”
“那娃子不行,不能让香芹跟他搁一块儿。”段文斩钉截铁。
二娟家。
二娟家比较小,一目了然,一间大瓦房里囊括了所用的东西。正堂屋也是厨房,油烟味儿比较重。堂屋左右两间里屋,一间是二娟爹娘住的,另一间是二娟跟大娟姐妹俩的闺房。
二娟见香芹还领了个人来,心里头揣了些绯红色的想法,竟也不由自主的脸红起来。
“香芹,快进来坐。”二娟不住的打量洪诚,对他跟香芹的关系好奇的要命,想问却又不敢问。
“你看看我的衣裳呗。”香芹将白袄塞她怀里。
二娟将衣服撑开,露出可惜的表情,“好好的衣服咋成这样嘞?”
“熊孩子拿摔炮给我炸的,扔了怪可惜的,我想着你手工好,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我搁上头绣点儿东西吧。”这可是大考验啊。
俩小姐妹正说着话,洪诚对塑料编织成的篓子里面的东西好奇起来。
篓子里有针线、碎布、千层底等,还有一只像模像样的虎头鞋。
洪诚把虎头鞋捏起来,托在手里面,看着它,若有所思起来。
随即,他眼前一亮,像是有了啥主意。
“这鞋子是你自己做的?”洪诚问二娟,口气熟络的不像是第一次见面。
“是我做的。”二娟腼腆回道。
“正月十五以前,你能不能给我做出五双来,不要重样的,我可以给你付定金。”
二娟又喜又惊,看向香芹,眼里是说不出的激动。
敢情香芹给她领了个财神爷到家里来!
香芹觉得奇怪,“你要那么多虎头鞋弄啥嘞?”
“正月十五那天,我有个表亲结婚,正不知道给他们送啥嘞。我看这小鞋还怪好看的。”洪诚解释了之后,给二娟拍了二十块钱,“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再给你三十,咋样?”
二娟猛点头,心里欢呼起来。还没开始摆摊咧,就卖出去了好几双虎头鞋嘞,她又高兴,同时对香芹充满了感激。
她一时得意忘形,冷不丁的问洪诚,“你是香芹的男朋友吧!”
洪诚正高兴嘞,却听香芹对二娟嗔了一句,“我能找个这么老的么!”
“不是啊……”二娟也是有话藏不住,虽然是误会了一场,却忍不住失望起来。她就觉得洪诚跟香芹挺般配的,俩人都长得可好看,站在一块儿就跟一幅画一样。“你们俩搁一块儿,就跟那啥,金童玉女一样!”
“这孩子真会说话。”洪诚笑的合不拢嘴。
香芹瞪着他,抬起胳膊肘,在他侧肋上捅了一下。
叫他笑,疼不死他,她再来一下!
二娟心里头正雀跃着,见香芹跟洪诚一来一去的,更高兴起来。她显得颇为难为情,红着脸问洪诚,“那我鞋子做好以后,咋送到你手里诶?”
“到时候我就来嘞。”(未完待续)
第81章 霉豆腐()
这几天,香芹睡的房间里,盘绕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儿,越来越清晰。
香芹知道,她做的霉豆腐,霉的差不多嘞。
她撤开铺在最上面的一层麦秸秆,带着胜利的喜悦迎接了她的霉豆腐。
掀开塑料篓子上一层的豆腐布,一股特殊又浓郁的霉豆,香气扑鼻而来。
在篓子里底层的豆腐布上静静躺着的二十个方块豆腐,早就不见了原来白嫩的眼色,像是欢天喜地的在迎接新年的到来一样,一个个都披上了黄红色的外衣,被浓稠的黄色汁液包裹。
这时候底层的豆腐布也被黄色的汁水浸染成了别的颜色,除了外面一圈没有被豆腐接触过的地方是白色之外,中央都是暖眼的橙黄色。
垫在篓子底下的麦秸秆,因为吸收了从豆腐中霉出的汁水而变得湿润,也伴随着麦香隐隐约约散发着一股霉豆的香气。
香芹把篓子连带霉豆腐端进堂屋,首先引来段文的注视。
段文伸头往篓子里看了看,见干巴巴的方块豆腐上裹了一层黄红色的衣裳,忍俊不禁起来,“嘿,香芹霉的豆腐还可好看嘞!”
段祥忍不住凑上去,看了霉豆腐的真面目后,兴致索然道:“不就跟昨天香芹带回来的那一瓶霉豆腐一样么。”
“我这还没做好咧。”香芹说。
那批量生产出来的霉豆腐。十有*都是偷工减料做出来的。就跟香芹昨天说的一样,洪诚送来的那几瓶成包装的霉豆腐,看着可好。闻着可香,又辣又咸,吃到嘴里却是没有值得让人惊艳的味道。
自从知道那瓶霉豆腐是洪诚送来的,段文这心里面就耿耿于怀,觉得忒别扭。
这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段文按捺不住,憋不住心里话。略带责备对香芹说起来,“你自己做的有霉豆腐。你还收人家的弄啥咧?”
香芹目露无奈,昨天搁段祥家的情况,段文那是不知道。她当时就是想尝尝味道,结果段祥这一尝竟当饭吃嘞。爱枝也是意犹未尽的模样。她算是做了个顺水人情、借花献佛,三人把洪诚带来的三瓶霉豆腐给瓜分了干净。
香芹摇头轻声笑笑,也没有跟段文解释那么多,只说:“收嘞就收嘞,我这霉豆腐做好,还他几块儿就是嘞。”
段文颔首,神色严肃凝重,“嗯,咱不欠人家的。”
香芹又去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没有合适的器皿。香芹只能腾出平时用来和面的盆子,把切碎的茴香,跟磨成粉的些许辣椒、胡椒和花椒。丢进了盆里,并加了少许的盐,倒入了适量的芝麻油拌好。
她用筷子把霉豆腐一块一块的夹到盆里,给它们翻着跟头,让它们身上都裹上香料,然后任由它们浸泡在拌了香料的芝麻油中。
做了这些功夫。香芹又在盆里浇了白酒。这白酒还是上回元旦段文走亲戚,从他小舅子窦海那儿带回来的茅台。
白酒能消毒。醇厚的香味融入霉豆腐之中,还能提味儿。
最后,香芹用豆腐布盖住盆口,任由霉豆腐再发酵个两三天。
闻着香味,段勇源肚子里的馋虫早就作怪咧。就连大黄也喵喵的围着香芹脚跟前团团转,在她腿上蹭了又蹭,撒娇讨吃的咧。
“别急着遮住啊,先让我吃一口。”
他凑到盆子跟前,可是晚了一步,盆子被香芹端走嘞。
“再等两三天。”包括香芹在内,这周围一个两个三个都是吃货。
正想着嘞,另一个吃货像是闻着味儿一样,自动找上门来嘞。爱枝带着小宝儿来南院嘞。
一进堂屋,就闻到香喷喷的味道,爱枝忍不住抽动着鼻子闻了又闻,回过神来时已是口齿生津。
咽下口水,爱枝馋着嘴笑问:“做的啥好吃的,咋恁香诶?”
香芹递了一下手里的盆,“我自己做的霉豆腐,刚闷上,还得两三天才能好咧。”
“我咋感觉住你做的霉豆腐,比昨天那小伙子送来的还好吃咧。”爱枝这时候不拍拍马屁,到时候香芹做好的霉豆腐不分她咋整?
段勇源附和着爱枝,也对香芹溜须拍马起来,“那是必须的!”
香芹脸红了一下,羞急道:“等做好嘞给你们吃!”
段勇源听见外头有人叫,想着就是段昊他们几个叫他去打牌嘞,便穿上袄去段祥家嘞。
这时候天寒地冻,从阳光里也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地上的积雪反射着光线,猛的看过去会刺激的眼睛疼。
段勇源踩着积雪,一步一个“咯吃”声,像是变调的乐章,却很是悦耳好听。
他狠眨了几下眼,让自己的双眼适应外头明媚亮炽的光线。
跟着段昊飞快的跑去段祥家,见堂屋里的桌椅已经摆好,段祥正坐着洗扑克牌。
段勇源将依挨着他坐下,就听段祥问:“勇子,你中午吃的啥?”
段勇源茫然了一下,“汤面条。”
段祥凑过去,鼻子跟火车头一样在段勇源身上来回跑,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你身上不是汤面条的味儿。”
段勇源恍然,同时惊叹,段祥这是啥鼻子诶,他都穿了一件棉袄裹住嘞,就这还被段祥给闻见嘞,简直比小狗的鼻子还灵啊!
段勇源说:“是香芹做的霉豆腐。”
段祥一喜,激动起来,“做好啦?”
“没有,还得两三天。”
“到底是两天,还是三天?”
“我也不知道……”
段昊一听到扑克牌扑啦啦的声音,心里头痒,手上也痒,于是催着他们,“你俩别光想着吃的嘞,赶紧开牌吧!”
三天之后,段勇源终于吃上念念不忘的霉豆腐,还就是觉得香芹做的比洪诚送来得好吃,而且那还是显而易见的。
霉好的二十块豆腐,被段祥装走了五块,又给爱枝送去了三块,包好的五块是要给洪诚留住的。
本来就是不值钱的东西,就给人家留了五块,段文嫌寒酸的很,就给香芹说:“剩下的都给洪诚那小子装上吧,想吃了,咱们自己再做,反正那不是还有一瓶子呢么。”
他大方的很,可是段勇源不愿意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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