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妤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云珩打断,“看你笑话?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笑话,值得我云珩一看的?”
闻言,明华妤怔了片刻,喃喃道:“你是…云珩?”
“是,小女云珩,云家嫡女。”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明华妤见云珩似乎没有嘲讽她的意思,语气这才温和了些,“不知云二小姐找我有何事?”
“就方才问你的事呀?”云珩眼底的笑意又浓了几分,语气更是柔和。明华妤见到这样的云珩,怔了怔,良久别过脸去,没有回答的云珩的话。
“据我所知,明家没有叛国,也没有杀过人,更没有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便是最近京城流言四起的那桩事,也与明小姐无关不是吗?”云珩目光如火一般盯着明华妤,语气倒是不咸不淡,瞧不出喜怒。
“这个云珩想做什么啊,如今谁都不敢沾明家的边儿,她倒是敢了。云家如今本就难以自保,她也不怕皇上跟淮南王迁怒于她。”
“云家怕什么,便是难以自保,也并非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可以比拟的。”
“这个云珩,自打毁了容之后行事怪异,莫不是装坏了脑袋了吧?”
话毕,周围的笑声四起,明华妤这才将脸别过来。看着周围人的嘲讽的嘴脸,又看着云珩温和如常的眉眼,心里有些东西似乎有些通明了。
“你看到了,我没有伤害过她们,只因为我身为云家嫡女,身份高贵,出了些小状况,她们倒是比我还上心了。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做错过,我也不需要惧怕什么。我拥有的,不是云家,不是父亲,是我自己,只要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我问心无愧,我为何要惧怕于她们?”云珩的目光中含着坚定,声音里也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温和。
云珩向明华妤伸出手,“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不需要躲,也不需要怕,堂堂正正的从这条路走过去,不要惧怕任何人的目光。你只要记着,你是明家嫡女,你不该因为这种无趣的舆论将自己变得小心翼翼。”
明华妤看着云珩良久,眼眶忽然有些红了,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继而颤着手搭上了云珩的手,跟在云珩的身后,一步一步地走进那间屋子。
云珩瞧出明华妤面对那些目光还会有惧怕,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目光。明华妤这才缓缓抬起头,再一次面对那些带着嘲讽的目光时,没有了丝毫惧怕,倒是那些人,被明华妤如此目光打量,竟低下了头,收回了自己那嘲讽的目光。
这条路并不长,明华妤却觉得走了很久很久,从一开始怯懦的她不敢抬起头,不敢正视那些看她笑话的人,到了后面她可以抬头挺胸,毫不畏惧地回视那些看她笑话的人。
她只是觉得,自己迈过了一个坎儿,却不知,这个坎儿于她的人生多么重要。
她只知道,她这一辈子,只会有一个真心相待的朋友,那就是云珩,不论云家富贵与否,她都不会抛下云珩。
众人见明华妤没了方才的怯懦,便纷纷离开了,而议论声也一丁点儿都听不到了。
“华妤谢过云二小姐,此情此恩,日后定相报。”见众人都散了,明华妤给恭恭敬敬地给云珩行了一个礼,云珩能看到她眼底泛着泪光。
“你不必谢我,也不必报答我,我做这些是因为我想做,不是图你什么的。你要明白,真正能击垮你的,只有你自己。”云珩拍了拍明华妤的肩膀,转身进了屋子。
云珩刚坐下,一旁不知是谁家的小姐便连忙端来一杯茶,“云二小姐,请喝茶。”
云珩看着那小姐的笑意,不免有些头疼,又是一个喜欢云旻祎来巴结自己的,连个清静日子都没有,前世自己可是要被这些世家小姐给烦死了。
云珩这个人面对那些心眼坏的人,倒是心狠手辣,面对这种喜欢自己弟弟的姑娘,她真是做不出太绝的,毕竟人家喜欢自己弟弟又没做错什么,巴结自己也是人之常情的事。
思及此,她只好结过那杯茶,谢过那姑娘。那姑娘见云珩接下了茶水,开心的不得了,眉眼间都带着几分耀武扬威。
其他世家小姐见此,纷纷也给云珩端茶倒水,惹的云珩一个头两个大。
“都回座位上去,清时斋是你们喝茶的地方吗!”随着一声怒吼,一个先生站在了门口,蹙着眉不悦地盯着那些给云珩端茶倒水的众人。
“献殷勤都不会献。”那先生瞥了一眼手边几十盏茶杯,不由得冷哼一声,喃喃道。
云珩闻言,只想给那先生鼓个掌,说的太多了!她是有多渴,才能将手边这些茶水都喝下去?
这些姑娘,到底是不谙世事,连献殷勤都这么愚钝。
“我叫宋濂,是你们的考核先生。”先生走上前,自我介绍道。
宋濂?
这个人,云珩是稍微有些印象的,人是个直性子,有一说一,在如今阿谀掐媚的朝中很是难得。
“我这个人不会说什么客套话,便开门见山的讲了。你们若想进清时斋,就必须遵守清时斋的规定,不然不论你的家世多么显赫,一样开除!”宋濂板着一张脸,冷冷道。
“那我就先来说一下,今日考核的题目,家国。以‘家国’二字为题在一炷香内作出一首诗,作出诗不合格者不可进清时斋,没有作出诗的人可不可进清时斋。可听懂了?”宋濂环视一圈,继而说道。
“‘家国’?这让我们这些闺中小姐如何作的来?”
“就是啊,本来就鲜少看书,为了进清时斋,我还看了一些书,没想到竟以‘家国’为题,这可怎么办啊!”
“要我说啊,就是清时先生不愿意收你们这些庸脂俗粉,所以故意出此题目。”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忽然调侃道。
云珩听着有趣,便循着声音望去。原是云明皓手下封号龙骧的将军,柳槐序。这可是个骁勇善战的主儿,脾气直来直去,脑子倒是不愚钝,带兵打仗也是个能手。前世秦璟煜很是得意这个人,不论去哪都带着他。
“你!别以为你爹是龙骧将军就容得你如此放肆!”
“龙骧将军也不过仗着镇国大将军云将军罢了,没有云家你们什么都不是!”
闻言,柳槐序面色微微一变,眼底泛起一抹恼火,“云将军我很敬仰,父亲我也很爱戴,请你不要说出这种挑拨离间的话来。我父亲倘若没有才能也不会得云将军信任,更不会得到圣上御赐的‘龙骧’封号!”
此言一出,倒是把那人给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云珩瞧着柳槐序倒是觉得此人不错,是个可以提拔的人。
“考核开始。”宋濂也懒得同这些世家少爷小姐废话,直接点燃了香,随即出了屋子。
不少世家少爷小姐看见那香点燃,都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云珩倒是盯着那香良久,忽然想起云明皓曾说过的一桩事。
在云珩还小的时候,秦国曾打过一个很大的战事,据说打了近几个月。是攻打周边三个小国,一开始打的很顺利,后来那几个小国被逼的狗急跳墙,带着一对精锐人马,直接突围了沧江,杀了许多百姓。后来先皇震怒,敕令半个月内必须拿下这三个小国,云明皓也做到了。
只是,那场战役,生灵涂炭死了好多人,他们的血留在沧江里,汇成了今日的沧江。那时候云明皓就说,秦国君王野心太大,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迟早葬送了秦国。
而就是那次,云明皓将跟随他一起攻打这三个小国的将军给狠狠地打了一顿,据说是因为他向皇上提及封侯一事。而云明皓却觉得,秦国死了那么多百姓,才换来如今的胜利,他怎么可以在那些人尸骨未寒的时候提及封侯,便将他给狠狠地揍了一顿。
后来先皇知晓此事,反思了很久,夸赞云明皓心系天下是个真正的将军,于是加官进爵,封为祁阳侯,只是云明皓自己不喜欢旁人一口一个侯爷的称呼他。于是众人便还是称呼他为镇国大将军。
第五十九章 考核通过()
云珩似乎知道自己应该作什么诗了,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明华妤。只见明华妤黛眉紧蹙,似乎很是为难的模样。
这也不怪她,女子确实很难做出此诗。云珩只是担心明华妤会不作诗,明华妤不是个糊弄事的人,倘若她觉得自己作不出诗,是不会胡乱写一首搪塞的。
不多时,一炷香的时间快过了,云珩这才执笔将方才在脑子里想的诗句写下,写下后,将那纸叠好,放在手心。
“行了行了,都放下笔吧,能作出来早就作出来了。”随着阵阵脚步声,宋濂带着几个先生进了屋子。
“作出诗的请上前来。”宋濂瞥了一眼众人,淡淡道。
云珩是第一个起身走向前面的,随即身后跟了零零散散的几人,当中便有那个柳槐序。柳槐序作诗云珩倒是不知道作的如何,只是心底确实觉得他作诗定是不错的。
“剩下的都是没作出来诗的吗?”宋濂蹙着眉不悦地说道,眼底划过一抹对这些纨绔子弟的不满。
“明家大小姐,你不是人人皆知的才女吗,怎么也作不出诗?”宋濂将目光落在明华妤身上,剑眉蹙的更紧了。
明华妤闻言连忙起身,对那宋濂揖揖手道:“回先生的话,华妤只是觉得自己未曾经历过‘家国’一事,一直都是个在深闺中的小姐,不谙世事,自然对此不懂,所以,华妤便没有作诗。”
闻言,宋濂微微一怔,随即道:“既然如此,那你也算是坦诚,便入了清时斋吧。”
“为何!不是说了没作出诗的就不可入清时斋吗!为何如此不公平!”
“就是啊,为何她就可以,我们就不可以!”
“我说过你们不可以了吗!”宋濂猛地一排桌子,怒道。他的声音极大,登时震慑住了众人。
“她可以进是因为她平时作的诗大家都有目共睹,你们也都唤她一句‘小才女’,你们谁被称为‘才女’,站出来啊,拿出你的诗句!我也让你进清时斋!”宋濂倒是一点不给在做的世家少爷小姐面子,怒道。
众人被宋濂此番言语说的登时鸦雀无声,再也不敢多言。
宋濂这时将目光放在走上前的几人,竟只有云珩一个女子,不由得有几分诧异。随即道:“你一个女子能作出此诗倒也是稀奇。”
云珩听他此言便知他不知自己的身份,随即温和一笑,“家父云将军,父亲曾屡次跟我提及关于战场亦或者先生所给的题目,‘家国’。”
闻言,宋濂微微颔首,目光划过一抹赞许,继而道:“那你们开始吧。”
柳槐序将手中的纸递给了宋濂,宋濂便将那纸上的诗句读了出来,“紫陌开行树,朱城出晚霞。犹怜惯去国。风弱知催柳,林青觉待花。交亲望归骑,几处拥年华。”
宋濂顿了顿,继而笑意爬上眼角,“好诗,好诗啊!柳家公子果然是文武双全啊!当真不服其父龙骧将军的名号!”
“多谢先生夸奖。”柳槐序温和一笑,对宋濂揖揖手道。
“下一首是曲江的。”宋濂说道,看着手中的纸念道:“犹怜惯去国,疑是梦还家。”
宋濂身后的一个先生闻言,上前一步道:“的确是好诗,思乡之情淋漓尽致,不错不错!”
曲江闻言,连忙作揖谢过那先生的点评。云珩细细品了品此诗,确实是不错的,很适合那些征战在外的将士心情。
看来能将“家国”一题体现的淋漓尽致,不是上过战场便是家中父亲是上过战场的。而至于云珩,前世虽身为皇后,却也参加过很多战事,战场于她来说,不算什么陌生的词汇。
而后几个宋濂也一一念了出来,可都不如柳槐序的好,宋濂念于他们用心作诗,也允许他们入清时斋
终于到了云珩了,云珩将手中的纸递给宋濂,宋濂打开后粗略的看了一眼,随即便愣在了原地,抬头看了一眼云珩,又看了看手中的诗句,眼底尽是震惊。良久才不由得感叹道:“果然是云将军之女,果然惊为天人,只可惜是个女子,倘若是是个男子,以后一定是跟云将军一样的人。”
“先生此言差矣,女子如何不可带兵打仗了?先生可莫要对女子有偏见了。”云珩含着笑摇了摇头,宋濂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于偏见了,连忙揖揖手赔罪道:“云小姐莫怪,是我一时失言。”
“无妨,先生读诗吧。”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宋濂读诗句。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传闻一站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谁道沧江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
宋濂刚将这段诗读完,宋濂身后的几位先生皆诧异地看着云珩,眼底尽是赞赏。便是连那个不可一世的柳槐序看着云珩眼神也变成了欣赏。
“老夫斗胆问一句,云小姐是如何作出这首诗的?这首诗的背景又是什么?”一个先生上前一步揖揖手说道。
云珩也揖揖手温声道:“这首诗的背景是当年的沧江之战,父亲曾与我提及过这一站,小女心中有些感触便写了下来。小女心中的感触大多来自于父亲,所以这首诗也不完全是为云珩所作。”
那先生闻言眼底的赞许更浓了几分,“便是以云将军之感触才作出的诗也已经很难得了,这首诗,当真是旷世奇作。老夫相信,云小姐即便是个女子,日后也一定不属于云将军半分。”
“那就承蒙先生吉言了。”云珩眉眼一弯,温声回道。
宋濂在一旁瞧着云珩这谦和有礼的模样,暗中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云小姐不卑不吭,是个难得的女子。”
“多谢先生夸赞。”云珩笑着应下了此夸赞。云珩的目光不经意瞥向了自家的那几个姐妹,云漪兰的脸色自然铁青的很,死死的咬着下唇一个字都说不出,眸光中的嫉妒之意已经掩饰不住。
而一向将自己的情绪藏的很好的云漪阳和云漪清,面色也不是很好看,云漪阳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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