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么呆呢?走吧。”秦璟煜淡淡地瞥了风守一眼,见他盯着自己发呆,便不难猜到风守心里在想着什么。
“是。”风守被秦璟煜点到名字,连忙敛了敛面上的情绪,揖揖手垂眸应道。秦璟煜见此,眸光沉了沉便迈着大步离开了,风守连忙快步跟上。
秦璟煜他们到白马寺的时候,云珩已经在白马寺内上香了,见秦璟煜带着风守独自走了进来,她这才缓缓起身,望着香炉里自己方才放进去的香竟是出了神,屋内一片静谧,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让我去跟他谈谈。”云珩的声音很轻,却不如往日那般带着凌厉,眼下她的声音里竟夹杂了几分恳求。
秦璟煜眸光震了震,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一抹苦笑在唇角绽开,“去吧。”
云珩转过身,似是瞧见了秦璟煜唇角那抹苦笑,眸光一黯,似乎别过了脸,福了福身便朝着白马寺后院走去。秦璟煜站在原地一直到云珩的脚步声愈来愈小,直到听不到后。他这才抬起头,看着寺庙里的菩萨,不知是在思量着什么。
“能渡苦恶,为何不能渡我。”秦璟煜的声音里夹杂了几分叹息,就像已经尘埃落定的树叶,你没有办法再看到它在枝头摇曳,只能好好的将它埋起来,就像秦璟煜对云珩的感情,连同一起埋了起来吧。
风守闻言蹙了蹙眉,眸子里的难过又重了几分,他没有资格去怪云珩,却不愿看到秦璟煜如此难过的神情。
来到了后院的云珩,便瞧见了后院那洋洋洒洒一地的海棠花瓣,原来这白马寺后院竟种着这么多的海棠树,果然她的性子,她素来喜欢海棠花的。
“此景若是能画下来,许是能流传百世呢。”她的身后忽然响起一声低笑,声音温和且带着些许疏离,似乎已不同于往日的亲昵。
云珩转过身,看着身后的江离,他一袭白衣,恍若初见时那般温润如玉,一切好像都没有变,江离还是那个站在云珩身边,唤着她清婉姑娘,说他给云珩画了一副画像,可是一切却都变了,若是江离不是日月明教的人该有多好呢?他这般优秀,云珩会给他找一个家世好又漂亮的姑娘成婚,然后安稳的生活。
“公子可是又在打趣我?”云珩轻笑着说道,她的声音本就柔和,只是平日里故意压低了几分带着沉稳的气势,若是与她和和气气的说话,便不难听到她这柔和的声音,比那戏子的戏音还要柔上几分。
“在下哪里敢打趣当朝二品郡主呢?”江离缓缓地走了过来,他眉眼一弯,轻轻地笑着,江离的笑总是会让人觉得很舒心。
“不敢打趣便敢夜闯闺房?”云珩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江离,语气里夹杂了几分不悦。
“云珩。”江离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声音沉了几分,他如此唤着云珩,让云珩不由得眸光一震,抬眸看向他。
“我今天就要死了,所以,我不想再骗你了。”他说的情真意切,似乎比他说喜欢云珩还要诚恳几分,云珩心底猛地一震,纤手在宽大的衣袖里也微微颤抖了起来。
“你说吧。”云珩淡淡地说道,她面色淡然,似乎早就猜到了一般。
“我不曾喜欢过你,也不曾喜欢过聆书,我不曾喜欢过任何人,接近你不过是为了能实施教里的计划罢了。”江离语气淡然地说道,眼底的情真意切,似乎足以说明他这番话没有骗云珩。
云珩目光淡然地看着江离良久,忽然轻笑了起来,她缓缓走到江离身前,纤手指了指江离的胸前,“你敢摸着良心说你不喜欢我吗?”
江离眸光震了震,沉吟了良久抬起手的瞬间,云珩却抢先道:“江离,我保不住你的命,之前是,现在也是,我承认我很无能,但是我也不曾欺骗过你,我只希望你也不要骗我。你找过九殿下了吧?你跟他说要他好好照顾我对吧?江离,你可曾问过我,我想要的是什么呢?”
江离没有言语,只是将眸光移开,看着随风摇曳的海棠树,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来装作不喜欢这么难,当真是难为他了,能忍到这种地步,应该是喜欢你喜欢到了骨子你吧。”
“我不喜欢意气用事,所以克制自己不去喜欢任何人。”云珩淡淡地瞥了江离一眼,继而转过身,走进了后院里的一件屋子,屋子里供着的是不知名的菩萨,云珩不知那是什么菩萨,只是出于礼貌还是拜了拜。
“你看,我就要死了,死之前你总得让我知道,你心里装的人是谁吧?”江离眉眼一弯,笑着说道,他的笑意里夹杂了太多的苦涩,甚至比那苦酒还要苦上三分呢。
云珩没有动,只是望着眼前的菩萨静静地发着呆,良久后才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你心里知道的,又何必非要听我说呢?”
“果然这么多年还是没有白白付出的。”江离的笑意浓了几分,云珩不敢回头望去,她怕对上的是一抹苦笑,苦的她心头都微微发颤。
“今日,你只有两个选择,跟秦璟煜走,还是被你教里的人就地处决?”云珩轻声问道,她背着江离,江离看不到她的表情,自然也就看不到她凤眸里尽是难过与悲凉。
“我选择和你在一起,直到他们来。”江离缓缓走到云珩身旁,他嘴角噙笑,似乎生死于他来说,早已看淡。
云珩的眸光微微一颤,忽然听到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她顾不得旁的提起衣裙就冲了出去,刚走出后院几步,迎面便遇上了秦璟煜。
“你现在就要抓他?”云珩蹙着黛眉厉声问道。
“现在不抓,他一会儿就要死在日月明教的手里了。”秦璟煜蹙着眉,耐着性子说道,眼前的人也就是云珩,倘若是别人他早就推开冲进去了。
“不行!你现在不能抓他!”云珩面色一凛,声音也冷了几分。
“为什么不行?眼下不抓他,一会儿若是死了可该如何?你当真要护着他?你连你自己都护不住,你还要护着他?”秦璟煜越思量越气,对云珩言语的语气也重了几分。
“对,你想抓他可以,把我杀了。”云珩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秦璟煜的眸子微微一震,欲脱口而出的话也在一瞬间塞在心头,他说的所有话竟都没有了丝毫意义。
若是旁人如此说秦璟煜那必是有几分怒意的,可是这话从云珩嘴里说出来,就像是一块冰,冰在了秦璟煜的心里,让他浑身发凉。
“你不过就是仗着我喜欢你罢了。”秦璟煜讥笑一笑,继而转过身对那些虎视眈眈地侍卫大吼一声,“撤兵!”继而便走在那些兵的前头,想着白马寺外走去了。
云珩望着他的背影不知是在发什么呆,耳边却响起了江离的声音,“你这样护着我,他可是会伤心的呢。”
“那能有什么办法呢,人总得知恩图报的,你救过我的命,能护着的,我还是得护着的。”云珩敛了敛眼底的担忧,继而转过身朝着后院走去。
“那他呢?你护着我,他若是回去了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你知道吗?云珩啊,你当真不必如此看重我的这份恩情的,将死之人你又何必如此在意呢?他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就不能说什么话暖暖他的心吗?待我一个认识几个月的人都可以如此护着,他掏心掏肺的待你,怎的就换不来几句好话呢?”江离此刻倒是化身成为了一个媒婆,开始替云珩和秦璟煜说媒了。
“其实不是你不愿,是你不敢吧。”江离嘴角微扬,走到云珩身边轻声说道,继而瞧着她眼底那一抹震惊,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怕自己当真喜欢上他可该怎么办呢?你这个性子的人,若是不喜欢也是罢了,喜欢了那都是要用命护着的,你害怕背叛,你极怕背叛,你觉得皇家的人都是花心的,他眼下说着喜欢你,若是有了更好的女子,他就会变心,所以你宁愿固步自封,也不愿去试试,试试他到底是不是那种人。”江离一边说着一边在云珩身边缓缓踱步,清脆的脚步声落在云珩的耳里就好像她的心跳一般,让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第二百七十六章()
话分两头,云珩看着手里的密诏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密诏上写着现已查出江离是日月明教的少主,还查出璇玑湾一事,山洞下蛊一事都是江离一手策划的,要云珩将他约到白马寺,只要江离到了白马寺,秦灏宸就会派兵抓捕江离。
不对不对,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的,朝廷若是想剿灭日月明教为何不直接去捣了日月明教的老巢,而是选择让云珩以诱饵的方式钓出江离,他们明明可以用最简便的方式,为何要这么做?
而且云珩心底隐隐觉得,这件事里一定有云珩不知道的地方,秦灏宸一定是瞒着云珩在秘密做着什么事。
可是不管是什么事,云珩眼下都没有旁的心思去思量了,她不知道是谁跟秦灏宸告了密,眼下秦灏宸知道了江离的身份,知道了璇玑湾那些事都是江离做的,就断然不会留江离的性命,眼下江山不稳,秦灏宸必有可能杀鸡儆猴,一定不会让江离好死的。
这件事本就瞒不下,便是这些时日云珩一直在思量,到底用什么法子才能保住江离的命,却也难以思量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倘若保住了江离,那日月明教必定会覆灭,那是江离自小长大的地方,若是没了,他也一定会很难过的。
眼下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思量了,即便云珩不亲自去将江离引出来,秦灏宸也一定会江离引出来的。她如今必得想个办法,哪怕是舍了日月明教也得保住江离的性命。
“郡主,您说陛下将江离引到白马寺,会不会是为了这个。”锦瑟拿出前日凤月琢送来的小瓷瓶对云珩说道。
闻言,云珩微微一怔,不由得回忆起,那日凤月琢将它拿来时,云珩就已经检查过是某种毒的解药,猜想近些日子日月明教的动作,应当是快要爆发瘟疫了,那秦灏宸完全有可能得到密报,因为日月明教在洛水中下了致使爆发瘟疫的毒,所以秦灏宸眼下无论如何都不会要江离的性命,而是会让他将解药拿出来,之后的事则会再决定。
云珩沉吟了半晌,继而拿过锦瑟递来的解药,打开闻了闻后,继而起身朝着书桌那边走去,拿起毛笔蘸了蘸墨,便在宣纸上写下一大串草药,继而将那纸塞给了锦瑟,语气中略带了几分焦急道:“你去庭姑娘那里将这些草药拿回来,一样不能少。”
锦瑟闻言,微微颔首,便将那张纸好好叠好放进了衣袖里,继而瞧着云珩脸色不太好,便出声抚慰道:“郡主也别太挂心此事了,江公子武功那么好或许明日可以逃脱呢?”
云珩闻言蹙着黛眉摇了摇头,忧心忡忡地说道:“本郡最怕的不是陛下领兵抓捕他,而是陛下只让九殿下一个人领兵去抓捕,你可明白本郡的意思?”
“上一次四殿下的事陛下已经对九殿下不满了,倘若此次九殿下领兵抓捕江公子,他又因为郡主放了江公子的话,那陛下对他。。。。。。”锦瑟美眸一沉,暗道此事原来如此棘手。
“即便是九殿下是陛下唯一的嫡子,但是你也要明白,没有那个皇上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自己的儿子如此忤逆自己,先是手足相残,后是放走了对于秦国来说的千古罪人,而这一切皆是因为一个女子,倘若你是陛下,你会如何做?明日这件事若陛下当真如此做的话,与其说是在抓江离,倒不如说是陛下给九殿下的考验。”云珩黛眉愈蹙愈紧,心底也微微泛凉,对于此事她没有丝毫的把握,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那郡主咱们该怎么办呀?”海棠闻言,面色一变,眼底的焦急与慌张早已掩不住。
云珩沉吟许久,随即对锦瑟说道:“你先去庭姑娘那边拿草药吧。”锦瑟不疑有她,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锦瑟走了之后几个丫鬟还想问问云珩到底该怎么办时,她倒是一言不发的坐在书桌前,将手上的血月镯取了下来,握在手心一点一点的捏紧,直到骨节渐渐泛白,她才止住了力气,心中的思绪却一直在翻腾,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云珩知道因为自己的重生有很多事都已经改变,她如此依旧可以好端端的活着,不过是靠着前世那些手段罢了,本该是在过几月后出现的乔珏,大概明日云珩就必须将她揪出来了。而她若是出来,那云珩原本打算给云明皓另娶夫人一事也便砸了,可是没有别的法子了,既然就像凤月琢说的,乔珏的姐姐就是元后的话,那云珩就必须利用着乔珏化解此难。
想要保住江离的命,又想保住秦璟煜在秦灏宸心里的地位,那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云珩故意放走江离,然后让秦璟煜刺伤云珩,这或许不是个好法子,但是确实一个最实用的法子。秦璟煜不会当真刺伤云珩的,云珩也只能自己往他的剑上撞。只要一切按照云珩的计划进行,回头让乔珏在秦灏宸跟前儿求个情,这件事倒也就这么过去了,云珩再将解药拿出来,此事应当暂时不会追究,至于日月明教,回头向秦灏宸请兵剿了就是,不管能不能剿灭,只要云珩请兵就够了。
“郡主方才有个年轻公子登府,给郡主留了一封信。”素来传话的小丫鬟,从外面走了进来,福了福身继而奉上了那一封信。
云珩凤眸微微一沉,一旁的锦鲤连忙上前接过那封信,继而对那小丫鬟说道:“此事莫要对旁人讲去,就当今日未曾接过这封信。”
“是,奴婢明白。”小丫鬟淡淡应道。
“下去吧。”锦鲤摆摆手,面色淡然地说道。小丫鬟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云珩院子里的丫鬟都是经锦瑟精挑细选的,若是嘴巴不老实,定不会留的,所以一般这等事情,嘱咐一二便也无事。
锦鲤将那封信递给了云珩,云珩接过迟疑了半晌才打开,里面赫然几个大字,明日巳时白马寺。
她看完后,捏着那封信久久都未曾动弹,捏着那封信的手也在微微的颤着,锦鲤见此,轻声问道:“郡主,信里说了什么?”
锦鲤的话似乎终于唤回了云珩的神智,她美眸黯了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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