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玉立见甄氏兄弟要走了，心中有些不舍，却也无法。只得屏风后露了半身，跟甄氏兄弟行礼作别。
甄氏兄弟又见了那绝世风华，虽然只是半遮半掩，但已足够夺人心魄了。两人也有些依依不舍地行过礼，与梅国栋作别。临出门，甄玉焱又特意道：“梅先生见识过人，晚生得益匪浅，有机会，晚生会再来向先生请教，跟小姐请教。”
梅玉立站屏风后，听见甄玉焱这样说，心里却是怦怦跳着，不能平静。
送走甄氏兄弟，梅国栋回到书房，对梅玉立道：“玉儿，这两位公子爷倒也是有心之人。不仅人物俊秀，兼懂礼知理，平易近人，不是那仗势欺人人。唉，若是玉儿将来夫婿是这等人物，那爹爹也就放心了。”
梅玉立红了脸，道：“爹，你说这些做什么。女儿一辈子服侍爹爹，孝顺爹爹，就跟爹爹身旁。才不嫁人呢。”
梅国栋叹道：“玉儿，女子总是要嫁人。爹只希望，爹百年之后，我玉儿能有一个好归宿，那爹爹和你娘地下也就高兴了。玉儿，难道你不喜欢这两位公子爷一样人品？”
梅玉立低了头，并不说话。
傲雪旁笑道：“老爷，这种话怎么能直接问小姐呢？您为何不去问问甄家公子爷呀。”
梅国栋笑道：“这些话也只我们自个家里说说。我们是女方，怎么可能倒贴着上去跟人家说呢。看样子，那两位公子爷也是喜欢玉儿，若是他们有心，自然会让人来提这事。我不着急，我女儿才貌双全，便不是甄府公子，也不愁找不到好人家。”
傲雪笑道：“老爷，别人家只怕小姐还瞧不上眼呢。”
梅国栋听了这话，倒有些触动，想了想，便道：“玉儿，你老实说，你是真喜欢这两位公子？那究竟是喜欢哪一个呢？爹爹也不是那古板不通人情人，不会胡乱给你找一个人家。爹只想给你找一个称心如意人家，让你一辈子过得开开心心，平平安安。你说，是不是这样？”
梅玉立羞涩地低了头，轻声道：“爹爹为了女儿好，女儿心里都记着呢。只是人家是大家贵公子，只怕也瞧不上我们这样人家。我们也只是这里做自个儿梦罢了。爹，女儿还小，等以后再说吧。”
梅国栋正了脸色道：“玉儿，你也不可妄自菲薄。论家世，我们梅家也曾是朝廷显贵之家，也是书香门第，配他们甄家也不算辱没，加上我历年给你收集这些嫁妆，便是嫁给显贵家族，也是配得上。”
梅玉立不禁流下泪来，走到梅国栋面前跪下，道：“爹，你为女儿操这份心，女儿铭感五内。爹，女儿现什么都不想，只想守着爹，孝敬爹。”
“唉，我玉儿，你娘死得早，你从小就没了娘，爹不想玉儿像别没娘孩子那样受苦，爹只想让你乐乐地，这样百年之后，爹去见你娘时候，也才有脸见她。”
傲雪旁道：“老爷，那天是二公子救小姐，还把小姐送到家门口，这样有心人，真让人感动呢。并且二公子和小姐年貌相当，想来甄家要是来提亲，只怕也是给二公子提亲吧。”
梅玉立红了脸嗔道：“死丫头，你说什么胡话。我和老爷说话，哪里有你插嘴份。人家甄家公子爷，只不过来府上坐了坐，哪里就想到那么多了，我们自个儿说这样话，可不是让人笑话吗？”
傲雪吐了吐舌头，笑了笑，闪到一旁不作声了。
梅国栋却是若有所思。
梅玉立回到闺房，见凌霜笑嘻嘻地跟前晃，便忍不住道：“你笑什么？有什么高兴事情说来我也听听，也高兴高兴。”凌霜过来，笑道：“我本来就是要说给小姐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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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半隐身殷勤送慧纹微露意羞涩说心事4（）
梅玉立有一些明白，便道：“说吧，什么事？”
凌霜凑了一些，道：“小姐，我让小邓打听了甄府好多事情哦。你要不要听啊？”
梅玉立不理她，板了脸不说话。
傲雪忍了笑，骂凌霜道：“死妮子，还不些说出来。你当小姐好性儿，便上脸了。依我说，你再这样，大耳刮子早打过来了呢。”
凌霜忙道：“好好好，我说，我说。你比小姐还凶呢。我算怕了你。”
傲雪道：“小姐是主子，她心肠好，好多时候不想跟我们这些人一般见识。可我们自己也应该自己本分，不能太过分哦。”
梅玉立脸上微微露出笑容，却仍不说话。
凌霜也不敢再调皮，忙老老实实地道：“小邓听甄府小厮说，我们苏州知府太太是甄太太表姊妹，两家走得很亲。年前知府太太请甄太太来喝腊八粥，甄太太盛情难却，想到好些日子不见自己姐妹，便带了三个公子一起来游历游历。本想多住两天，只是偏生第二天就接到金陵来信，说甄老太太有些伤风，不舒服了，请太太和公子们早些回去。大公子和二公子本想抽空到我们府上来，结果也因为这个变故不得已回去了。家里也念念不忘，提过多次要到这姑苏城来，好不容易等到过了年，老太太身子也好了，才提个给老太太找礼物理由，忙忙往这边来了。小姐，两位公子还真是有心呢。”
梅玉立听着，手中拿了一本书，佯看着，并不说话。
凌霜又道：“小姐，我看那两位公子都有些意思，还不知终会怎么样呢。如果是大公子提亲，那会怎么样呢？”
这话正说到梅玉立心上了，此时倒有些心乱如麻，拿不定主意了。
傲雪笑道：“不管是大公子还是二公子，都是不错。他们兄弟俩自己商量着办呗。”
梅玉立此时有些听不下去了，板了脸，嗔道：“你们两个说些什么鬼话。什么大公子二公子，人家心里想什么，我们管得着么。人家不过来说了几句话，偏生你们两个就会编出这许多瞎话。”
凌霜笑道：“小姐，您也别骂我们。您心里想什么，我们也不是不知道。前两天是谁茶饭不思，成天望着窗子外发呆叹气？”
傲雪忙道：“死妮子，你又得意忘形了！小姐心思，我们心里知道就成了，这样说出来，可不是臊了她吗？别说了，仔细小姐真生气了，吃苦头可是你自己。”
梅玉立扭过脸不理她们，只看手上书。
凌霜叹一口气道：“甄家真是好富贵！皇上下江南，单是他们家就接驾四次，这样荣宠，真是谁也赶不上。小姐，若是你真到甄家去，会不会被他们家瞧不起呀？听说大家贵族，宅子里都是明争暗斗，争宠邀功，争得不得了呢。”
傲雪道：“何止大家贵族是这样，连我们这样小门小户那也不是一样明争暗斗吗？”
梅玉立放下书本，有些不解问：“傲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家有什么可争？谁争什么？”
傲雪知道自己失了言，忙道：“我没说我们府里争，只是说好歹家里也有二三十口人，家里活儿也要分高低贵贱，单是房里服侍主子们就是人人想争好差事，又清闲，又体面。小姐，这可不是要争吗？”
梅玉立想了想，道：“我知道你说什么。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傲雪忙道：“没有，没有。小姐别多心了。”
梅玉立皱了眉，道：“傲雪，你是一直跟我。你比我大几岁，我把你当亲姐姐一样看。若是这家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应该第一个告诉我，不应该瞒着我才对，你说是不是？”
傲雪低了头，规规矩矩站着，道：“小姐，你年纪还小，好些事情我不想让你知道，让你知道了只会平白地增添你烦闷，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凌霜才旁边道：“傲雪姐姐，你就是多虑了。我早跟你说过，小姐聪明得很，家里那些人做事，应该早些让小姐知道，这样也让小姐心里早些有一个计较，免得临到头吃亏。你就是担心小姐太过，还拦着不让我说。”
梅玉立便对凌霜道：“那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凌霜道：“其实我也只隐隐约约听别丫头说起过一些事情，但她们防我们这屋防得很紧，根本就不敢说什么。我只大体听说何管家和二太太有些不明不白事情。”
“不明不白是什么意思？”梅玉立看向傲雪，认真地道：“你好好给我说说，这家里究竟是怎么个样子？”
傲雪有些欲言又止样子，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道：“我也是听王嬷嬷说了一些事情，她说小姐还小，又是极洁净人儿，听不得那些事情，所以嘱咐我一定不要说。”
凌霜插嘴道：“我们这屋里就你大几岁，王嬷嬷就只相信你，什么都跟你说，连小姐也瞒着。”
傲雪道：“王嬷嬷说了，小姐天生这极*洁净毛病儿，屋子里就只安排小丫头，连她自己也不敢轻易踏进小姐屋子里。这样*干净毛病，那些恶言恶形、污浊不堪事情就不用进小姐耳朵里了。反正小姐是要出阁，等年龄大了，出阁了，就离了这是非之地，眼不见为净。”
梅玉立若有所思，道：“以前我年纪小，只知道二太太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她身边那些人说话也是那样浊臭薰人，所以我不*呆这个家里。只是还有好些我看不见听不见事情，想来还有龌龊肮脏东西里边呢。傲雪，凌霜说得对，其实有此事情应该让我早些了解，让我有一个接受过程，以后我也能从容应对。也免了真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就吓得不知所措了。”
傲雪答应着，却并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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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谈家事奶娘露隐情精算计继娘荐至亲1（）
“傲雪，何管家和二太太有些什么样勾当？二太太已是当着这个家，她还有什么不足？”
傲雪道：“老爷常年不家。二太太跟前没有个商量人，自然要找何管家询问商量。至于他们要商量些什么，要怎么样安排这个家里一切，我也不能胡乱猜测。小姐，我跟你是一样，家时候少，便是回家了，听见事情也不多，便是听见了也不明白。王嬷嬷是这府里老人儿，她经历事情多，好些事情她一听便明白。小姐，若您真要知道府里那些外人不知事情，还是问王嬷嬷吧。”
“想来王嬷嬷知道不少事情。这些事情先暂时不说，等送爹爹走了，找个适当时候把王嬷嬷请来，让她跟我好好说说家里事情。”
谈家事奶娘露隐情
精算计继娘荐至亲
两天后，梅国栋辞别家人，踏上了自己又一次采买差事中去了。
梅玉立满怀离别之情跟父亲道了别，目送着父亲坐上车轿，离开大门，然后才怏怏地回了自己闺房。
此后两天，梅玉立便幽闭闺房内，也不出来见人，连彭氏象征性地请她出来一起聚会吃饭，她也都推辞了。
梅玉节来看过她两回，但梅玉立却也打不起兴致来跟她玩耍交谈。她心里有太多需要解开东西了。
这日天气阴沉沉，梅玉立站门口忧郁地看着院内盛开牡丹、芍药等名贵花卉，心里也觉得沉甸甸。
正巧王嬷嬷从院门进来，是来例行请安。
梅玉立门口接着王嬷嬷，相互行过礼，然后让傲雪把王嬷嬷请进屋内，奉上茶，屏开了小丫头，让凌霜到门外看着，然后道：“妈妈，这府里除了我爹和玉节，您就是我亲人了。我娘去得早，您差不多就是像娘一样看护着我。妈妈，如今我也长成这么大了，也费了您不少心。我心里是感激您，以后我也会好好孝敬您。”
王嬷嬷吓了一跳，茶也不敢喝了，忙站起身来，道：“大小姐，您这么说可是折杀老奴才我了。我不过给您喂了几口奶，看护您也是我应本份，您就不用这样夸我了，我受不起。”
梅玉立忙道：“妈妈别慌。我不过说是实情，您对我好，我心里是明白。妈妈，我今儿个不为别，只想听您好好给我说一说这府里好些我不知道事情。”
王嬷嬷看了傲雪一眼，才道：“大小姐，您一天天大了，我也知道这府里好些事迟早也会让您知道。小姐，不是老奴我不跟您说实话，而是这好些事，也不是您这闺阁小姐所能听见所能想见。我怕有些东西进了您耳朵，便是玷污了您。小姐，您说，我还敢跟您说吗？”
梅玉立听了，想了想，才道：“妈妈说是。妈妈，您是这府里老人儿了，府里事情自然是一清二楚。哪些当说，哪些不当说，您也是清楚。我想，您就说说我这府里该做些什么吧。妈妈，您请坐，先喝口茶再说话吧。”
王嬷嬷这才重又坐下，喝了茶，才又道：“大小姐，我也知道您是有主见人，好些事也不得不说了。我听说二太太和何管家之间很有些不清不楚，这家里上上下下人，除了这屋里人，都是何管家人。这家里都翻天了。小姐，您看，老爷一年家时候也只有那么十天半个月，这次还算好，好歹留了三四个月，以往您也看见，家时候并不多。前几年老爷回家，二太太态度跟现对老爷态度可是有些不一样了。不知道小姐看出来没有。”
梅玉立若有所思，点点头道：“是有些不一样了。二太太以前对爹要亲热许多，当时我还看着心里不高兴呢。这几年感觉爹和二太太之间好像隔开了一些，没有那样亲热了，我还以为是很正常不过呢。”
“可是二太太对何管家态度可就不一样了。只要有何管家，二太太就是眉花眼笑。小姐，您那次二太太屋里感到恶心，只怕就是他们……”
“别说了！”梅玉立立即制止道，回想起当时情景，那恶心感觉又出现了。她沉默半晌才又道：“妈妈，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不管二太太做了什么，玉节是我妹妹，看她份上，我们也不能把这些话拿出来说。”
“可是，大小姐，老爷那里该怎么办呢？那何管家可是阴险小人，还不知道他教唆二太太做出一些什么出格事来呢。二小姐也是一个闺阁少女，要是被那等小人带坏了，可怎么是好呢？”王嬷嬷有些迟疑地道。
“这个……王嬷嬷，您也不用担心。玉节是二太太亲生，二太太再怎么也不会让自己孩子受委屈。那何管家充其量不过是个奴才，他也不能翻了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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