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孜言一笑,自顾饮茶,眸色清幽:“这茶若人生,有苦有甜。只可惜,那些被杨将军无辜迫。害的少女,再也没有机会体会人生甘苦了。”
他不着痕迹的将话引入正题,此番两国的战事也是因此而起。
君修冥缓缓放下手中杯盏,眼角余光冷扫过跪在一旁的杨尧:“燕国太子此话何意?朕似乎听不懂。”
温孜言淡笑,不急不恼,目光停留在杨尧身上,缓声道:“既然皇上不懂,那就要问问你这位杨大将军,他在边境究竟都干了什么好事。”
一时间,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杨尧身上。
只见他蠕动着身体,爬到君修冥脚下,哭嚷道:“皇上明鉴,微臣为燕国鞠躬尽瘁,绝没有做过任何违背国法军纪之事。
是微臣不才,被敌方擒获,本应自刎谢罪,微臣苟且活到现在,就是为了再见皇上一面,微臣辜负了皇上的厚望,罪该万死。”
君修冥唇边笑靥不变,吐出的几个字却冷到谷底:“你的确是该死。”
他一脚踢开他,厌恶的不曾多看他一眼。
杨尧被踢到在一旁,高大的身体窝在一处,紧咬着牙关,不敢吭声。
君修冥不急不缓道:“杨将军对此事一无所知,朕在边境也并未听闻过此事,或许是太子弄错了。”
温孜言早知道杨尧定会抵赖,若他承认,便逃不掉抄家灭门的大罪。不过,他既然敢来,便是自有万全的准备的。
“杨将军否认的还真是快,只不过,这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温孜言说罢,双掌轻击。
很快,便有侍卫押入了六个人上来。
其中三个男人穿着燕国朝的军服,而三个女人,身上服饰各异,她们都是边境村落的女子,只不过,两个是燕国子民,一个却是梁国公主――清妍。
清妍指着君修冥痴痴的笑着:“呵呵呵呵,你是谁?”
至从坠悬崖后她便疯了,后来被带入了北盛军营沦为了那些男人发泄的慰安妇。
当温孜言发现她时,她身上存有不少的淤青,而且还怀有五个月的身孕,只不过在来北盛的途中时不幸滑胎了。
这五个人的出现,让杨尧大惊失色。
石桌旁,君修冥面容依旧,而眸底却一片凉寒,温孜言当初回燕国遭遇刺客的事情他也是事后知晓。
却没想到梁清妍还活在这个世上,沦落到如今这个下场也是她罪有应得。
清妍有些害怕君修冥的目光,躲在了温孜言的身后:“大哥哥我好怕”
温孜言温声哄着她,对她多少有些内疚:“妍儿不怕,大哥哥会保护你的。”
清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喏喏的看了眼君修冥,忙躲在温孜言身后。
温孜言的眸光温温落在几人身上,首先是看向那几个柔弱的少女:“既然杨将军矢口否认,那本太子只好找几个人来说说杨将军的罪行了。
你们都不用怕,只要将事实一一道出便是,我相信,北盛的皇帝自然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跪在地上的两个女子面面相觑。
北盛的女子率先站了出来,因为她是北盛人,所以,她话才更有说服力:“民女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女叫白绣荷,是北盛边境白家村人,自从杨将军驻军在边境,我们村子里不时有女孩失踪,村子里开始谣言四起,有的说是鬼神作祟,有的说是妖精来抓人了。
我们都很害怕,夜晚不敢出去。就这样战战兢兢的过了两年,有一天,我和妹妹在稻田里割稻子,妹妹说口渴了,就独自去小河沟里取水喝。我继续割稻子,可没过多久,就听到妹妹的喊叫声。
我追了过去,看到几个驻军将我妹妹抓走了。我一路跟随过去,看到他们将我妹拖入军营之中,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他们就将我妹妹衣衫撕碎,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将我妹妹”
那女子眸中一直含泪,说到此处,终于痛哭失声,她脸色惨白着,眸光涣散,似乎想起了极可怕的事情。
主位之上,君修冥的眸色更冷了,虽然不动声色,但他紧握着瓷杯的指,泛着青白。
那女子哭了一阵子,而后继续哽咽道:“我当时被吓坏了,双脚一软,就瘫软在地。再后来几天,我们在护城河下游打捞到了妹妹的尸体。
我将此事告知了村长,村长带着我们村里人一起到太守衙门告状,太守大人说会还给我们一个公道。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都没有等到所谓的公道,村长说,杨将军的妹妹是皇帝的女人,他是皇亲国戚,我们惹不起。
好在,从那儿以后,村子里再也没有女孩失踪了,这两年倒是平静了许多。”
她话音刚落,另一个女子就爬上来,哭泣道:“我们的噩梦,却是从两年前开始的,刚开始的时候,也是有女子不断失踪。
后来,我也被抓了过去,那段被困在军营中的日子,简直是一场噩梦,若不是太子攻陷了越关城,我可能早就被抛尸护城河了。”
清妍一直在旁摆弄着凌乱的发丝,一会嘻嘻哈哈的笑着,一会又像是见了鬼似的大叫。
温孜言微叹息,命人将她带走。
君修冥眸底一片薄凉,修长的指随意点了另外三人:“你们呢?有什么要说的。”
“我们,我们曾是夏将军的兵,后来在杨将军手下,杨将军驻守越关城开始,每个月都会抓一些女孩回来慰军,在操练中获胜的士兵,就可以”那士兵低了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另一个却开了口:“从那以后,营中士兵士气大涨,操练格外勇猛。可是,夏将军曾严明戒淫。欲,军中绝不能有女人。
我们跟随夏将军多年,对杨将军的行为并不赞同,侍卫长曾向将军觐见,可是却被杨将军杖责三十军棍,丢了半条命,从此后,再也没人敢多嘴了。”
最后的一个爬上两步,低头继续道:“岂秉皇上,我们的千夫长就是被杨将军活活打死的,太守大人屡次警告杨将军不可在边境村庄捉女子了。
杨将军怕太守上书,就到燕国边境捉人,千夫长说这样早晚会出事的,可杨将军不听,还把人拖出去,活活打死了。”
君修冥冷冷问道:“就因为一句话就把人打死了?”
那人接尔道:“因,因为千夫长提起了夏侯渊夏将军,杨将军就恼凶成怒了。”
君修冥手中华丽的白瓷茶杯突然碎裂在地上,茶汁溅了他明黄的衣摆。
一旁侍女吓得不轻,慌忙跪倒在君修冥脚下,用手帕给君修冥擦拭衣摆上的水渍。
“走开。”君修冥一脚踢开她,起身来到杨尧面前。凤眸冷眯着看他:“皇亲国戚?北盛那条律法规定皇亲国戚可以不守法纪军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又算什么东西!”
君修冥抬腿,一脚踢在杨尧肩头,他一身惨叫,重重摔在一旁。
杨尧连滚带爬的再次跪倒在他脚下,哭嚷道:“皇上,你不要听他们胡说,他们一定都是夏侯渊找来的人,他们都是诬陷我的。”
杨尧是什么人,夏侯渊是什么人,君修冥自然心知肚明。
温孜言眸光冷冷的扫过杨尧,用鼻音轻蔑的一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只见,那名燕国的女子突然从地上站起来,伸出手臂颤抖的指着杨尧,面色死灰一片:
“我在北盛军营,曾被杨将军施暴过几次,杨将军的左胸口下方有一颗黑痣,若皇上不信,可以当场验身。”
君修冥俊颜微冷,对一旁御林军道:“验。”
两个身材高大的御林军走上来,一把将杨尧整个人按倒在地,扯开他胸前残破的衣衫,左胸膛下方果真有一颗豆大的黑痣。
君修冥冷冷道:“给朕将他压入死牢,等候发落。”
“遵命。”御林军将杨尧硬生生的拖了出去。
温孜言见状,轻蔑一笑,微一摆手,手下人便将那五人带了下去。
他重新坐回到石桌旁,端起茶杯,温笑:“我们现在可以谈谈赔偿的事了吗?皇上。”
君修冥冷眼扫过一旁常德。
常德犹豫片刻,还是带着一干人离去。
偌大的御花园内,只余君修冥与温孜言二人,偶尔的蝉鸣之声,衬得夜色越发寂寥。
君修冥问道:“说吧,想要如何赔偿?”
温孜言直截了当道:“白银三千万两。”
虽然是一笔大数目,但北盛富庶,而燕国边境那些被凌辱致死的女子,她们的家人也需要一份公道。
君修冥不急不缓道:“三千万两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朕会让户部凑钱,天色已晚了,今日太子先回去吧,既然了,这几日,太子可以先在帝都转转,朕会命人陪同。”
“如此,便替边境受害女子的家属谢过皇上。”温孜言起身,微微拱手,达成协议,而后转身离去。
不久后,安笙拿着披风走到他的身边,其实方才她就一直在廊上听着:“皇上朕打算给钱?”
他温声道:“嗯,这场仗是不能再打了,朕总要给燕国朝一个交代。”
安笙想想也是,在他对面坐下:”没有战争也好。“
君修冥拿起桌上的筷子,菜式很丰富,都还没有动,却已经凉了。
他饮了口茶才问道:“无虑睡下了吗?”
安笙点了点头:“睡了一会了,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君修冥长臂一伸便揽过安笙的细腰,温笑道:“好,今晚回朕的寝宫睡,这样也免得打扰到无虑。”
不多时,常德返回,却正好瞧见院中亲热的两人,忙低下了头。
安笙没好气瞪了眼君修冥,总是不分场合,忙起身离开。
君修冥却横了眼来的不是时候的常德,吩咐道:“这祸是杨尧闯的,也该由他来负责,明日你,派人将杨家抄了,抄到的或许还不止三千万两。”
常德询问:“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杨将军?他毕竟,是惠贵妃的哥哥。”
君修冥眸底一片冷寒,淡漠起身,丢下一句:“禽受不如的东西。”
常德拱手,随着帝王一同离开。
他心中了然,此番,杨尧只怕是难逃一死了,所谓禽受不如,那还留着他干什么。
君修冥刚刚踏入养心殿,没想到杨沁月竟然带着宫人等候在殿前。
见到君修冥回来,脸上堆满如花的笑靥:“皇上”
她刚唤了一声,却只见君修冥与她擦身而过,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杨沁月身体向后踉跄几步,被身后侍女扶住,才避免摔倒。
君修冥进入养心殿,重新翻开奏折,刚刚拿起朱砂笔,杨沁月却跟随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温热的羹汤:“皇上,臣妾知道你国事辛苦,所以熬了一碗”
未等她说完,君修冥手臂不耐的扫过,一把将羹汤打翻在地,精致的瓷器打落在地,发出哐当一声清脆的声响。
温热的汤水溅了杨沁月一身。她惊慌的后退,用手掌不停的擦拭着。
君修冥蹙眉看着一地狼藉,原本的好心情,都被杨沁月破坏了:“出去,没什么事就滚回你的瑶华宫,别来烦朕。”
这个蠢女人,杨尧出事,杨家至此败落,没有了母族的支持,她就更应该夹起尾巴做人,以求自保,没想到她还敢来惹事。
况且前几日发生的事情,他还没找她算账。
君修冥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杨沁月吓得不轻,也不敢再吭声,微俯了身形,匆匆退了下去。
殿外,侍女荷子焦急的等待,将她走出,急切的迎了上来。
见杨沁月一身狼狈,刚要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荷子俯身,搀扶住她臂腕:“娘娘,皇上此时还在气头上,我们先回吧。”
“嗯。”杨沁月一拂云袖,主仆二人快步离去。
夜静寂,而这个夜晚,却注定不平静。
瑶华宫中,漆黑一片。
杨沁月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在侍女荷子的陪同,悄悄的离宫。
她压低了声音问道:“都打点好了吗?”
荷子回道:“娘娘放心,天牢那边奴婢已经打点妥当,会有人引领娘娘去见杨将军的。”
天牢重地,潮湿阴暗,杨沁月蹙着眉头,一脸的厌恶。
她在狱卒的带领下,一步步向天牢深处走去,杨尧就被关押在天牢深处的死牢中。
一般被关进这里的人,是绝不可能活着出去的。
狱卒打开监狱的门,还不忘提醒:“娘娘抓紧时间,此时若传到上面人耳中,我们的脑袋只怕都要搬家。”
杨沁月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杨尧的身体靠在粗糙的墙壁上,已经被蹂躏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杨沁月踉跄的来到他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来,颤声喊了句:“大哥。”
“沁月?你怎么来了?”杨尧睁大双眼,震惊的看着她:“你快离开这儿,你是高贵的娘娘,这里哪是你该来的地方。”
杨沁月双眼都湿润了,紧握住杨尧的手:“大哥,沁月是来救你的,大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杨尧苦笑:“傻妹妹,进了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这一次,只怕皇上是不会放过我了。沁月,你记住,别插手我的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自保,杨家以后就要靠你了。”
杨沁月哭的凄惨,泪珠不停的掉落:“不,我不会让大哥死,我们兄妹自幼相依为命,沁月绝不会让大哥有事。”
杨尧粗糙的手指摩擦掉她脸上的泪:“沁月别哭,你听大哥说,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杨家的希望就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皇上绝情,他不顾及我为他征战多年,连一个小小的错误也不肯放过。沁月,没有了母族的庇护,你今后的日子会更艰难。”
杨沁月不停的摇头低泣:“我不怕,大哥,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没有你,沁月不知道怎么办啊。”
杨尧沉重的叹息,凄苦的看了眼身下:“我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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