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兰花得寸进尺,对香芹翻着白眼又说:“进来了也不叫人,一点儿都没有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吗!”
段祥猛的站起来,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狠狠地往段武的脚边砸去。
“啪”的一声,厚瓷片做的烟灰缸磕在地上,应声裂成了两半。
段祥指着段武的鼻子,脸红脖子粗的怒骂,“你这张嘴就是欠撕!”
段武要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不跑出去乱说,能把冯兰花和段二华这两个麻烦精招惹过来吗。
“你是不是二娟她娘上身嘞,先前我跟你咋说的,你又是咋跟我说的?”
段祥早早就跟段武商量好,城里那边的店子没有买下来之前,要对村里的其他人守口如瓶。那时候段祥找段勇源说唯独要跟香芹合伙的时候,他还叮嘱段勇源和段文爷俩儿,让他们不要传出去。
段武倒好,越老越成精,自己跑出去到人跟前嘚瑟了一圈,马上人家就跟在他屁股后面找上门来,说要跟他们家一起合伙开店嘞!
段武埋着脑袋,一声不吭。
段二华背着手,端着长辈的架子,“香芹,这边没有你的事儿嘞,你回去吧。”
香芹觉得可笑,这么多人在这儿,啥时候轮到他发号施令嘞?
段祥瞪着段二华,“该滚的人是谁哦!”
冯兰花伶牙俐齿起来,“你说跟香芹合伙,香芹还是一个娃子嘞,她能成个啥事儿?再说嘞,她要跟你合伙,她能拿出那么多钱吗!她现在还做着她自己的生意嘞,就别找她嘞。”
“香芹年纪是小,她比你们谁都能耐,没有本事搁这儿瞎咧咧,哪怕你说出花儿来,我也不会跟你合伙的!”段祥冷笑,他可是太了解冯兰花和段二华这俩人嘞,真要跟他们合伙,他是伺候馆子,还是伺候这俩人?只怕到时候馆子开不了一年半载,就要倒闭嘞!
香芹不用听他们谁解释,就听段祥跟冯兰花他们吵吵的这几句话中,她就明白到底是咋回事儿嘞。
冯兰花和段二华异想天开,想跟段祥一块儿合伙开馆子当老板嘞。
冯兰花贼不服气,瞥了香芹一眼,大为不屑道:“她能有啥本事?也就是摆个小摊子的本事,能顾到了一个店?”
“香芹有手艺有做生意的经验,我倒要问问你们有啥本事,你们做的东西能端到桌子上给人吃吗?我看你们就会坐着收钱吧!”段祥真想一鼓作气,把冯兰花骂的体无完肤,最好是说的她以后不敢带着脸出来见人。
冯兰花死皮赖脸的的功夫厉害,段二华也不是省油的等。
继冯兰花之后,段二华接枪上阵,“她将来嫁给洪诚,那她就是大酒店的小老板娘,还稀罕咱们这一个小饭馆啊。”
冯兰花虽然不喜欢段二华这么给香芹长志气,却不得不承认段二华说的对。
“谁跟你是咱们哦,我说过我要跟你们合伙啦?”段祥冲过去,不顾及长幼的身份,把段二华拽起来就往外推。
段二华当然是不愿意走,别说外头还下着大雨,就是事儿还没有谈成嘞。
冯兰花生怕下一个就轮到她,飞速的窜进了屋子里的最里头。
段二华扒着门,扭头怒瞪着段祥,满眼威胁,“你再动我一下试试!”
段祥狠劲儿上来,蛮横的咬牙,抬起一脚把段二华给踹了出去。
段二华整个人踉跄到雨里,瞬间被大雨浇成了落汤鸡。
段祥转身指着缩进墙角里的冯兰花,凶神恶煞的放着狠话,“再不滚,信不信我打死你!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听不懂人话,还不如一条狗嘞!就你们这样子,还想当老板,到茅坑里掏大粪去吧!”
香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况。一有啥好事儿,别人马上就眼红,舔着脸跑来要分一杯羹,给他们还是不给?
开店的事儿不算小,那是一项生计,弄不好就连本儿也赔进去嘞,还是小心为妙。
段二华冲进来,身上往下淌着水,他胡乱抹了一把脸,扯着嗓子对段祥怒吼:“祥子,你不用跟我们这么厉害,我们诚心来找你,你要是再这样,到时候我就蹲你们家门口,逢人就吆喝你们没脸没皮,对兄弟动手!”
段祥才不怕他,“你去呗,我可没有拦着你,看看到时候别人说谁没脸没皮!你们自己要真有本事,就自己开店当老板去诶,谁还拦着你们是吧,跟我合伙?我不稀罕你们的脸,你们找别人去吧!”
这时候段武站起来,对段二华说:“我们说的是不是还不够清楚?那我就再说清楚点儿,以后你们别叫我叔,出了这个门,我就不认识你们,祥子也不是你们的兄弟。”
段二华脸色铁青,他再笨也听得出段武这话是啥意思。段武这是要跟他们撇清关系,恩断义绝嘞!
段二华狼狈如丧家之犬,却还想给自己争口气,他瞅了一言不发的段文一眼,扭过头对段武冷冰冰的说:“你当着我爹的面儿说这样的话,你好意思啊!”
段武冷笑,厉声驳斥,“他就搁这儿,你问问他,是我不好意思,还是他不好意思!”
冯兰花被段祥拽出来,还被往门外面丢,她尖叫连连,好像有人把她往火坑里推似的。
冯兰花尖锐的大叫,“还没当上老板,就以为自己是老板嘞,还真把自己当根葱啦!”
“我们自己愿意,你要是看不惯,就赶紧滚。”段祥把冯兰花甩出堂屋之后,又作势要踹段二华。
段二华夹紧尾巴一躲一闪,灵巧的窜走,倒是不用段祥费劲儿,他自己钻到大雨里去,跟冯兰花作伴去嘞。
冯兰花始终对着堂屋门口骂骂咧咧的,啥样的话难听,她捡啥样的话骂,“祖宗十八代”都从她嘴里冒出来嘞。(未完待续)
第202章 三人合伙()
撵走了冯兰花和段二华,段祥仍觉得不解气,他扭头又对段武发起脾气来,“要不是你搁外面瞎吹,能把这两个瘟神招来吗?”
之前一直没有吭声的香芹,这会儿开口,“这是迟早的事儿,就算他们现在不知道,以后知道了肯定还得跑馆子里折腾。”
想想冯兰花和段二华是啥样的人,就知道他们十有*会做出这种死皮赖脸的事儿来,反倒是早早的把他们打发了,也就早早的省心了,段祥脸色舒缓了不少,心情也渐渐转好。
他瞥了一眼段勇源和段文,心情又忧郁起来,脸上更是如阴云过境般低沉暗霾。
段祥对着段武瓮声瓮气的道:“这馆子是我跟香芹做主的,你以后少搁我们跟前指手画脚!”
段武没搭腔,他咋会不了解他儿子心里的想法——
段祥那话明着是对他说的,其实暗地里也是说给段文听的。
段文怕是也听懂了段祥这话背后的意思,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他默默的起身,垂着头对段勇源轻声说:“勇子,咱们走吧。”
段勇源没有仰脸儿看他,“你先回去吧。”
段文再没有说啥,落寞的走到堂屋门口,撑开一把黑伞,雨中独行而去。
堂屋里气氛诡异的沉默下来,四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堂屋门口的台阶上爬了一只大拇指甲盖一样大小的蜗牛。似乎想要躲避雨水的冲击,正吃力的往门的方向蠕动。
香芹并不觉得这景象多么有趣味,可目光却从蜗牛身上移不开。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到什么地方。
沉闷,有时让人受不了。
坐了这么久,看了一场闹剧,忽然之间,香芹觉得有些可笑,她到底是为啥被叫到这里来的?
她觉得身边的人都好陌生。陌生到坐在一起,却不知道该说些啥才好。
段武满目沧桑。这屋里就他一个老家伙,搁在三个年轻人中间显得格格不入。他也明知道自个儿难以融入到他们之中,便拍着大腿站起来,“我去豆芽房里看看。”
说着。段武离开堂屋,冒着雨钻进豆芽房,再也没见他露脸。
方才段勇源不说话,似乎就是顾及到段武的存在。
段武一走,他蠢蠢欲动起来,眼里却是弥漫着浓浓的苦涩之意,实在不符他青涩的年纪。
他牵动了一下嘴角,连一个勉强和虚弱的笑容都没有挤出来,开口艰难。却不得不吐露心声,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香芹。祥子……”兴许是沉默了太久,段勇源说话的时候,声音听上去有些艰涩沙哑,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暗暗鼓着劲儿,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比刚才清晰了许多,“我是真心的想和你们一起合伙开店。”
段勇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并没有让香芹和段祥感到意外,其实段勇源坚持留在这里,就已经表明了这一点。
段祥一脸为难,香芹心生愧疚。
撇下段勇源,他们两个往康庄大道上走去,都觉得很不好受。然而段勇源周围,有太多他们不得不顾虑的因素,这些因素都具有一定的威胁性。
气氛又沉默下来,香芹和段祥谁都不忍开口拒绝段勇源。
伤了段勇源的心,同时也是伤了他们的心。
段勇源蓦地红了双眼,慢慢的垂下了头,他强压下胸中涌上来的委屈,也许是忍得太痛苦,他的面色开始不正常的泛红。
段勇源放开绷紧的双唇,缓缓地吐出了一口长长的闷气,他抬手揩了一下湿润的眼角,又搓了两下酸胀的鼻子。
“推着三轮车到外面卖热豆腐也能赚钱,但是有个正规的门面那就是跟搁外面摆小摊儿不一样……人争一口气,我不想一辈子都这么没出息——”
“勇子,我对你是没啥话说,你看看你们家里的那些人——”段祥莫名来气,看了一眼沉默的香芹,对着段勇源就是一阵狂轰滥炸,“你自己说说,你们对得起香芹吗!那一段时间,她是吃你们家的住你们家的,为了报答你们的恩情,她哪一样做的不是最好的。她还没觉得委屈呢,你们家里的有些人就觉得委屈得不行嘞,开始到处给她挑毛病。你们不是看香芹不顺眼吗,我就是不让你们看见香芹,所以我才跟她合伙不跟你们合伙!诶,省的到时候我们哪做的不如你们的意嘞,惹得你们不开心嘞,招得你们发脾气嘞,我觉得咱们现在这样挺好的!”
段祥话落之后,屋外哗啦啦的雨声变得尤其突兀。
段勇源蜷着身子抱着双膝,恨不得将整个人缩成一团,他将脸深深的埋进臂弯里,狼狈的让人心疼。
香芹心口抽痛,段祥也不忍在说啥。
香芹细细斟酌了一番,总觉得让段勇源合伙进来也不是不可以,至少她觉得这样是利大于弊。
其实仔细想想,买下一个馆子到重新装修,再到置办材料与器具,前前后后的花销怕是要过两万,这可不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哪怕是香芹和段祥砸锅卖铁,也凑不出来这么多一笔钱。
段勇源参与,分担走了一些,他们的包袱确实可以减轻不少。
而且香芹觉得段勇源的用处还不仅限在这些地方。
经过一番思索之后,香芹恬静的神情中多了一分释然,她对段祥缓缓开口,“祥子舅,就把我勇子哥加进来吧。”
段祥一怔,就连段勇源也猛的抬起头,一脸诧异的望着香芹。
段勇源神情复杂至极,一瞬间聚集了说不清的多种情绪,有感激,有悔恨……
香芹细细说来,“那天你搁洪诚家的酒店喝酒,洪诚跟他爸说的事儿,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记住。田律师他们一家有一些困难,咱们可以想办法帮他们解决一下,说不定他们就把价钱压下来嘞。”
“啥困难?”段祥一脸迷惑。
“田律师没有工作,还有他弟弟该上初中嘞,老田好像要走后门,把他的小儿子安排到县里的重点学校。”
段祥仔细一回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不过他马上又觉得困惑,“他们自己都解决不了的事儿,咱们咋帮他们解决?”
段祥不由得睁大眼,心里嘀咕着,香芹还真的有那种神通广大的本事不成?
香芹看向段勇源,自信满满的笑起来,“这就得我勇子哥出马嘞!”
“我?”段勇源一时间忘了遮掩他的丑态,鼻涕、眼泪还清楚的挂在他的脸上。
香芹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对他信心满载,“你去找你舅爷,他是咱们县的副县长,他肯定有门路!”
段祥暗暗的掐了一下大腿,要不是香芹提醒,他差点儿就忘了段勇源有个这么方便的好处。
不过他也知道,段勇源素来不待见窦海,毕竟因为窦海的关系,段勇源才早早的失去了父亲。
段勇源肯抛下这些成见,去请求窦海出面吗?
段勇源的脸上浮现一层难色,如果这就是让他合伙前必须要完成的条件,那这也太难为他嘞。
还不等他多想,段祥就粗生粗气的说:“这是香芹跟我开口,我看在她的面子上,开店的事儿就加你一个。但是丑话我先跟你说清楚,我们同意的是让你加入进来,其他人靠边站,你听懂了没有?”
段祥逼视着他,似乎不从段勇源嘴里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就不会放过他。
被段祥凶悍的眼神吓住,段勇源顿觉头皮发麻,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上下晃动沉重的脑袋。
说好了以后,段勇源回南院,心情却并不轻松,一想到要去找窦海,他心里就像是长了一个解不开的疙瘩,难受的紧。
段文搁南院的堂屋里坐着,默默地吞云吐雾,袅袅的烟雾笼罩着他晦暗难懂的神情。
见段勇源打伞回来,段文将烟嘴挪离了嘴边,“他们还是不愿意?”
“让我入伙嘞。”
段文神情松动,却又一瞬间的凝滞,他还以为段勇源会兴高采烈的将这个好消息带回来。
他心里觉得奇怪,却并没有多问,“有个店儿,还是好,赚了咋分,说清楚了没有?”
段勇源想起段祥的告诫,“你就别问那么多嘞。”店还没到手里,他没想到那么远的事儿,只想把眼前的难题给解决嘞。“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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