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
“爹!”
“爹!”
家里三个女人都迎上前去。男仆们退下,彭氏和梅玉立一左一右分别扶住了梅国栋,只有何仁全和一些婆子丫头跟着。
“爹,您这是怎么啦?脸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吗?怎么不早些回家呢?”梅玉立担忧地问。
彭氏也道:“老爷,我听何管家说,你外面病了一场。你离家时候,我是怎么提醒你?出门外,要当心自个儿身子,可你就是不听。你看,自个儿受罪不说,还让家里人也担心。”
梅国栋笑道:“没事,没事。谁没个三灾俩病。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这次回来,我就跟州府衙门告假,家好好养一养,正好也能陪陪你们。我还不老,养一养就好了。”
彭氏顿了一下才道:“那就好。老爷这次总算是想通了,能家多住些日子,把家里事务也能多管管多交待,也免得我家里好些事情安排不过来。”
梅国栋道:“不是有老何帮你管着吗?他管理帐目很有一套,让他帮着你,我是放心。老何,你说说看,二太太还有什么没搞清楚?”
何仁全忙走上前来,躬身道:“老爷,二太太很能干。帐目上事,小人说上一遍,二太太就记住了。老爷,二太太是自谦呢。老爷,您放心,这以后您再出门,家里所有帐目交给二太太,二太太也不会出忿子。”说完,偷眼瞟了彭氏一眼。
彭氏心里明白,转过目光,脸上带着微笑,只管嘱咐梅国栋脚下当心走好。
梅国栋高兴得呵呵直笑,道:“好好好,这样我就放心了。老何,这以后你就多出点力,帮着二太太把这个家管好了,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你。”
梅玉立和梅玉节年纪也还太小,也听不出有什么不妥,但跟身后王嬷嬷却暗中撇嘴,心道:老爷可真是糊涂了,连这两个狗男女这么明显心思都看不出来,这可怎么是好?如今这个家里都是这两个人把持着,我虽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可小姐还太小,还不能跟她说明白这件事。告诉老爷吧,老爷身体不好,知道了这种事情,说不定会气出毛病。并且,即使说给老爷听,老爷也不一定会相信我这个老婆子话,别下人也不会帮我说话。还是先忍忍吧,等小姐长大一些,明白多事理了再说吧。
一家四个人暖融融暖阁里一起吃过饭,彭氏道:“老爷长途劳累,早些歇息吧。”
梅国栋道:“你和玉节先歇着吧。我跟玉立还有事情要办。”
彭氏有些不悦,却也只得道:“老爷,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办不好吗?老爷本来身体就不好,还不知道好生将息,却还做那些于身体一点好处也没有事情。”
梅玉立也道:“爹,您累了,先歇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梅国栋笑道:“你不用担心,爹不累。玉立,爹带了好些东西回来,一定要让你先看看。你肯定会喜欢。来,我们到书房去吧。”说完,牵了梅玉立手,一起往书房走去,丢下彭氏和玉节后面眼巴巴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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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慈父远归赏得珍玩贵宾莅临借机欲见2()
彭氏气恨恨地对玉节道:“你看,你爹就是偏心眼。他眼里就只有你姐姐一个人,哪里有我们娘俩!”
“娘,爹肯定是带什么古董回来让姐姐看,我们又不懂,我们去又做不了什么,所以娘就不要把这些放心上了。”
“你懂什么!你爹带回来都是好东西,都是值钱,他这样宠你姐姐,他以后肯定会把那些东西给你姐姐,你什么也得不到。到时候你嫁人,一点儿值钱东西也没有,人家谁会瞧得起你!玉节,你还小,还是听娘一句话,你也跟着你爹和姐姐学一学这些本事,让你爹把心肠也略移一些你身上啊。”
梅玉节低了头,低声道:“娘,我只要能绣绣花儿就好。我没有姐姐鼻子那样好。姐姐说过,她辨别那些古董,都是靠鼻子闻出来,她说不同地方,不同年代古董气味是不一样。”
彭氏有些泄气:“唉,你这个没出息丫头!你爹辨别古董总不是靠鼻子吧,你就不能学学你爹本事?”
“娘,我……我……不喜欢那些瓶瓶罐罐东西,我喜欢绣绸面上东西。”
“我呸,你就这么个德性!扶不起刘阿斗!我生了你这么个窝囊丫头,算我倒霉!算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自个儿回去绣那没出息花儿吧,我也乏了,回去歇着了。你爹要这么作死,那是他事,我也不管了。他们*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说完一扭身,自顾自回房去了。
梅玉节呆立了半晌,才怏怏地回了自己闺房。
梅玉立跟了父亲到了书房,只见外间摆了一个大箱子,上了锁。梅国栋道:“这就是我外面收集一些宝贝,你来看看,可有没有赝品。”
梅玉立道:“爹爹眼光是不错,女儿只能是来欣赏欣赏,也做不了什么。”
“也不是这么说,爹这些日子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只怕有人拿假东西来糊弄爹呢。来,爹知道你喜欢品茶,专给你收集了一些茶具,你来看看。”说完,便从怀里拿出钥匙,把锁打了开来。
“爹,我们先到里面去吧,让傲雪和凌霜把东西一件件拿上来看,好不好?”
“好。我们进去吧。”梅国栋知道女儿习惯,点头道。
傲雪把上面一只锦盒拿出来,拿进书房内间桌面上打开。一只有耳闪绿陶杯呈现了出来。
梅国栋道:“中间人说,这是苏东坡后人拿出来,是真藏品,我也见这东西不凡,正好给玉儿喝茶用。”
梅玉立把杯子拿手上细看,只见镌有“瓜分小比隽ナ樽郑碛行∽帧敖渫妗保蝗c钟惺帧澳嵛迥晁脑率詹孛忌剿臻诿馗保睦锉阌辛硕邸d潜弦赋鲆还沙料隳鞠阄叮鞘鞘詹卮蠹也馗锍s玫姆莱嫦懔希3蚁懔系哪甏灿猩习倌炅耍够煊幸凰坎灰撞炀醯慕灏倌甑牧严阄丁p》 这样东西,连玉妙妙也知道,书中有介绍。
她不禁点头道:“爹,这是件真宝贝,您眼光很好啊。”
梅国栋呵呵笑道:“我就知道这是真宝贝。玉儿,这件宝贝是爹专给你收集,你先收着吧。还有几件,待会你再看看,看得上,都拿去。”
梅玉立想了想,道:“爹既然专给女儿买来,女儿却之不恭。我先收着,等爹以后用得着时候,我再还给爹吧。”
傲雪又从箱子里拿出两个盒子,一只盒子里是一颗大大夜明珠,另一只盒子里是一串香珠。刚一打开盒子,梅玉立便忙背了身子,用手帕捂了口鼻,闷声道:“拿出去,这是死人东西,难闻死了。爹,这东西肯定是真,只可惜是别人从古墓里盗出来,我闻不惯这味道。”
梅国栋挥挥手,让傲雪把东西拿出去,笑道:“这些古物,难免有些是从墓中而来,你不喜欢就算了,便是转卖给别人也可以卖个好价钱。”
然后傲雪又拿进一个檀木盒子,里面是一只小巧玲珑琥珀色杯子,梅玉立拿手中品鉴,上面也是三个垂珠篆字“点犀乔”,喜*之情溢于言表:“这杯子可真可*。想来这杯子是犀牛角什么雕成吧。”
梅国栋笑道:“正是这样。传说这只杯子是从波斯商人手中得来,说如果有什么不干净东西,这杯中装上酒就能映出来。”
梅玉立道:“山海经中说,若有水怪水边烧犀角,水里便会现出水怪身形,让它无所遁形,想来这杯子名字就是这么来吧。”
接着又是一个绿色四方形玉杯,周身晶莹剔透,绿得醉人。梅国栋说:“这杯子是从一个玉匠那里购来,是用上好整块翠玉雕琢而成,单是这蓝田玉就价值不菲了,何况这雕工这样精细。我知道你喜欢这些玉质东西,所以也带了回来给你。”
梅玉立一看那杯就喜欢,笑道:“还是爹懂我。我正愁日常喝茶都是些寻常东西,如今总算有了能用了。”
傲雪旁边笑道:“小姐平日喝茶也不能说是寻常东西,那也是好些大家贵族也收集不到成窑茶钟呢。”
梅国栋呵呵笑道:“我们梅家女儿可也不能太过寒碜。玉儿,还有你祖父收藏那件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杯子也一并给了你吧。这些茶具都给了你,也算是跟对了主人,它们也得遂所愿了吧。”
“谢谢爹爹。”梅玉立很是高兴。这些宝贝玉妙妙书上也看见过,不想今日竟能亲眼得见,另还添了好些书上没有提到珍玩。
然后又拿进几件东西,一幅唐伯虎仕女图,一套天竺贝叶经,一只大头金佛。经梅玉立辨别,也都是真迹。梅国栋很是高兴,一直呵呵笑着。后,梅国栋让一直候外面长随拿进一只匣子,道:“这是爹专门给你带西湖狮山毛尖,这些也只怕够你喝了一段时间了。等爹爹明年春天出门,给你再带鲜茶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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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慈父远归赏得珍玩贵宾莅临借机欲见3()
“谢谢爹爹。爹,您给二娘和妹妹带了什么礼物?”
“她们东西也都有。玉节喜欢绣花,我给她带了杭州好丝绸和丝线回来,还没来得及给她呢。你二娘喜欢金银首饰,我给她带了好几件呢。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玉儿,你是个有心人,也不枉爹疼你。”
“爹,天晚了,您也累了一天了,您就早些歇息了吧。来,我送您回上房去,好不好?”梅玉立扶了梅国栋,一起出了书房,往上房而去。
到了上房,彭氏已经洗漱过了,正铺好床等着梅国栋。
梅玉立为了不让梅国栋不高兴,屏了呼吸,硬着头皮进了房。幸好房中已没有了那种恶心气味。她松了口气,给彭氏请了安。梅国栋让人把给彭氏金银首饰拿了来,彭氏脸上总算是有了笑意。
闲话几句,梅玉立便告辞了出来,回自己房中。
傲雪和凌霜已经把那些古董茶具拿了回来,梅玉立重又把那些东西细细把玩了一番,让凌霜把去年雨水拿了一些出来,烧开了,烹了那狮山毛尖,用各茶具分别斟了,细细品尝了一回。
四了,梅玉立才意犹未地让傲雪把那些茶具收好了,道:“把那只绿玉斗留下,作平日里喝茶用吧。绿玉斗用来喝绿茶是恰当不过,颜色形状都极好,相得益彰。”
傲雪答应着,把东西收好,和凌霜一起服侍梅玉立卸过妆,洗漱上床睡下。
接下来一段日子,梅家过得很平静,准备年货,迎接年。
可是梅玉立心里却暗自波涛汹涌,天天除了陪父亲说话话而外,便是回到闺房里托着腮发呆。虽然她心里也明白自己结果,但那颗心不由自主地思念。
傲雪和凌霜心里都有些明白,却也不好说什么,因为那位甄家二公子明明说过要来梅家拜访,但一直并没有来。刚开始几天她们还能安慰小姐说二公子会来,但到了后来,一天天地盼着,一天天失望着,大家都无话可说了。
只见梅玉立也一天天地憔悴了下去,两个丫头心里着急,却也说不出口,无法给家里别人说,也找不到对症药。连奶娘王嬷嬷也不知道有这样事情,见梅玉立瘦了,还以为是生病了呢,成天唠叨着要请大夫来看,却被两个丫头编些理由给搪塞着。
眼看春节过了,元宵节也过了,冰雪也渐渐融化了,柳枝也缀上了绿。由于父亲家养病,梅玉立也就留家里,没再到蟠香寺去。
梅家人丁凋零,也只有几个远房族亲走动。梅国栋家,偶尔也相互来往。
梅国栋身子一天天好了起来,梅玉立也觉得欣慰。对于定远侯黄勇恶行,梅玉立寻了个机会告诉了父亲,也为是将来让父亲提防着点儿黄勇,也怕万一黄勇生出不良之意来寻衅,也好让父亲有个心理准备。
梅国栋听了这件事,对黄勇所作所为顿时义愤填膺,怒形于色,道:“这个定远侯,仗着她姐姐宫里受着皇上宠*,自己父亲苏州任兵马节度使,掌着实权,便无法无天,净干些祸害百姓事情。我们这地方百姓都对黄家父子畏若猛虎,敢怒而不敢言。唉,只恨爹官小言微,也没办法为你出头出这口气。若爹能有你祖父一半才德功名,只怕也不能就这样让人给欺辱了。”
梅玉立当然知道祖上朝中做过大官,后来祖父得罪了朝中权贵,才降职到这苏州来,后郁郁而终,到了父亲这里,父亲靠着祖上一点余荫,还能府衙中做事,维持着家业,还算是幸运了。因此安慰道:“我不是没事嘛。爹,您也别放心上。这种人,自作孽不可活,老天爷看着呢,今后自会有报应。”然后把甄府人救她情况说了一遍,还说了甄太太见她送礼物情形。
梅国栋笑道:“玉儿哪,你还真是遇上贵人了。甄家如今正得皇上信任,皇上四次下江南,都是他们家接驾。这份荣宠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得到。甄家大小姐嫁给南安王府二公子,二小姐也定下了镇国公独生儿子,三小姐还小,听说也是德才双馨,将来是要送去京城选秀。甄家富贵和权势正是如日中天啊。不过,甄家那样富贵,但听说甄府太太却是慈祥心善不过,你竟然遇到了她,不就是遇上活菩萨了吗?大公子也是和善知礼人。那一次,我门房中等候甄府管家时,恰遇上大公子经过,说了几句话,提到一些古物学识,看得出来,大公子也是很有常识人。那甄府二公子听说也是从小跟异人学艺,学了一身本事,等闲人都近身不得呢。哎呀,等爹到再到金陵去,定当备上重礼,去甄府拜访,感谢甄太太和公子爷们。还有啊,若是真跟甄家攀上了关系,黄家父子只怕也得忌惮一些,不能明目张胆地来欺负我们了吧。”
梅玉立抿嘴一笑,心里却是有些怅惘。因为她明知道自己日后是出家结果,跟甄玉焱感情定是没有好结果。
清明时节,梅玉立便要给母亲上坟烧香,心生伤感。伤于节气,气候又是乍暖还凉,不小心便有些伤风感冒,调养了一阵才算好。
清明一过,衙门里便来了通知,要他立即去采办衙门里下半年要进上东西。梅国栋见自己身子也没什么大碍,公事要紧,也只得回家说了自己要出门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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