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时,厨房里飘来了饭菜香及药味。
躺在床上,早失了睡意的离修睁着一双大眼,苦涩的扯了扯唇,倒没有想到以沫还有当贤妻良母的潜质。
上世,她有给他送过宵夜吧?
好像是说她亲手做的,当时他是怎么对待的?
离修抿抿嘴,不愿意多想。
“哥哥,你起床了吗?”没多时,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璀璨耀眼。
离修扶额起床,心中暗骂一声,为何上世不喜欢的,这世都看着这样顺眼。
前世明明觉得以沫一双桃花眼不安分,如今却能看出她眼底的纯真,这算不算重生后的大彻大悟。
“来啦!”离修应了声,拿过衣服的时候怔了下,手不自觉的轻轻抚了抚袖口的青竹,这才回神将衣服穿上出房门。
以沫发呆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纤长而略有些消瘦的身姿,穿着一身玄青色长袍,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显得高不可攀。
“想什么呢?”离修轻戳以沫的额,淡笑道。
以沫回神,双颊通红的呢喃,“哥哥长得真好看!”
离修愣了下,低低笑开,一早因她这话,心情大好的离修,更是顽劣的捏了捏她的双颊,失笑的说:“我妹妹也是顶顶可爱的。”
“讨厌啦!脸都被你捏坏了!”以沫拍着离修的手躲开,推着他去梳洗。
没多时,两人就坐在桌前准备用早膳。
看着桌上简单的两菜一汤,比起他平日里所食,自然是粗糙很多,但对于以沫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来说,能做得了这几个菜也算是极好的。
兄妹俩人用了膳,以沫又盯着离修喝了药,这才回屋拿了银子出门。
沿路,以沫叽叽喳喳有说有笑。
离修看她这样,却是微微放心了,至少她不再伤心也是好的。
“哥哥,自姥姥去世后,我已经很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感觉真好!”走在前面的以沫突然回眸,灿烂一笑。
离修微微颤了下,敛眉说:“你开心就好!”
“只要哥哥一直陪着我,你就会一直开心。”以沫停下脚步,等离修走到她身边,这才歪着小脸笑说。
离修眉眼间布满了柔光,眼中只看得到面前一张娇笑的容颜。
两人一路到了镇上,直接去了以沫和姥姥平日光顾的布坊。
看到以沫来,掌柜亲切接待,望向她身后的陌生少年,被他出色的容貌吸引,还是以沫一声调侃,这才回神说起正事。
“以沫啊!怎么不见你姥姥,她先前不是说要绣一个双面屏风放我这里卖的吗?”
掌柜和姥姥合作已经好几年了,姥姥手艺好,能卖出高价,他在中间抽的佣金也高,可自上次来布坊里寄放东西卖,已经是月余前的事情了。
以沫眼神一黯,落寞的说:“以后都不卖了,我姥姥她……不在了!”
双面屏风其实已经绣好,就在姥姥出事的前一天,本打算过几天拿来布坊卖的,哪里晓得次日,姥姥就出事了。
如今,这双面屏风对以沫而言就是姥姥的遗物,她哪里还舍得拿出来换银子。
005、学做月饼()
掌柜神色一变,安抚了以沫几句,倒没有多说其他,毕竟以沫虽然学会了姥姥的本事,但是姥姥从来舍不得拿她做的东西出来卖,所以掌柜并不知道以沫的刺绣做得极好。
离修见以沫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上前一步,拍拍她单薄脆弱的肩膀问:“不是说给哥哥选布料做衣服的吗?”
以沫用帕子压了下眼角,抬起微红的眼对掌柜说:“这是我哥哥,刚刚回家来的,我要给他选些布料。”
掌柜狐疑的看着眼前出色的少年,刚才就猜测这人的身份,没想到竟然是以沫的哥哥,虽然第一次听说以沫有一个哥哥,不过看他的样子,兄妹俩人都如画中走出来的人儿一样,极其耀眼,说是兄妹也没人不信。
“行,你随便选,我一定给你最优惠的价格。”掌柜的笑道。
以沫给离修选了三匹布,本想着哥哥长得这么好,若是穿一身月牙白,肯定就像书上说的贵公子一样,但是他执意不肯要,最终选了青蓝黑三色。
买了布,付了银子,以沫对掌柜道:“我们先把布放在这里,我和哥哥还要去买其他东西,晚一点再来拿可好?”
“行啊!就放在这里吧!不用担心。”掌柜和颜悦乐的看着以沫。
兄妹俩出了布坊,以沫仰着一张笑颜问:“哥哥喜欢吃什么馅的月饼?”
离修淡笑,“妹妹做什么,哥哥就吃什么。”
他本就不挑食,再加上昨天到现在,短短的时间内,他以前对以沫的许多看法都被推翻了,负疚更重,只想顺着她的心意来。
“哥哥最好了,我们做豆沙月饼好不好?”以沫笑着,眼底划过一抹满足。
离修目光渐柔,“妹妹喜欢吃甜食?”
“是啊!可是姥姥在时,都不让我多吃,说是牙齿会坏呢!”以沫笑着笑着,眼底又划过一抹哀伤。
离修却是心中默默记了下来,原来以沫喜甜。
两人买了食材,拿了布,就直接回了村里。
未回家门,就见门前有人探视,上前一看来人,以沫微微笑问:“栓子哥回来了啊?”
栓子猛的回首,小麦色的肌肤微微泛红,“我娘让我给你送几块月饼。”
以沫回眸指了指离修手中的食材笑说:“替我多谢婶子,不过我已经买了食材,待会儿自己也做。”
村里乡亲的条件大多不怎么样,栓子家里就他和寡母,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她自是不愿意接他们自嘴里舀出来的吃食,不过栓子婶倒和其他人不一样。
至少姥姥去世这些天,她不单没有逼迫过她,还时不时过来看望,带些吃食。
栓子顺着以沫的手指看去,目光微呆,好一会儿才胀红了脸讨好的朝离修笑了笑,对以沫说:“你哥长得真好,我第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男子。”
以沫咧着小嘴,笑眯眯的说:“我也是这样觉得。”
离修一眼扫去,便知道这个栓子有什么想法,当下脸色微沉的率先开门回院,并道:“还不进来。”
“诶,来了!”以沫应了话,对栓子笑了笑就跑回了屋。
离修警告的瞪了一眼栓子,这才将院门关上。
不管眼下如何,他总不会让以沫嫁给这样的人,毕竟以沫再如何,也是淳亲王府的血脉,过两年终归是要回王府的。
以沫没太多眼色的上前抱过食材,一蹦一跳的往厨房里跑,小嘴里还说道:“哥哥把布料放到屋里,然后休息一会儿,我去做月饼。”
离修看着手中陡然轻了,苦笑一声,他在担忧以沫的婚事,而这小丫头却一副傻乐什么也不知情的样子。
将手中的布料放到屋里,就去了厨房,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哥哥也会做月饼吗?”以沫声音软绵绵的像没了骨头,带着孩子特有的娇憨,一双桃花眼满益着笑,嫩嫩的嘴唇微微翘起,泛着润润的光泽。
离修抿嘴淡笑,“哥哥不会。”
以沫歪着小脸,得意的咧嘴笑说:“哥哥快来,我教你。”
离修浅笑的上前,挽起袖子看了两眼,见以沫人小力道不足,便说:“你教我揉面团。”
以沫抬手往额上一擦,光洁的额上染满了白白的面粉,离修哑然失笑,也不提醒她,故意看她顶着一张大花猫。
“哥哥是不是喜欢吃肉,家里还有兔子肉,我做兔肉月饼给你吃,好不好?”以沫倾身上前,笑意香甜。
离修对于月饼还真不挑,毕竟每年宫中赏下来的月饼,民间所做哪里比得上,不过眼下看以沫兴致好,他也不说破,顺着她的话说。
两人合力在厨房里忙到了天黑,总做了十个月饼,豆沙和兔肉月饼各五个。
以沫喜滋滋将月饼收起,柔嫩的脸颊可爱的仰起,问:“哥哥,我们换一个好不好,我用一个豆沙月饼和你换一个兔肉月饼。”
“兔肉月饼你也敢吃啊!你忘了天宫中的玉兔吗?在中秋这样的节日里吃兔肉月饼,你就不怕它来找你麻烦?”离修见以沫这副乖巧的样子,心痒难耐,故意欺负她。
以沫惊讶的张着小嘴,檀口中香滑的小舌都清晰可见。
她愣了下才皱巴着一张脸期期艾艾的说:“姥姥没告诉我中秋不能吃兔肉月饼,早知道我就不放兔肉了。”
离修失笑于以沫如此容易上当,见她拧巴着脸,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轻笑道:“我骗你的!”
以沫眨着桃花眼,缓了下才明白离修的意思,当下跺着小脚娇嗔不满道:“哥哥最讨厌了。”
离修眼底划过笑意,双手微摊,故意说:“诶,哥哥既然这样讨厌就算了,本来我还打算晚上带你上山,到姥姥坟前赏月一起吃月饼的,如此看来是不用了。”
“真的吗?真的吗?哥哥最好了。”以沫神色一变,笑容越发甜蜜,追着离修问道。
离修挑了下眉眼,不置可否。
晚上,两人收拾一番,提着月饼和家中先前未用完的香烛上了山。
中秋的晚上,夜风微凉。
以沫拢了拢衣裳道:“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见到姥姥,姥姥头七的时候,我一个人晚上跑到山上去了,可是不见姥姥,后来又怕姥姥回家看我,我又下山了,可她也没回来。”
离修面色古怪的看着只及他胸口的少女,惊讶的问:“大晚上你一个人山上山下的跑,你就不怕吗?”
以沫不解的瞄了一眼离修,“姥姥最疼我了,又不会害我,我为什么要怕啊?”
离修复杂的看向以沫,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毕竟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她有这份胆识已经很了不起了。
006、坟前赏月()
月光下,一个土包坟前,跪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嘴里还不停的嘀嘀咕咕,好一会儿后才似满意,将小竹篮里的香烛元宝拿出来。
“……姥姥在下面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该花的就花,别省着用了,元宝若是不够了就托梦告诉我,我再给姥姥烧些。”
离修嘴角紧抿,心中也想着事情。
若是姥姥地下有灵的话,上一世以沫也不至于过得这么苦,虽然这当中十有七八也有他的原因,但如今重来一回,他断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只盼着姥姥真的能够保以沫一世无忧。
“姥姥,这是我自己做的月饼,一种豆沙馅,一种兔肉馅,你尝尝味道好不好?看你喜欢吃哪一种,我明年再给你做。”
“不过最好不要是兔肉馅的,哥哥好坏,就会欺负我,还骗人家呢!说吃了兔肉馅的,月宫里的月兔会不高兴。”
本有些伤感,但听着以沫嘀咕,离修不免失笑。
“你这坏丫头,就琢磨着怎么和姥姥告状是吧?”
以沫仰面嗔道:“当然,看哥哥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姥姥最疼我了,若是让姥姥知道你欺负我了,姥姥肯定不会原谅你的。”
离修宠溺的笑看了以沫一眼。
等她和姥姥叙旧得差不多了,这才拿出一块干净的布垫在地上,两人背靠背坐着,吃着月饼仰望天空。
“月亮真的好圆好大噢!只是可惜姥姥看不到了。”以沫有点难过。
离修说:“我们现在不陪着姥姥在赏月吗?怎么就看不到了?”
以沫嘴角轻扬,知道离修在安慰她。
不过不管如何,这话听了也是高兴了,就好像姥姥还在自己身边似的。
“妹妹的厨艺真好,做的月饼很好吃,比起酒楼里的大师傅也是不差的!”离修笑着捧场。
“这是当然的啊!我的厨艺可是姥姥亲自教的,姥姥最本事了,什么都会!”以沫嘴角高高扬起,小脸因被表扬而红通通。
离修目光微闪,似不在意的问说:“姥姥就是外祖母吗?”
以沫扭头取笑说:“当然,哥哥好笨,这都不知道!”
以沫只顾着取笑离修,也没有发现这当中的不妥,若真是笨的,当初认他做哥哥时,就该反应过来了。他只是好奇这个姥姥的身份,毕竟以沫真正的姥姥还在京都,这人怕是以沫亲娘的奶嬷。
离修云淡风轻的说:“我们都是叫外祖母。”
“这个我知道,每个地方的风俗不一样,叫法也各不相同。”以沫虽说是村里长大,但是爹娘的手札抱着看了又看,特别是娘亲还对她的成长做了规划,这些年来都是按着娘的意愿长大的,见识甚至不比京都的贵女差。
只是她这会儿忽略了一点,一个失忆了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其他地方的风俗习惯。
两人坐到差不多子时了才下山。
山间夜路并不好早,离修背着以沫稳稳的下山。
以沫有些乏了,小脑袋一点一点,却十分崇拜的对离修说:“哥哥真厉害,我上次一个人时摔了几次,好在没有大碍。”
离修听了,皱眉说:“下回不许你一个人上山了,若想上山看姥姥,就和哥哥说一声,哥哥带你来。”
以沫咯咯笑说:“以前是哥哥没回家,如今哥哥回来了,自然和哥哥一起。”
说罢,以沫搂着离修的脖子往上蹭了蹭,一副怕摔下来的样子。
离修失笑,一路稳稳的背着以沫回了家。
见她困极便将人放在床上,等烧了热水端来给她擦脸时,人已经睡着。
离修轻手轻脚的给以沫擦了脸,将她鞋袜脱了时,看到脚底的几个水泡,当下微恼,轻斥的骂了一声,“笨蛋。”
也怪他没注意,这里到镇上要一个时辰,他一个习武的大男人自然无事,但以沫这样娇弱的姑娘,跟着他来来回回,身子哪里受得住。
他有些怪自己的粗心,也有些怪以沫的不信任。
这水泡不挑掉,明天不会好,离修看了眼睡熟的以沫,找了根绣花针来,将几个水泡快速挑掉。
睡梦中以沫脚疼得一缩,紧皱着眉眼,委委屈屈的哼唧,“嗯,疼……”
离修低骂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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