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瞧见明家的人都没来?”云珩环视了一眼周围,提醒道。
“我的天哪,你这是干了什么啊?我听说今日明家女眷,连庶女都来了,怎么一个都没来水汀洲?”颦儿扫视了一眼,果然没瞧见明家的女眷,惊的她声音都高了几分,后来发觉自己声音有些大了,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压低声音道。
“明翩翩被掌掴三十,其他女眷终归不能放着她不管。”云珩拿起酒壶,倒了一杯果酒,递给颦儿道。
“你让裴芷榭掌掴明翩翩三十?你可知你如此做的后果?”颦儿闻言,一把推开那果酒,又气又急道。
云珩见她不接,便将那杯果酒放回桌子上,继而抓起手边的干果,一边嚼着一边轻声说道:“知道啊,会被明家记恨,更会被裴芷榭记恨,还会被很多人盯上。”继而,云珩顿了顿,深深地看了颦儿,又道:“你要明白,这是一步险棋,我不得不走。”
颦儿闻言,怔了片刻,看着云珩的面容,张了张嘴,良久都没有出声,以她的聪慧,已经明白了云珩如此做的意思了。
颦儿拿起云珩方才倒的那杯果酒,一饮而尽,凤眸里蕴了几分寒意,“云珩,我们何家没你们云家那般有权有势,自然也不太出挑,倘若有一日,云家真的守不住了,我们何家一定会陪着你。”
云珩闻言,竟是嗤笑一声,眼底满满地都是嘲讽。
颦儿以为云珩是在嘲讽她,不免有几分气急:“我是说真的,你不许瞧不起我们何家。”
“我从来都没有瞧不起何家,我笑是因为,如果云家倒了,下个,就是你们何家。你可别忘了湘妃娘娘,她在宫里的地位也是不可撼动的。可越是不可撼动,越有人想推一推试试。”云珩拨弄着手里的干果,淡淡道。
云珩的一句话,将颦儿说的噤了声,云珩说的不假,她比谁都清楚,不论是裴芷榭还是宋姝,都想吞了何家,翰书院院士有着可以弹劾秦灏宸的特权,谁不想拉拢到手?
何朗意在一旁听得清楚,因为她们二人是靠着他这边说的悄悄话,毕竟让何朗意听到不会有大碍,若是被另一边的人听到,可是要惹祸上身的。
他的心里有几分难过,所以树大招风便是如此吧,祖上用血肉积累下的战功与荣耀,如今却成了云家夜不能寐的缘由。
一句功高盖主,便等同于定了死罪。所谓伴君如伴虎,当真如此,这朝堂之上,果不是可留之处。
“娘娘,臣女孟瑾菡愿为贺娘娘生辰而献舞一支。”循声望去,只见孟瑾菡站在裴芷榭身前,微微福身,笑盈盈道。
孟瑾菡主动请缨,裴芷榭自然不会拒绝了。
“甚好,那就劳孟小姐赏脸一支舞了。”裴芷榭纤手一扬,琴师得令便入了席,待孟瑾菡轻声告诉了琴师她要跳的舞时,琴师倒是有几分诧异,随意点了点头。
琴师的诧异让云珩有了几分兴趣,孟瑾菡跳什么舞能让琴师如此诧异?思来想去,秦国那几支出了名的舞,孟瑾菡应当没有会跳的吧?
不对!
云珩忽然想到了什么,登时觉得有些意思了。
当年孟瑾菡可是凭借一支霓裳羽衣舞得了秦璟晟的青眼呢,后来云珩也去学了这支舞,秦璟晟说她跳的比孟瑾菡好的不止一星半点,说她跳这支舞的时候,恍若仙子下凡一般。
可是便是跳的好,跳的无人可替代,跳的倾国倾城又如何,在爱情里,她云珩还是一个失败者。
彻底的失败者!
想着前尘往事,云珩的目光不自觉的染上了一抹血色,忍不住看着不远处正在饮酒的秦璟晟,那张熟悉的脸,现在就是她的梦魇,她日日夜夜恨不得亲手将他斩杀于刃下!
第八十五章 半夜毒发()
终于在琴声响起时,云珩拉回了思绪,平淡了眸中别样的情绪。
随着第一个音调弹出,云珩便知那是霓裳羽衣舞了,此舞不但极难,而且无人得真传,便是孟瑾菡跳的也并非霓裳羽衣舞的真传。这支舞早在唐朝年间早已失传,而前世云珩所学也是从乔氏那里学得,云珩不知乔氏那里是真传还是掺了几分假的,只觉得乔氏跳的格外像仙子下凡。
即便乔氏跳的不是真传,那也算是八九不离十了。
一声声悠扬的琴声在琴师指尖传出,孟瑾菡缓步上前,宽大的衣袖在空中划过一个又一个的弧度,她每每踩下一个舞步,就好似在脚下生出一朵莲花一般。她时而抬腕低眉,时而回眸轻笑,一颦一笑在舞步中醉人心脾。她用衣袖遮面,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眸子顾盼生辉,勾的在场的世家公子魂不守舍的。
云珩想着,孟瑾菡大概这就算是一舞成名了吧。
“跳的还凑合吧。”颦儿在一旁瞥了瞥嘴,顺势翻了一个白眼说道。
云珩闻言不免觉得好笑,孟瑾菡这舞放眼整个秦国来看,已经算是上乘了,小小年纪能跳的如此之好,实属不易。颦儿这丫头因为不喜欢孟瑾菡,就全盘否认了孟瑾菡,果然是小孩子性子。
后来其他女子见孟瑾菡献舞有了不凡的回应,她们也纷纷跃跃欲试,都要献舞,可惜无人超过孟瑾菡,更加衬得孟瑾菡舞姿倾城。云珩看着那些争先恐后的“傻子”,心中不免想笑,一个个争着抢着去做孟瑾菡的炮灰,就这么开心?
后来,似乎终于有人发现,自己如此献舞就是用来与孟瑾菡对比,更加衬托出孟瑾菡的舞姿动人,便不再有人献舞了。
宴席到此,也算是要散了,裴芷榭见众人面上都带了几分疲倦,便以自己有些倦了为由散了宴席。
宴席一散,颦儿便拉着云珩匆匆忙忙出了长信宫,云珩看着她那焦急的模样便知道她要带自己去哪里,但是云珩明白,她不能去。
所以,云珩在一处无人的角落将颦儿拉住,从衣袖里把那腰牌拿了出来,塞到了颦儿手里,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想带我去见五公主,可你要知道,裴芷榭如今有了害我之心,倘若知道五公主从中助我,定不会放过她的,她与湘妃娘娘一番好意助我,我又如何能将她们拉下水呢?这腰牌我也没有用过,道理都是一样的。”
颦儿微微一怔,看着云珩的目光里掺杂了几分诧异与惊喜,她握着腰牌的手微微攥紧了些,随即拍了拍云珩的肩膀,笑道:“你这朋友啊,我颦儿可算是交定了。”
“行了,别贫了,我不识路,带我出去寻我的丫鬟。”云珩嗔了颦儿一眼道。
方才去水汀洲前,这些夫人小姐的丫鬟都被带到了别的去处,那艘船容纳不下太多的人,若有事只能唤带这些夫人小姐上船的几位宫女。
“那就走吧。”颦儿拉过云珩的手,向那些丫鬟的去处走去。
在路上颦儿忽然问道:“对了,我听说方才你被污蔑,伏枫先生出面帮你了?伏枫先生可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你与他是否有些渊源?”
“渊源?”云珩眸间划过一抹诧异道:“我倒想与伏枫先生有些渊源,让他收我为徒呢,可惜人家理都不理我呢。”
见云珩如此说,颦儿思量一番,算是半信半疑的信了,心里虽然觉得此事非云珩这一句搪塞之言这么简单,但是想来云珩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也便没有多问。
待云珩寻到了锦瑟和池鱼时,她可算明白了为何要主子去寻这些丫鬟了,这些丫鬟的去处就是在朱门啊!那可是皇宫的大门口啊!还好长信宫离着朱门不算太远,没让云珩把这个皇宫给走了个遍,不然云珩可不会放过裴芷榭!
裴芷榭这个老女人,没事儿净折腾她!云珩都怀疑她是故意的,以前这些宫女可都是遣在长信宫的偏殿内,待主子宴席散了,有步辇前去接的,到了云珩这里就要靠走了?!
“你明知道她把我丫鬟安排在朱门,你都不能唤个步辇来?”云珩咬牙切齿,却还是笑眯眯地看着颦儿道。
“你觉得她把你丫鬟安排在这儿,我能找到步辇?”颦儿同样是带着笑意咬牙切齿的回应道。
云珩懒得理她,摆了摆手,不知是说她不介意此事了还是道别,人就已经上了马车。颦儿在原地撇了撇嘴,转身又回了宫里。
随着马车缓缓驶离皇宫,锦瑟一边给云珩整理着额间的碎发一边说道:“小姐,奴婢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了?”云珩伸手探了探马车上的茶壶,茶水已经凉了,便收回手,斜靠在马车里的软塌问道。
“小姐针对明家是告诉所有人,云家不是好欺负的,便是云家看似柔弱的嫡女,也不能由着旁人欺负半分。”锦瑟将心中所想如实说出。
云珩点了点头,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软塌,“说下去。”
“同时更是告诉了贵妃娘娘,今日之事小姐都知道,也都明白。跟她要一个处罚,其实也就算是扯平罢了,一个不平等的扯平。这个不平等的扯平,就算是小姐原谅了贵妃娘娘,而贵妃娘娘明白小姐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后,就不知想的会是拉拢还是变本加厉的打压了。”锦瑟见云珩方才用手探了探茶壶,便知她想喝茶了,便在一旁将茶炉生了火。嘴里倒是不住的说着,而瞧着一旁云珩那模样,似乎锦瑟的话句句都在理。
“不平等的扯平?是什么意思?”池鱼有些不解。
“意思很简单,她自己欠我的,要明翩翩还。”云珩淡淡道。
“为何贵妃娘娘欠小姐,要明小姐还呢?”池鱼听了更是不明白了。
“首先,她不会承认自己的过错,要她从自己身上拔毛还我,不可能的。而我跟她说要罚明翩翩,就等于告诉她,我没有害她的意思,如果可以,我们可以跟她联手。难道你们以为,她想打压我们云家的同时,不想打压明家吗?而她若是同意了处罚明翩翩,就是同意与我们云家联手推到明家,如此,你可明白?”云珩说着,将面上的面纱摘了下来,这一天都戴着,都快要闷死了。
池鱼闻言,怔在原地良久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原来方才云珩那些话里,全都是在向裴芷榭抛出橄榄枝。
“难道小姐真的要推到明家?”池鱼看着眼前的云珩,登时觉得有些害怕,明家与云家算不上交好,却从未互相得罪过,云珩向一个从未伤害过云家的人出手,让池鱼有些难以接受。
“当然不会,谁有这个想法,毁的自然就是谁了。”云珩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池鱼,池鱼还想问些什么,云珩却闭上眼睛小憩了,池鱼只好将独自里的话咽了下去。
待到云珩回了府,锦鲤告诉云珩府里姨娘小姐们今日都还算安分,云珩便安心的去洗了个澡歇息了。
夜里,云珩只觉得身体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又仿佛有一块冰,冰火不相容,引得她痛的浑身是汗,她知道,这是毒发了。
她今日喝下那茶有毒,而这毒虽说被蚀骨毒吸收了,但是不代表她没有感觉。可当时那个情形,她必须喝下那杯茶,因为旁边是有人盯着的。
一旁守着云珩的锦瑟听到云珩起身的动静,连忙上前去看了一眼云珩,发现云珩毒发后,登时又急又惊,连忙给云珩服了点舒缓蚀骨毒的药,便出去唤其他几个丫鬟。
“就喊锦鲤来好了,别喊她们了。”云珩看着要往外跑的锦瑟,嘱咐道。
锦瑟点点头,便出去了。不多时,锦瑟便带着锦鲤匆匆赶回来,此时的云珩已经昏了过去了。
“怎么会这样!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姐怎么会突然毒发!”锦鲤看着云珩痛晕过的模样,登时心疼的不行,气急的她指着锦瑟厉声问道。
“小姐明知茶里有毒,却还是喝了。”锦瑟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道。
“明知有毒她还喝!小姐莫不是傻了!”锦鲤气的都快要苦出来了。
“因为,那茶是裴芷榭给的,倘若小姐不喝,裴芷榭不能进行她的计划,就会想别的法子针对小姐。”锦瑟看着在床榻上已经痛晕过去的云珩,心疼的上前握住云珩的手。
锦鲤闻言,怒极反笑,她点点头道:“好,裴芷榭,裴家。我锦鲤一定不会放过裴家,便是死,我也要拉着裴芷榭做垫背!”
“行了!小姐昏迷不醒,哪里是你在这里说气话的时候,还不赶紧过来瞧瞧!”锦瑟见云珩身上越来越烫,焦急的催促道。
锦鲤连忙上前把脉,只见锦鲤眉心紧蹙,良久后,她快步走了出去,想必应是去府里医馆里拿药了。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候,锦鲤终于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快步走了进来,锦鲤将药递给了锦瑟,锦瑟接过药的时候,双手还微微颤着,她太担心云珩了,乔氏死了,云珩便是她的主子,她的天,看到云珩如此模样,锦瑟心里怎能不慌呢?
锦瑟将汤药一点一点给云珩喂下去,眼泪不知道怎么就忍不住落下来了,她看着云珩苍白的脸色,和微弱的气息,心中的难过难以言表。
倘若乔氏活着该有多好,这些痛楚,这些算计,本就不该是云珩这一个尚未及笄的孩子应该受的。云珩长这么大,从未感受过母亲的疼爱,她永远都是一副坚强的模样,难过了就一个人坐着,不哭也不闹,这些年她所受的委屈,岂是一句两句可以言明的?
云明皓常年不在家中,云老夫人偏向苏姨娘和云漪阳,家中长辈靠不住,家中姨娘个个都是能将她活剥生吃了的。
锦瑟的眼泪“吧嗒”的落在了云珩的脸上,云珩似乎感觉到有东西落在她的脸上,她微微蹙了蹙眉,睁开了眼睛,看着锦瑟哭了,就伸手给锦瑟擦眼泪,云珩这一个动作,害的锦瑟哭的更凶了。
“你……你别哭啊……”云珩的声音里,沙哑地有些颤抖。
“小姐,让将军假死战场,小姐以将军已死假自杀,我们逃走吧,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安心解毒,不理这咸阳里的破烂事了好不好。”锦瑟从未哭成如此模样,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云珩的脸上和手上。
一旁的锦鲤见锦瑟哭,心里也十分不好受,在一旁哽咽着说不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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