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你也在场,要给我磕头,那可是她自己说过的话!”段秋萍就是要不依不饶,好似只要香芹跪在她跟前头上磕出个血窟窿,就能把她先前所受到的屈辱一笔勾销。
这是亲娘,却还不如后娘!
李宝裕重重地放下手里的空碗,绷着脸对段秋萍厉声道:“你也知道我当时在场啊,那我就告诉你当时我姐的原话是咋给你说的,我姐说我爹要是能在我住院的那天去医院里看我,她就跪在你跟前磕头,磕到你满意为止。那我问问你,我住院三四天,你有没有见我爹去过医院?”
似乎是想起来这么一茬,段秋萍脸色变得很难看,暗自对香芹咬牙切齿,她生的这个闺女可是本事的很,不用亲自站出来,就有人抢着为她出头!
就在这时,洪城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说话时丝毫不掩饰其中的冷嘲热讽,“还好我媳妇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就跟这个女的断绝关系了,谁真要是有这样的娘,传出去能把脸丢到姥姥家去!”
香芹的这张脸,可不早就已经丢到姥姥家了吗?
听了他这话,香芹觉得好气又好笑,仲要嗔洪诚两句,就听段文跺脚朝外面喝道:“还不赶紧滚,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见段文吹胡子瞪眼动了真怒,段秋萍吓得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直到撞在了李老三身上才停住。
李老三猛地一把将她推开,然后激烈地拍打着衣裳,好似碰到了脏东西一样,他气得直跳脚,抬眼怒视着段秋萍,骂骂咧咧道:“娘了个逼吧!这可是老子新买的衣裳!闪一边去!”
李老三身上的这件紫红色的衬衫,好似绸缎做的,在太阳底下散发着油亮的光芒,看起来手感也很好,衣服上还有很多金线绣的小铜钱,排列规律,没有一丝线头。
李老三大摇大摆的进了香源饭馆,整个一土豪驾到,仅仅是他一个人,就显得很有排场。可是谁都知道他是打肿脸充胖子。
见到李宝裕,李老三露出一副惊喜的模样,“宝裕啊,我搁外面听见你的声音,就知道你搁这儿嘞!快让我看看你的头咋样!”
说着,李老三走到李宝裕跟前,动手就要拆他头上的纱布。
李宝裕躲开他的魔掌。心里烦躁的很,亲爹亲娘如此,身为他们儿女的人,此时此刻怎么会有好心情?
从李宝裕的脸上和行为上看出了叛逆,李老三讪讪地缩回手,大量儿子奇怪的发型,“你这头发咋回事?”
“天热。一老流汗。就剪嘞。”李宝裕言简意赅,知道这里所有的人就更不待见段秋萍一样,也没人待见李老三。于是就把手里的活交给了刘玲,“玲姐,你先帮我搭把手,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李宝裕想带着李老三出去说话。李老三却不愿意。
他往空桌子跟前一坐,手指将桌面扣得咚咚作响。“我来之前还没有吃饭呢,先给我来两个菜。”
李宝裕愣了愣,随即看向香芹,请示她的意思。
香芹倒也不是稀罕两盘菜的钱。就是不想被李老三占了便宜,只要让李老三知道她的便宜不好占,看他以后还好不好意思揣着心事跑来。
香芹给李宝裕拿了一张菜单。并交代他,“他想吃啥让他点。等他点完以后就收他的钱。”
有的人是先吃饭后付钱,也有的人是先付钱后吃,这些都是有自觉的人,偏偏香芹就是不相信李老三有这样的自觉。
李老三点了两道今儿个香源饭馆打折的菜品,还挺会省吃俭用的。
但李老三点完菜以后,李宝裕就先问他要了钱。一开始李老三还显得不情不愿,但见一屋子人都用一种说不清楚的眼神瞅着他,才磨磨蹭蹭的把钱掏了出来。
李老三拉着李宝裕坐下来说说话,说到李宝裕被人打到住院的事儿上,他脸上露出愧疚之色,“你住院我也没去看你,你心里可别怨我,你也知道你奶奶现在的情况,她跟前现在不能没有人,就我出来这一会儿,还得花钱请个人到家里去照顾她。”
不管他说的这是不是心里话,李宝裕都没兴趣听,想起他那个爱贪便宜的奶奶,不由得心酸起来。不管咋印证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李老太太毕竟宠过他一场,所以李宝裕对那位病重的老人还是心有眷恋。
李老三突然沉下了脸,满面阴云密布,“那个打你的人把医药费赔给你没有?他要是没赔给你,你带我去找他,看我不把他打的住院!”
李老三挺会摆架势吓唬人的,看他咬牙切齿的这股劲儿,李宝裕还真有点儿觉得他是心疼自己。不过很快的,李老三好不容易在他心里树立的这点幻想,也都给破灭了。
“宝裕,我跟你说,做人就要跟我一样,没听过虎父无犬子吗,你要是不厉害一点,都以为你是好欺负的!”
李宝裕面上不说啥,心里却在冷哼,真要是像李老三一样过活,那等到他老了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把啥都看得比天伦重要,想把儿女当成谋生的工具,这样的父母不孝敬也罢。
李老三又说了一些家里的事情,说胡大妮几个月前从娘家回来,现在挺着个大肚子,干啥都不方便……
说着说着,李老三就扯到了段秋萍身上,他实在好奇段秋萍为啥不赶紧到香源饭馆里来,“你娘这是咋回事?又咋惹住你姥爷嘞?”
李宝裕懒得跟他解释那么多,只是神情恹恹地说:“我娘是啥样的人,你不是最清楚么。”
李老三若有所思了一阵,也不知他在心里掂量着啥。
他不说话,李宝裕也沉默不言,可见父子俩的共同语言并不多。
像是想通了,李老三抬起头来,目光锁定段文,“宝裕他姥爷,你们家要是容不下秋萍,我可就把她带走嘞。”
段秋萍是死是活,都跟段文没半点关系,但是一听李老三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心里还是忍不住生气。
他把气愤闷在心里,对李老三摆摆手,状似无所谓,“她的事我管不着,你别问我。”
李老三还不知道段文跟段秋萍断绝了父女关系,不过他还是去找段秋萍问了她本人的意思。
段秋萍一听李老三要将她带回李家村,以为李老三的意思是求她复合,高兴还来不及,正好她没有去处,于是欢天喜地的跟在到李老三身边。
她也不想想,天上能有掉馅饼这样的美事?
李老三把段秋萍带回李家村,无非就是抓她去当帮佣,去照顾李家的一家三口,不对,加上胡大妮肚子里的孩子,是一家四口。
胡大妮怀着身子不方便,李老三晚上就到前妻的屋里舒解,他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儿,就不怕别人说他不要脸,反正闲话被说多了,也会形成一种习惯。
不过却在无形中,给香芹和李宝裕二人脸上抹黑。
这样的父母,实在让人隐隐作呕!(未完待续)
第304章 拜河神()
香芹这两天有点心烦气躁,让他有这种不良情绪的原因,这得从李保院住院的时候开始说起——
在医院的时候,她瞒着洪诚,让郝芸带着去做了个全身检查,这两天正是体检单下来的日子。
她一直想知道,自己怀不上孩子,到底是身体哪出了问题。唯恐被洪诚看出,她憋住劲儿,没敢往医院去。
没想到郝芸好心,来看她的时候,竟把她的体检单给捎来了。
这些单子上,好些是没有文化水平的香芹看不懂的,郝芸耐心的给她解释了很多,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除了低血压,香芹身子没有别的啥毛病。
见香芹神情恍惚,眼里流露出不敢置信,郝芸不由得失笑,“你咋好像巴不得自己生病一样?”
香芹回过神来,幽幽的苦叹一声,从她难言的神情中就可以看出此时此刻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让郝芸不由得收起了玩笑的态度。
“你是不知道,”香芹勾了一下唇角,不乏自嘲,“我跟洪诚搁一块儿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怀上孩子,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
郝芸听得松了一口气,略有些不以为意的安慰她,“你跟洪诚都还年轻,着啥急嘞?”
香芹一脸复杂,“可家里有人着急啊!”
香芹没有明说,郝芸也知道她是想表示洪福急着抱孙子。家里的老人,就这点儿愿望和盼头了。
香芹这位置,也是难处的很。
郝芸知道这等私事不能宣扬,说话的时候不由得压低了声音,“你早说啊。这种体检哪儿能检查的出你为啥怀不上孩子诶,你抽个时间,跟我到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香芹对正经医学一窍不通,只得跟着郝芸的节奏走。
郝芸帮香芹瞒着家里的人,带她去医院找坐诊的专家看病。然而得出的结果,几乎让香芹质疑这个专家是不是徒有虚名——
专家说她年轻力壮,容易受孕。让她摆正心态。不要着急。
家里的老人盼着,香芹咋能不着急,有时候她都怀疑这是不是老天爷给她重活一世的代价。
是不是得求求菩萨拜拜神……
心思一动。香芹告别了郝芸,打医院出来,就去医院西头那边的马路边上开的殡仪馆里买了五包纸钱,用黑色不透明的塑料袋包好。
带着东西回洪家酒店。被洪诚撞了个正着,香芹赶紧把塑料袋藏到背后。特意用黑色的塑料袋包着,就是防住其他人的眼。
见她护住东西不让瞧,洪诚被勾起了好奇心,“啥东西这么主贵还藏着掖着。该不会是好吃的吧?给我看看——”
可香芹不是吃独食的人啊。
香芹做贼心虚,面上却强作镇定,“不是啥好东西。不给你看!”
说了,香芹跑上楼梯。一步两个台阶,窜的比兔子还快。
洪诚眯起双眼,感觉出不对劲儿,自从香芹跟郝芸见了面,神经兮兮得跟变了个人似的,心里料定,这小女人肯定有事儿瞒他。他不紧不慢的追上楼,正看见香芹两手空空的从房里出来,就知道香芹把东西藏屋里,具体藏哪儿得花时间找。
香芹可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见他往屋里走,便揪他的耳朵,“你想咋着,还非得弄个明白哈?”
洪诚龇牙咧嘴连连喊疼,香芹可一点儿也不上当,她压根儿没下狠手。
洪诚委屈的跟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我可是对你毫无保留啊,你带回来个东西还对我保密,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搁外头养了个小男人,那东西就是他送给你的。”
香芹翻白眼,真不知道洪诚这脑子里天马行空的都想些啥。
“我去出去了半天,就这么些时间,往哪儿找个比你还好的男人?”
这话洪诚听着悦耳,立马心花怒放起来,一时忘形,将香芹整个人抵在门上,先是在她红扑扑的脸蛋啃了一口,后又意犹未尽的对准她的樱桃嘴咬了下去……
房门在他们身后悄悄关紧,掩去了一室春光。
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香芹就从被窝里爬起来,动作很轻,唯恐吵醒了尚在熟睡的洪诚。
她穿戴好,蹑手蹑脚的去洗手间用冷水扑了脸,瞬间清醒了不少。
又蹑手蹑脚的拐回卧室,猫着腰从床底下摸出昨天她藏在这里的黑色塑料袋,她还要一边提防着随时醒来的洪诚,跟做贼一样,抱着东西悄悄的退出去,又轻手轻脚的将房门关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到楼下,占了一桌一椅,香芹解开原本扎得很紧实的塑料袋,将五捆纸钱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这些纸钱是土黄色,呈长方形,折叠住,摸着手感粗糙,看着挺厚实,其实展开以后并没有多少张。
香芹展开一捆纸钱,用指尖轻轻朝一边划拉,纸钱层层叠叠,像是一把张开的扇子,将一捆三十多张纸钱平分开,对角折起。将其他几捆纸钱也这样码开,最后将折好的纸钱找了个篮子装住,香芹又去后堂拿了一盒火柴,这就上路了。
香芹并不知道,在她醒来翻身的时候,就把洪诚惊醒了。
洪诚感觉出不对劲儿,一直不动声色,在她出门后,就一声不响的跟在她后面,躲在楼梯上看她码纸钱,心里一直嘀咕,香芹这是要给谁去烧纸钱……
出了洪家酒店,香芹沿着马路往北头的石桥上去,度过石桥,往右一转,就上了河堤。
暮春的清晨湿漉漉的,河堤下面的田野净是雾茫茫的一大片,压根儿瞅不见庄稼地里的农作物,放佛掉入了仙境一般。
泥土和青草的馨香伴随着湿漉漉的气息钻入鼻孔,香芹顿觉神清气爽。
红河周围的雾气很稀薄,穿透薄雾,还能清晰的看到对面河堤上的郁葱的草坪和梧桐树。
沿着河堤下去,穿过一片草地到了洪河边站定,香芹的裤腿被青草上的露珠打湿,还沾了几片碎叶。
她搁河边站定,左右张望,如果她没有记错,在她重生以前,田晶晶就是搁这附近将她推下河的。
找准了位置,香芹便面对着奔流不息的洪河跪下来。
这时候几乎没有人经过,就算有人经过,也可能有人透过雾气发现她的存在,就算有人看见她,也会以为是哪家的闺女祭奠曾在洪河里逝去的亲戚朋友。
香芹将胳膊上挎的篮子放一边,从里头拿了一把纸钱出来,用火柴点着。
纸钱燃烧的很快,香芹故意将灰烬扬起来,让它们飘到河上。不同于它们轻飘飘的姿态,香芹的心情很是沉重。
“河神啊河神,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存在,”香芹神情复杂的对着洪河念念有词,“既然你给了我再活一回的机会,能不能让我美美满满的走过这一生……求河神让我跟洪诚能有个孩子,如果河神满足我这个愿望,死后给你做牛做马,哪怕让我没有来生都行……”
烧完了纸钱,香芹搁河堤上采了些野菜装篮子里带回去,对洪诚的跟踪浑然不觉。
洪诚咋也想不通,香芹到河堤上为啥烧纸钱,不过隐约猜到跟她的重生有关。
到河堤烧了纸钱,香芹如释重负一般,心里松了好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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